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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尽星河-第2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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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出把人给吓着了。

    想告诉燕燕,也去不成了,一群人被堵到院里,因为害怕,把门从里头再杠上。

    这回儿,杨燕燕要走。

    他表姨说:“你走啥?李虎回去出具保,还回来,你不在俺家呆着,你跑回家了,他不找你吗?”

    杨燕燕还是要走。她给她表姨说:“俺娘说我不懂事,要我不去说一声,人家是等我还是不等呀。那不真的显得不懂事?”

    她一个就出来了,心里想着李虎的本事。

    因为年龄还小着,一路又跳又唱,欢快得像一只真正的子。

    走回同村的家,老远看一群无赖或坐或站,给她吹口哨,她心里一害怕,捂着脸往院子跑。

    不跑过去还好,不跑过去她就是个过路的。

    这一跑,是往那院子去,无赖喊一声:“是杨家村的?”

    院子还没接近,无赖们就把她团团围住。

    杨燕燕吓坏了。

    她壮起胆子,大声问:“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一个粗壮的无赖问她:“李虎是不是你们那儿的?他马踢伤俺们的人,还把我们的人打伤了,你要是他们村的,就别想跑。他要是不来,就把你扒光,把你给睡了。”

    杨燕燕浑身都在发抖。

    她一边畏缩地往后退,一边说:“打伤了你们的人,你们咋不找官府呀。”一个无赖猛地从后面把她抱住。

    她“啊”一声大叫,挣扎却挣扎不脱。

    一个无赖上来捏她的脸,一只手往她胸口上捞,捞一下便说:“这小妮子长得还挺俊,就是没胸。”

    杨燕燕绷着嘴,发抖地说:“你们敢动我。我哥是杨凌刚。”

    她却不知道。

    刚刚人说李虎他哥就是杨凌刚。

    抱着她那无赖把她往地上一摔,大声说:“他跟那李虎是一家的。睡了她。”

    杨燕燕在地上打转,尖叫着,脚乱踢。

    这更让一群无赖兴奋。

    但他们却是刚刚赶来的一些人,之前和李虎逢着照面的,没有一人吭声。

    一个刚来的无赖主动喊他们说:“你们咋了?玩她。你们玩不玩?”

    杨燕燕哭喊道:“俺哥是白河杨凌刚,你们知道不知道,不知道回去问问大人去,他打过土匪。十年前带着百姓们闹过粮。”

    一群无赖喋喋怪笑,学她说:“打过土匪。闹过粮?”

    有人问她:“他闹粮?他拿粮食给我们啦。”

    正取笑间,无赖中有个少年人说:“我听大人说过,有这个人,当年闹饥荒,朝廷不管,是有个”

    刚说完,同伴就给他一脚,问他:“养你拉。老师家老二被他们杨家村李虎打吐血,他闹粮他养你啦?”

    无赖们把路围得结实,正好南边有辆车要经过,喊着让人避避。

    无赖人多,却不肯避让,趁他们分神,杨燕燕喊着“救命”,往马车跑去,无赖们再次把她抓住,见那马车夫提醒健壮,眯缝着眼睛给看着,便怒声骂他:“看什么看?扒光给你看好不好?”

    杨燕燕大声喊道:“救命。我是白河杨凌刚的妹子。你们救了我。我哥给你们钱。”

    马车夫有点忍不住,回头问车里的人:“李爷。咱们管不管?”

    马车里传来一个平静的声音:“天下不平事,哪管得过来,你是新人吗?别忘了咱们来干什么的?”

    马车夫简短地回答说:“扎。”

    马车里那人说:“又忘了?”

    马车夫说:“那他们把路给咱堵死了,过不去。”

    杨燕燕头发凌乱,咬了人的手,被人扇了一巴掌,嚎叫道:“求求你们,救救我,要不,你们帮我去喊李虎一声。”

    马车里头响起一个声音:“问她。喊谁?”

    马车夫跳下来,喝一声:“都住手。”

    他看无赖们无动于衷,仍在拔杨燕燕的衣裳,突然拔了腰下短刀,别在一个无赖的脖子上,喝道:“再不住手。我宰了他。”众无赖极为意外,静下来,看着他,看他只一人,而坐马车的,通常都是财主,想必就是靠他一人,威胁说:“把我们的人放了。不然连你一块收拾。”

    车夫平静地说:“我替我们爷问她个人。”

    无赖群中有人喊了一句:“让他问。他们过路的。让他们问完赶紧走。”

    车夫就问:“姑娘。你说的李虎是谁?”

    众无赖就替她回答了:“就是打伤我们兄弟的人。就是她一家的。一脚把我们兄弟踹吐血。骑个马跑不见了。”

    车夫有点激动,回到车边低声说话。

    片刻之后,车夫说:“这个李虎我们并不认识。我们有个亲戚叫李虎,是北边的,你们说的是哪的?”

    一个无赖说:“白河杨家村的。”

    那车夫说:“看来不是我们要找的人。白河杨家村的倒也听说过,说是要开石场,好多村子都传遍,我们也有所耳闻。”

    他说:“不过这姑娘怪可怜的。你们放了她吧。冤有头债有主,你们找李虎,就去找李虎,你们逮个小姑娘干什么?”

    无赖里头有人说:“看。说的他们不管。还是想管。”

    车夫又要说什么,车里的人说:“别废话。”

    伴随这句话,一个无赖捂着喉咙躺下来了,其它无赖就看到一条血线扬了上来,再接着,又一个无赖被在脖子上钉一刀。

    无赖四处飞逃,大喊大叫:“救命。杀人啦。”

    杨燕燕也吓呆了。

    她走两步,走不动,看路边有个沟,干脆就给滚进去。

    车夫还要追杀。

    马车内的人喊一声“回来”。

    等人回去。那马车内的人说:“别管了。驾车往北一直走,走上十来里弃车,然后你回家吧。让家里再派人来。你军气太重。安插去公子身边立刻就会被识破,找个有专长的,最好投其所好,敲石打铁的。实在不行,我自己来,免得李得胜找是非,说我们这些新人更没素养。”

    车夫“是”了一声,沿着路绕城就走。

    沟里的杨燕燕恍若隔世。

    碰到侠客了。

    要不是这俩大侠,今天清白不保,都是李虎,他到处惹事儿。

    恨完李虎,她又后怕。

    要李虎在,肯定更可怕,这么多人呢。

    天就要黑了,她不顾身上的雪泥,汗水,爬出沟,不要命地往自家村的那位大哥家跑去。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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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六节 杀人者李虎() 
月色渐渐上爬,雾气渐渐升高,房子中退出来一位身背药箱的老郎中。

    他转过身,院子的十余步外站着一个头发半花白的大汉,老郎中走得很谨慎,走到他身边,略一踮脚,告诉说:“二少爷伤了心脉和肺脉,得悉心调养,三个月之内,武就不要让他再练了。”

    大汉的嗓子沙哑,尽管声音放得轻,却显得很刺耳:“年底的魏博少年武选会也参加不了吗,已经给人家打好招呼。”

    老郎中摇了摇头,叹气说:“会不会留后遗症都不好说。”

    大汉嗓子咕嘟嘟直响,唇上的肉跳动了一下。

    老郎中连忙说:“对方是高手,手又下得太黑太狠,胸骨都伤了,吸一吸气,用一用劲儿恐怕都觉得疼。”

    大汉挥手让老郎中走,仰天咆哮:“杨凌刚,我日你姥姥,当年的帐没找你算,现在儿子又坏到你家人手里。”

    正说着,外头响起杂乱的脚步。

    他扭过头来,半个场地都是练武场的院子门口出现几个少年的身影。

    少年越来越多。

    城外拦击杨燕燕,令人觉得异常粗壮那无赖先行跨进来。

    紧接着又进来一个师爷,无赖向大汉走去,脸都在变形,大声嚎叫:“死人啦,师弟们死了俩。不知道哪的人路过,杀了俩师弟。”

    那大汉大吃一惊,上去把他拎上,咆哮道:“谁杀的?”

    无赖哭道:“不知道呀。外地的,过路的”

    师爷模样的劝道:“老爷,让他慢慢说,别害怕。恐怕过不多会儿,衙门的陈武卒长就会带人过去先听头锤把事情说完。”

    大汉把人放下来,听这个弟子说,又听后面进来的少年们说。听了片刻,他突然从人手里拿起一枚火把,脸伸向前方,低沉地说:“既然是过路的高人,那还不是无头公案?既然他们跟我学过拳,为老二出头,就一人一家送一吊钱去吧,记住,杀人者李虎。白河杨家村的李虎。”

    他的声音在院中回荡。

    武卒长陈武带着武卒已经赶往城郊。

    大冬天的,竟然闹出这等命案?

    现在,人已经在脚下躺着。

    陈武附身看一下脚下头尸首的疮口,立刻感到动容,这不知是什么锐器所伤,一个是气管被切开,一个是扎在颈部血脉上,全是一刀毙命,平平齐齐,张飞绣花一般,肉都不见削出多余。

    一个武卒说:“死者已经查过了,是跟着大侠杨赶云练武的无赖小子。”

    正说着,一个师爷模样的掂着袍面,快速从城门通过,往他们这边走来,不大工夫走到跟前,给陈武抱了抱拳,凑过来,小声地说:“杀人者李虎。有人可以作证。”

    陈武要传唤一下杨家村来的人们,再传唤一干无赖,师爷这么一说,他猛地扭过头去,盯着师爷。

    师爷点点头,再次说:“老爷说的,你看吧,杀人者李虎。”

    陈武没有吭声。

    刚刚杨村的人涌来与他们说话,则有武卒要再去询问,他给喊了回来,轻声说:“有真正的目击人。”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便是一排少年站在武卒的前头。

    月色,雪光,雾气,背后那股阴寒,无不让他们发抖。

    他们一个接一个说下去:“杀人者,白河杨家村李虎,亲眼所见,可以作证。”

    “杀人者,白河杨家村李虎。”

    武卒带着证人们回去了。

    这天地渐渐沉静,好像“杀人者李虎”的声音还在回荡。

    一个上了年纪的武卒提瓶酒走回来。

    他带着工具,是要回来清理血污的,便站在这寂寥的地方张望,他看到杨村人呆着的那院子还隐隐有哭声,大概是于心不忍,幽幽地说:“这天下还有道理吗?当年的土匪回来,摇身一变,有了官身,有了大片田宅,还成了杨令公的远宗,是一手遮天,当年的义士不是死了,就是流落他方,家里的亲人还遭人诬陷。”他笑笑,喝了口酒说:“十几年了,谁能记这么长呢?”

    他哼起一首悲凉的小调,给这个以烈士杨姓半边命名的古城添上几分沧桑,那是巍巍古县,残破石墙。

    院子里,哭的是杨燕燕。大伙都在劝:“刚才你这哥已经过去跟官府上的人说啦,死人不干咱的事儿,打架也不怪咱?!别哭啦。这事儿你怪李虎。好。好。怪他。李虎来了,你打他几巴掌,你别哭了。你是遇着侠客了,不然我们都在院里,因为害怕不知道,你不就毁了吗?”

    这个时候,李虎正在雪路上飞奔。

    他回了趟家,然后去了趟王亭长的家。

    之所以赶这么着急,除了是他的风格之外,还有一个隐藏的秘密,很快北平原的人北归的北归,迁出的迁出,他想赶在前头,回东夏一趟,趁北平原迁民潮,请求混进来自己的牛录。

    石场是劳力遍地的地方。

    杨村后面是大片的山区,可以在石场藏兵,可以在山区里头藏人,而那白河入了山区,就会有谷,就可以种地。

    这是他偶尔冒出来的念头,想兼顾的念头,北平原就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每天夜里他都能猛地惊醒。

    他知道他着急了些,但他怕人一撤,自己想夺回北平原,到哪找力量。

    去哪找?

    他想拉住大撤退的尾声。

    本来阿爸让他生存下去,他觉得现在生存已经解决,等石场再一开,已经可以为夺回北平原努力。

    雪斑在马蹄下飞逝。

    一骑一人,重新往县城飞奔。

    到了县城边。

    老卒还在铲雪地上的雪,就见他一骑折旁边不远的院落去,虽然怀疑他就是李虎,却又喝口酒暖暖,继续挖冻到路上血渍。

    李虎走进院子,突然就发现不一样,这气氛,尤其是人,竟然全部都在,没有赶着驴车回村去。

    被杨燕燕在胸口捶过,听明白怎么回事儿,他猛地掉转头,往外走去。

    杨燕燕吓到了,坠在后头拉着他衣衫,大哭道:“李虎。你去干啥。你去干啥呀。我没事了。你别犟。”

    李虎心里不知被什么情感充斥。

    他微微有些发抖,脖子里的青筋不停跳动,这是在他第一次上战场,那个月圆的初雪夜,他才会有的。

    也许在别人眼里,杨燕燕不过是靖康杨家村的一个农家丫头,但他总能感受到人家他们一家的善良,他们一家对自己的情谊,那纯朴,那可怜,那让人心酸的生活虽然不是一国人,不是一家人,却丝毫无隔,胜似一家人,出了门,有个回杨村的词,叫回家,尤其是杨燕燕,可爱的,强大的,比蜜蜂大不了几岁,同样的天真烂漫,却有人可以这么丑恶,因为和自己的纠缠,差点毁了她。

    他从背后摸到杨燕燕的手,给她解开,调转身子,看到她红肿的脸,终于忍不住,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一记,虽不知能不能抚慰她的创伤,却能抹去他那滴眼泪。他骗杨燕燕说:“那边有个人,我去问问他。问问他。”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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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零七节 官府行两样() 
踏过去,老卒看着他,他看着老卒。还不等老卒开口,他说:“你是县里的人,一看你的模样,我就知道,我就是白河杨家村的李虎,事情是因他们偷我马而起,若不是遇到侠客,我燕燕妹子就毁在他们手里了,官府管吗。侠客也是打不平才出的手,你来告诉我,官府会怎么办?”

    认错“李虎”的侠客。

    天下哪有那么多的侠客。

    李虎知道,家里的人终是怕自己丢掉,找了过来。

    暗魂的力量强大,现在又在组建军魂,把刺探细分,正在织就天罗地网,而现在,自己也已经解决了吃的问题,没有必要躲着。可能他们还认为自己会躲着,否则为什么先到县城,而不直接去杨家村,为什么要躲,难道因为和阿爸论高下,非要赌口气吗?早日夺回北平原,那才是正事。

    找到暗魂的人,把人给杀了,免得燕燕他们再被伤到。

    对,就该这样。

    太仁慈就会是现在这结果,今天自己要是拎着那无赖就走,有他在手里,无赖们还敢动燕燕?

    他盯着老卒。

    老卒感到一股杀气,这杀气如此强烈,横冲直撞。

    为官府怎么办?

    你先问问你自己怎么办吧?

    老卒叹气道:“李虎。你是杨凌刚他啥人?”

    问了之后,他觉得现在根本不是问这个关系的时候,连忙说:“你快走吧。他们找不来过路的侠客,报复你呢。都作了证,杀人者李虎,你赶紧走吧。也许明一早,县里就出了海捕文书。”

    李虎哂笑。

    县里捕他?

    无非是结束他用假身份生活而已。

    他是东夏的嫡长子,就是用兵马包围自己,只要揭破身份,靖康朝廷也不敢怎么样,无非是给阿爸谈些条件。

    但他还是故意装出诧异的模样:“怎么着?谁在诬陷我?那死了的人是谁的人?就凭那群无赖?”

    老卒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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