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家碧玉-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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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灵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林晚，半晌才回过神来拍着手赞道：“好让她一辈子回不了京城！阿莹你放心！那冯四，咱们也能收拾了！”

　　　　姚玉莹默然地流着泪，脸上却笑着，拉着两人哽咽道：“我放心。你们……我也不说什么，这情我记心里。我也不是一味迂腐人，你们也放心，我能过好！”

第三十六章　姚家（下）（）　
林晚又劝了姚玉莹一阵，想了想，到底还是问了一句：“冯家这事儿，你母亲也知道了？”

　　　　姚玉莹苦笑着点了点头，声音无力。“母亲知道了，先前还拉着我哭了一阵。可母亲说祖母是长辈，违命不得，让我且忍忍。”

　　　　林晚心里一阵郁闷，张了张口，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严太太再怎么说都是阿莹母亲，这责怪话，她也不该说。

　　　　心急口杨灵这回也只能叹气。

　　　　姚玉莹强笑着安慰两人道：“你们别担心，母亲那儿，我知道，她也不好过……”

　　　　林晚握着姚玉莹手顿了顿，吸了口气，脸色严肃地劝道：“这是你终身大事，关着你后半生日子！你娘再怎么不管事，也不能这里退让了，她得表个态！别忘了，你还有舅舅！这事儿，得让你舅舅舅母帮帮忙！”

　　　　姚玉莹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抿着嘴唇应道：“我明白。祖母一直不喜母亲，父亲也纵着焦姨娘，这府里就没成个样子！等舅舅他们回来了，我陪母亲去多走动走动。”

　　　　林晚见姚玉莹想得明白，感概地舒了口气，紧接着又微皱着眉，顿了顿道：“咱们得让冯家主动退亲！可这退亲必定牵扯到姑娘家名声，你要想开些。再者说，你祖母那儿，咱们破得了一次，可两次三次呢？得想个断根法子，至少你出嫁前，让她插不了手！”

　　　　姚玉莹朝林晚露出个苍白笑容，叹道：“我晓得。我就是不嫁人，也不能跟了那么个混账……”

　　　　“说什么胡话呢！”杨灵一把扯住姚玉莹，插嘴道，“阿莹你就是太好了才老被欺负！”

　　　　三人又说了一阵，看天色不早了，林晚同杨灵便带着丫头告了辞出来。

　　　　一路上杨灵边感叹边跺脚，拉着林晚直皱眉摇头，问了好半天要怎么办才好，她只管听吩咐。

　　　　两人低声说着话，不知不觉间便出了院子，正要往前走时，却觉眼前一晃，月桂嗖一下挡了两人前方。

　　　　林晚和杨灵同时抬头，诧异地看了月桂一眼。林晚拨开月桂，目光正好与迎面而来冯四相撞。杨灵刚瞥见冯四，一跺脚就要撸袖子冲上去，好被身边丫头眼疾手抓住了。

　　　　林晚扯了月桂一把，给杨灵使了眼色，几人转了方向，绕过走廊往二门走去。

　　　　冯四一看到林晚，眼睛都亮了起来，手里摇着把折扇，目光直往林晚身上瞄。跟冯四身后姚玉章长身玉立却面容阴鸷，朝林晚和杨灵极其轻蔑地笑了笑。

　　　　杨灵狠狠瞪了回去，又朝冯四挥了挥拳头，这才丫头们推攘下往前挪着步子。

　　　　冯四到底没再上前，眼珠子随着林晚身影一直落到了二门后，等林晚几人上了车，这才回过神来拍着姚玉章肩膀，嘿嘿笑着说起了玩笑话。

　　　　梨融院内，俞二太太同焦老夫人说着闲话，慢慢地就扯到了各家姑娘身上。焦老夫人看着姚玉章跟冯四进了门，忙让丫头迎了两人，脸色也松动了不少，看着姚玉章眼里带走了些关切问道：“不是说要出去逛逛，怎这么会儿就回来了？”

　　　　姚玉章一路上听冯四讲了京城吃喝玩乐，心情亦不错，便笑着回道：“逛了一阵了，怕祖母惦记着，便来瞧瞧祖母。”

　　　　焦老夫人笑得慈爱非常，拉着姚玉章细细嘱咐了一阵，又夸了冯四一通，说得俞二太太眉开眼笑。这才放了两人出去。

　　　　冯四跟姚玉章勾肩搭背出了正院，眼珠子一转便撺掇着姚玉章一块儿去红翠楼听来小倌唱小曲儿去了。

　　　　梨融院礼，焦老夫人看着姚玉章背影，朝俞二太太感慨道：“不瞒亲家太太说，我们家就这一个孩子出息些！眼看着人也大了，我琢磨着跟他看门亲事。也不怕亲家太太笑话，京城里各家姑娘我都看了看，倒是觉得林家那姐儿不错。”焦老夫人说到此，顿了顿，笑着看向俞二太太。

　　　　俞二太太心里讽刺地冷哼一声，姚家是什么人家？林家又是什么人家？她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三两句话就想攀附侯府？她呸！做梦呢吧！俞二太太心里不屑着，面上却笑着问道：“不知老夫人说是林家哪位姑娘？”

　　　　焦老夫人怔了怔，心里一阵不满，她孙子媳妇儿，自然要嫡支嫡出姑娘！脸上却仍旧笑得温和。“别我也没见过，自然是他们家六姑娘，林晚。”

　　　　俞二太太被这声“林晚”惊得差点坐不住！心里又是气又是讽刺！她儿子人家都看不上还轮得到姚家一个庶子！这老太婆真是失心疯了！一个庶子还想娶侯府嫡出姑娘！就算林家三房没人了，可林家还有崇安侯呢！三房那小妮子又有钱！当初她也是看银子份上才……想到此，俞二太太眼前闪过林晚讽刺笑脸，心里咯噔一声，有些后怕地缩了缩脖子，那就是个灾星！

　　　　“论理说，这话我不该讲……”俞二太太回过神来，掩了脸上讽刺笑意，凑到焦老夫人跟前微眯了眼睛神秘地叹着气。

　　　　焦老夫人见状，忙站了起来，一颗心也悬了起来。“亲家太太不妨直说，我心里也好有些成算。”

　　　　俞二太太心里一阵冷笑，嘴里叹道：“哎，说了也怕老夫人不信。那妮子，实则就是个克父克夫灾星！先前还有人家看中了她，可后来偷偷合了八字，却合出个大凶之兆来！林家后来还瞒着人请高僧给她算过命，换了好些人，都算是克父克夫命格！老太太可千万别说是我说，这可是得罪人事儿……”

　　　　焦老夫人心里一惊，脸色十分尴尬地看着俞二太太，迟疑着问道：“那妮子看着，也不像这么个命格人……”

　　　　“命格哪有像不像？”俞二太太果断地回道，脸上表情严肃，压低了声音解释道，“他父亲当年，京城里谁不赞一声，可后来怎么了？死时候连个尸身都没留下。再看看如今，林家可是侯府，可那妮子都十五了，亲事也没着落。外人看着是林家挑，可挑也要有挑限度。老夫人以为，这还能有别原因？”

　　　　俞二太太满意地看到焦老夫人苍白脸色，心里十分得意地笑了笑。她儿子娶不到人，姚家庶子凭什么能占了这便宜！

　　　　焦老夫人想了想，到底没再问，叹着气说了声可惜，又说起了其他。

　　　　屋内侍候焦老夫人焦姨娘一双眼睛却渐渐亮了起来，手上帕子轻捂着嘴角，遮住满脸阴冷笑容。

第三十七章　流言（）　
十月中旬，京城里风便带了些刺骨寒意，天气也跟着阴沉起来——天辰二十三年冬天来得意外早。

　　　　刘氏围着厚厚狐狸皮围脖坐刚烧热炕头上，同魏嬷嬷细细说着京城各家儿郎。看了这么些天，刘氏总算找到几家勉强满意，正琢磨着要同林晚说说。外边苗儿披了满脸霜露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被魏嬷嬷一把拉住了训斥道：“慌慌张张像个什么样子？站好了！有什么话好好说！”

　　　　苗儿喘着粗气，看了魏嬷嬷和刘氏一眼，跪地上，声音清脆地回道：“太太恕罪！我……我有要紧事！”说着，眼里一片急切地望向刘氏。

　　　　刘氏诧异地往前挪了挪，皱眉道：“你说。”

　　　　苗儿这才直起身子，声音里带了些愤怒道：“回太太，我今儿回家听人家说了几句闲话，外边现都传言说咱们姑娘……咱们姑娘命不好！我……”

　　　　“怎么回事？”刘氏倒竖着眉，扯开被子从炕上站了起来，压近了苗儿厉声问道。

　　　　苗儿吓得打了个寒战，忙将自己听到话一五一十说了。“我今儿回去，本来也是听我娘和附近几个大娘唠嗑，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咱们姑娘。秦大娘常各家走动，便拉了我娘问，是不是咱们姑娘有什么不好。后来才知道，原来外边各家都传言说咱们姑娘是个……克父克夫命格，我娘说这是大事儿，就赶紧让我回来禀明太太！”

　　　　刘氏听得两眼冒火，一股怒气直往头顶冲，差点就将手上东西扔了出去。魏嬷嬷赶忙上前扶着刘氏劝道：“太太且息怒！这事儿来龙去脉咱们还没弄明白，太太这会儿可不能先慌了神！”

　　　　刘氏望了魏嬷嬷一眼，深吸一口气，手指甲嵌进肉里，强压下胸口怒火和焦急，又厉声问了苗儿小半个时辰，直问得苗儿无话可说才放了人回去。

　　　　温暖屋子里，刘氏无力地靠榻上，心里却是一片冰凉。这是有人要害她晚姐儿！谁心肠这么歹毒？不能慌，她不能慌，得先堵了这流言！可流言，要怎么堵？刘氏想得一片心焦，嘴里干涩着，连话都说不出。就片刻功夫，整个人看着都憔悴了一圈。

　　　　林晚此时正缩榻上，手里拿着棋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摆着棋谱，神情安然闲散。连翘哈着手从外边掀开帘子进来，凑到林晚跟前禀报道：“姑娘，丁长安来了，小角门等着呢，说有要事禀报。”

　　　　林晚手顿半空中，停了停，这才丢了棋子直起身，动作麻利地下榻穿鞋，叫了连翘披着厚衣服往外走去。

　　　　崇安侯府角门处，丁长安满脸严肃、拧着眉头十分不安地转来转去，好容易看见林晚身影，忙大步上前迎了过去，边行礼边问道：“姑娘可听说了？外边各家都传，说姑娘命格，不太好！”

　　　　林晚脚步顿下，有些愣神地看向丁长安。“你打哪儿听来？”

　　　　丁长安闻言跺了跺脚，咬着牙愤然道：“各家都有！姑娘前些日子不是让小盯着点京城各家吗？这两天可巧就听了这些流言，说姑娘是……”丁长安停住话头，瞄着林晚脸色。

　　　　林晚微微挑着眉，面色沉静看不出情绪来，示意丁长安直说。

　　　　丁长安咽了咽口水，继续道：“说姑娘是克父克夫命格，还说府上请了好些高僧给姑娘算命，都算出这么个结果。小自作主张让人往深了查，只查到这流言大多是出自姚府。姑娘，您看……”

　　　　林晚面上无波无澜，朝丁长安摆着手冷笑道：“多谢你特地来一趟。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丁长安松了口气，这才有了点笑颜，他就说嘛，他这位主子可不是一般姑娘家！

　　　　连翘旁边却听得目瞪口呆，心跟着悬了起来，满腔愤怒骤然而起却找不着发泄口，只得闷着声，狠狠瞪着丁长安裤脚。手里揉搓着帕子，拼命压下那股子怒气。

　　　　“可还有什么事？”林晚看着丁长安模样，心思一动，换了笑颜问道。

　　　　丁长安点了点头，低声回道：“就是姑娘先前吩咐。小们这些天都暗中盯着各家。兵部还没什么动静，只是孟家和卢家似乎有结亲打算！”

　　　　“结亲？”林晚来了点兴致，微抬着眉角诧异道。

　　　　“小们打听到，似乎是卢小将军同孟老将军孙女——孟家三姑娘。”丁长安赶忙解释了一句，“从九月份到现，西宁王去了孟家好几趟！卫王妃也去过一次。”

　　　　林晚一手玩着手指，沉默地点了点头。“行，这事儿我知道了。你们也辛苦了，回头你带些用吃走。都是自家庄子上产，不是什么稀罕货，就图个鲜干净！”

　　　　丁长安眉开眼笑地道了谢，这才目送林晚进了二门。

　　　　“肯定是有人要害咱们！”刚进了二门，连翘便跺着脚发起怒来。林晚轻轻瞥了连翘一眼，后者立马住了嘴，憋红了脸跟林晚后头往院子深处走去。

　　　　等两人回了屋，连翘再也憋不住，一脚踢翻矮杌子，屋子里转着圈，手里捏成一团，叫嚷道：“什么歹毒心肠！这是要害死人！让我找到罪魁祸首！我非得跟她拼了命！”一句话嚷完了，却发现心头怒气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发泄对象，这话也失了几分气势，只得拍着桌子咬牙切齿满脸通红。

　　　　秋梓几人吓了一大跳，忙上来拉住连翘。朱槿伺候林晚解了披风，神色担忧地望着林晚。

　　　　林晚脸上表情平静，眼里却有怒气。玉竹眼尖瞥见了，聪明地保持了沉默，顺便伸手拉了拉还盛怒中连翘。

　　　　“你闹够了？出去面壁思过去！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回来！”林晚声音柔软却透着异常严厉。

　　　　连翘满腔怒气瞬间被浇了个干净，她再迟钝也知道姑娘这是要发火了，只得紧抿着嘴，低着头往外走去。

　　　　秋梓张了张嘴，触到林晚眼里警告时只能叹了口气，沉默了下来。

　　　　林晚环视了屋内众人一眼，坐椅子上，自己倒了杯热茶，端着茶杯看了半晌，这才出声朝秋梓吩咐道：“外边有些不好传言。日后不管听到什么，这院子里人你都给我约束好了！”

　　　　秋梓见林晚前所未有严肃，忙沉声应了。顿了顿，迟疑道：“太太那边？”

　　　　“我去找母亲！”林晚放下茶杯，挥手打断了秋梓话，也不等丫头们，径自拿着披风出了屋门。秋梓忙推了推朱槿，示意她跟上去，自己却拐了个弯儿，去找面壁连翘。姑娘这回可是真动了气，姑娘既让他管着院子人，她心里得有个数才好！

第三十八章　对策（）　
林晚匆匆进了刘氏屋子，见屋内众人静若寒蝉，连魏嬷嬷都只是垂手侍立拧着眉头一言不发，瞥见林晚时脸色却僵了僵。林晚心里叹了口气，将那一点点烦闷压了下去，看这样子母亲应该已经得到消息了。

　　　　“母亲干什么？”由丫头解了披风，林晚非常自然地往刘氏身边靠去，语气亲昵自透着笑意。

　　　　刘氏抬头看向林晚，拉过林晚手勉强扯出一丝笑意嗔道：“手怎么这么凉？”

　　　　林晚笑呵呵收回手凑近嘴边哈了两口气，“刚走过来呢，是外边太冷了！”

　　　　刘氏心不焉地点着头，目光游离显然有些失神。

　　　　林晚见状想了想，便收了脸上笑意朝刘氏身边挤了挤，脱了鞋子往炕上坐过去，声音平静地问道：“才刚外头小厮过来回话，听说外边有些不好传言，母亲可是为这事儿心烦？”

　　　　刘氏“嗖”一下朝林晚看过来，眼里惊讶愧疚愤恨都有，心绪复杂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只揽着林晚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默了片刻安慰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这事儿，哎，没事儿，你放心，有母亲呢……”说到后头却是自己劝慰自己。

　　　　林晚拉着刘氏笑了起来。“我当然放心。母亲也要放心！不过就是些无根无据传言，越理它越传得厉害！反倒是咱们不意才好，过一段时间就平息了。这京城里总有明白人。”

　　　　刘氏慈爱地看着林晚，感概地点着头应道：“理是这么个理。可……哎，你自小就有主意，这事儿母亲也不瞒你，若是别还好，可这涉及到命格，那就是一辈子大事！先不说你亲事……”刘氏顿了顿，心里一时间酸楚莫名，又有些气愤难当。“便是日后成了亲，若是夫家有些什么，外边也好，家里也好，只怕都要怪你身上！人一辈子哪有万事顺意？这要一有点波折就是你错……你可是要受一辈子罪！我女儿，绝不能受这等委屈！”

　　　　林晚心里一紧，刘氏说她也想到了，所以才压不住心里愤怒和烦闷。莫说这个对女子尤其苛刻年代，便是她上辈子活着那个世界，流言也是害人不浅！何况如今，这一点流言就能害了她一辈子！

　　　　“母亲别急！这事儿急不来，咱们暗中派人慢慢找出根源才好对症下药！”林晚目光柔和沉静，脸上挂着淡淡笑意轻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