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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熙凤重生[红楼]-第1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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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非撞邪,也不是犯了忌讳。
在最初听到外头的说法时,王熙凤很是苦笑连连。
前世的她,不惧鬼神之说,愣是在铁槛寺里接下了那等子昧良心的事儿,都不曾犯忌讳,怎会因着甚么事儿都不曾做,反而落得病倒呢?她的病倒,真的只是在诸事完结之后,心里徒然放松,才爆发出来的。
只是,更不曾料到的事儿还在后头。王熙凤怎么也不会想到,因着她的病倒,会让王夫人下令严查在诸人离开铁槛寺之后,宝玉的情况。这一查,真的是差点儿闹出了人命来。
铁槛寺里,宝玉和秦可卿之弟秦钟二人,同铁槛寺不远的馒头庵中的小尼嬉戏玩闹。虽说下人知晓的并不真切,也不知究竟是俩人一道儿,还是仅秦钟一人,左右都是玩闹,还是在那等地方,气得王夫人狠狠的发作了一通,又索性招来了宝玉房内所有服侍的丫鬟,尽数查看身子。这一查,问题更大了。
王熙凤原本略有些茫然的神情,终在紫鹃的连番逗趣之下,愈发清醒不说,还笑出了声儿。
“紫鹃,照你这般说辞,倒霉的也应当是宝玉房内的丫鬟们。虽说爷们房里的丫鬟都是早先预备下的,沾手那么一两个也是无妨得很。可宝玉年岁终究太小了点儿,二太太又是那么一个性子,只怕回头所有的账都要推到那倒霉的丫鬟身上。”
“可不就是这个理?宝二爷多大年岁?就让人哄着坏了身子,听说荣禧堂那头都换了三茬器皿了,只怕二太太这会儿都要气疯了。就是不知晓,到底是哪个丫鬟这般大的胆子,竟敢哄宝二爷做那种不要脸的事儿。”紫鹃如是说。
还真别说,倘若今个儿闹出这事儿的人不是宝玉,而是府上的其他几位爷们,那根本就不算甚么问题。不说旁的,贾赦房里的丫鬟,就没个清白身子的。就连贾琏这头,若非王熙凤先前拦着阻着,弄得他不得不将手伸到下人房里,只怕屋里这些个俏丫鬟也都得被贾琏得了手。
可有些事儿,贾赦、贾政干的,贾琏也亦无妨,偏摊在宝玉身上却是大事儿了。
“老太太那边是个甚么说辞?”
“只听说身子骨也有些不好,原是去年间就病倒过的,将养了大半年,这才堪堪养好身子骨。可昨个儿听闻了宝二爷那事儿,老太太又病倒了。如今只说要在屋里好生休息着,甚么人都不愿意见。”
“这会儿处置宝玉房里人的事儿,就落在二太太头上了?”王熙凤略有些惊奇。
说起来,自打去年间,贾母和王夫人闹了那场不愉快后,荣国府的气氛一度极为低迷。只是后来,因着秦可卿徒然离世,荣国府到底还是被那事儿牵绊住了。虽说王熙凤拒绝了前往宁国府帮着操持丧事的请求,可不管怎么说,宁荣二府都是一体的,之后,贾母也出借了赖大等管事,王熙凤这头,也偶尔以荣国府采买的名义,购置了一些灵堂上要用到的东西,送往了宁国府。
也是因为如此,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官司,闹到最后,颇有种不了了之的感觉。可纵是如此,那对婆媳之间也再没有了往日的和气,甚至连明面上都带着一丝疏离和冷漠。
这也是王熙凤会对于王夫人处置宝玉房里人一事,感到这般惊讶的缘故。
王夫人会这般做很正常,可贾母竟会选择躲避,却是有些滑稽了。
“紫鹃,替我简单梳洗一番,我要去瞧瞧老太太。”林如海没了,秦可卿出殡了,荣国府这头也该迎来那件天大的喜事儿了。在此之前,她自是要让贾母和王夫人之前,再好好来那么一场。
“是,奶奶。”紫鹃虽不知晓王熙凤为何忽的来了精神,可她只是个伺候人的丫鬟,自不会同主子作对,因而只手脚麻利的为王熙凤装扮一新,又唤上丰儿和几个小丫鬟,一行人簇拥着王熙凤往荣庆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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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鸯已经在内室外徘徊了许久许久。
自打六岁那年起,鸳鸯就跟在了贾母跟前。最初,她只是个不起眼的小丫鬟罢了,哪怕她的模样还算出挑,可贾母房里却素来不缺美人儿,因而在最初的几年,她并不显眼。
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呢?
贾母跟前的八大丫鬟,是真正的流水的丫鬟铁打的名讳,鸳鸯、鹦鹉、琥珀、珍珠、翡翠、玻璃、碧玺、玛瑙,这八人换了一茬又一茬,光是如今这个鸳鸯亲眼瞧着的,便也有两三茬。而那些丫鬟中,普遍就三种命运。
年岁大了,配给外头的小厮或者被家人赎走,这是公认的最可悲的结局。
因着乖巧懂事,被贾母赏赐给了小辈儿,这却是要看被具体赏给了哪一个主子。像以往的珠大爷,如今的宝二爷,是公认最好的结局。琏二爷也不错,却是要弱上一等。再往下就是各位姑娘了,而跟着姑娘中混的最好的,最初是同元春一道儿入宫的抱琴,后来则是跟在王熙凤身边的平儿。可如今瞧着,似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美好。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命运。
……死了。
鸳鸯忽的停下脚步,低头死死的盯着自己的鞋尖。半响之后,才又再度在外间原地转圈。当了多年的丫鬟,走路无声无息几乎成了她的本能。哪怕一帘之隔的内室里,贾母正在安睡,也绝对不会被吵到分毫。
她想,她真的需要好生思量一下自己的将来。
究竟是等年岁大了,随便配个小厮,然后生儿育女继续将儿女送进府里伺候主子。还是趁着年岁尚轻,早早的为自己打算一二?除了这些之外,是否还有旁的选择?还是……
像平儿那般?
再一次的,鸳鸯止住了脚步,原本茫然的双眼里渐渐起了那么一丝涟漪。她同平儿也是一道儿长大的,那会儿,她俩还都只是贾母屋里的二等丫鬟。不同的是,她之后被提拔成了一等,且被赐名为鸳鸯。而平儿,则是被贾母赏赐给了王熙凤,先是跟到了王家,之后又以陪嫁丫鬟的身份回到了荣国府。
平儿,你究竟过得如何?我应当像你那般吗?
也不知晓过了多久,内室里隐隐传出了几声略重的呼吸声。鸳鸯立刻在面上堆了笑容,伸手掀开帘子,轻手轻脚的走进了内室。只片刻,鸳鸯就来到了贾母床榻前,将床幔一点一点的归拢,并用精致的鎏金挂钩束好,轻声道:“老太太,您可是要起身了?”
“嗯。”贾母并未言语,只是微微颔首,出了一声气音。
当下,鸳鸯忙伺候贾母起身,却并不唤小丫鬟进来帮衬,只一力承担所有的事儿。因着这些活计都是干惯的,哪怕只一人,也依然迅速得很。少许工夫,贾母便已在鸳鸯的搀扶下,坐到了梳妆台前,由鸳鸯细细的为她通头。
忽的,贾母开了口:“鸳鸯你说,是不是谁活得都不容易?”
鸳鸯手里的动作一顿,不过很快就依旧以方才的力道为贾母细细的通头,且笑道:“老太太是天底下难得一见的福气人,便是旁人活得不自在,老太太您还有您身边的人,却是顶顶舒坦的。”
“舒坦吗?”贾母慢慢的吐出了一句话,“可有人不让我舒坦!”
第114章()
贾母的声音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极轻极慢的吐出了那句话,可鸳鸯依然从中听出了那一丝发自肺腑的怨毒之情。当下,鸳鸯脚下一软,不由的跪倒在地,低头垂目凝神不语。
“唉,也许这便是命罢。”贾母最开始似乎并未察觉到鸳鸯的异常,待叹息过后,才侧过脸看向跪倒在地的鸳鸯,柔声道,“起罢,瞧你这胆小的样儿,我又不是在说你,怕甚?”
鸳鸯慢慢的起身,并不言语,只仍旧拿了梳子为贾母通头。贾母早已年过花甲,虽说打小就不曾吃过苦头,这些年来也皆是养尊处优过来的,可甭管日子过得有多舒心,该老的时候,仍会老去。更何况,贾母的日子也未必就像明面上过得那般好。
“你呀,就是太老实了。”贾母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里的自己和映出了大半个身子的鸳鸯,勉强笑道,“也不知怎的了,我身边的丫鬟们去了一茬又来了一茬,倒是莫名的就看中了你这个老实巴交的孩子。”
“老太太厚爱。”鸳鸯轻声道。
“这有甚么厚爱不厚爱的?说白了,人呢,还得看一个机缘。想当年,我刚从保龄侯府嫁到荣国府时,带来了四个陪嫁大丫鬟,也是叫鸳鸯、鹦鹉、琥珀,还有珍珠。我到如今还记得她们当时的模样,长得那叫一个花容月貌,性子也都好。鸳鸯是最聪慧最稳妥的一个,比你还强上几分。鹦鹉的性子有些像云儿,那张小嘴儿成天就跟抹了蜜一般的甜。琥珀是个脸蛋圆圆的小丫鬟,倒是在四人中颇有些不显。还有珍珠,别看她年岁最小,若单论容貌的话,怕是将另外三个掐一块儿都不如她一个!”
鸳鸯面上挂着笑意就这般听着,可听着听着,却隐隐有了不详的预感,不由的手心冒汗,忙趁着贾母不注意时,在衣摆处蹭了一下。
果不其然,贾母又道:“不过真要说起来,这人就是不能不信命。那会儿,我刚怀上赦儿,就想着从陪嫁丫鬟里挑一个出来开脸。原那个鸳鸯是最能干的也是最忠心的,我就想着索性挑了她罢。她倒是也争气,在我即将临盆前,也有了身孕。可惜的是,第二年生了个女儿,却没能养活,没多久她也跟着一道儿去了。”
贾母说的轻松惬意,就如同在谈论今个儿天气如何或者今个儿该佩戴甚么钗环一般。不过也是,对于贾母而言,这些事儿是已经过去几十年的陈年往事了,确是无需太过于在意。
“后来,我又将鹦鹉开了脸,她虽肚子不争气,好在人还算老实本分,将老太爷伺候得很好。我当时刚接手了荣国府的管家权,连赦儿都被送到了原那位老太太手上,若非有鹦鹉在,我也不能这般松快的将荣国府管得井井有条。只是鹦鹉也是个可怜的,我记得在我生下敏儿后不久,她就得了风寒,再也没有好起来过。”
这会儿,鸳鸯已经帮贾母通了一百下头,只是因着贾母不曾制止,鸳鸯在略微停顿之后,便搁下梳子,用手一下一下的轻按着贾母的头顶、太阳穴。
“你这手指压的本事,倒是同当年那个珍珠有的一比。不过,真要论起来,鸳鸯你虽也是个美人胚子,却怎么也没法同当年的珍珠相比。她长得可真好看啊!”贾母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完全沉浸在了当年的回忆之中,缓缓的道,“她陪嫁过来时,不过才十二三岁,那时便已能瞧出几分来,等我生下政儿后,她美得……那话怎么说来着?就好似昏暗的房间里透出了一缕惊艳的霞光来,只要有她在,没人能将目光从她身上、脸上挪开。”
鸳鸯的手指跳了跳,旋即很快从贾母的头上滑到了肩上,不轻不重的为贾母敲着肩膀。
贾母睁开眼睛,看着铜镜中的自己笑道:“鸳鸯,你怎的一点儿都不好奇?”
“老太太倒是同我说说,那位美人珍珠,最后如何了?”鸳鸯笑着附和着,心头却是早已有了答案。
“没了。我原是想着也给她开脸,左右也是跟着我从保龄侯府来的老人了,加上她也忠心,提拔了亦无妨。可没曾想,她却是最没福气的。我刚吩咐下去摆宴给她开脸,那日晚上她就得了急症,就这样没了。”贾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面上露出了那么一丝悲伤,“说起来,也就琥珀陪的我久了一些,后来许给了府里的管家,可前两年也没了。”
鸳鸯应景般的劝慰了两句,实则却是口不对心。其实,对于府上丫鬟们的出路,她早已了然于心,原虽想着凭自己挣出一份前程来,可如今想来,那不过只是个痴心妄想罢了。仔细想想,平儿还真是好运道,至少她是嫁出去了,甭管日子过得好坏,她和她将来的儿女们好歹也是个自由身子。
“不说这些了,没的说闲话反弄得心情不好。鸳鸯,你给我梳个看起来年轻些的发髻罢。人呀,真是不服老不成了。”一时,贾母瞧着铜镜里两鬓斑白的自己,又叹息道,“还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好,宝玉他们倒是爱使西洋过来的玻璃镜,可我瞧着,却没有我这铜镜来得好。”
“可不是?那玻璃镜太亮了,瞧得人心惶惶的,我以往就被吓过一次,倒是宝二爷胆子大,这才不怕。”鸳鸯依旧附和着,心下却很清楚,为何贾母不爱使玻璃镜。原因无他,单这铜镜就能瞧出贾母头上的白发,若是换成了玻璃镜,可不是连额头、眼角的皱眉都瞧得一清二楚了吗?自然,老人家都不喜欢这样的。
说话间,鸳鸯已经为贾母拢好了发髻,又拿搁置在一旁的小铜镜照着给贾母瞧。只是,贾母早已年过花甲,甭管鸳鸯的梳头手艺有多么好,发髻又有多么时新显年轻,效果却依然不佳。好在贾母也不是刻意要为难鸳鸯,当下挑了个颜色鲜亮的抹额,又选了几样有来历的首饰,仔细戴上又细细端详了一番,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还是我的鸳鸯好,瞧瞧他们那些人,口口声声的说自己多么孝顺,却没一个真正将我这老婆子放在眼里的。以为这般就能气到我了?我偏不让人如愿,我还等着过些日子将我的云儿接过来,先定了亲事才好。”贾母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点点头,道。
云儿?定亲?这是打算将史大姑娘说给宝二爷?
鸳鸯结结实实的被唬了一大跳,不过只片刻工夫,她就淡然了。甭管荣国府的宝二奶奶最终花落谁家,左右又不可能是她,那同她又有甚么关系?再说了,史大姑娘虽也有些缺点,可看着怎么着也比林姑娘和宝姑娘更容易相处些。
却听贾母又道:“有些话,我是真的不知晓应当同甚么人说,思来想去,我跟前也就你这么个忠心人儿了。咱们只当无事闲聊,我说说过了,你也听听过了,要是有甚么想头,你尽管同我说。我呀,如今是真的连个商量事儿的人都没了。”
这话,还真是只能听没法接。鸳鸯伸手搀扶着贾母去了一旁的暖炕上,又从一旁的炭盆里拣了几块炭,放进了暖手炉里。瞧着温度适合了,鸳鸯这才将暖手炉递给了贾母。至于贾母接下来要说甚么,左右她只带了耳朵来,可甭管听到了甚么,她都不打算往外传。说她忠心也好,胆小也罢,处在甚么位置做甚么事儿,她如今是贾母跟前一等一的大丫鬟,自是没得自毁长城的道理。
果然,贾母很快就提起了荣国府客居的三位姑娘。
说是客居,其实史湘云自打去年腊月里被保龄侯府接回去后,就一直不曾过来。这主要也是宁国府那边有丧事,且闹得极大,史湘云到底是外姓人,避讳一些也是应当的。至于黛玉,则是比之更早些时候就同贾琏一道儿往扬州去了,算着时间,年底也该回来了。因而,真正客居荣国府的,实际上只有薛宝钗一人。
不过,既然贾母已经说了,过些日子就将史湘云接来小住,加上黛玉也即将回来了,所以称之为客居的三位姑娘也勉强说得过去。
唯独让鸳鸯猜不透的是,贾母虽一开始就提到了史大姑娘史湘云,可话里话外的,却并不是十分满意的模样。
“云儿那孩子呀,是个苦命的。我记得,她是襁褓中就失了父母,虽说有叔婶在,可这叔婶跟父母到底是隔了一层,哪儿能相提并论呢?我怜惜她,这才时不时的将她接到府中小住。我是想着,她虽有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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