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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田花锦-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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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娘，其实庄明和绡儿的事，说起来也很简单。”他笑着道。
原来，绡儿的爹以前是壶州的知县，那时候绡儿的娘刚怀上绡儿，有人上门给绡儿的爹行贿，因为家里当时需要用钱，绡儿的娘就做主收了这笔贿赂，没想到却中了圈套，而那个设下圈套的人正是绡儿的姑姑，也就是阿七的新婚丈夫，当时的壶州县丞叶立信，东窗事发之后，绡儿的爹娘就被判刑流放了，阿七和叶立信也和离了，刚出生的绡儿被送到了乡下，后来被牙婆辗转卖到了金陵城，进了郁府当丫鬟。
庄明以前是叶立信的门客，才学很高，当时和阿七嫂的关系就比较好。叶立信设计害绡儿的爹，庄明出谋划策，也没少出主意。阿七嫂离开叶家之后，庄明也离开了，去了聚贤钱庄当二掌柜。阿七嫂就住在庄明家，拜了庄明的娘为干娘。
阿七嫂一直没有放弃寻找绡儿，几经周折，才得知绡儿在郁家。阿七嫂和绡儿刚刚相认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后来绡儿偶然从以前家里的老仆人那儿得知她爹娘被害的真相，开始仇恨起庄明和阿七嫂来，从此和他们断绝了来往。
郁青染喝着茶，“其实这事也不能怪庄师傅，他当时在叶立信手下办事，自然听命于他，若是他因为个人喜好而违背自己的使命，那他也不会是一个合格的幕僚。虽然有时候做事会违背一些原则，可他身处在官场之中，有些事情本就说不清是对是错，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荷姑迷迷糊糊地看着郁青染，她也有些想不明白了，她觉得，这庄明帮着叶立信陷害绡儿的爹，本就非君子所为，但凡一个富有正义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可现在姑娘竟然说庄明没有错，好像是站在庄明他们那边了，那她到底要不要和姑娘统一战线？
蔡康若有所思，点点头，“说的没错，是非对错往往不能以原则来判断的。”
“姑娘，”荷姑拉着郁青染，“像你们说的，一个人可以不讲原则，那如果庄明背弃我们，从中作梗，那我们就该吃哑巴亏？”
郁青染看了她一会儿，“荷姑，凡事不能走极端，像你说的，这就不是原则问题，而是人品问题了，若是庄明像你说的那样，那蔡伯怕是再也不能在老太爷面前挺直腰板了。”
“哈哈。。。。。。”蔡康抚掌大笑，“说得好，说得好。”
荷姑越发糊涂了，她实在弄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想的，索性也不和他们争辩了，拉开门帘走了出去。
蔡康又和郁青染说起阿七嫂的事。
“她来不来田庄？”蔡康问道。
郁青染看着他，“庄明他们过来了，她自然也要来。”
蔡康叹了口气，“阿七没名没分的，跟着庄明来来去去，似乎也不大好啊。可他们两人身份悬殊，怎么也不可能在一起，而且庄明娘那关也不好过，她说阿七嫁过人，名声不好，不愿庄明娶阿七，可阿七跟他们一起住了那么久了，要找个别的好人家也相当不容易啊。”
郁青染想着事情，没说话。
阿七看起来什么也没有做错，她并没有害过自己的哥嫂，可为什么绡儿这般厌恶她，仅仅因为谢立信的缘故吗？不对，阿七已经离开谢立信了，说明她对自己的哥嫂是有感情的，她无法和一个加害自己哥嫂的人生活在一起。可是她后来又和庄明在一起了，绡儿对庄明有着和对谢立信同样的恨，所以绡儿是因为庄明而憎恶阿七的，若是阿七继续和庄明纠缠不清，绡儿就永远不会与她和好。
这样想着，郁青染又道：“不如让阿七住在庄子上吧，她和绡儿也有个照应。”
蔡康挥了挥手，“也好，也好。”
031。收敛（）
郁青染和绡儿说起阿七嫂要来庄子上住，绡儿听了，只是低着头“嗯”了一声，就走了出去。
这几天，黑子倒是活跃的很，跟在郁青染身后团团转，什么好话都说了，什么事儿都抢着承包。郁青染也没有反对，态度还是那么模棱两可的，弄得黑子既觉得自己对于管事这个位子是唾手可得了，又觉得郁青染其实根本没有提拔他的意思。
庄明来的时候，田庄上的屋子还没有收整出来。
他先去了庄子上见郁青染。
“三姑娘。”他礼貌地点头说着，四四方方的脸上，还有没来得及剃干净的胡茬。
郁青染抬起头，细细打量着他。相貌虽算不上出众，但胜在气质干净利落，不是那等贼眉鼠眼之辈。
“坐吧，”郁青染指着旁边的椅子说着，“庄师傅，你们和绡儿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愿意来，绡儿也不可能走，该怎么做希望你能有分寸。”
庄明重重地点着头。他一开始得知绡儿也在郁家庄子上，就不太想来了，加上阿七嫂哭得天昏地暗，他的心情也不好了，所以那天很坚决地拒绝了。
可是，他后来反复思量，这个机会实在是难得啊，他在家里就靠着种地和阿七的刺绣过活儿，日子过得太艰难了，这个时候要想再回聚贤钱庄，似乎也不太可能，能来郁家庄子上当管事，不管怎么样，日子都会好过很多。加上蔡康苦口婆心地劝他，他也就松了口，求蔡康帮他再去和三姑娘说项说项。
郁青染不是没料到他的心理，当下也没有说穿，她倒是很希望庄明能过来帮她，毕竟黑子那帮人能力不强，又喜欢趋炎附势，当不了大任。
“庄师傅，可能蔡伯没有和你说过，你来田庄上，不是我首肯就可以了，毕竟管事这个位子有很多人惦记，若是你不行，被别人哄了下来，我也保不住你。”
听了郁青染这话，庄明脸一下变黑了。眼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娃，说话不动声色，却处处扎在人心里，让他十分不满。
他捏了捏拳，几乎想掉头就走，可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三姑娘，那依你的意思，我该怎么办？”庄明挑着眉问道。
郁青染轻轻一笑，“我当然是希望你能镇压住那些人啊，咱们俩都是初来乍到的，我们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其实光凭我自己，什么也干不了，不然我也不会跟你说这些了。”
庄明了然地笑了一下。
下午，郁青染就带着庄明去了田庄上。
众人都好奇地看着庄明，议论纷纷。黑子人不笨，他一看见庄明，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当下就恨得牙痒痒。他怎么就没想到，三姑娘还会从外面找个人来当管事，居然蠢到还以为这个管事只有他能当。
“趁着今天大家都在，有件事我要宣布一下，”郁青染扫视着众人，“这位是我们田庄的新管事，庄明庄师傅。”
众人一片哗然。
郁青染看着庄明，只见他果不其然面色一下就白了。
“庄师傅，不和大家说几句吗？”
庄明还没来得及说话，黑子就一步跨到他面前，一拳打在了他鼻梁上！
这个场面郁青染不是没有设想过，她之前犹豫过，要不要这么快就把庄明推出来，毕竟这样很不利于他收拢人心，而且还会惹得黑子大怒。可她也必须这么做，她不能把所有的路都给庄明铺好了让他走，因为她需要的是强有力的帮手来扶持她，而不是无聊地找个人来培养，她没有那么多时间留给庄明慢慢地适应田庄，她必须让她的帮手尽快成长。
庄明从地上慢慢地爬起来，擦了一把血。这一拳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知道有人不欢迎他，可没想过这抗拒的方式如此剧烈。
他冷笑一声，挥拳打在了黑子的左脸颊上。
“住手！”郁青染看见黑子被打得倒在地上了，才喊道。
后面出来两个护院把黑子拖下去了。
庄明回头看着郁青染，眼神中有着一些复杂的因素，比如愤怒，抗争，怨恨等等。
郁青染移开视线，看着眼前那群脸上还挂着战战兢兢表情的人。
“庄师傅，你和大家说几句吧。”她平静地说道，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庄明清了清嗓子，看了眼人群，半天没有开口。
四周一片静。
庄明看了一会儿，掉头就走了。
如果他这次回了青果子胡同，那么无论蔡康说什么，就算说出朵花儿来，她都不可能再接纳庄明了。蔡康也不是不懂事理之人，这样撑不起场面的人，换做是蔡康，恐怕也不会用的。
郁青染去了门房，看了会儿账册才回了庄子上。
荷姑在外面敲门，“姑娘，莲子粥来了。”
“进来吧。”
门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三姑娘，”说话的竟是庄明，“您的莲子粥。”
郁青染放下书，不由笑道：“多谢，庄师傅。”
庄明搓了搓手，坐下来，道：“三姑娘，有些话我想跟你说说。”
郁青染点点头，“坐吧，你刚刚去找了蔡伯，都跟蔡伯谈过了吧？”
庄明惊异道：“你怎么知道？”
郁青染轻笑道：“如果你没有跟蔡伯谈过话，以你的脾性，恐怕不会这么快就回来的。”
庄明点着头，“我确实去找过蔡伯了。”
郁青染莞尔一笑，过了会儿才开口。
“黑子那儿你打算怎么办？”郁青染看着庄明。
“顺其自然。”庄明眼中蒙上了一层肃然。
庄明回去之后，郁青染和荷姑说起庄明的事。
“姑娘，你看庄明这个人究竟怎么样啊？”
郁青染淡淡一笑，没说话。
庄明的确和蔡康说的那样，是个脾气很怪的人，她以为她不顾他的感受，就先把他推到众人面前，还有黑子打了他一拳，他一定会暴跳如雷。但现在这么看来，他还是会收敛自己的心性的，而且悟性很高，不会因为外界的刺激而过分地保护自我，这样的人，才能成为她的好帮手。
032。闹僵（）
郁青染没给庄明多少适应的时间，叫了几个佃农的媳妇儿给庄明娘腾了间空屋子，连夜就把人接来了。
庄明还在酒肆里喝酒，回来听说他娘已经被接走了，顿时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忙不迭地跑到了庄子上。
荷姑闻着他身上的酒味，有些不高兴，冷着脸道：“你这会儿找姑娘做什么，她还在田庄上忙你娘的事，你是在这儿等姑娘呢，还是去田庄上看看？”
庄明是个聪明人，他知道荷姑嫌弃他身上的酒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这就去田庄上。”
他说着就要走。荷姑想了想，把人叫住了。庄明刚在田庄被人打了，就算要去，也要等那边的交接工作都准备好了才去，现在去，万一又惹到那黑子，再被人打一顿，事情弄大了就不好了。
“算了，你坐这儿等下吧，过一会儿阿七嫂也要来。”
“她来干什么啊？”庄明睁大了眼睛。
荷姑没好气地道：“姑娘的意思是把阿七接到这庄子上和我们一起住。”
庄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没再说话。
郁青染回来的时候，后面跟着两个抬东西的小丫头，阿七嫂走在最后面，手里还提着一只喷香的烧鹅。
两个小丫头去了屋里放东西，阿七嫂就和郁青染聊起来了，也不知聊什么了，整个人神采飞扬的，看得庄明一时呆住了，他有多久没看到阿七嫂这么开心的模样了？
“阿七！”他不由开口叫道。
阿七嫂愣了一下，循声望去，有些惊诧：“明哥，你来了啊？”
庄明点点头，又看向旁边的郁青染。郁青染冲他笑了一下，径自进了屋。庄明也跟着进去了。
“姑娘，”庄明思索着语言，抓耳挠腮，也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好挤出一句，“谢谢你。”
郁青染轻笑一声，“庄大娘在田庄的屋子很敞亮，也不潮湿，你尽管放心。”
庄明点着头。
郁青染又道：“黑子这个人肯定是有些问题的，你明天去门房里找找账册之类的，看能不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庄明点着头没说话。
郁青染喝了口茶。她现在太想把黑子这颗毒瘤除掉了，她本来是希望庄明主动出击的，可目前庄明的束缚太多了，又要搬家，又要担心老娘，人一旦被这些琐碎的事情分神，再去想大事，要么会觉得力不从心，要么会导致思虑出差错。反正她话都说到这一步了，剩下的就看庄明怎么做了。她这儿不养闲人，她能够请庄明来，就能请庄明走。
“咦，阿七，你买了烧鹅？”庄明突然惊喜地问道。
阿七愣了会儿，嗫嚅道：“是啊，可是。。。。。。”
“那是给绡儿买的，”郁青染说道，“庄师傅若想吃烧鹅，明天我们到田庄上办完了事，去店里吃去。”
庄明看了一眼阿七，又对着郁青染推辞了几句。
黑子的心很细，和赵信的关系也很好，以前中饱私囊，总有赵信护着他，而且他也有办法做得滴水不漏。
门房里的账册没有找出有关于黑子个人问题的一丝纰漏，这让庄明黑着脸，皱着眉，好长一段时间都是焦虑万分。
庄明走马上任，黑子虽觉得心里憋屈，可到底也没敢太放肆，有时候当着众人的面跟庄明顶嘴，说的话也不敢太过分了。
郁青染把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一天晚上，收到蔡康的信，是问庄明表现得怎么样。
“姑娘，我们该怎么回他？”
郁青染闭着眼想了会儿，“庄明做事倒是认真，可我们的人手还不够，必须从田庄里的老人那儿再提拔一个上来。”
荷姑把郁青染的意思跟蔡康回了过去，蔡康也觉得就是这么个理，还说要选的人，必须是要那种沉稳老实，但又有自己的主见之人，而且和黑子的关系还不能太好。
现在不是农忙时节，佃农们大多呆在田庄里面。一大帮子人嬉笑怒骂，吵嘴斗殴，热闹得像沸腾的开水。
郁青染去的时候，并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她来了，还是黑子眼色好，连忙冲众人使眼色，佃农们这才慢慢安静下来。
“没事，你们玩儿你们的。”郁青染脚步很快，丢下这句话，就径自去了门房。
刚一跨进门槛，差点就和一个人撞个满怀。
“对不住，三姑娘，小的没注意到你。”
这声音有些耳熟，郁青染仔细瞧了他两眼，原来竟是那天被她问过田庄收成的人，因为说了大实话，还被黑子打了一巴掌。
“没事。”郁青染瞧着他摇摇头。
那人刚要出门，却又被郁青染叫住了。
“怎么称呼你？”
那人有些受宠若惊，他没想到三姑娘竟会亲自问起他的名字，他这样的人还能被人注意到，都出乎了他自己的意料！
“回姑娘，小的名叫赵小二。”
郁青染忍俊不禁，“你在家里排行第二是吗？算了，我来给你取个新名字吧，就叫赵良钰吧。”
赵良钰就有些欣喜，忙不迭地道谢，“谢姑娘赐给小的新名字。”
赵小二改名字，改成了赵良钰，这就是入了三姑娘的青眼了，得到提拔了，在这群佃农中，就有羡慕他的，也有嫉妒他的。
黑子晚上回去和他婆娘说起这事，胡子都要翘起来了。
黑子婆娘撇着嘴，“你也让三姑娘给你赐个名字呗，活了三四十年了，一个黑子从小喊到大，还不如人家赵小二的名字好听。。。。。。”
黑子抬手给了他婆娘一耳光，“你懂个啥，让你乱嚷嚷。我现在算是看明白了，这三姑娘就是看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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