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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千金影后[重生]-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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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她是该步行去的,而她刚出门,车辆早备好了,说是霍先生有请。
这霍先生何许人哉,吊足胃口。
妙云饭店是洋人开的西式酒店,一楼二楼都是接待吃饭的地方,三楼和四楼就是贵宾包厢了,今日霍先生包场,剧组的人都已来齐,香槟酒宴觥筹交错,宁蝶还未融入气氛就被女服务生领到三楼。
地上的云纹大理石好看得紧,走廊上的吊灯一个个好似硕大的水晶,像盛在玻璃杯里的美酒,熏开迷离之色。
肚子开始难受,仔细算算这两天确实是月事的日子。宁蝶暗道不好。
服务生把包厢的门擅自打开,她盯着烫金的门牌号看了一眼,305。
她最讨厌的三个数字聚齐了。
包厢是一个房间,桌子椅子都是西式的风格,庄重的棕色,房门推开是扑鼻的烟香味。
男人站在窗前抽洋烟,一身漆黑的西服整洁,不见多余的褶子,发式是左分的西装头,头发往后梳拢,待男人转过身来,宁蝶微愣。
西南的报上时常会出现这个人,陈粤明先生,巨商之子,西南经济发展的风向标。
宁蝶礼貌地弯腰道:“陈先生您好。”
陈粤明颔首致意,算是招呼了,对于宁蝶认出他并不感到奇怪,他把烟碾灭,双手插兜,眉宇里自带淡漠,“我有个朋友想见你。”
说着,外面是军靴“碰碰”的步伐声调,军队没有进来房间,而是封锁走廊。
霍丞以一种不可一世的姿态,身上军装夺目,迈开欣长的腿,直截了当地闯入宁蝶的视线。
薄唇一启:“宁小姐你好,初次见面。”
万万没想到霍先生是霍丞。
宁蝶呆愣在原地,心情复杂,按照上一世的记忆,这个年纪的霍丞,还是一无所有的青年。
原以为这一生只要她愿意,她永远都不会见到这个负心人。
陈粤明抿唇,像是在克制笑意,道:“不打扰两位,陈某告辞。”
若屋子里只剩下自己和霍丞那还了得,宁蝶抬脚就道:“我还有其他要紧事,先走了。”
豁然胳膊被人拉住,霍丞埋头在她颈肩,温热的气息倾吐在她露出的脖子上,“宁小姐,既然来了,何不陪在下饮酒一杯。”
说完,他的唇不忘轻轻摩擦过她的侧脸。
一股电流漫上宁蝶的四肢百骸,她颤抖着身子,浑身发冷。
极力掩饰自己的异样,她装作和霍丞初见,态度疏离,“抱歉先生,我身体不适,必得要先回去。”
她说完挣扎开他的桎浩,迈出房间一步,门外的军队立即将端起来,处于戒备状态,显然是不会放她离开。
“宁小姐,”霍丞摘下军帽,拍去帽子边缘不存在的灰尘,“一杯酒而已,何必闹得大家不愉快。”
这已经不是商量的口吻。
宁蝶只得不甘心地留下,左右一会,房间的餐桌上饭菜布置好了,七分熟的牛排加各式的沙拉和点心,白餐布上有绣玫瑰花的暗纹。
他们各占桌边的一端,中间隔着长花瓶里的百合花束,还有两支盛了蜡烛的银烛台,在隐隐绰绰的火苗光里,霍丞熟练地将牛排切成零碎的方块,他垂头认真时,脸部线条是流畅的弧线,卸去不少冷硬,然后他绕过桌子,走到宁蝶的身边弯下身,把手中的碟子放下,“吃完这份我来教你。”
宁蝶僵硬地停住使用银刀的动作,她切牛排不甚熟练,幸有和林莱玉学过,不至于是完全的新手,可还是被霍丞嫌弃了。
“不不用。”她涨红脸,有些难堪,也抵触霍丞的靠近。
霍丞笑了笑,眼底是深沉的阴兀,他自然感受出她的抵触,不顾宁蝶的反抗,他直接从背后拥住她,双手覆盖在她的手上,强迫性地教她如何掌握切牛排力度,语气却是温柔至极,“别动,先学握刀的姿势。”
属于男人的野性气息将宁蝶包围,她的挣扎在绝对的强势面前简直是不自量力。
苦熬着结束学习,深秋的天,宁蝶背后竟出一身的汗。
似是对学果很满意,霍丞不再为难她,食指拂去她娇唇边的油渍,他坐回自己的位置,绅士地问:“宁小姐家住在何处?”
宁蝶本想沉默,但她眼珠子一转,脱口随意报出一个地名。
“外面下雨了。”霍丞道。
宁蝶扭头去看窗外,细细的雨丝从玻璃窗上一缕缕滑下,模糊了外面的缤纷世界。
这雨来得没有任何预兆。
“不如我开车送宁小姐回家。”霍丞压低帽檐,声音低淳诱人。
宁蝶话一噎,她这一世不想和霍丞扯上任何瓜葛,住处她肯定要保密。
何况他送她回家,光是应付苏梅都是件费力事。
她今年虚岁十九了,在旧家族里已是大龄待嫁的女子,即便是学校新式教育普及,她这个年纪还未订婚的女子都是少数。
苏梅没事总和李妈凑一起问她,学校可有心仪的人,又说隔壁哪家的姑娘前些天出嫁了云云。
话里话外,俱是提醒她要做打算了。
这节骨眼突然冒出一个男人送她回家,论外表和气度,霍丞无疑是人中龙凤。
她少不了要应付苏梅的盘问。
前一世她“冷”怕了,也许她对霍丞还有那么一些余情未了的意思,但那些年的境遇叫她注定不敢再爱上这个男人。
她闭上眼,四姐宁筝的话句句戳中胸口。
她无疑又恨着霍丞。
“怎好叫先生相送,”她镇定下来,玉指抚摸石榴红的胸针,笑意里只有单纯的客套,垂眼睫毛轻颤,“看先生的气派和处境,自然是日理万机,能叨扰你一顿饭的工夫,宁蝶心里早过意不去。”
一顿饭罢,霍丞整理军服的袖口,他的眼睛偏为狭长,比凤目更显风流,然尔他的眸子是冷的,在面相上性属凉薄,“宁小姐说的很对。”
他倒丝毫不客套,“我确实很忙,这顿饭的补偿我以后会向宁小姐讨要。”
曼斯条理地他喝上一盏红茶,目光时不时地拂过宁蝶。
以后?宁蝶心下一笑,她不会让他们之间有以后。
最后又半是强迫地霍丞逼她坐上车,看出她的脸色不大好,霍丞道:“宁小姐不必客气,我和你顺路,只送你到‘洋行’门口。”
哪门子看出她是客气来着?她压根是拒绝,宁蝶只差碎霍丞一句脸皮太厚,不过听他说只送自己到半路,宁蝶松了一口气。
车停在了洋行门前,天色晚了,华灯初上,淅淅沥沥的雨声不减窗外半分热闹。
宁蝶推开车门要下去,胳膊被霍丞拉住,她误以为他要反悔,柳眉一竖就要发怒,霍丞先道:“宁小姐稍等。”
说完,开车的司机打开车门下来,撑开一把黑色的雨伞在一旁恭候,霍丞随即下车了,接过伞叮嘱道,“我回来前看好她。”
他步子迈得结实,踏着地上的积水,背影消失得很快。
宁蝶无奈地等着,他回来时手上多了一个纸袋,雨势太大,他肩膀有一侧湿透了,脸颊上都有雨水,唯有纸袋上不见半点雨滴。
“换上,”打开车门,他不容质疑地将纸袋按在宁蝶怀里。
宁蝶好奇地打开它,入目是件鹅黄色的呢子外套。
她想张口问,意识到身下的潮湿她脸红成猪肝色。女儿家的隐私颇为麻烦,极易弄脏衣服,她的裙子不像样了,没想到连大衣也不保,皆染上红色。
一声谢谢艰涩地说出口,她把大衣换下来,穿上外套,这颜色极鲜,把她的肤色衬得仿若白珍珠,光莹莹的。
她尴尬地不知如何才好,索性直接下车,霍丞把伞举在她的头顶,风大雨大,她垂头看见他的军靴在淌水,她递上一块方巾手帕给他。
“谢谢宁小姐。”霍丞客气地拿着,并不急于去擦拭身上的水珠。
宁蝶唇往上一弯,伞塞进了她手里,她不勉强自己拒绝,而是坦然接过。
然后道了声告别,她欣欣然地踏进雨势中。
霍丞入座车里,他出行身后至少连着三辆车随时待命。
他将方帕在手心中展开,一支绣梅悄然地睡在边角,他用指腹去抚摸纹路,想象这刺绣上残留着宁蝶的手温,不说真实的地址有什么关系,他眸子里的温情冷了,沉声命令司机道:“派人跟着。”
宁蝶没有急着回家,她在百货店买好月事用品还有换洗的内衣,查看了一下荷包里的零碎角钱,在附近旅馆开了一间单人房。
为保万一,这几天她必得睡旅馆。
笠日她去医院看望林莱玉,旅馆简陋,大冬天要用暖壶打热水还得另算钱,门外走廊上总有人来往,她唇干渴,睡得也不踏实。
进了病房,她急不可耐地用瓷杯倒水喝,咕噜噜地喝上两盏才解渴,林莱玉没好气地白她一眼:“你是渴死鬼投的胎?半壶水都让你喝完了。”
“喝完了我替你去打满,医院的水又不算钱。”她端来椅子坐好,这病房里的病床睡满了人,家属进进出出,宁蝶又把椅子往里挪了挪。
林莱玉吊着脚,不方便动作,她翘着兰花指在空中一点,当是点中宁蝶的额头,“开始省钱了?”
宁蝶叹气,这几年苏梅的存款用得七七八八了,炒股的钱能填补学费,但剩下的生活开支依旧是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5。床咚()
林莱玉娇滴滴地把垂下的卷发别到耳后,似是有所注意,她一把捏过宁蝶的袖子,“哟,在我这喊穷,你这衣服哪来的?”
昨晚没有回家,宁蝶身上的外套买来得及换下,还是昨日霍丞送的那一身,她低头打量这衣服,选择先不说话。om
“南方洋货新款,你这件衣服当出去,够你好几个月的开销,”林莱玉媚眼一横,往身后的靠垫躺去,“我知道你没这么大方,说吧,谁送的?昨日拍戏,被哪家贵公子看上了?”
“就属你嘴碎,”宁蝶拿水果刀削苹果,唇抿成一条线。
林莱玉难得逮住打趣她的机会,哪能轻易放过,“这颜色衬你皮肤,我当模特时有穿过类似的,尺寸可难掌握了,能买得这般合你,这送礼的人可是用心。”
宁蝶大咬一口苹果,“你若是再八卦,我得把你这里的水果全吃干净。”
篮子里一共没几个,凭她们目前的家境,读书都是奢侈事,哪有余钱惯零嘴,这水果难得吃上,林莱玉当先护食,把水果篮子抱在怀里,“馋死鬼!不许偷食!”
这番闹腾完,宁蝶找林莱玉借了一件外衣披上,起身去了一趟当铺,把霍丞送她的外套当了做生活费,一共三十块钱,一位普通员工一个月薪水就几块钱工资,能当这么多宁蝶吃了一惊。
跟踪她的一位下属把消息回报给霍丞,那时霍丞正在台球厅室打台球,一杆球进,身边的掌声贯耳,他站在灯光下给球杆抹巧克力粉,脸色阴晴不定。
只冷淡地吐出二字:“撤兵。”
宁蝶不再见到旅馆楼下有鬼鬼祟祟的人暗地把守,当晚总算回家。
心里再三祈祷着她和霍丞断得越干净越好。
回自己房间打开灯,沙发上冷不丁地坐着一人,男人转着大拇指上绿得晶莹的翡翠扳指,贴身西服勾勒出他匀称的好身材,他交叠双腿,抬起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
“你怎么会在这?”这人来得突然,宁蝶没有控制住声音高度,引得厨房里的苏梅问:“谁在?”
要是被苏梅发现自己房间里出现一个男人那还了得,她赶紧地先回答:“没事,我念念课本。”
苏梅便不再问了。
霍丞从沙发上站起来,换上绅士的西服后他通身贵气逼人,宁蝶心想,自己前世是如何觉得霍丞只是个普通的贫困青年。om
回忆上一世初见,她和宁府一众庶出的姐妹坐在客厅里喝茶,霍丞由父亲领着进来,扬手就道:“这宁府的千金,随你挑选。”
她放下茶盏,看见父亲身后穿着中山装的英俊男人站在逆光处,视线相对,是她率先红脸。
回到眼下,霍丞食指上圈着宁蝶的钥匙。
宁蝶一摸手袋,钥匙真丢了,什么时候他偷拿了她的钥匙?在教她切牛排时,还是送她回家时?
“你这是私闯民宅。”宁蝶底气不足地道。
哪知这世的霍丞显然没有上一世那样的风度,他很随意地承认,“是啊,打完台球无聊,就想进宁蝶小姐的闺房看看。”
凭他在军队训练出的本事,要躲过苏梅和李妈进房间绰绰有余,他把钥匙抛在书桌上,“宁蝶小姐的房间挺简洁的啊。”
除了必需品,不见任何多余的家具或装饰。宁蝶是个怕麻烦的人。
可这样的女人,只要她在,哪里都有种家的温馨和踏实感。
宁蝶还欲说什么,转瞬间被霍丞捏住手腕,一个旋转间他将她扑倒在床上,双手扣住她的胳膊,他居高临下地直视她的眼睛,“把我送你的东西给当了?以为我找不到你的住处?”
宁蝶气得胸脯剧烈起伏,前一世她拿出多少家当贴补他的母亲,这一次只不过当一件衣服,而且他送的东西她看见就碍眼。
“你放开我!”她双腿乱蹬地道。
这一次霍丞直接用腿夹住她,令她动弹不得,他看她嘤咛地小声挣扎,眸子蓦然一深,凑近她肩窝,笑意危险,“明天把衣服赎回来。”
“我不!”宁蝶的倔脾气上来了,“你送给我,就是我的了,我如何处理是我的自由。”
“很好,”霍丞一口咬住她粉红的耳垂,狠狠地留下牙印,“你记住了,我的都是你的。”
包括他的人。
这是他欠下的债。
“宁蝶。”苏梅敲门喊道,“出来吃晚饭。”
迟迟听不到动静,苏梅拔高声再说一次,“吃饭!这两天不落家,回来就往房间跑”
宁蝶瞪了霍丞一眼,要不是他,她至于挨妈妈批评。
霍丞倒不恼,轻刮她的鼻子,“待会见。”
“老实待着别出来!”宁蝶逃开他的束缚,跳下床指着霍丞就道,“别让我妈妈发现你。”
说完她快速地打开门跑出去,然后关上房门。
小女儿的姿态毕露。
房间顿时安静了,书桌上的沙漏走得缓慢,霍丞挑选桌上的一本古典史翻看,扉页的空白处做了密密麻麻的笔记,知她是个懒的,连做笔记的本子也不备上一个,这样胡乱画上,叫老师知道可得数落。
看见这熟悉的字迹,霍丞焦躁的内心好似被抚平――这是他的宁蝶。
想到霍丞在,宁蝶怎能沉下心吃饭,匆匆吃完两口,在苏梅讶异的目光下又回到房间。
霍丞正在一本一本地翻阅她书桌上的书籍,台灯的光线柔和,为他冷色的西服上添了不少暖光。
他极少会动她的东西。
至少上一世宁蝶没有见过他会动她私人的物品。
她看他拿起一本诗集,条件反射地惊呼道:“那个不要碰。”
霍丞已经将首页翻开了,他面部一僵,随即似水面上的波纹荡开消失,换上如和煦春风的笑,“陈子傲,你同学?”
宁蝶没有吱声,男女之间互赠诗集,已经越过同学关系了。
可是,她这世是自由的人,她不是他的妻,她在慌什么!
意识到这点,宁蝶抛开那一丝心虚,坦荡地把书拿过来,放回小型书架上。
霍丞看着自己空落的手心,那笑再也挂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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