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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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骨量身小,并不是二哥,而又有片角青衣,破碎的“长相思”玉簪,脱裂的腿骨横斜着支出来,白…花…花的刺着人眼。
他知是梦,却也一瞬间心神震骇。
季鸿不顾身上痛,恍惚走过去,从一堆腐骨中捡出了一把宝石弯刀——不知这尸骨在这儿坐了多少年,宝石已暗淡,一触即碎,刀也锈了,拔也拔不出。倒是那头发,仿佛仍在一截截地长着,盘在脚边如一团乌云。
他捧着那刀,心脉经受不住这般剧痛,一个踉跄跪下去,伸手将那朽烂的尸骨抱紧。头发似感受到他的温度般活了过来,一点点自脚踝缠上,将他与那腐尸裹在了一起,直没过彼此的脖颈。
本该感觉窒息的,他却闻到一股令人怀念的香味,并不是什么昂贵的举世罕见的名香,而是普普通通的米粥味道,有一些淡淡的甘甜,许是添了蜂蜜,让人在痛苦之中竟能生出一种奇特的麻木和欢愉。
直到窗外雨声渐落渐停,半轮月惨白地冒了个尖儿,一地荧光,他才从昏昏沉沉的梦境中苏醒过来。睁开眼,季鸿立刻自手边一抓,摸到那日少年忘记佩戴的弯刀时,他才松一口气。
连续数日的纵马飞驰经这一睡,终于报复在他身上。季鸿动了动手臂,其酸其痛,仿佛是被车辙碾过一般,掌心因攥握麻制缰绳而被摩…擦出了几道红痕,此刻也刺刺生痛。
季鸿心道,做起这样的梦,是不是锦年嫌弃等的太久了,在埋怨他为何还没有去接他回家?
倒是梦里的米香,犹在鼻间。
季鸿忽然有些恍惚,静躺了一会儿,摸到自己身上多了条薄被,睡前敞着的床帏也被阖了下来,而鼻息之间的粥香味不仅不散,反而愈加浓郁……
他突然撑肘坐起,急…促呼吸着猛然撩开床帏,见到桌上一顶风炉,炉上咕噜噜地沸着,一个身影托着脑袋,打着瞌睡给炉火扇风。
许是他这一番动作太大,闵雪飞转头一看,立刻站起来:“终于睡醒了,可吓死我。”
季鸿眸光渐渐黯淡下去,绷紧的脊背重又倒回床上,过了一时半刻才自行坐起来:“……我是怎了?”
闵雪飞伸手扶他:“自早上一觉下去,便跟死过去一般,怎么也不醒,瞧着还很是痛苦的模样。请了大夫,道你是淋雨感了些许风寒,又心神虚耗,所以才被梦魇慑住,问他如何才能醒,他又不知,还说要看你造化。”
季鸿嗤笑:“庸医。不过是太过疲累,做了个噩梦罢了。”
“那是,天底下的郎中在你眼里哪个不是庸医,只有你家那个才是举世无双的神医——”闵雪飞一放松,不免与他调侃起来,只是话出了口才忽觉自己说错了,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于是抿了抿唇,闭嘴回身去盛粥,“其他人都已用过了饭,独你不肯醒。怕你不愿喝药,我便托驿馆店人给另熬了祛风寒的甜姜粥,一直温着。”
片刻的沉默,季鸿接过粥碗:“你何时会这些了?”
闵雪飞坐回桌前,盯着他把粥喝完,才笑笑道:“整日被你家那位熏陶,学了两手。”他说着自桌上拿过一支细竹筒,抛给季鸿,“看看吧,宫里传来的。净天儿的不让人安生。”
季鸿拆了竹筒的封口,抽出一张字条,展信便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他仔细读完了,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在手边烛灯上将字条一焚,竹筒抛还给闵霁。
闵雪飞当空接住,翘起腿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姐姐?”他把玩着竹筒笑说,“你们家可真有意思,季夫人恨不得将你拆骨扒皮,她亲闺女却处处依仗着你。不过她消息倒是灵通,季公尚且不知你在何处,她却知了。”
季鸿不接他这话,只简单复述了信中内容,道是他那贵妃阿姊初显怀,也难逃歹人毒手,被不知是谁偷放进殿的黄仙儿给骇了一跳,眼下虽无大碍,但到底受了惊吓,有些胎息不稳。
宫中要彻查此事,搞得人心惶惶,贵妃年岁也不轻了,这一胎得来不易,难免有点疑神疑鬼,生怕一不留神便流了去,是故特飞书问他该如何是好。
季鸿裁了截纸条,潦草写了几个字,便丢给闵雪飞。
闵霁唉声叹气:“我是你们季家跑腿的不成!”
季鸿道:“她不同。”
闵雪飞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顿时无奈道:“她是不同,不过是他娘打你的时候,偷偷给你送过两次药罢了,她若真有心,怎么不拦着她娘?人家都是投桃报李,你这连桃子都是人家捡剩下的酸桃,却还当做个宝贝。”
“你今日怎么话这么多?”季鸿微挑眉。
闵雪飞哼了一声,走出房间。
待他走后,季鸿慢慢靠回枕上,窗外微风卷动叶稍,沙沙地响,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动静了。
投桃报李?
倘若有人肯给他一颗桃,何怕它酸极涩极。
他将手中的弯刀抽出又归入,再抽出,再归入,雪银般的刃光斜映在脸上,比月色更明亮,他眯了眯眼,拇指摩搓着刀柄上的宝石,低声叹道:“第一次入梦,就这般的不留情面,可是在外头受了天大的委屈?”
他问了,却没人答。
徒增寂寞罢了。
……
“咚、咚、咚!”
余锦年被从一片黑甜中聒醒,转头一看,竟是一群仆役抱着木板,要钉死他的窗!那该死的奸商禁他足也就罢了,还限他的窗,每日只有一个时辰,外头会有人把窗打开半扇,这样他每日至少还能从半扇窗缝里偷看外头的风景,偶尔遇到划船经过的渔女,无聊至极的他,少不得要调戏一番。
这下是怎的!连窗缝也不给留了!
他一个骨碌翻下来,跑到窗前,瞧了眼外头的日头,昏昏沉沉的,看不出是什么时辰,但潜意识告诉他,那家伙又该出现了。果不其然,外头甲板上正好走来那奸商,两人从尚未封死的缝隙里对视一眼,余锦年就跟气炸了的汤包似的,鼓着腮帮坐回桌后。
倒是燕昶被他的反应愣了一下,他原以为这少年要破口大骂的,没想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瞪视。
禁他足的头几天,他闹得是天翻地覆,也不知到底是哪里来那么多精力,深更半夜也不叫人安歇,莫说是八丈河水,便是千尺深潭都要被他给搅浑了,闹了好几日才渐渐消停。
两人互相磋磨较劲,燕昶也自觉自己耐心好得出奇,短短几天就把各种贬损人的话不带重复地听了个遍,底线被这小子一次又一次的刷新。
今日要封他窗,他却倒不闹了,反而让燕昶惊奇,惊奇过后,便浮起些满意的笑容。
不过转瞬,他就自嘲起来,嘲自己竟因没讨来人家的骂而些微有些失落。
他端着一碟美食,一碟拌了糖的瓜果,也不敲门,似进出自己房间一般转进东舱。走进来时,伴着几声“笃、笃”的敲钉声,于是最后一条阳光就这样被封死在窗外了。
燕昶坐下来,转头看了眼那扇死窗,才将视线落在面前的少年身上。窗死了,桌上却没点灯,屋内昏暗得让人视线错乱,但燕昶却能准确地找到那双琥珀似的眸子,且无声无息地盯着看了会,轻声说道:“听说你昨日脚趾撞了桌子,可还疼?脱了袜我看看,是不是肿了。”
他自认为温柔体贴,可这小东西丝毫不领情,似在气他封窗这件事,他压了压嗓音,沉沉道:“我的东西,不喜别人来看。”
“你放屁!”余锦年骂道,“什么是你的东西!谁是你的东西?”
燕昶终于宽心了,至少他还会骂人不是?他大大方方坐下来,推了手边的瓜果碟过去:“新鲜的,吃点。”
余锦年一把拽去了那果碟,抓起筷子来也不夹,满把手攥着,似将碟里的果子当燕昶一般,噗噗噗地戳了几下,几粒草莓被他串在筷子上,红彤彤地流着汁水,宛如暴尸城墙死不瞑目的尸头。
他一口咬下,嚼得咯吱作响。
燕昶把灯点上,尽管此刻窗外是青天白日,屋内也昏得似地窖一般,熏黄色的烛火不动不跃,直勾勾地燃着,给烛前那少年的身周描出一圈柔光。燕昶也说不清自己圈着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又或者说,是还没想好,他惯有收藏古器的爱好,却也知,眼前此人并非是什么泽世明珠,更不提价值连城。
若图乖巧,便是街上随便买一个小僮,都比他听话得多;若图才学,季家老三才叫惊才绝艳;若图医术……眼下两人闹得如此僵,他怕是也不肯乖乖给他治病。
那为什么要囚着他?
余锦年三两口扒完了果盘,因他向来信奉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的道理,所以鲜少去干损人不利己的事,可这回是真真儿地被这奸商气疯了,管他是天王菩萨还是地藏罗汉,他就乐得跟人较劲。
吃完果盘,将碟子咣啷一放,翘起二郎腿,吧唧吧唧嚼着嘴里剩下的东西,吊儿郎当的模样学透了那不学无术的姜小少爷,全然不是他自己。这奸商人虽坏,规矩却多得要死,余锦年处处反着来,以气死他为要,摆明了要跟他一争旗鼓。
燕昶回过神来,微微掀起眼皮,搁前半个月,他早就没好脸色了,还为此禁了他两天食,可终究无济于事,这少年不肯屈服,饿着肚子反而能想出更多的新花样来折腾他。
人受的刺激多了,连生气的上限都被拔高,燕昶此刻被余锦年骂了几句,也不烦不恼,心绪平和地偏头看着他,心里还愈觉轻松,宛如成了佛。倒不是他有被人骂的怪癖,而是他乐于看这少年目光奕奕地上蹿下跳的模样。
正如那日在东崇府斗香台上,亦或者一身红袍游窜在街巷中。
仍是那个问题,为何囚着他。大概眼下图的就这一声锅碗瓢盆的咣啷声,图他气得脸颊鼓胀,连骂人的词儿都五花八门——何等的有趣。
至于以后?
“蜜汁排骨,昨日不是说想吃这个?”燕昶端出另一盘,“尝尝合不合口味,是甜了还是咸了,不合口叫他们另做。”见余锦年盯过来,他捋了捋衣袖,平静道,“怎么,又想骂我什么?”
余锦年噎了片刻:“……你有病。”
燕昶大笑:“说着了,我确实有病。”
余锦年:“……”
燕昶问:“还有什么想说的?”
余锦年无话可说,于是问:“这船是去哪的?到缙城了没有?我的机巧玩具呢?你该不会要食言罢?”
燕昶扬起眉,倒是没想到他落到这般境地,不说寻死觅活,也不说绝食反抗,心里竟还惦记那几个小玩具,他低声一笑,从袖口里摸出个小东西,放在桌上滚了滚:“缙城不好呆,便没有停,不过我说的话从不食言。哝,八卦锁。放了小船下去买回来的,还有几个其他的小玩意儿,你若是能哄我高兴呢,我便都给你。”
为什么不停缙城,自然是因为下头探子在缙城附近摸到了那季家三公子的踪迹。
余锦年斜视他,伸手勾了勾指头:“手拿来。”
燕昶知他手里没什么凶器,唯一还算尖锐一点的玉簪,也早被他敲断扔河里了,于是也不做防备,径直探了一条手臂到余锦年面前。
余锦年搭上他的脉,像模像样地闭目诊察一番。
“如何了?”燕昶好笑道。
余锦年缓缓摇头,神态凝重:“你脉中发涩,乃是瘀血阻滞经脉之象。”燕昶知他还有后话,也不打断,静静听他又有什么新说辞,果不其然,少年啧啧奇道,“瘀血由心来,夏老板,你这是猪油蒙心之症哪!已病入膏肓,无可救也!”
燕昶本还觉肩痛,此时听了这一番话,忍不住腾起些笑意,于是叫来周凤,吩咐将剩下的小玩意都拿出来。
周凤提着个盒子进来,也实在是看不透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他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见有人整天被骂还心情大好的。若是半个月前,有人告诉他,这世上的确有这样的人,且正是你的越王主子——他定会嗤嘲那人荒诞,且要反驳对方若真有这么一天,要么是他越王主子疯了,要么是他自己疯了。
如今事实证明,疯的的确是他主子。
燕昶之前被余锦年气的有数日未曾出现过,后来经过禁食那一番折腾之后,他倒是日日都来一趟,也不说做什么,风花雪月、良辰美景皆不虚套,更不提看病的事。他来了,只带酒菜水果,偶尔带一本书,自己也不吃,就看着他吃,偶尔与他说话,余锦年也未必能好声好气地回他。
坐够了一个时辰,也不多说什么,径直起身离去。
余锦年也搞不懂这人到底想干什么,土匪头子强抢民女,至少也要贪图个美色罢!
同样不明白的还有跟了他十年的周凤。
两人走出东舱,忍了半个月的周凤实在是忍不住了,跟着主子回了房间,好一番斟茶倒水欲言又止,兜兜转转就是不出去。燕昶提笔,忍过了那一阵肩头细微的疼痛,才抬起头,蹙眉道:“支支吾吾做什么,有话便讲。”
周凤赶紧讲,一点迟疑都不带的:“主子,掳他来不是为了给您治病的吗,您说您每日也不说治病如何,反倒整天陪他吃喝,还受他骂……您到底图什么呢?”
燕昶没头没尾地道:“宫中舒妃有一只爱猫,原是胡番的野物,被人捉了来献到宫中,又被天子赏赐给舒妃。它通体雪白,唯一双猫瞳如蓝宝石一般璀璨,舒妃爱之如子,视若珍宝。胡番之物最具野性,那又是如何,那野物能日夜陪伴舒妃数年,却乖巧老实,从未抓伤舒妃一次?”
周凤不解他要说什么,遂摇了摇头。
燕昶慢慢地勾了唇:“因它被驯化了。”
他谋事多年,不在乎多花一点时间,来驯一个不服帖的人。
“还有几日抵京?”燕昶问道,“还有,河洛城的事可查清楚了?”
周凤忙答:“若是一路不歇,至多七八日便到了。河洛城……确信无疑,那吕家的确是死于醉酒,并无其他疑点,他酒量不佳也是街坊四邻里皆知的事情,只可惜他那一双妻妾和未出世的孩子。”
“可惜?”燕昶嗤笑,“恶有恶报罢了。只是这条线一断,盐铁司那边又要麻烦,还得再去寻个我们的人,去顶上那边的缺。”
周凤低头称是,又想起一件事来:“不过说来也巧,他到河洛城前几日,竟是和余小公子在一起,还帮着诊出了吕家夫人的身孕。”
燕昶微微一顿,道:“这倒稀奇,怎么哪里都是这小东西。他俩是如何遇见的?”
周凤摇头:“这就不知了,我们与那姓吕的原是定在桃溪,后来我们改道河洛城,姓吕的又逗留了两天,兴许他们是在桃溪遇见的也说不定。”
燕昶点点头:“此事容后再议。周凤,先遣几个人回王府,把齐慧院收拾出来。再调几个丫鬟仆妇,挑性子忠实的,让她们认清自己的主子到底是谁,莫要被某些小东西蛊惑了去。”
齐慧院紧挨着主院,原本是建了给十二王妃用的,只是燕昶迟迟不纳妃,直到被封了越地的一字王,那院更是直接落了灰,到底也没人住进去过。越王府上人丁稀少,多是亲信和门客,只在主院里活动。那齐慧院收拾了给谁用,自然不言而喻。
周凤倒不觉得主子能有什么冒天下之大不韪,要纳什么男妃的想法,不过既然能将那少年安排在齐慧院,却也说明主子对其兴致尚浓,一时半会儿怕是消散不去。他这个“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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