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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风歌-第2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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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外来的代郡军,幽州百姓原本多少有些隔阂。但经历过今日的大比之后,一来知道代郡军中确有能征惯战的勇士,入主幽州之后想必能遏制胡族的滋扰;二来亲眼目睹两地士卒公平较量、同受升赏,也消除了许多疑虑。
更重要的是,百姓们几乎全都听说了陆遥将会对成绩优异的将士颁授田亩、并允许荫蔽农户的宣传,而今日便是这宣传当着他们的面成为现实的时候。当一张张地契被珍而重之地发放到得胜的士卒手中时,百姓们面面相觑,只看到彼此涨红的脸,感觉到自己心里仿佛有只躁动不安的猴子在上蹿下跳。
无论盛世还是乱世,百姓们总是最苦。这些农人世代辛劳,所得都落入显宦世家之手,自己只能以残羹度日,勉强不饿死罢了。随着大晋朝局日趋败坏,越来越多的自耕农被天灾**所迫,不得不阖家托庇于高门世胄的治下,依靠出卖劳力度日。主家稍有不满,便可随意打杀,待之不如猪狗。暂时未遭兼并之苦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艰辛,深感朝不保夕。在这样的情况下,平北将军府却给了他们一条崭新的道路,一条似乎可以让他们安稳度日的道路!
哪怕不是每一个自耕农都愿意成为军人的荫户,哪怕不是每一家都有适龄女儿,此时此刻,每一名百姓都期待着能够得到平北将军的帮助,正如那些在校场上挥汗争竞的士卒们,每一人都期待得到平北将军的认可那样。
这样的局势正合幽州军府的意图,而效果甚至比想象中更加明显。平北将军丝毫没有做出任何对抗的举动,仅仅是行事都督诸军事的职权,对将士们加以赏赐,就使得幽州的军人、百姓心向往之,幽州大族们苦心维持的分庭抗礼局面彻底崩溃。这一切,都源于陆遥牢牢地把握住了问题的关键所在,也就是土地的分配。
陆遥部下的文人里,邵续有治政的大才、枣嵩精通典章仪礼,但他们都出身世家,自幼锦衣玉食,少受颠沛流离之苦,对底层黎民的诉求没有切身体会;而黄熠之类吏户固然贫贱,却也见惯了官吏对百姓如狼似虎的一面。这些生于这个时代、长于这个时代的人,论及对百姓切身利益的了解,反倒远不如陆遥。
陆遥也没有务农的经历,不过他比谁都清楚土地对百姓的重要性和诱惑力。在他所熟悉的那个时空里,有政治团体崛起数十年间,或倡导“耕者有其田”,或推行“人民公社”,或在“使用”与“所有”之间大做文章,每一种主张都恰足以引民力为前驱、敛民财为已用,不愧为时代弄潮儿也。所谓伟大复兴亦颇得益于此,着实令人印象至深。陆遥今日作为,不过是拾取红朝牙慧罢了。
依靠分配土地这一手段,陆遥可以将士卒们与幽州军府真正结为利害攸关的一体,可以使百姓们紧密团结在军队的周围,由此形成上下有序、层级分明的崭新利益集团。如果想得更远一些的话,有朝一日,这个利益集团有能力脱离被豪门贵胄所把持的官僚系统而自成体系!
第十一章 大比(三)()
根据事先的安排,这次幽州诸军大比将会持续三日,从超过五百名参与竞逐的勇士中,择取百名优胜者给予丰厚的奖赏,以此来向全军宣示平北将军只重才力、绝无畛域之分的意思。首日里进行的项目中,一共决出了三十六名优胜者,比原定的多了六人。这是因为幽州、代郡兵马普遍较为精锐,武技高超者极多,常常会难以分出高下的缘故。为了奖励这批拥有非凡勇力的战士,军府直接划拨出了超过五十倾上等田地,如果这些战士们在幽州成家立业的话,后继还将进一步追加数量。除了田亩以外,还有甲胄、弓马、刀剑等武具的赏赐,这方面的赐予几乎覆盖了所有参赛者,因此消耗量也很庞大。好在幽州军府库中存量甚多,否则单凭代郡过去一年的征战缴获,简直无以支应。
到了夜间,大批百姓在军队的疏导下逐渐散去,而当天参与大比的将士们则在鸟巢外不远的营帐内歇息,另有事前安排好的庖厨利用营帐间的数十处篝火炙肉煮菜,以供将士们享用。为了表示亲厚,陆遥将自己的中军帐也设在这里,且他并没有急着回帐,而是游走在各处营地,和将士们一一招呼寒暄。
幽州军与代郡军曾经敌对,两军在濡源恶战一场,彼此的损失都不在少数。因此弥补两军基层将士间的敌对情绪,也是个重要的任务。此次将士们休息的营帐位置都是提前计算好的,有意识地将代郡和幽州士卒们混杂着安排在一处。于是陆遥在游荡的时候经常会遇见代郡军的熟人,又由他们引见了幽州将士。说的高兴了,陆遥便与众人一起挤坐到篝火边,取刀子割几块肉吃。对这等全无上下尊卑之分的行为,代郡士卒还好些,幽州士卒起初未免有些拘谨。但他们既然愿意来此参加大比,本就存了为军府效力的念头,于是到了后来,也就渐渐放松了,大家大声谈话、纵情欢笑,也不分谁是将军、谁是兵卒。
距离此处军帐不远的地方,有规模更大的连绵营寨,那是提供给其他将士和一些观众们休憩的地方,也承担军事警戒的职能。
在其中某处规模较大的帐幕内,聚集着一些前来观礼的幽州地方强宗大豪子弟们。陆遥并未刻意邀请各地豪族至蓟城来会,但他对于豪强们瓜分幽州军的意图并未直接阻止,至少表面上体现了优容地方世族的态度。另外,方勤之对“鸟巢”的解释也传到了他们耳中,这也可算是善意的表示吧。于是这些大族们一方面维持着自家矜持高峻的态度,另一方面,陆陆续续地都遣了族中子弟前来观礼。
这些人眺望着篝火间陆遥的行动,悄悄的议论着,不时发出一阵争持。
“日间所睹赫赫军威权且不论,只看此时举措,便知这陆某治军,深得兵法三昧啊。吴子有云:视卒如婴儿,故可与之赴深溪;视卒如爱子,可与之俱死……仅此一举,军气已聚。东南将门之后,果非寻常可比。”这是通过一天的观察,切实感受到平北将军府军事实力的一批人。
“未必未必。公岂不闻:厚而不能使,爱而不能令,乱而不能治,譬若骄子,不可用也。如此治军全无威严,非节制之师,简直与寇盗无异。”这是幽州士族中自恃世代冠冕、连带着把出身将门的陆遥也看低的一批人。
“王彭祖当世名将,纵横中原无人可敌。然其于濡源一战败北,凄凄惶惶如丧家之犬,遂走避冀州以致横死。若眼前军卒属寇盗之类,王彭祖的兵将难道是乌合之众么?当日里奔走侍奉于王彭祖幕府之中的我们,又成了什么?”
“此一时,彼一时也,怎可一概而论。吾且为汝分析……”
“两位贤侄不必作意气之争,我等来此,乃是为了观察彼军虚实,何必自家争辩?”一名高大老者出面道:“诸君,本以为陆、祖二人分领权柄,必将两虎相争,我等世族坐观可也。谁知如今两人配合无间,陆道明接大比的机会尽收幽州军心,又纵容祖士稚重立州郡兵,收编吾辈部曲私兵……这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局面,我等应当如何应对,老夫苦思不得良策,心中实感忧虑!”
此人虽以言语缓颊前两者的冲突,却同时显示了对平北将军陆遥、幽州刺史祖逖两人的巨大敌意,显然是在地方拥有相当实力,企图谋求更大权力的一批豪族代表。
先前称赞陆遥治军之人年轻气盛,应声摇头道:“世叔此言差矣。岂不知那陆道明既然身为都督幽州诸军事,自须得收拢幽州军心。近年来胡族日渐张狂,正要州郡兵马强盛,方能保障一方平安。小侄愚昧,实不知世叔有何忧虑?何况都督、刺史,皆朝廷所任,管理地方军政,更是理所当然,那人为刀殂、我为鱼肉的说法,未免危言耸听……”
老者身份甚高,本以为自己出言,众人必不敢顶撞;因此闻言顿时不喜:“如今时局,不靠自家桑梓,反倒去依赖朝廷委派的官吏?万一时局有变,家中无有徒附可用,难道都束手任凭宰割么?”
“说起自家桑梓,范阳祖氏与我等家族世代姻亲,血脉相融,难道不是自家桑梓了?祖士稚轻财好侠,昔在幽州时,常散谷帛以周贫乏,为众人所称。如今他出任本州刺史,难道竟不值得世叔信赖?”那年轻人叹了口气:“世叔所畏惧的,只怕是因为未曾在新任都督、刺史府中谋得职位,而汝族近岁以来侵吞的田产户口极众,万一州将权重,恐遭勒逼退还吧?”
“无知小儿!胡说八道!”老者拍案喝骂,顿了顿又争辩道:“那王彭祖在幽州时,赋役殷烦、下不堪命,因此百姓多有托庇于吾家者,何来侵吞之说?”
那年轻人冷笑道:“王彭祖治政可以如此苛暴?朱公岂不闻蓟城童谣皆曰:府中赫赫朱丘伯,十囊五囊入枣郎。就算朱公不曾听闻,还指望新任都督、刺史也不曾听闻么?”
这童谣中的“朱丘伯”便是那老者了。此人名唤朱硕,字丘伯,乃幽州世家巨室,家财豪富,昔日曾在王浚幕府中为别驾。由于任官期间行事极其贪残,与王浚女婿枣嵩俱都贪横无度、敛取民财略尽,故而民间有此童谣讥讽。王彭祖死后,朱硕企图以重金贿赂陆遥、祖逖等人以保全职位,却全然不得其门而入。他深恐为人所制,于是便竭力鼓动各家一同与新任都督、刺史为难。
此番陆遥召集军中勇士大比,各家俱都派遣子弟观礼。朱硕唯恐其中有人为军府所招揽,因而不惜以族主身份亲自前来,务求压服各家子弟,不使动摇。谁知幽州各族终究不是铁板一块,谁愿意真的与代表朝廷权威的方镇大员为敌?莫说压服,当场就有人将他的言语驳得体无完肤。
北疆学风不如中原之盛,豪族世家中人极少有笃志经史的,绝大部分都是跋扈横行的地方豪右作派,也难免带着几分粗犷刚暴的性子。朱硕更是骄横惯了,怒火中烧之时不及细思,抄起手边一柄麈尾便直扔过去,口中还骂道:“乳臭小儿,竟敢直呼老夫姓名!”
谁知他手法不准,那麈尾投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从年轻人身侧尺许处呼地飞过,猛砸到了端坐在后方一人的眉骨上。麈尾系牛角磨制,镶嵌有金玉之属,既重又硬,顿时将那人眉角打裂,鲜血猛地冒了出来。
在场众人各执立场,从观看诸军演武时起,已然争议了数个时辰,口也干了,心也烦了。这一下便如在翻滚的沸油上加了把火,也不晓得谁起的头,数十人嗷嗷乱叫着便打成了一团。帐幕以外各家的部曲旋也参与进来,翻翻滚滚地厮打得更是热闹,再过了片刻,便有人意图拔刀相向。
朱硕虽然行事横暴,毕竟年纪老迈,当不得三拳两脚。不过片刻,就被打得两眼乌青,口角歪斜,脑袋也昏昏沉沉。不知何时瘫倒在地面,肚子上又被人无意中踏了一脚,痛得如虾米般弓起了身子。这剧痛反倒让他清醒了点,慌忙大呼道:“快快停手!莫要闹大了!这是在军营里,动辄杀人的!”
毕竟是前任幽州别驾,总算识得轻重,这番言语说的很有道理。可惜众人厮打的兴起,谁听得进劝?朱硕正喊得声嘶力竭,只听有人怒骂道:“老匹夫!还不是你生出的事端!”话音未落,斜刺里飞来一拳,又打落门牙两个。
朱硕连声咳吐,待要还手,忽听号角之声四面响起,随即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起:“平北将军有令,军中严禁私斗,犯者杀无赦!”
“平北将军有令,军中严禁私斗,犯者杀无赦!”
“平北将军有令,军中严禁私斗,犯者杀无赦!”
吼声直上夜空,惊飞宿鸟无数。其声整齐划一,虽发自千百人,却如一人言语般清晰可辨,重复三次乃止。
“我去你的平北将军!老子是燕国田氏子弟,谁吓得了我?”一名壮汉厮打得起性,挥舞双拳哈哈大笑。
笑声未落,利啸声起,一支雕翎箭破空直入那壮汉咽喉。那弓箭蕴含的力量奇大,更将他整个人带得飞跌向后,箭尖透颈而出,将那壮汉整个人牢牢地钉在了支撑营帐的梁柱上。
帐幕中瞬间静寂,莫说没有人敢说话,连大声喘气的都无有半个。
第十二章 大比(完)()
喉头中箭的壮汉自称乃燕国田氏子弟,言语极其倨傲,显然以为凭其身份绝非军令所能限制,更不将平北将军放在眼里。敢于这般无礼,自然是缘故的。田姓乃幽州大姓,又分为北平、渔阳、燕国三个支脉,历代以来人才辈出、官宦不绝。汉末三国时,在公孙瓒麾下担任青州刺史的田楷、为曹公征伐乌丸担任向导的田畴、威震北疆的护匈奴中郎将田豫等多人都搅动一时风云,是名载史籍的大人物。
虽本朝开国以来鲜有中枢显宦,但凡是莅临本地为官的刺史、郡守,许多都会借重田氏在地方上盘根错节的势力,征辟田氏子弟为大吏。这壮汉名唤田旻,便是燕国田氏当代嫡脉子弟中特有声望者。他曾先后两次担任本郡功曹、主簿,家族在潞县、雍奴两地拥有规模极大的坞壁,又广有部曲亲族,极具影响力,便是在此时帐中诸人中,也是地位颇高的寥寥数人之一,乃是朱硕着力拉拢来瓜分王彭祖旧属的同盟。
谁知这么一位地位非凡的当地大豪,代郡军居然连一句招呼都不打,说杀就杀了!帐中诸人眼看着田旻前一刻还声势赫然,下一刻就被钉死在了柱上、手脚还在微微抽搐,心中无不惊骇。正在默然无声之时,又听帐外有人冷笑一声:“什么燕国田氏?很有名么?吾杀之如杀一狗尔。”
发出冷笑之人随即大踏步走进帐中,原来是一名全副戎装的青年军官。略圆的脸部轮廓使他看起来简直有些孩子气,但他扫视帐中诸人时的冷峻眼神立刻就使每个人都明白,这必然是代郡军中身经百战的军官。
青年军官兵不去理会神情仓惶的帐中诸人,而是直接走到梁柱前站定。他左手握住田旻的发髻固定,右手抓着雕翎箭的箭杆上下摇晃。随着这个动作,破碎的血管被摇动的箭杆所挤压,一股股鲜血在格格的怪响声中涌出。摇晃了三五次之后,田旻喉间的伤口被撕裂到了可怕的程度,以至于可以直接看见灰白的颈椎了。
军官满意地点点头,嘿地一声发力,将长箭整支拔了起来。松开左手,田旻的尸体就像一滩腐肉那样倒地,头颈扭曲着,原本爆凸的双眼不知为何变成了血红色,似乎还在狠狠瞪视着帐中诸人。而军官毫不在意地将沾满污血的长箭在袖上擦了擦,转过身来面对众人。
莫说是那些豪族子弟,就连平时好勇斗狠的部曲首领们都被这一串动作骇得腿软,都以为他接下去又不是要拿谁开刀,于是齐刷刷地后退一步。谁知那军官依旧不理会众人。他大步来到帐门处,向外大声招呼道:“方先生、枣参军,你们怎么还不进来?”
“咳咳咳咳……”两个人的咳声同时响起。
又过了半晌,帐外一人无奈道:“帐内未免狭窄……咳咳……我正打算请诸位出来一叙……有劳朱将军费心。”
“原来如此。”青年军官嘟哝了一句,又问道:“那便没什么事了吗?我看,这些人虽不敢再胡闹,但还是得盯着!”
“……没事了没事了,朱将军请自便。”
“好!”青年军官似乎觉得有些无趣。他点点头,一掀帐幕便扬长而去。看架势竟似是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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