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仙手札-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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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苦渊还真是成了名副其实的吃不饱穿不暖。

　　　　季清道：“也可以选择不吃。”

　　　　程昱青着脸说：“你也只会说说风凉话，以前再苦也未曾饿过肚子。”

　　　　“那你真幸运。”季清轻笑，精致的脸庞显露出不那么明显的悲哀。

　　　　身在季家的那段时目，她们母女两人，需得隔些时日去山上打猎，才能填饱肚子。

　　　　何其哀哉！

　　　　寒意笼罩，迷茫间，季清那墨绿色的瞳孔飘忽的倒映出母亲悲凄的面容。

　　　　那时也是这般冰冷，不过却有万家灯火下，缱绻的温暖。

　　　　季清四岁，还是玩闹的年龄。她穿着粉色的罗裙，披着白色的狐裘。稚嫩精致的小脸格外好看。

　　　　“清儿，外边冷，快到屋里暖暖。”

　　　　温柔似水的声音，滑进女童耳里，化成丝丝柔情。

　　　　“娘亲，”女童裂开嘴，转身扑到母亲的怀里：“娘亲，清儿想吃娘亲做的桂花糕。”

　　　　女童蹭着母亲，小脸红扑扑的。墨绿色的眸子水润润的，衬着女童不谙诸事的天真灵动。

　　　　母亲伸出手指抵着女童的额头，笑骂道：“傻清儿，这等时节哪儿来的桂花？”

　　　　女童垂下嘴角，来回晃动母亲的手臂，声音软软糯糯的。

　　　　“不嘛，清儿不依。”女童嘟嘴：“娘亲明明很厉害。清儿之前还看到娘亲房里突然变出一个叔叔来。”

　　　　母亲猛的捂住女童的嘴，有些慌张的看着女童。

　　　　同样的墨绿色眼眸，母亲眼里的女童，稚嫩的小脸有着诧异的表情，眼睛一眨一眨的，神色迷茫。

　　　　“娘亲？”

　　　　“清儿记住，这些话不能与他人说。”

　　　　女童似懂非懂的点头，娘亲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娘亲对她最好了，爹爹也不上娘亲的好。

　　　　那双裹着水蓝光芒的纤手，轻柔地握住女童如藕的手。温暖游遍女童全身，女童轻笑出声，亮晶晶的双眼，仰视着母亲。

　　　　母亲双腿微曲，素手牵引着女童的手，落在她的耳旁。

　　　　“清儿，可还冷吗？”

　　　　母亲紧了紧女童身上的狐裘，双目温柔。

　　　　女童蹭着母亲说道：“不冷，很暖和。”

　　　　昏黄的光晕落下，躲进冰冷的雪里，又调皮地冒出头来，渗入母女白皙的肌肤。

　　　　“你们怎在外面吹风？”

　　　　男子的声音传来，威严而不失亲厚。

　　　　一双黑色云纹的靴子，进入女童的视野。而后的是男人英俊的脸庞。

　　　　“爹爹。”女童用欢快的声音喊道，几乎是跳着的，跑到男人的怀里。

　　　　男人摸了摸女童柔软的长发。温柔的脸对着女童的母亲：“快些进去，莫要冻着。”

　　　　母亲浅笑，笑容似三月初开的花朵。她拍了拍女童的发顶，牵着男人有力的左手，进屋。

　　　　屋内暖意弥漫，没有丝毫冰冷之意，女童被母亲放在床上，她舒服地伸展着身体。稚嫩的身体微微有些犯困，她揉了揉眼睛，神色迷茫。

　　　　“睡吧。”母亲温柔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那双柔软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抚着女童细小的脊背。

　　　　女童困倦的眨着眼睛，墨绿色的眸子最后倒映的，是母亲温柔的嘴角和父亲欣慰的笑。

　　　　夜，很漫长，却又短暂。

　　　　“你在想什么？”男人的声音传来，不轻不重的力道落在季清的肩上。

　　　　季清回神。

　　　　嘴巴无意识的张合：“什么？”

　　　　话落，她又极快的反应过来，说：“这儿太苦了，思了以往的甜。”

　　　　程昱靠着墙壁，道：“如此定有许多好吃的，我可是饿得惨了。”

　　　　他扬起一个笑容，目光悠远。

　　　　季清亦是笑着，笑意却不及眼眸。这世上最好吃的食物，便母亲的桂花糕。最好看的笑容，就是母亲哄她入睡的柔软模样。

　　　　“好吃极了。”季清回道。

　　　　“下次可要让我尝一尝。”

　　　　季清冷哼：“妄想！”

　　　　程昱嘲讽：“这般小气，枉费我之前如此帮你。”

　　　　季清一听，脸瞬间黑了。她扬声对程昱道：“再提一句，便把你扔出去。”

　　　　“你也得能扔出去。”

　　　　这话说的，两人都没了兴致，心里有着微微惶恐。

　　　　在这苦渊有两日，还未再次提审，若不是宗主的打算，真是废了他们的根骨。

　　　　虽然于季清而言，苦渊的寒气伤不了季清分毫，甚至隐隐对她有极大益处。却经不起他人怀疑。

　　　　时间短暂，尚能凭冰灵根隐瞒一二。时间过长，若她毫发无损，随便一个剑宗弟子都能发现她的异常。

　　　　而且这彻骨的寒冷，于程昱却是有害的。他那极品根骨，再多呆几日，怕是要毁了。

　　　　两人皆是希望能早日出了苦渊。

　　　　送饭的又来了，两人都是速度极快的，接过各自的饭食。两人早已饿惨，拿起木筷就开始扒着饭菜。

　　　　这次的饭食比往日要好上许多，连米饭都换成精米，虽比不上灵米，但比之前的粗糙米饭好上许多。

　　　　总觉得有些诡异！

　　　　程昱道：“这像不像俗世的断头饭。”

　　　　季清还末说话，囚室的门就打开了。进来一个面目陌生，穿着内门弟子服的男人，后面跟着三个内门弟子。

　　　　弟子给他们带上禁锢灵力的手铐。

　　　　用低沉的声音说：“随我去撼石峰参加会审。”

第二十一章　谋害同门（）　
季清第二次踏入撼石峰。她跪在台下，上方若决剑修对她怒目而视。若？13？？师尊抱剑而立，一旁是相识或陌生的同门。

　　　　人群中的元嫣师姐正看着她，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师姐声音是往常般的柔软，她说：“莫怕。”

　　　　季清莞尔，些许暖意传入心扉。件件之事于她不利，师尊信她本已欣喜，元嫣信她更是难得。昔日拜师时，师尊与她说过刚易折，本想自己早已懂了这些道理，未曾想，这修仙都快把她修糊涂了。

　　　　在季家她尚能隐忍，千苦万难不怕。锋芒毕露未曾有。而上了剑宗这几月，活的不像自己了。想成就大道亦要有命成就。不说其他单是为了母亲，她也不能死。

　　　　她不是蠢笨之人，吃了这么多苦，再傻的人都该有些明悟。敌人与暗中潜伏，她又怎能太过张扬。

　　　　“今日，在撼石峰上，就元清程昱二人谋害同门一事再做讨论，先由此二人说明经过，六峰峰主审问，再由诸位提问。若有异议，皆可一一道来。”

　　　　宗主话一落，众人皆望向季清程昱两人。

　　　　二人前日在撼石峰上所言，众人皆知晓。李如海是他们所杀已毫无疑义，如今关键的是，他们是谋害同门还是自卫杀人。都是杀人，处罚却是一个天一个地。废除丹田的苦楚，没有修士想要尝试。

　　　　两人中，程昱虽满目嘲讽，心思却是细腻。两人来之前便商量过，若要问事情经过由他先开口。季清后而罗列此事疑点，秉明竹简一事。

　　　　今日若输了，此生无缘仙道。若赢了便安然无事。

　　　　程昱说道：“那日，我便在络谷做弟子任务，同李如海同欣两人相遇，李如海见我五灵根修为与他相当，诬蔑我偷他黄晶石，还哄骗同欣师妹追杀于我，只为得我修习功法。”

　　　　程昱面露悲愤，看的季清心里直笑，却也庆幸有这么一个伙伴。说到底程昱帮了她很多。

　　　　他接着道：“然而我这一身修为不过是极品根骨与偶然寻得一株千年灵草，李如海不信，非要我交出功法，不交便要毁我丹田取我性命。我本已擒住李如海，谁知他杀害同欣师妹，将尸体丢与我，只为得一时机遁走。之后便是沿回珠中所记。”

　　　　满目哀伤的望着若决尊者，程昱伪装的声音嘶哑：“可怜的同欣师妹，便这般被李如海杀害。”

　　　　若决尊者神色悲怆，他护了女儿这般久，却落的这个下场。只是他信程昱吗？信，但不全信。若退一步，女人当真不是他杀的，却也因他而起，更何况女儿的尸身也是他毁去的。

　　　　若决剑修如今已是化神中期修士，身上所负因果不多。为了渡劫期的雷劫亦不能沾染太多因果，然而为了唯一的女人，他却是有些不顾因果了。

　　　　面前的人毁了女儿尸身！

　　　　若决剑修的声音极为高亢，无形中自成压迫：“我又怎知你话中有几句真几句假！”

　　　　若是平日这情况，立个所言非虚不然下刻枉死的天道誓言，便能加强可信度。然而程昱不能，一个区区练气九层修士惹来天道回应。要说里面没有古怪，再蠢笨之人也是不信的。

　　　　当然，在易晴大陆不是什么事就对天道起誓，毕竟人家天道也忙，每次都对着他起誓，总要收点利息。比如说因果。

　　　　所以，除非生死攸关，也是少有人对天道起誓。

　　　　“这般，我就无话可说。当日在场的除了死去的弟子，只有我和季清两人。”

　　　　程昱叹气，整个人有些颓废。

　　　　季清心想着这人装的倒是不错，按照计划接下来就是她的事了。

　　　　季清对着尊者们行了个大礼，表情平淡，细看去眼中有丝丝委屈，她的声音低沉沉的，藏着一股哀伤。

　　　　“弟子元清，在季家与母亲相依为命，于今年通过入门试炼加入剑宗。若寒师尊对我恳切教导，若曲师叔赠我一生所求之灵药，拳拳情谊，此生元清无以为报。”

　　　　语速缓慢，情谊诚恳。众位同门听了皆是心有戚戚焉。宗门对他们情深义重，没有剑宗，他们怎能不顾其他专心修炼，想打一场便打一场。

　　　　一时间，众人对这位道出他们心中之话的女剑修印象好了许多，饶是一直与她不合的季放都颇有些赞同。

　　　　跪在一侧的程昱却是嘴角微抽。

　　　　季清接着道：“忘情峰上资源众多，元清却是心中有愧，早早立下誓言，为了报答师傅养育之恩，拼死也要在六年内筑基成功。”

　　　　若寒剑修抱剑的手臂紧了几分。众人听之也是满目佩服，以练气四层修为六年筑基，闻所未闻。

　　　　季清心里本是淡然的，感受着师尊投入的目光，心中愧疚油然而生。

　　　　她叹气道：“为报师门之恩，一个月前，我曾在聚英堂取了三个宗门任务。其中有一任务便是去幻心草，然竹简中并未写明幻心兽能使冰系法术。弟子深居宅院，并不知晓幻心兽众人皆知的特性，弟子险些丧命。”

　　　　说着，季清递上竹简。竹简上的字迹皆是用特殊墨汁所写，完全没有造假的可能。

　　　　众人哗然，宗门竹简是不会漏掉幻心兽众人皆知的特性。而恰巧元清身居宅院，并不知晓。若说这其中没什么阴谋，弟子们是不信的。

　　　　当即便有一弟子站出来道：“启禀宗主，弟子于前些时日接下摘取幻心草的弟子任务，竹简上却明确写着幻心兽的冰系法术。若元清师妹所言非虚，弟子们便随时有生命危险。”

　　　　宗门竹简如何重要，剑宗弟子皆知。竹简出了意外，当真是杀人无形。

　　　　立在一旁的秦慕涯，勾唇看着季清，摇着扇子出列。他行礼，道：“宗主，弟子私以为，竹简之事事关重大。若是门内有这般厉害之人能在宗门竹简做手脚，那我们这些内门外门弟子性命堪忧。随便隐瞒一处，未曾筑基的弟子便无法应对，只有身死一途。细思极恐，望宗主彻查。”

　　　　此事关乎所有外门内门弟子，他们皆行礼道：“望宗主彻查。”

　　　　性命之事，不可大意。

第二十二章　撼石峰上（）　
宗主亦是神色严肃，道：“此事便交与若归师弟，望师弟早日查出背后？13？？人，还剑宗安宁。”

　　　　有能力修改竹简的就这么几个，宗主心里跟明镜似的。其他的便半睁双眼过去了，那人不该惹了众怒。他是一宗之主，自然要顾虑门下众多弟子安危。

　　　　若归尊者不愿接这任务，明眼人都能看出些门道，背后之人岂是好像与的。却也没什么办法，剑宗各峰一根筋的峰主们是指望不上。

　　　　他摇着扇子无奈应道：“若归定当不负宗主所托。”

　　　　宗主点头，视线又回到季清身上。

　　　　季清道：“第二个竹简便是取蜂浆，同样少了个重要条件，弟子九死一生，承蒙程昱师兄相救。”

　　　　若说刚开始众人还对这两人隐隐有些排斥，这番下来对季清只有怜惜了。这般恶毒的计策，他们碰上也有些吃不消，何况一个练气四层的女剑修。

　　　　眼见计策有用，季清随即道：“撇开竹简不说，此事疑点有三，第一点便是撼石峰弟子这般快就能确定我们的位置，弟子怀疑这竹简还有追踪一用。第二点即是那众人皆信的沿回珠，按若决师叔所言，这沿回珠是同欣师姐的，师姐为何不在一开始时开启沿回珠，反而只录入李如海身死一幕，岂不怪异。”

　　　　季清说罢，墨绿色的眸子痛苦，她站起身，对着若决剑修行礼：“还有一点便是在苦渊中，元清险些遭人凌辱。若不是豁出命去，元清无脸苟活于世。”

　　　　若寒剑修眼神微寒。

　　　　季清接着道：“而那人还污蔑若决师叔，说是若决师叔指使。元清自是不信，望宗主明察，还弟子一个公道。”

　　　　季清神色坚定，直视剑宗宗主，眸上有气愤亦有委屈。

　　　　若用程昱的话形容，就是玩得一手极好的感情牌。

　　　　今日之事，两人思虑良久，由程昱道出事实，不管他们信或不信，心中定有诧异。再由季清说出竹简陷害之事，在众弟子面前示弱引起公愤。皆而便是道出此事疑点。众人却是信了几分。而后是苦渊若决陷害一事。

　　　　想必如今众人都觉事有蹊跷。

　　　　若决剑修更是直接说道：“我未曾派人折辱与你，若本尊想害你何须行小人之事，一剑打杀了岂不痛快。”

　　　　撼石峰的那群老实汉子，各峰均有耳闻，峰主们皆是叹气：五师弟（兄），人家师尊还在，说这一剑打杀的话，也不怕秋后算账？

　　　　撼石峰殿内修士皆是明白此事应有内情，程昱所言非虚也不是不可能。竹简遭人修改，苦渊看守被人收买，自卫杀人却是小事。

　　　　季清叹气，恭敬行礼，对若决剑修的：“弟子从未怀疑师叔这般……淳朴之人。”

　　　　小弟子们偷笑，若决剑修性子耿直愚笨无人不知，和旁边相熟弟子交换我们都懂眼神之后，小弟子们又开始板着脸，听着季清的话。

　　　　“弟子只是怀疑，有人对弟子恨之入骨，而且还是个有地位之人。”

　　　　大势已去，若决剑修哀叹，他都看出季清摇身一变，便从行凶者成为受害者。当真可恨，却没什么办法，再不济，人家有个剑宗第一人顶着。

　　　　若决剑修瞪了季清一样，废不了丹田赶不下山，其他惩罚却是容易的很。再者说都是两人的事，还有一个程昱没发落。

　　　　若决剑修机智了这么一回，把炮火对向程昱，对季清道：“今日，话都被你说去，可否让老夫问一问程昱？”

　　　　季清低头不语。

　　　　若决剑修冷哼，对程昱道：“这五灵根废灵根之称，并不是空穴来风。众多五灵根修士终其一生修炼至筑基后期已是极限，却不想你这般厉害。”

　　　　收起嘲讽脸的程昱颇有些君子之风。他垂眼道：“修仙之事除了根骨灵根一事，讲求的是机缘体悟。弟子说些自夸的话，弟子修仙悟性不差，运气也还可以。”

　　　　千年灵草都被他碰上了，何止运气不差。一些弟子这般想。

　　　　“哼！”若决剑修大声道：“我看便是行了魔道之数，才有这番修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