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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手[乒乓]-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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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指导拍了拍两人的肩膀,松开手,邹睿就得到了一个更加用力的拥抱——是他的主管教练。
“没事儿没事儿,”邹睿顶着一张娃娃脸,还笑着拍拍自己教练的肩膀,“赶明儿您还带我打下届奥运呢!”
薛忱看了那头的竹马一眼,也有些闹不明白——人家打完比赛回来都有教练的拥抱,他拿完金牌回来,主管教练的夸奖方式怎么就是一个劲儿地摸他脑袋呢?
但也没什么不好的——他性格急、脾气爆,要不是教练耐心好脾气,天天带着他加练,他能不能搭上奥运的末班车都是未知数,还谈什么金牌银牌的?
被摸着脑袋的薛忱仰着头冲自己的教练傻笑,教练也在看着他笑、一边笑一边伸手抹眼泪。薛忱看着教练,傻兮兮地笑了一会儿,终于也开始觉得眼睛越来越酸。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而后动作却忽然僵了一下。
是他的幻听吗?
郁辞几乎难以想象自己是怎么看完那最后几个球的——又想看,又怕看,最后几乎是硬掐着自己的手臂看下去的。比分定格在十三比十一的那一刻,她猛然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盯着记分牌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而后才像是一下子被抽空了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一样,别说是和周围的观众一样鼓掌欢呼了,她几乎是连站都已经站不稳了。
“小辞,你怎么了?”郁姮也沉浸在这紧张到几乎让人窒息的气氛中差点回不过神来,一抬头就见妹妹身形微晃几乎都要站不稳了。她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扶了她一把、帮她稳住身形,“小辞?”
听到仿佛远处有人在喊“小辞”的时候,薛忱脸上的傻笑顿了一秒。
声音那么远、整个都模模糊糊的,一定是听错了,郁辞怎么会在这里?她还在国内看直播呢。要不然就是在叫别人,什么小词啊小慈啊小瓷啊之类的。
然后紧接着,他又听到了一声“小辞”。
可能是身在异乡,对中文格外敏感;也可能是,这个称呼在他心里反反复复地被念过无数遍。哪怕是明知道听错了,哪怕是明知道不是她,薛忱也还是没有能忍住,抬起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远远地望了过去。
然后,他的下一个动作是,用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
他简直怀疑是自己刚才打比赛打疯了精神失常了,再要不然就是眼泪湖眼圈了否则怎么会觉得,他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郁姮买的票位置不错,在离中国队教练们几排距离的斜后方。是一个在赛场上看过来,不上心的时候发现不了、用心去找却又能很快就认出来的位置。
郁辞本来就一直在看他,见原本在和教练们拥抱的薛忱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抬头望了过来。
四目相对,他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傻愣愣地赶紧去揉眼睛。
郁辞一下子笑出了声来。
也许是这个熟悉的笑让他终于确认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薛忱左右张望了一下、随即几乎是有些手忙脚乱地握住了观众席前的栏杆,眼看着就是恨不得马上翻到观众席上来。
郁辞赶紧冲他摇了摇头、竖起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薛忱一下子停下了动作。
他还站在场下,短袖的运动服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湿了个透。
他身上披着国旗,仰着头定定地看着她。
郁辞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郁姮吓了一跳,赶紧从包里翻出了纸巾想要替她擦一擦,手刚伸出去却又顿了一顿,犹豫了片刻最后终于还是又收了回去。
也许,这个时候她是应该要哭的。
她手臂上,被她自己无意识掐出的指甲印还依然清晰可见,可想而知刚才看比赛的时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薛忱站在场下,看着女朋友忽然哭了起来,手足无措地像是也想要去替她擦一擦眼泪,可想起她刚才的摇头,却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满是掩饰意味地抹了抹自己的眼泪。
两个人一个在场下,一个在看台上,居然就这么相对着哭了起来,场面实在是有些滑稽。邹睿和教练们顺着薛忱的目光自然也看到了郁辞,几乎是同时都愣了一下,随即教练们又都无奈地笑了起来。
邹睿拍了拍薛晨的肩膀。薛忱看了他一眼,就见竹马眼里满是揶揄的意味。
薛忱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我、我也才知道她来了。”
邹睿又拍了他肩膀一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嘚瑟吧你就。”
辣眼睛,拒绝狗粮。
本来只是兄弟间再平常不过的玩笑,这一拍肩也没怎么用力,谁知道邹睿这一巴掌下去,薛忱顿时就倒抽了一口冷气:“我靠你是看我脱团心存嫉妒吧?再拍明天我真要去打残奥了!”
“看把你能的!肩伤发作了还不消停!”邹睿吓了一跳,赶紧松了手扭头就急急忙忙去喊队医。
“比赛时候没感觉,”感觉到脑门儿上不轻不重地挨了一下,薛忱抬头就见老何一脸又急又气地看着自己,赶紧讨好地笑了一下,抬起自己完好的那只胳膊揉了揉脑门儿,还不忘记回头对郁辞笑了一下。
几乎整场球都是正手强攻暴冲,对他的肩膀负担实在是太大了。比赛的时候神经紧绷一时间还没来得及又感觉,下了场放松下里,疼痛的感知能力好像终于又一点一点回来了。
郁辞听不清楚下面究竟在说些什么,只能看到几人都一下子变了脸色、围着薛忱的肩膀来回看,心里大概多少也有了些猜测。
很快,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是薛忱的微信:“没事儿,刚才打狠了有点儿疼,一会儿队医来看看就好了,你别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呢?郁辞几乎是连眼睛都不敢眨、定定地盯着场下。好在几人的脸色都还不算太过凝重,应该确实没有大问题,郁辞这才稍稍放下了提到半空中的心,接过郁姮递来的纸巾,有些不好意思地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又哭又笑地,也不嫌丢人。”郁姮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却还是伸手揽过妹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安抚着。
郁辞吸了吸鼻子,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郁姮叹了口气,摸了摸她的脑袋。
很快就是颁奖仪式。
领奖台上一模一样的运动服,头顶上方一模一样的三面五星红旗。
台上三个人捂着胸前的奖牌,一字一句地唱着义勇军进行曲。
国歌奏完,薛忱伸出了双手。
邹睿和周毅同时看了他一眼。
然后,两人一起也伸出了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兄弟三人一起跨上了最高的领奖台——就如同几天前的团体赛一样。
三人握着手,冲看台上鞠躬。
本届奥运会所有的乒乓球项目,至此终于全部结束了。
中国乒乓球队不负众望地包揽了全部的四枚金牌,同时也包揽了男子和女子双打的前三甲,实现了让三面五星红旗同时在赛场上升起的传奇。
郁辞跟着观众们一起离场的时候,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别走,我马上来!”
郁辞转头看了眼郁姮,神色显得有些为难。
“怪不得郁桓说你胳膊肘净往外拐!”郁姮气得不行,“我走还不行吗?”
“别呀!”郁辞赶紧拉住她,抱着她的胳膊笑得有些讨好,“要不,你见见他?”
郁姮扬着头轻轻哼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
郁辞抿着唇偷偷笑了一下,又给薛忱回消息:“不及,央视肯定要采访你呢,好好说话,我在外面等你。”
郁辞一边在场馆外等薛忱,一边打开了手机看央视的直播。
果然还有赛后的采访。
邹睿走在稍前面一些,第一个被记者拦了个正着。不过他毕竟是输了比赛,记者们可能也怕影响他情绪,没敢问太多,只是忙不迭地把话筒凑到薛忱跟前:
“拿冠军以后我看你好像和上回一样没有特别高兴啊?”
“没有,我特高兴!”薛忱还记得刚才女朋友叮嘱自己的要“好好说话”呢,特别诚恳,“高兴得说不出话来。”
郁辞捧着手机咬唇忍笑。
郁姮表情嫌弃,却也看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记者也在笑,但却也没有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继续尽职尽责地采访着:“你觉得今天你们俩打得怎么样?你之前想过你会拿金牌吗?”
“肯定想过啊,打比赛嘛,肯定就是想拿冠军。”薛忱耿直极了,张口就瞎说了一句大实话。眼看着记者听得几乎有些哭笑不得,他又挠挠头,“其实想肯定都想过,但是论实力我也肯定不如睿哥,胜算挺小的。今天其实我们都打得挺好的吧,我超水平发挥了,主要也是我比较熟悉他的套路。”
“套路都给你看穿了,以后我还混不混了。”邹睿顺势上来搭住他完好的右肩,娃娃脸上也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看不出才刚刚错失了一个大满贯的机会。
“得了吧,”薛忱的表情嫌弃极了,却没有抖开他的胳膊、还由着他搭着自己,“每次和你打完我都能恶心得三天都吃不下饭,有劲都没处使。睿哥,以后咱们还是打双打一起恶心恶心别人成么?”
邹睿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回绝他的提议。
他们心里都很清楚,以后还能一起打双打的机会必然是越来越少了,几乎就是打一次少一次——毕竟,现在的双打在大赛中显得越来越无足轻重了。
记者其实还有别的问题要问,但眼看着薛忱东张西望地、总好像是急着要走,毕竟也是多年的老朋友了,生怕这位新科男单奥运冠军有什么急事给耽误了,问了两个简单的问题后也就送上了自己的祝贺、挥挥手放人。
薛忱走到一半又折回来,把招眼的国家队队服外套给换了,穿了自己的外套,这才急急忙忙地出了场馆。
乒乓球的决赛这时候已经结束了有一阵子了。大晚上九点多,接下来也没有别的赛事,观众们都已经陆陆续续地离开了。
薛忱在场馆外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树荫下找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
“郁辞!”他几乎是大老远地就开始撒开步子往这头跑,人都还没有跑到跟前呢就已经忙不迭地伸了手要去抱女朋友。然后一到跟前,他还没来得及真的抱上去呢,终于在两声重重地咳嗽声里注意到了媳妇儿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和郁辞长得有点儿像,但是比媳妇儿高一点,成熟一点儿,妖娆一点。
挺好看的。
薛忱回头又盯着郁辞猛看了一阵——不过还是他媳妇儿最好看了。
薛忱心满意足地盯着郁辞猛笑,直到被女朋友轻轻地扯了一下衣袖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是我堂姐,郁姮。”他终于又听到女朋友温柔的声音了。
心里正美着呢,过了两秒他突然间回过味来了,一下子收敛了脸上的傻笑,手都伸到一半了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手忙脚乱地收回来在衣服上擦了擦,这才又伸了出去:
“姐、姐姐好。”
看这磕巴的,刚才比赛的时候恐怕都没这么紧张。
郁姮得体地伸手和他握了握手,然后就见妹妹正在给她的小男朋友解释着:“就是姮娥的姮。”
小男朋友一脸茫然、傻乎乎地凑在她耳边小声问:“啊?姮娥是什么?”
郁姮挑了挑眉。
郁辞也不生气,一边伸手替他把刚才急急忙忙套外套、还没来得及翻好的衣领一点一点翻好了,一边耐心地解释着:“姮娥,就是嫦娥。”
薛忱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一边又有些紧张地去看郁姮——坏了,自己这么文盲,姐姐不会嫌弃他吧?
郁姮觉得有点儿好笑。刚刚赛场上杀气腾腾、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有点儿热血沸腾的,拿了冠军下了场过来,反而倒是像个害羞又笨拙的少年似的。要是她没记错,查到的资料上写着,他都二十七岁了是吧?
余光里看到妹妹的小男朋友小心翼翼地看自己的样子,郁姮也没有什么反应、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冲着郁辞点了点头:“我先去
60。赛后·一()
第六十二章
赛后一
郁姮说完就踩着高跟鞋干脆地转身走了。om薛忱又不傻,当然知道她那句“注意时间”暗示了些什么意味,恹恹地目送着她彻底走远了,这才又像是浑身上下都来了精神,回过头一把抱住了女朋友。
哪怕是每天都有微信、隔几天就有电话,可那毕竟都不是亲眼见到她,更不要说每次就算是微信和电话也一共都说不上几句,也不要提上一次见面究竟还要追溯到什么时候了。
薛忱下意识地收紧了怀抱,低头把脸埋进她的肩窝里蹭了蹭、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呼吸间都满是她身上的气息,实在是再满足不过了。
他这一惊一乍地搞了几个大动作,郁辞被他冷不丁吓了一跳,赶紧低头就去看他的肩膀。
“没事儿,真没事儿,”薛忱又蹭了蹭她,这才终于舍得抬起头,晃了晃脑袋,“就是刚才比赛用力过猛才有点儿疼,队医都看过了,没啥大事儿。”
他已经套上了外套,郁辞看不出他的肩膀到底怎么样,只能仔细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神色轻松、看起来不像是在逞能说瞎话,这才终于彻底放了心,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那也要注意点儿。你别不当回事儿,好好治疗,我还想看你打很多年球呢。”
他身上还带着一股子汗味儿、头发也还是是半湿的模样,但郁辞这时候却也顾不上嫌弃他了,啰啰嗦嗦地谆谆叮嘱着。
薛忱向来是个急脾气,这会儿居然也没有半点不耐烦,想了想抱着郁辞稍稍侧了个身,自己背靠着树干舒舒服服地倚好了,然后又把女朋友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好整以暇地听她念叨自己。
等女朋友唠叨完了,他乖乖巧巧地点点头:“老何说已经给我联系了,回国以后我和周毅都得去看看医生。”
郁辞这才又放心了一些,点点头应了一声。
然后两人忽然就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
其实,已经有那么久没有见过面、那么久没有当着面好好说上几句话了;其实,明明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在薛忱原本的想象里,打完奥运之后不管最后是输是赢,他都有太多太多的话想和郁辞说、能说上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可是直到现在,她来现场看比赛了、他拿了男团和男单的双冠、他真的见到她了,他一下子又觉得好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om
刚才记者问他,“怎么拿了冠军以后好像不是特别开心”,他说,是“高兴得都说不出话了”——真的不是敷衍扯淡。高兴到了极点,真的反而会说不出话来。
就像现在。
其实薛忱依然还觉得有些像在做梦似的。怎么就能每一件事都那么好呢?又拿了冠军,又能第一时间见到她。新科奥运男单冠军有些傻愣愣地盯着怀里的女朋友发呆。
郁辞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刚才担心他的肩膀才唠叨了好几句,这时候自然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仰着头含笑看他。
薛忱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终于慢慢低了头、再一次把脸埋进了她的肩窝里。
“我赢了,郁辞。”她听见耳边传来的声音微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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