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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红颜乱-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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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梁媗牵着梁雍给梁思玄行礼。
“漠珂,你带雍儿先回去吧。”
梁思玄竟直接就下了逐客令,让得沈氏都抬眼看了看他后,才让弄琴先送梁媗二人出去。
可梁媗此时自是不想走,她担心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意外,但看着她娘亲的神色,最后梁媗和梁雍还是乖乖的行礼退下了。
“胡斯还未下狱?”
而等到弄琴送着梁媗二人离开,房里也只剩下梁思玄和沈氏时,她转身就对他这样问道。
“不。”梁思玄看着沈氏,“刚刚,胡斯已经被陛下下旨入狱。”
第六十六章 负良辰()
胡斯入狱!
这不管在谁看来,都应该是梁思玄大胜的大喜事才对,但就在胡斯下狱的明文昭告通榜天下之后,镇东大将军府的戒严不仅未解,竟反而还有越来越严之势。
这是为何呢?众人不解,梁媗也不解,不过她不解的是,这次事情怎么会解决的这么顺利?
在前世的时候,此事可是胶着了好久,久到最后都是靠着孟太妃和祖父在暗中推了一把,胡斯才终于被定罪入狱的,并且当时胡斯的罪名也不是这个啊。
他两年前侵吞赈灾粮饷一事,可是在他倒台之后才被捅出的呢,现在这唱的到底是哪出?
梁媗头有些痛的歪在了炕上,一动也不想动。
“小姐,你今天不去悬秋阁了?”
青茼的话一落,大炕上那懒懒散散的身影就是一僵,随后又磨磨蹭蹭的起了身来,“更衣……”有气无力!
“身体是不是不舒服啊?小姐,要是不舒服就别去了。”
青茼眼露不赞成的看着梁媗,梁媗就只能强笑道:“没有,我就只是身子有些倦怠,不碍事的。”
在梁媗的坚持下,青茼和念湘只好帮她梳洗更衣过后,今天就留下念湘在小云曛守着,青茼则陪着她去了悬秋阁。
如今的悬秋阁,当然还是关闭状态,在除了梁媗外,府里的其他小辈皆都不能靠近,包括梁姷。
“三妹妹,你最近还真是好学。”
“二姐谬赞了。”
悬秋阁外,梁姷看着梁媗,梁媗看着梁姷,在初夏的光影里,梁姷笑得眸子里一点笑意也无的望着梁媗,“三妹妹真是好大的面子,能沾到祖父的光,竟让父亲在这时允了你进悬秋阁。”
“二姐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听不懂。”梁媗也笑了,只是她的笑意可是进了眼底的。
“不懂?那就不懂吧。我不耽误三妹妹的好学之心了。”
梁姷扶着银安的手,转身就离开了。而梁媗却在目送她们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时,才向身旁的荣木问道:“二姐她来这儿干什么?求见父亲吗?”
荣木点了点头,说道:“是的,二小姐求见老爷,但老爷此时正在后堂议事。”
梁思玄在后堂时,是不许任何人打扰的。梁姷,自然也属于“任何人”之列。
梁媗又看了看梁姷离开的方向,虽然想笑一下表示自己先下手为强,可半晌后,却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算了,进去吧。”
掉头转身,梁媗径直进了悬秋阁,在让青茼等在门口后,她就又开始了日复一日的“翻箱倒柜”——她是绝不可能让梁姷再一次,从这里把那本能安邦济世的强国之册带走的。
……
……
建安有三楼,醉云、春雨、辞月!
醉云名酒,其酒香飘十里,建安无人不知。
琥珀杯,琼液浆,素手盈袖香满怀。
清月之下,一人举杯,其余者皆都附和,众人都看向了醉云楼顶层之上,唯一一间雅厢的首座之上的那名少年,唯他马首是瞻。
“来,我们都敬祁瑜殿下一杯。”锦衣华带的人群中,忽然有一人站了起来说道。
其他人立刻响应,屋内一时间气氛激荡,但被他们所簇拥的人却没什么反应。祁瑜此时虽还是一如往常的笑着,可刚刚才激荡起来的热情,却在他的这个笑容下,霎时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众人忽然都悄无声息了起来。
这一动一静的巨大反差所形成的诡异感,很是震撼,可祁瑜却就像是没有发现一样,他就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出神,手中执一只月色透玉琥珀杯,杯中盛着醉云酒,那透明清澈的金黄色琼浆,在祁瑜的手中摇啊摇时,也就晃出了一圈圈的涟漪。
“姜兄,你看,今夜算不算得上是良辰美景?”
“不算。”
祁瑜的身边,响起了一道清冷的声音,在这诡异的寂静中,实在是清晰到刺耳。
“哦?”祁瑜却轻笑了一声,“为什么不算呢。”
姜朝低头,先为自己斟满一杯,才冷然道:“心里若不快,景再美,也入不了眼。”
“这么说来,姜兄心里有不快的地方咯?”
“有。”
姜朝没看向祁瑜,举杯就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祁瑜蓦地笑道:“是了,我怎么忘了。因为这次胡少师的事,易元先生本来要带姜兄去往溪州的计划,可是就此搁浅了下来呢。”
说完,祁瑜一脸的惋惜神情,可旁边的姜朝却没什么反应,只是立即又为自己的酒杯斟满。
这次胡斯一事所掀起的大浪花,打到的人可不少。像是本来都已经拟定好计划,要带着楚孤和姜朝一起去往溪州的沈云朗,就是临时为此事改变计划,无限期搁浅了下来。这对于姜朝来说,实在不是一件可以高兴的事。
而姜朝的沉默,也正说明了此事,祁瑜就笑了笑,用轻了又轻的声音说:“姜兄,你现在是不是也恨死了挑起这桩事的人啊。”
姜朝执杯的手一顿,然后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没有说一句话。
挑起这事的人?这说的不就是右相梁思玄。
雅厢内安静的气氛似乎更安静了,一个个的都恨不得把脸埋进碗里去,在场的人中,除了姜朝还好好的坐着外,其余人皆都巴不得马上消失了一般。
“姜兄怎么不说话,难不成我猜错了?”
祁瑜又向后歪了歪身子,语气虽漫不经心的,但其中却隐隐有了咄咄逼人的意思,好像一定要姜朝回答似的。
“殿下没猜错。”
而姜朝居然一点迟疑都没有的就答道:“我是挺恨这个人的。”
这句话,说的声音不小,而现下这间屋里就有二、三十人之多,每一个都把姜朝刚刚说的那句话给听进了耳朵里去。
“好,说的好。来,姜兄,我敬你一杯。”
祁瑜的目光,这时却终于从窗外拉了回来,他看着姜朝,举起了手中的酒杯,然后其余人也皆不再装聋作哑,全立刻学着祁瑜,对姜朝举杯示意,屋内刚刚还静的像掉了一根针也听得见的死寂,立刻就火热了起来。
今夜的狂欢,是从现在才刚刚开始呢,可在祁瑜和姜朝的眼底,凉薄的冷意却一直就没消失过。
这两人是多么的像……
第六十七章 夜明珠()
胡斯是太子祁怀的心腹,在他手下所行贿的巨额不计其数,和他有着利益上得牵扯的权贵们也多如牛毛。而如今胡斯一倒,建安城中那许多日进斗金的富贵闲人们,所损失的可就不是一般的巨大。
近日朝中紧绷的气氛,比起前几日的胶着,也因此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许多宗室国戚对于梁思玄,更是怨念颇深,在这几日的朝议中,也有很多不大不小的针对。不过皆都不痛不痒,梁思玄也就没有在意。
他现在在意的事情,可是另一件,查抄胡家。
胡家经了这几年的贪赃枉法,家中所藏宝物甚巨,在梁思玄督监的情况下,更是不用几日就已获得了骇人的所得,而这不过才是胡家家财的十分之一罢了。
在梁思玄把这些结果都呈报上去后,文帝更是直接就把胡斯定了死罪。
一切终于盖棺定论!
只是在这前前后后乱了将近有一个多月的大事终于结束后,本该是大胜者的右相梁思玄,却忽然告病在家,不再上朝。
……
……
“韩姐姐,求你了。”
“胡夫人快别这样!都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扶胡夫人起来。”
在京中以隐秘性闻名的春雨楼中,此时的一间雅厢内,胡斯的夫人哀哀戚戚的跪倒在了韩氏面前。
“韩姐姐,你就发发慈悲吧,就算是看在往日我们的情分上,也请帮帮我吧。”
“胡夫人啊,不是我不想帮你,可你要我助令郎私渡出京,这乃是欺君罔上之罪啊!”韩氏一脸的为难。
胡斯入狱被判死罪,胡家的一众男丁虽还未定罪,可如今也全被软禁在了府上,这胡夫人如今来找韩氏,就是想让她帮其子逃出建安。
“不,这怎么会是欺君罔上呢。韩姐姐,你放心,我儿会一直在建安的,我想让你帮忙的,只是我胡家的一个‘偏房远亲’罢。”胡夫人紧紧的抓住了韩氏的手,就像是抓住了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般的说道。
“就算胡夫人你这么说,我也帮不了你什么的。”
韩氏面露怜悯,好像是极其无奈一般,可她手上的动作却一点也不拖拉,手一甩,就把胡夫人的手直接摔开了。
那毫不犹豫的力度,震得胡夫人呆立在了当场。
她一时间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回不过神来反应,眼前的这个女子真的是从前和她那样亲密要好的韩里芷?
“胡夫人,请恕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你与其有时间在这儿求我做一些根本就办不到的事,还不如赶紧回去好好准备胡大人的后事呢。若在这上面有什么为难之处,钱两有什么短缺之数,小妹倒还是能帮得上忙的,告辞。”
韩氏从头到尾,脸色甚至都要和胡夫人一般的哀伤了,就算现在要离开了,她也仍是一脸的难过,就好像刚刚那些话、那些举动都不是她做的一般。
而胡夫人,则是自韩氏毫不犹豫的甩开了她的手后,就浑浑噩噩的站在了那儿,空洞的看着韩氏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春雨楼,十二侧门之一处,韩氏头戴帷帽的登上了马车。
“下次,若她再来求见,你直接拒了就好。”
等得马车平稳的驶了开去后,韩氏摘下帷帽,一面递给珍眉,一面吩咐。
“是。”
珍眉应了一声,又道:“那前段时间,胡府为姨娘定下的那些苏绸,等下一船来时,还收吗?”
“不要了。”韩氏轻声笑道:“把这些东西都送回去给胡家,他们现在的日子可苦得很,这几匹苏绸,怕是能让人家过完年咯。”
接过了珍眉斟好的茶,韩氏舒心的抿了一口,就递回给了珍眉,人径直就往后靠去。
本来嘛,还曾想着放长线钓大鱼,不敢操之过急的一直在放饵,就盼着有一天能借着胡家的风,去搭上东宫这条大船。
可人算不如天算啊,多少的算计到了最后,又被意外给打翻了。
韩氏心里说一点气都没有,那自是不可能的,但如今在看过了那曾高高在上,对她不屑一顾的一品诰命夫人,成了现在这样卑微求人的角色时,韩氏的心情已经不算太坏。
马车骨碌碌的跑着,车外早已暗下的天色,把街上的一切景物都模糊了起来。
现下,已是掌灯时分!
镇东大将军府,悬秋阁里,一盏盏装有夜明珠的金盘璎珞灯,悬挂在了阁里每一面的书墙上。
光,幽幽的,不刺眼,可却能把整个悬秋阁都照得明亮了起来,让得梁媗可以在这个她奋斗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地方,再继续奋斗下去。
而若是往日,这个时候的梁媗早该赶紧溜走,免得被梁思玄堵到才对。
毕竟虽说一开始的借口是沾了她祖父的光,但时间一久,就难免还是会有破绽的,因而梁媗最近都极力避开了梁思玄,省得他把自己可以进入悬秋阁的特权给收回去。
但今天,却是一个意外。
父亲和娘亲,冷战了!
只是这次冷战的起因是什么,连梁媗也不太清楚了,只听得当时在屋外的申妈妈说,本来父亲和娘亲是好好的在说着话的,可不知道是父亲提起了什么,娘亲就不高兴了,然后两人就这样莫名其妙的开始了冷战。
这还真够让人费解的。
按说这两人,一个性情温和,一个性情冷淡,都是那种最吵不起嘴来的人,况且他们平时的相处也都是相敬如宾得很,脸红的时候都极少,几十年夫妻下来,估计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但只今年,他们可就是破天荒的不合了两次了!
梁媗的头,是疼的。可在他们一问三不理的情况下,她也没什么好办法,只能牵着一直粘着她的梁雍,跟在了梁思玄的身后跑了出来,蹭到了悬秋阁里。
反正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不能错过就是了。
就让父亲在悬秋阁后堂板着脸吧,这也好让她又多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姐姐,是这本吗?”
梁雍胖嘟嘟的小手,殷勤的捧了一本极旧的古籍过来,献宝般的捧到了梁媗的面前。
第六十八章 五瓣梅()
梁媗只瞄了一眼,就知道不是,但她还是抓过那小胖手咬了一下,笑道:“不是。雍儿,再找。”
“好。”
梁雍兴高采烈的转身跑了,又开始一本一本的找起来,极其听话的专找那些看着旧了又旧的古籍。
梁媗看着那胖嘟嘟的可爱背影,嘴角又不禁弯了弯,刚刚还透骨的疲累感,现在又消失的干干净净。
抬头望了一眼她面前那好像看不到头的书墙,梁媗不禁起身活络了一下手脚。
心下也不禁想,当初梁姷在这儿翻到了那本书时,到底是个什么情景?
恨也只恨当时她真的是对这悬秋阁退避三舍,不然说不得,梁姷当时翻到了那本书时,她也会在现场的,那此时她就不用这么笨的蠢方法了。
不管是在如今,还是在当年,梁姷都是她们之中才学最高的那个,梁媗一直都是知道的。
可也因为知道的太彻底了,所以那时候的她对于一切可以和才学画上勾的东西都避之唯恐不及,深怕她又会显得那样愚朽,那样的不如梁姷,那样的不得父亲的期望。
所以,她从不曾主动踏进悬秋阁一步。
轻轻吐出一口气,梁媗眨了眨干涩的眼,不想让自己在这个时候陷入那段回忆里。不过话又说回来,现在父亲已经被迫闲赋在家了,那梁姷能接触到父亲的时间可是大大的提高了。
到时说不定她也能进得这悬秋阁来?
梁媗身子猛地就是一颤。
糟糕!
……
……
“靖海管事,我想求见父亲。”
“二小姐,你还是请回吧。”
靖海看着梁姷,一脸的为难,梁姷就奇怪的问道:“这是怎么了?父亲有事?”
事,倒是没有,但靖海不知道该怎么和梁姷说,梁思玄因了与沈氏不合冷战,现下心情正不好,已经吩咐了谁也不见的事实。
“是、是啊,二小姐,老爷现在谁也不见,你还是请晚点再来吧。”
“好吧。”
梁姷凝视了靖海身后,那片隐在了海棠花下的后堂一眼,就依言转身离开了。
靖海见得梁姷居然这么配合,也是松了一口气,再转身向后方走去。
“老爷,刚刚二小姐求见,靖海让她晚点再过来。”
悬秋阁后堂,上房里,梁思玄站在了书案后提笔练字,雪白的玉响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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