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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食无忧[穿越]-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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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亭喝止住他:“没有的事!海棠,别想那个,我不在乎那些。”

    “那你吻一下——”白海棠绝望地道,放在以前,他思绪还算正常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的,他把苏亭当做他的天、他的命,他用尽一切要保护的东西,怎么敢去做这样危险的事。只是这会儿痛苦至极,坚强和掩饰都似纸一样催薄而不足为提,不安和彷徨却一层层地放大。

    苏亭也没有犹豫,俯首下去。然而最后一刻,白海棠到底是清醒过来了,他撇开头拒绝了苏亭,手边胡乱摸了一摸,抠到泥土里有张瓷片似的东西,他把那东西贴在唇上,隔着一张还带着草泥芬芳的碎片,莽撞地与苏亭“吻”在一起。

    也许这根本不算个吻,毕竟谁也没有碰到谁,隔着一张冷冰冰的瓷片,他们连彼此的温度都感受不到,苏亭眼里的泪一滴一滴地往下掉——这算什么事,算什么事儿啊!

    就这么一贴,白海棠就满足了,他扔开瓷片,已经血迹斑斑、痛苦不堪的脸上竟也浮现出一丝娇羞来,他抿了下嘴角,似乎在回味那个其实并不存在的吻,小声地叫:“亭郎,亭郎……”

    苏亭背着他瘸瘸拐拐地走。

    白海棠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苏亭哽咽道:“不是,别想那种事。”

    “亭郎,我给你纳了几个鞋底,在床底下的箱子里。”白海棠想笑一个给苏亭看,可又想到苏亭背对着他,看也看不见的,只好作罢。喉咙里忽然涌上一股酸咸,被他堪堪压了下去,良久白海棠才继续张口说话,“还缝了个新的布包。小鸡小鸭别忘了喂……”

    苏亭沙哑道:“你要自己喂,我买了给你养的。”

    白海棠接不上他的话,脑子不够转了,只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的:“要是我死了,你把我烧了吧,我不想带着这病下去见师父他们,死也不想。”见苏亭拒绝,白海棠哭着开口哀求,“求你了,亭郎。我不要这个病!”

    “……”苏亭抽了下鼻子,终于哭丧着脸点了点头。

    白海棠满意了,又说:“以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苏亭猛点头:“会,当然会,我怎么会不记得我的新嫁娘?”

    白海棠将头侧靠在他背上,喉咙里喘息的声音似个破旧的老风箱,他抽噎着小声问道:“你以后能……不娶亲吗?”苏亭还没回答,白海棠就改口道,“娶罢娶罢,娶个漂亮的,以后就不会再记得我了。那……你以后生了闺女,叫海棠行吗?”

    他退而求其次,不能当苏亭的新嫁娘,就要当苏亭的掌上明珠。可他却忘了自己方才还叫人把他给烧了,烧了的人不能入土为安,是不能投胎转世的。白海棠小心翼翼地留意着苏亭的动静,怕苏亭听了不高兴,片刻又矢口否认:“算了。”

    苏亭点点头:“依你,都依你。”

    白海棠有些高兴,好像自己来世真的可以做人家的宝贝闺女了。苏亭很体贴的,对女儿也一定很好。他可以尽情地撒娇,也不用再怕苏亭会生气不理他,还可以叫他抱着举着牵着,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多好啊。

    还没转世,他就已经无理取闹起来了:“亭郎,我想看雪。”

    信安的雪化了,苏亭道:“等你好了,我们去京城看雪。那儿雪大,像被子一样厚,能盖到腿上,落到肩头也不会化。等冻结实了,还能雕雀儿鸟儿,摆在屋里看。到时候给你雕个海棠。”他没去过京城,根本不知道京城的雪长什么样,也不知道京城的冰究竟能不能雕花。

    不过白海棠被逗笑了,这就行了。

    白海棠说:“我运气好,一定会好的。”

    接下来很长一段路,白海棠都没有再说话,苏亭能听到他长进短出的呼吸声,时而急…促一阵,时而骤然停断一瞬,苏亭感到自己像是被人勒在悬崖上,随着他时断时续的喘息而战栗发抖。

    远远地看见了城门,提着灯笼的游人三两相伴,苏亭喜极而泣道:“海棠,我们要进城了。”

    “……”白海棠半晌没回应,又或许是回应了,但是声音太小而没有被苏亭听见。直至二人拖着残脚,走到一片灯影下,苏亭才听到白海棠的一声呻…吟,他说:“亭郎……我好疼。”

    “马上就到了!”苏亭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脚,估计已经肿了,踩在地上一用力,就像断了一样疼,他把白海棠往上托一下,咬咬牙继续边走边跑。

    上元节的灯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银月斜挂在枯朽的枝杈上,月晕里有两只雀鸟互相叼啄着对方的羽毛,树下一对青梅竹马的稚子在点花灯。

    戏坊歌楼彻夜不息,里面唱着朝也思暮也想,如梦如烟。

    一袭红袖拖在地上,裹起千百尘土砂砾,脏了,泞了,依旧鲜红如血。

    一个卖糖葫芦的老汉从他们身边擦过,忽地感觉阴森森的,他一个回头,指着路上那个跛脚的年轻人,骇道:“小哥儿,你背上——”

    那人理也不理,只一股脑地往前走去。

    一碗面馆已经静了,只时而能听到两下二娘的咳嗽声,清欢夜半起来,给二娘端水。这夜众人都玩得很疯,才刚睡下没多久,清欢此时也困得头昏脑涨的,没燃尽的花灯被年哥儿挂在了檐下,是只五彩斑斓的鸳鸯。

    等烧水的功夫,她先蹑手蹑脚去看了眼正在前堂打地铺的段明,回来后靠在厨房门口仰头看了会儿,这厢铫子里的水才咕噜咕噜地响,店外的门板突然就被人砰砰砰地砸起来。

    “——小神医!小神医!”

    段明都被叫激灵了,清欢愣了下,忙也跑到年哥儿门前,笃笃敲了几声:“年哥儿!门外听着是有人来求医!”

    “这半夜的是谁呀?”余锦年睡得还不深,一下就醒了,糊里糊涂坐起来套上鞋,他前脚要出门,后脚季鸿在他背后翻了个身,也起来了,从椅背上摸到披风,跟出来裹在他肩上。

    三人一前一后出来,清欢和段明帮着下板。

    苏亭跪坐在地上,脸上身上尽是灰尘,怀里还搂着个红衣美人,他一见余锦年出来,登时连滚带爬地蹭过来,央求他道:“小神医!你快看看,海棠他——”

    余锦年赶忙蹲下…身,把那片鲜红衣襟扒了扒,露出白海棠的脸来。清欢见了那张七窍流血的脸,大惊一声捂住了嘴,倒吸了一口凉气,季鸿也忍不住皱了下眉头。

    测了脉,摸了四肢,余锦年什么也没说,站起来退到了一边。

    余锦年每退一步,他就胆怯一分,苏亭猛地拽住他的裤脚,喉咙里有些哽咽:“什么意思……小神医,你快救救他啊!”

    “……”余锦年回头看了眼季鸿,似乎是求助,也似乎是纠结,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抿了抿唇,轻轻叹声气,无奈道,“苏亭,他已经——”

    “怎么会、怎么会!”苏亭歇斯底里地叫着不让余锦年说下去,他一手抱着白海棠,另一只手死死地揪着余锦年的衣角,眼睛瞪得通红,可即便他瞪得再圆,也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泪,“你不是神医吗,不是能活死人肉白骨吗,你再试试,救他一救。海棠运气很好的,他说过自己是天赦入命,能逢凶化吉的!”

    他纠…缠住了余锦年,神色慌乱,手下也不知轻重,季鸿沉着脸走上来把两人撕开,将少年扯到自己身后。

    余锦年从季鸿肩后走出半步,低声道:“苏亭,海棠他……生机已断。我是人不是神仙,抱歉,我也无能为力……”毕竟四肢都凉了,恐怕只有阎王府君大发一下慈悲,才能救他。

    苏亭愣住了,似个僵在原地的石块,他不能相信方才还与他游船饮酒的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离他而去。他低头抱紧了白海棠,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对方七窍流血的脸庞有多恐怖,这是他唯一一朵海棠,是一生只为他绽过的白海棠。

    好半天,余锦年见他垂着脸默默不语,忍不住劝慰道:“苏亭,想开一些。过会儿我叫人陪你回去罢……”他见苏亭一动不动,仿佛入定了般,不禁疑惑,“苏亭,苏亭——苏亭!”余锦年大叫一声,揪起苏亭的领子,这书生脸色青红,是活活给自己憋住了,他用力拍打着苏亭的脸:“苏亭,回神!喘气儿!”

    他啪得一巴掌甩在苏亭脸上,苏亭一瞬间惊醒,张开嘴用力吸了一下,猛倒了一口气之后,他才茫然地看着余锦年,顶着张泛起红色掌印的侧脸,还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像是个刚被人从河里捞起来的水鬼。

    余锦年不知道有没有人因为受不住打击,而屏息时把自己憋死,但苏亭的模样实在是让余锦年感到害怕。死一个就够了,他不想再看到苏亭也死在自家面前。

    季鸿抬了抬下巴,段明走过去,一个扬手敲下去。

    余锦年过去查看了一下,确定苏亭只是被敲晕了,没有被直接敲死,他正松了口气,思忖着接下来该干什么,就听季鸿吩咐道:“去,连夜备两副棺材。”

    段明也诧异:“公子……两副?”

90。红糖松糕() 
第九十章红糖松糕

    两副乌黑的棺材; 连夜偷偷地摆进了一碗面馆。

    余锦年低头看着躺在棺材当中的白海棠; 心道; 自己最担心的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戏子和书生,本就是不平等的; 白海棠向来敏感; 自视低人一等; 后来又得了杨梅疮这样难以启齿的病; 就更是陷入无法自拔的怯懦颓丧当中。

    他一直担心白海棠想不通这一茬,担心他钻了自己的牛角尖。只是谁也没想到; 到最后,看似已逆来顺受的白海棠,终究还是选了这样一条路。

    段明帮忙抬棺材进来的时候不小心让边缘的木刺扎破了手; 便被余锦年禁止再去触碰白海棠; 只好转而去扛昏睡不醒的苏亭; 搬动间,一件物什从苏亭的腰间滚下来。

    竟是个小药瓶儿。

    药瓶被摔破了一个角,滚到余锦年脚边不动了; 他捡起来看了看; 里面是枚雪白色的小药丸。季鸿接了过去,神色也不由微变。

    余锦年从医多年; 自然能看出来; 季鸿则是身居上位; 时常会接触到此物。他们二人都知道; 这粒白色药丸并不是什么良丹妙药; 而是剧毒之物,砒…霜。

    季鸿道:“是服毒?”

    余锦年又仔细地嗅了嗅那丹药,吓得季鸿劈手要去夺,他才将药瓶抢了去,便听见少年说道:“不止是砒…霜,还有些别的药材,怕是坊间私传治杨梅疮的白丹,说的是白…砒为引,能够以毒攻毒。”

    自古以来,便有不少丹医道士,崇尚以毒攻毒。砒…霜驱梅之说自有其道理,然而知其真意的名医或许有之,但更多的却是些一知半解便敢开炉炼丹的庸士。水银白矾、朱砂玄汞之物,入了药,化作丹,稍有不慎便是谋财害命之品,更何况是将如此大剂量的白…砒炼在一枚丹中。

    余锦年愤愤地啐了下:“这东西,贻害无穷!”

    他要把那丹药给扔了,却被季鸿拦了一下,他也不知季鸿是何意思,还以为对方自有处理之法,便也没再去管,而是自后头拿出了几条软绵的手巾,沾了清水。

    服毒而死的样貌并不如何好看,而砒…霜中毒又是最难看的一种,白海棠生前爱美,连脸上生个疮都耻于见人,此时自然不该让他脏着脸走。

    余锦年小心翼翼地、慢慢地擦拭着白海棠的脸,因都是孔窍里破溃而出的污血,着实用了好几条手巾才擦净,但尽管脸上干净一些,脸色却仍是不好看,微微发青,显然的中毒貌。

    他把沾了血的手巾扔到一只不用的瓷盆里,叫段明端出去直接烧了,自己则洗净了手,去向清欢讨了盒白…粉和胭脂,轻轻给白海棠扫了一层,等彻底装点完,看着也像是安安静静睡着了,好歹不让人那么难受了。

    余锦年趴在棺材旁,静静地看了会儿,小声道:“唉,怎么有这样的勇气。”

    但却是愚昧而鲁莽的勇气,真是南辕北辙,抱薪救火,背道而驰。他想起前世自己生病的时候,尽管也很痛苦,却从来没想过去死,因为他还有牵挂。可白海棠难道没有吗,还是说,正是因为有苏亭这样一个牵挂,他才会这样选择?

    季鸿也有些于心不忍,走过来捏了捏余锦年的肩膀,轻轻叹了一声:“这里让段明守着,回去歇会儿罢,明日还有得闹。”

    “嗯。”话是这么应的,余锦年还是在棺材旁陪了白海棠一会,直到两条腿都僵麻了,才扶着季鸿的手臂站起来,跟他回房去休息。走前,他从袖中掏出一块绢白帕,遮在白海棠的脸上,愁道:“海棠啊海棠,你要是还没走远,在梦里劝劝苏亭,可千万不要让他也做了傻事呀!”

    因为前堂停着两副棺材,这一…夜谁也没能睡安稳。

    苏亭做了一宿的噩梦,只是身体沉重,是累极了,也疼极了,因此哪怕是他将白海棠服药的场面在梦里过了一遍又一遍,他梦得心都要揪碎,也始终没能醒过来。

    像是一场酷刑,直把他折磨得没了气力,日上竿头,苏亭才喘着粗气突然睁开了眼睛。

    “海棠!”他大叫了一声坐起来,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好像是在一个狭长的盒子里,等他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转过头,看到旁边并排着另一口棺材。

    一碗面馆没有开店,几人早起也吃不下什么东西,遂各自吃了碗粥,清欢拿着抹布默默地擦拭着桌椅,余锦年眼下微青,显然是没睡多久就起来了,此时正靠在季鸿身上打盹。季鸿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他的头发,令余锦年每一根骨头都疲懒得提不起劲来,然而被苏亭的叫声一惊,他也不得不睁开了眼。

    谁也没有动,几人就看着苏亭从他睡了一…夜的棺材里翻出来,一个跟头摔在地上,紧接着就爬起来去看白海棠,他好像是清醒了,不喊不叫,只是跪在棺材旁边静静地看了好大一会儿。

    “苏亭……”

    余锦年有些担心,刚起身走到他面前,忽然听见他笑了一下,也不知是跟谁说话:“他真好看啊,是不是?这身嫁衣,是他亲手缝制的,为了穿给我看。”

    苏亭伸出手去,想要摸一摸白海棠的脸,可是指尖只触碰到一片冰凉。

    他把手收回来,开始无声地哭泣。

    身无分文也好,去做苦力也罢,苏亭从来没想过放弃,哪怕他知道白海棠的病可能好不起来,哪怕他猜到是杨梅疮,那又如何。他可以不要同床共枕,他什么都不要,只要两个人相濡以沫、举案齐眉,难道这也不行吗。苏亭把头抵在棺材边缘,仿佛身体里没了支撑的力气,嘴里呢喃道:“他为什么要吃这个药……”

    明明日子渐渐地安定了,明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和海棠刚刚还去看了花灯,一起过了三桥走百病,还一起喝酒赏月,怎么转眼间就——

    其实苏亭心里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更加无法接受。

    坚持不下去的不是自己,是海棠。白海棠想让他也放弃,想看他成家立业、子孙满堂。

    他昨夜背了海棠一路,告诉自己不能当着海棠的面哭,可眼下实在是忍不住了,他仰头看了余锦年一眼,眼泪多得像是决了堤,他嘴唇颤…抖着问:“他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再等一等?我会攒钱的,会给他治病、给他买大宅子,买很多仆从排着队叫他‘苏夫人’。哪怕他的病这辈子都好不了,我也照顾他一辈子……他为什么就不能信我一次?”

    “他怎么就知道,没了他,我就会与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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