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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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晚见朱四愣住了，眨了眨眼睛，随即笑出声来，扭头喊了声连翘。

　　　　连翘忙斟了茶奉上来，林晚伸手将茶杯推了过去，指着对面凳子笑道：“别发愣了，姑娘我还指望你解毒呢！”心里却是叹了口气，她这回真是莫名其妙就栽了跟头，哎，死黑脸身边能人还真多！她这算是欠了死黑脸一个人情么？

　　　　朱四回过神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瞄着林晚脸色，拉开凳子坐了下来，这才迟疑道：“姑娘请伸手。”

　　　　凝神诊了脉，朱四神情也严肃起来，又细细问了林晚感觉如何，夜间睡得如何等等。沉思了片刻，又请林晚将香料拿出来，粘指尖慢慢碾着凑到鼻尖嗅了嗅，末了又仔细尝了味道。良久才舒了口气，松了眉头朝林晚笑道：“姑娘放心，这毒虽不好解，但也不是没法子。只不过多费些神，小再开些药，姑娘调养一两个月，就能清了毒。”

　　　　林晚心里也松了口气，看着连翘换了热茶，朝朱四笑道：“那我就先多谢你了，回头也烦你替我谢谢你们爷。这东西混香料里头，我身边丫头嬷嬷们也受了些影响，烦请你也看看。”

　　　　朱四笑着点头应了。“这东西味轻，同香料混一处难免辨不清。姑娘身边服侍人虽说也中了些毒，不过应该无碍，姑娘且放心。当年爷……”朱四说到此猛地收回了话，瞄了林晚一眼，讪笑着住了口。

　　　　林晚端着茶杯抿了一口，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听周明说，你们爷当年也中过类似毒？”

　　　　朱四诧异地挑了挑眉，暗道周明还真是什么都说，若是没爷吩咐，这小子可从来都是嘴巴闭得死紧……一时又想起周川交代和自家爷临走前狠话，便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爷当年中毒，比姑娘还重些，差点就……后来是去南边请了我师父，又折腾了大半年才回转过来。”

　　　　林晚心里升起股怪异感，模模糊糊地有了一丝怀疑，她这回，不会是因为死黑脸才中毒吧？可西宁王府手握重兵，朝廷上举足轻重，谁会冒然下手？北燕？或者是……皇家？

　　　　林晚心里一沉，猛地打了个寒噤。她一脚踩进了卢家坑里，可对卢家，她却知之甚少，如今就连中了毒也是两眼一黑，找不到由头。

　　　　送走了朱四，林晚屋里出神地盯着桌子沉思了良久，这才起身动了动腿，揉着眉头朝门外连翘吩咐道：“回头周明来了，你让他来见我。”

　　　　话音刚落，却见门口闪过一道黑影，周明已经稳稳地落了林晚跟前。“小，姑娘请吩咐。”

　　　　林晚愣了愣神，一时间心绪复杂地看着周明没说话。他是卢俊昭人，她也不敢多用，潜意识里，她就不想跟卢家有太多牵扯。可如今看，他还真把她当主子了？

　　　　门口立了半晌，林晚才叹了口气，声音低低地朝周明道：“听说你们爷十岁就上了战场？”

　　　　周明呆了片刻，心里闪过一丝诧异，姑娘先前似乎不大愿意打听爷事儿，可今儿……周明本是直肠子，想不通便不想了，反正爷吩咐了，便开口道：“回姑娘话，爷头一回上战场时候还没到十岁，当年小也才十五岁，有幸跟爷一同去。”说着瞄了林晚一眼，见她没阻止，索性从头说起，三言两语先将卢俊昭事儿说了个大概。

　　　　“听说爷两岁就开始练武。小跟爷时候，爷手劲儿比小还大。后来又去了南边，直到十岁才被王爷接了回来，送到了北燕战场上去观战。爷十二岁时候就带一队人马伏击过北燕后方负责补给兵丁，立了功。后来十五岁做到统领，大前年才提副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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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源头（）　
周明说得不，声音也很平静，林晚却听得心惊。十岁？别人十岁只怕还是世事未知年纪，卢俊昭却上了战场！难怪外婆说他这个副将是实打实杀出来。

　　　　林晚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有佩服，有感慨，也有点同情，连带着心里原本积压起来对卢俊昭那点愤恨也散了不少。想想这娃也挺可怜，从小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能长成这幅样子也不容易，哎……不过自己中毒一事，还是得好好查查，真要跟他有关，不对，甭管跟他有没有关，她都得离他远点好！

　　　　不过转念一想，林晚心里又起了疑惑。南边？西宁王怎么会将自个儿小儿子往南边送？还有世子卢俊卿，却没听说上过战场……

　　　　“你们世子呢？”心里疑惑着，林晚下意识地问出了口。“怎么没听说他上战场？”

　　　　周明身子僵了僵，低着头说了世子身子弱，不能习武话，却言辞闪烁，让人越听越觉古怪。

　　　　林晚却猛地刹住了心头那点好奇，一股凉意从脚底升了上来。卢家事跟她无关，她得赶紧定亲，安安心心过小日子，离卢俊昭越远越好！

　　　　隔天，朱槿还煎药，门房婆子便来报，说杨灵和姚玉莹来了。

　　　　林晚垂着眼帘出了会儿神，这才笑着吩咐人去接了两人进来。

　　　　杨灵早就嚷嚷着要去看桃花，这回林晚住到了庄子上，可把杨灵乐坏了，搬了一车东西拉过来，盘算着要住多少天，去看花看水还要放风筝等等，临行前又去拉了姚玉莹。

　　　　杨灵鼻子尖。刚过了走廊，便闻见从厨房里飘出药味儿，忙皱着鼻子哼道：“谁熬药呢？”

　　　　门房婆子笑着说了是姑娘药。

　　　　杨灵眼睛一瞪，也不管身后婆子了，从地上跳起来拖住姚玉莹风风火火地往院子里跑，　边跑边皱眉道：“阿晚怎么又病了？她今年都病了两次了，咱们赶紧去看看！”就这么一路嚷嚷着进了屋。

　　　　林晚吩咐秋梓泡了茶，又斜了满屋子乱跳杨灵一眼。“你好好坐着！我没事儿，就是春日犯困，精神不大好。喝点药调养调养就好了。”

　　　　杨灵扯着林晚胳膊，脸伸到林晚跟前，眼珠子一动不动盯着林晚看了半晌。一巴掌拍林晚胳膊上，反驳道：“就知道糊弄我！你看看，你都廋了一圈，脸白得跟鬼似！”

　　　　“有你这么说人吗？”林晚没好气地掐了杨灵一把，指着身边椅子道。“你坐下，晃得我眼花。”

　　　　杨灵这才松开林晚，撅着嘴嘟囔起来：“病了还这么会训人。”

　　　　姚玉莹好笑地拉着杨灵坐下，目光中带了担忧看向林晚道：“真瘦了不少，怎么就又病了呢？”

　　　　林晚笑了笑，连说了几声没事。之后又岔开话题聊到京郊桃花开得正好。满院子都是清香，说着说着就将话题引道香料上了。“今年也不知怎么，许是着了风寒。这花香闻着久了却觉得闷得慌。香料也是，有些闻着好好，有些却闻着发闷，就连阿莹前段日子送来荷包我都没敢带。”

　　　　姚玉莹笑着叹了口气。“难怪看着神情恹恹。我知道你惯常闻不惯那些味儿浓，又用不得鸢尾香。都先让人调好了。哪知道还是用不得，回头再给你重做吧。”

　　　　林晚忙摆了摆手。指着杨灵笑道：“你还是先把阿灵应付了再说吧。”说罢又玩笑一般眨了眨眼睛。“说不定是你们家采买婆子买错了东西，你又送到这边来，我又得遭一回罪！”

　　　　站姚玉莹身后绿枝闻言，身子颤了颤，低着头往林晚三人方向瞥了一眼，张了张口又止住了。

　　　　林晚正对姚玉莹坐着，目光不经意一瞥，恰好将绿枝不自看了个清清楚楚，目光微微一顿，心里有了猜测，却暂时压下了疑惑，又同杨灵和姚玉莹说起了其他。

　　　　因林晚精神不好，三人便商量着过几日再去看花游湖，林晚让秋梓给两人收拾了住处，又打发杨灵自个儿去安顿她那一车子东西，杨灵撇着嘴把姚玉莹拉去当了苦力，三人便暂时散了。

　　　　林晚轻轻蹙着眉，脑子还有些昏，轻轻捏着手指转了好几圈，这才叫了玉竹吩咐道：“我瞧着阿莹身后那丫头有些不对劲儿，你想法子从她那儿套套话。”

　　　　玉竹点了点头，闷着声从屋里拿了夹袄替林晚披上，这才转身往另一边院子去了。

　　　　林晚掩着嘴打了个哈欠，微微叹了口气，起身离了桌子，歪榻上眯着眼睛小憩。等到睁开眼，却发现自己睡了床头，外头阳光灿烂明媚，从窗子透进来，整个屋子都亮堂堂。

　　　　“姑娘醒了。”秋梓端着药进屋，朝林晚笑道，“方才杨姑娘还来看了，见姑娘睡着，又垂头丧气地走了。这药先凉一凉，姑娘一会儿起来喝了吧。”

　　　　林晚“嗯”了一声，起身穿好了衣服，伸手取过药碗，用勺子舀着药汁小口小口地喝着，顺便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玉竹呢？”

　　　　“刚过了午时，厨房还有饭菜热着，我一会儿去拿过来。玉竹那边小院子……”

　　　　正说着，玉竹却掀帘进了屋，见林晚起来了，便笑道：“姑娘，问清楚了。”

　　　　林晚点了点头，示意玉竹说。

　　　　“我问了绿枝，起先她还不怎么说话，后头说漏嘴了。姚姑娘做荷包香料是她从采办那儿直接拿回去，中途他们家少爷那儿耽搁了一阵。”

　　　　“姚玉章？”林晚一勺子药汁刚喝进嘴里，紧蹙着眉问道。

　　　　“是。”

　　　　林晚捏着勺子无意识地药碗里搅动着，默了片刻，重又吩咐道：“这几天你多跑几趟，看能不能还问出点别。”

　　　　许是因为阿莹关系，姚玉章看她目光一直都是阴寒中透着敌意，她一直不喜欢他。也没怎么同他说过话。可他有什么理由要害她？或者，不是害她，而是阿莹？

　　　　朱四说这毒就是一种南疆生长药根，东西不易得，平常人也辨不出。这东西来源不明，若真是姚玉章，他折了腿，那这药他是从哪儿得来？让小厮买？还是——有人故意给他？可姚兴业被撤了职，姚家京城根本就是无足轻重，找上姚玉章能干什么？

　　　　林晚只觉得脑子里一团乱。一时间各种猜测闪过，想了片刻却觉得头晕。林晚有些闷气地盯着药碗看了一眼，丢了勺子。端起碗深吸一口气，咕噜咕噜一次喝到了底，只觉得满嘴发苦，忙拿了旁边蜜饯往嘴里塞了一个。

　　　　“让曹小子去寻丁长安，就说我有事见他。”

　　　　秋梓叹了一声。拿着药碗劝道：“姑娘还是少费些神吧。”

　　　　“我没事。”林晚蹙着眉，摆手打断了秋梓话，“些去吧，这事儿很要紧。有人要害咱们，咱们总得知道是谁才好还手！”

　　　　秋梓叹着气，只得点头应了。正要出门。林晚猛地吐出蜜饯，朝秋梓喊道：“等等！不用去了。秋梓去厨房提些饭菜过来。玉竹去跟着阿莹她们。”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忙点了点头。无声无息地退出了屋。

　　　　林晚闭着眼睛吐出一口闷气，心里有些烦乱。她不像卢俊昭，手上没那么多能人，尤其是功夫好。如今岳六不，这跑腿事儿她也只能使唤大黑脸人了。哎。她一门心思要跟他撇清关系，可怎么反倒越缠越乱。真是烦人！

　　　　天刚擦黑，成源街上燃起了灯火，各家戏院瓦肆也渐渐热闹了起来。周明身子飞地从街边闪过，红翠楼后头巷子里找到了微醺丁长安。

　　　　“丁长安？”

　　　　陌生声音让丁长安猛地抬头，眯着眼睛一看，酒也醒了几分，凭他这么多年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位主是个练把子，身上煞气遮都遮不住。

　　　　“这位爷您叫我？”丁长安立马堆出笑意，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林家六姑娘你认识？”周明看着丁长安，又问了一句。

　　　　丁长安心里一惊，背后僵了僵，手上也起了冷汗，面上却笑得灿烂：“不瞒爷说，小常年京城混，对京城各户人家，尤其是大户人家主子都能认个脸。若是闺阁姑娘们，看排场和出行所用就行！爷可是有什么吩咐？”

　　　　周明盯了丁长安一眼，随即蹙眉道：“你别紧张，是姑娘有话让我带给你。”

　　　　丁长安盯着周明脸色，半晌才微微松了口气，语气恭敬中带着迟疑问道：“敢问这位爷是……”

　　　　“不该问别问！”周明不耐烦地看了丁长安一眼，“你不用紧张！姑娘原话，去年你不是盯过姚家？现劳烦你再去查查，看姚家人近有什么动静，尤其是姚玉章，都跟什么人有往来，做了些什么。姑娘说了，越细越好。门房小厮这些能查到都要查清楚了。这事儿极要紧！查好了就往揽月楼递个信儿。”

　　　　丁长安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气，肩膀也松了些，这一松懈，就觉得双腿有些发软，背后一阵冷意。心里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丁长安这才朝周明拱手笑道：“多谢这位爷传话。姑娘吩咐，小必定办妥，请姑娘放心。”

　　　　周明点了点头，一闪身出了巷子。

　　　　丁长安扶着墙，心里升起一股疑惑来，他这位主子身边何时有这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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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萧夫人（二更求粉红）（）　
三月中旬，春光明媚，京郊内外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让人看着就心喜。林晚吃了近半个月药，气色好了不少，极有兴致地出去看了两回要开败桃花。紧跟着朱四就来告了辞，急匆匆地往边关赶。至于后头下毒推手，谁都没明说，但该查仍旧让人盯着。

　　　　三月十八是林晚及笄日子，一行人提前两天便从京郊庄子里搬回了逸梅院。刘氏这几天也是忙得团团转，又要心忧王老夫人病情又要张罗着请了各家太太夫人们过来观礼。王家二房，王烁母亲——萧夫人，也收到了请帖。

　　　　林家请帖送到王家时是午后，萧夫人正倚软榻上，由小丫头捶着腿，眯着眼睛打盹，听了婆子禀报，半晌才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婆子手中请帖，又闭着眼睛歇了好一会儿，这才挥开丫头，示意婆子将请帖递了上来。

　　　　略翻了翻帖子，萧夫人打着哈欠挥退了屋里丫头，等人都退出去了，萧夫人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将手里请帖往桌子上一扔，朝身边站着阮嬷嬷抱怨道：“也不知道老太爷怎么想，非得去跟林家攀亲！身份我就不说了，去年外头传了那么久，说那丫头命格不好，偏偏老太爷和五郎都不当回事！哎，五郎这孩子主意大，我这当娘又不好多说，你说他怎么偏偏就看中那丫头了？陈家姑娘哪个不好？”

　　　　阮嬷嬷忙堆出笑意上前劝道：“五爷从小就聪明有主意，又有老太爷手把手教导，夫人该高兴才是。至于五爷这亲事，都还没定下呢，夫人何必太过费神。我说句逾越话，夫人莫怪，五爷看中林家六姑娘。也未必不是心里想着夫人。”

　　　　萧夫人瞌睡醒了些，微微往前坐了坐，示意阮嬷嬷继续。

　　　　“夫人想想，咱们是什么人家？说句得罪人话，咱们王家身份摆这儿，只有别人挤破了头往咱们家攀，可从来没有咱们去攀人家理儿。”阮嬷嬷瞄着萧夫人脸色，顿了顿，这才继续笑道，“咱们家少爷娶媳妇儿也用不着看什么身份。夫人心里不也不看中这些？只要女方人好，能贤惠持家，相夫教子便可。”

　　　　萧夫人眉头舒展了些。笑着点了点头。“是这么个理儿。我也犯不着去挑儿媳妇儿身份，只要性子好，能好好持家教子就行。”

　　　　阮嬷嬷忙笑着奉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