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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王远征史-第2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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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乌都统所下达的军令，因理解力和传递通路问题而局限于一帮忙乱的传令兵之间，真正被奉令执行的少之又少。
军令不通定然带来秩序上的混乱——部队行军速度、给养分配、军规军纪、宿营地点、骑兵战马跟炮兵大车的优先顺序等等。由于各支部队自行其事，错乱时有发生，哪怕是某个小头目豢养的走狗丢失，都将引起一连串诸如交通拥堵、乱停占道之类的麻烦。
以张国梁为首脑的花字营更陷入空前的混乱。
这支团练军在迎主之战中，被李秀成当作烤鸭烹饪了一回，最初追随张镛的团丁及天地会老弟兄，几乎损伤殆尽。新组建的各队各标缺乏训练，成军不久就匆匆投入战斗，先后跟石达开、李家军大战两场，因此元气大伤。花字营本属于广西提督向荣的麾下，临时配属归乌副都统指挥，像后娘的孩子乏人问津；主官张国梁又神神秘秘不知去向，下面几位巡检互不服输，便造成了军令不一，各标自行其事。
这种情况若在白日赶路时，无非追随乌兰泰裹脚布般又臭又长的队列，依大军惯性朝前移动罢了，可到了夜间休息宿营，各方开始争执起来。无它；都想谋求小团队的安全和利益。
要知道眼下整个官军队伍拖拖拉拉延续了上百里地，而李家军阴魂不散，好比水银泻地无孔不入，随时随刻都有可能发起小股袭扰，折腾得官军胆战心惊，看到树林草丛就怀疑里面有伏兵。尤其进入夜幕时分，月黑风高，山风嚎啕，化整为零的李家军战士往往不请自来，偷营，放火，摸哨，杀军马炸火炮，闹得山区夜晚乒里乓啷跟过年一样热闹……
在此情形下如何选择宿营地，就变得十分要紧。选择悬崖峭壁下，敌人进出不便，遭暗算的风险就降低了很多。选择山涧瀑布旁扎营，饮水或小解便利，而讨厌的李家军，也不可能化作腐叶木片顺着水道飘下来，起码做梦也好做得踏实。可假如把宿营地安在丛林山岗附近，对不起，大家的生命安危便会如梦境一般虚幻，保不准那些易于隐蔽藏身的地方，猛可间就跳出一具骇人的长毛巨兽，拧断团练兵的腿脚，就像撕扯一只小蚂蚱。
但是山间地形地貌局囿，一条小路细似羊肠，沿途位置理想的地点就那么几块儿，你占据了我就须另寻它处。如果张国梁在营里，尚可凭着其威严做指令性分派；主官不在，几位巡检官职相同，资历相近，皆是跟随副将血海里拼杀出来的天地会老弟兄，谁服谁呀？
于是开始争执：这地界儿是我先遣人号下的，你们他 娘的凭啥抢占？凡是总要有个先来后到哇！你号下的，有没有凭据记号？你叫它它应你吗？老子提前半天放出尖兵，早选中了溪水边这片土滩，连埋锅造饭的灶台都垒好了，你龟孙子想吃霸王餐也该挑挑对象，哪个敢欺压老子，休怪老子对他龟孙子不客气！
争执过后是争抢，互相推搡漫骂，两位将军的马弁卫兵作为亲友团参与助拳，一来二去彼此动作幅度与力度不断递增，最后演变成一场团体操似的大型群体运动——打起来了。
少了主将在场弹压调解，两伙急于补充睡眠的团练兵抡拳踢腿，开始朝对方的要害部位招呼。一名巡检企图把另一名巡检变作太 监，那位准公公负痛，出于对未来子嗣的责任感，霍地拔出了佩刀，要给予对手以外科手术般的重创！
妈的，敢冲老子下刀子！你这混球违反会规，残害盟誓的兄弟，老子替张副将清除你这败类！
对方也不示弱，掏出短火铳举起就欲射击。
冲突升级了！徒手搏击变作器械操练，单打变作团体PK。
一场群殴，双方鼻青脸肿，脱臼蹀血，场面异常混乱……
突然间夜色中回荡起不容质疑的口令声：“长官驾临！全体都有——立定！”
忙于打架斗殴的两名巡检闻声凛然：动静整得太大了，惊动了上司前来巡察！
众人慌忙停手罢斗，却见几片憧憧鬼影似的人形物向这边移动，说不出地吊诡神秘。
“麻辣火鸡地！行军赶路累了一整天，老子连放个屁的劲都没有了，你们这帮混蛋倒轻松，还他 娘的有力气掐架！看来不给你们加码不成了，传我的命令——明天凌晨开拔，部队多走四十里路，走不够路程不许吃饭扎营！”带头的将领气得骂骂咧咧，人未照面先下达一道狠令。
两名巡检面面相觑，眼里仍贮着恨意及怪怨——争吧，打吧，惹怒了上峰，一道体罚的军令，花字营全体将士跟着受罪！
那一小撮来人慢腾腾的，做派傲慢，架子十足，显见得平日里说一不二，对待部下颐指气使惯了的。但花字营犯错在先，自己起内讧甚至动用了刀枪，把柄被人家捏住，便心虚气弱，怎么也无法让自己硬挺起来。
瞧来人的气势，拿腔捏调一口京片子，不是天津卫长总兵制下的津门将佐，就是乌副都统的中军亲随，花字营地方团练两名报备的巡检，是万万得罪不起人家的。
更何况叫人抓了小辫子，只能选择忍气吞声。
来人中为首那人个头中等，身上披着一件黑色斗篷，长及脚踝。一张面孔稍显苍白，嘴角挂着玩世不恭般的笑纹。
李秀成身边亲近的人都熟悉这种笑——典型的李上校像戏谑又像嘲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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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部第十二章 狂风骤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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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摸不清来人的路数，又见李秀成一派牛气冲霄汉的架势，两位刚刚带头参加体育竞技活动的巡检保持了低调。oM//。//
李秀成披着的那件黑斗篷一直拖到脚面，罩住了里面的“五零”式作战服。跟太平军和团练兵不同，他从来不用头巾裹束住头发，就那样半长不短地披散在后背，造型酷似100多年后的摇滚明星。
站在上校旁边一位明眸皓齿的佳丽，亲热地挽着他的胳膊，虽说略带青涩的稚气，不掩其天生秀色，自然是惯于惹出事端的劳二小 姐劳益月了。
二小 姐自打跟石达开大闹一场，负气出走，又紧绷着小脸回返，进进出出总似有什么东东难以割舍。上校便明白这小妮子已情苗深种，这辈子注定要同石达开牵扯不断了。大山里可供自由活动的空间有限，清妖的大军满山遍野，严重地干扰到了劳益月的自助行程，她回来当属意料之中。只是二小 姐被臭石头当众落了面子，就对石达开疾言厉色没个好脸儿，反倒对亲亲姐夫李上校热情有加，不时表现出悖反封建社会习俗的超前动作，让李秀成很不习惯。
难不成老子要大小通吃？或者将劳家姐妹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老实说按照上校对女人的观感，他还是比较倾向于萝莉养成的，闲来无事领着小妹 妹去看金鱼的感觉也还不错，但是这劳益月乃上校为石达开“量身定制”的妹妹人选，小石头已经有了慢慢疏离的迹象，假如上校近水楼台先得月的话，得完了月再觊觎人家阳妹 妹，石达开就指不定是他李秀成的妹夫，还是天王洪秀全的乘龙快婿了。
所以上校狠狠谴责了自己吃着碗里盯着锅里的不健康思想，决定还是正式录用石达开这位优秀妹夫。
必须的！
至于可爱的小姨子嘛，普天下的小姨子难道还少了？当今最高“首长”咸丰皇帝有多少位大小老婆？这么些老婆又能派生出多少质量优异的小姨子？如果咸丰皇帝老儿忙不过来，李秀成倒是乐意替他排忧解难，挑几名满族小姨子纳为私宠。
对啦，慈禧那老婊 子有没有漂亮的妹 妹？
上校检索了自家记忆库存，好像真有这样一位皇家小姨子，后来嫁给了什么狗屁王爷做了福晋。娘的那个耙子地，老子将来也会荣获天国王爷的职称，石达开那小子能做老子的妹夫，那老子为啥不能当慈禧和皇帝的妹夫呢？
李秀成暗中YY着跟皇帝建立亲戚关系，那张苍白的脸在两名巡检看来就显得阴晴不定，内涵颇为莫测。劳益阳虽然仍穿着那身忽悠邱千总的少爷男装，却未带瓜皮小帽，显然并没打算刻意掩饰自家的女孩身份。清军不许女眷随军，可也不是说没有例外，敢于破例公然领着女眷招摇的人，非富即贵，反正是他们区区两名团练巡检能够招惹得起的。
于是两名巡检的态度愈发恭敬，陪着谦卑讨喜的笑脸，就差少根尾巴晃动邀宠了。
李秀成拿腔捏调地道：“身为朝廷武将，强敌当道，你等理应同心戮力，替皇上和钦差大人分忧，却因何自乱萧墙，内斗不止？”
一巡检躬身回道：“我早号定的营地，连埋锅造饭的灶头都挖好了，这不开眼的东西愣是想鹊巢鸠占！凡事总要讲个先后次序嘛，我们占了先，还不是为了保证属下这一标人马能休息好，保有旺盛的战力？望大人明断！”
“胡说！当着大人的面强词夺理，你想欺瞒大人吗？”另一名巡检立即反驳道，“分明是我先选中的地方，你这混帐故意带手下争抢，还敢动手击打同僚，这才引发了斗殴。”
“慢来慢来，有理不在声高，你们倆激动个神马劲儿？”李秀成摆摆手说，“你们口口声声叫老子‘大人’，咱们彼此不熟悉又不曾一起嫖过娼分过脏，又怎知老子是‘大人’而并非‘小人？’”
两名巡检听得莫名其妙，深感“大人”逻辑深奥，用意不可以常理度之。
“瞧您说的，您这气度这做派，人前一站瞧着就是人物。”一巡检谄笑说，“您是上峰派来体恤下情的贵客，当然须叫您‘大人’啦。”
李秀成谦逊地叹道：“大人也好小人也罢，总归你们听从老子的调节，对不对？老子就提你们倆拿个‘小人’的主意，既然你们两标人都看上了溪流边的这片空地，就甭他娘地争来抢去啦，索性大家挤挤凑合一晚，人多也热闹不是？”
两名巡检再无异议，吩咐属下安排在溪水边安帐宿营。
李秀成装模作样四周巡察一番，二小 姐劳益阳几乎寸步不离。两名巡检本待亲近亲近“大人”，消除打群架带来的负面影响，怎奈丽人亦步亦趋追随“大人”左右，两名巡检为了避嫌只好退后几步。
开玩笑！冲撞得罪了“大人”的宝眷，就算有张国梁副将在上面撑着，也一准是隔夜的容器倒在嘴角——够你喝一壶的！
偏偏这时那位“大人”无来由地问：“喂，你们倆说说，本将的这个小妮子长得容貌如何呀？”
劳益阳大愤，暗地里捣了上校一记窝心拳。
女眷随营本就属于敏感话题，两名巡检回避还来不及，哪敢对“大人”的女子姿 色说三道四呀？
一巡检斟酌词句道：“大人宝眷国色天香，有倾城之貌。”
另一巡检马上补充：“正是正是，贵眷颜若朱玉，标准的旺夫之相，将来必定襄助大人飞黄腾达。”
上校心说：劳二小 姐这麻烦精要旺夫也旺的是石达开，可跟老子半纹钱的关系都没有！
但这些却不便纠错了。上校又随意东拉西扯几句，突然话锋一转又杀了个回马枪：“老子听说你们花字营俘获了两名女囚，颇有六七分姿 色，何不叫她们出来跟老子的这位比比高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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劳益月不在花字营，甚至就连眼睛酷似小美 女阿娇的洪家“大长今”洪仪美也不在，她们早就被混球张国梁押解走了，去向不明。
李秀成探听两位女俘虏的近况，倒不是真打算请出她们来跟劳益阳PK容貌才艺。张国梁所部各标各队人马加起来几近千数，李家军区区100来人，纵是采用突然偷袭之策，外加以男野人阿大为代表的山里原住民助阵，若想混战下从乱营中寻到两位超级美眉，并搭救二人平安脱离苦海，老实讲上校殊无胜算。正因为这样，他这才待一切部署就绪后，带着劳益阳等人亲临敌营。
李秀成自由他自家的盘算，觉得他李上校跟张国梁是一对天生的冤家对头不假，却跟那冷血吊诡的本家李典元存在本质区别。狗日挨千刀的李典元是条毒蛇，纵不伤人也令人恶心厌恶；相比之下张国梁只能算是朝廷的鹰犬，虽凶狠好斗，仅是由于替主人卖命的属性本能而已。
李秀成同张国梁交手，都曾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也曾相互俘虏过对方，欲收作马前卒为己所用，又故作大度地给刘永福面子予以释放，这其中焉知不存有彼此重视、惺惺相惜的意思？要知道小福子眼下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小屁孩一个，上校和张国梁肯给小孩面子，难道没有故意找理由下台阶的成份？
上校跟张国梁表面看似仇深似海不共戴天，实质上彼此出手均留有分寸及余地。上校敢轻身简从勇闯敌营，就是料定如果真陷在花字营内，张国梁那厮也未见得敢把老子怎么样！
自然李秀成不晓得如今的张国梁已经开始蜕变，过去那个血性义气当先的天地会带头大哥，已变作精于官道、不惜靠出卖女人恩主搭建晋升阶梯的狗官……
然而混蛋张国梁这次卖主求荣，却让李秀成环环相扣的营救计划全部失效，一脚踏空差点闪了自己的腰——奶 奶个更年发育期地，穷尽妙招折腾向荣乌兰泰这么长时间，除了想祸水东引，欲将清军主力吸引到桂平城下，老子不就为着能顺利营救两位美 女，帮前王妃敬王福晋劳益月解决单身剩女的困扰吗？
更叫上校郁闷的是——***张国梁从大山深处将两位美 女押走，到底去往何方何地？莫非长了翅膀想来个比翼三飞？MS张国梁是他 娘的以事业为重的人啊，怎地忽然临时起意打算带小二、小三远走他乡啦？
未见伊人芳踪，也无从探知劳益月她们的去向，李秀成的心情顿时败坏到了极致！所以瞧着两名奴颜媚骨巡检的眼神，一瞬间迸出两道冰寒，熟悉上校秉性的人都知道——此乃盛怒到爆发临界点的先兆，上校要杀人泄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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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水欢腾，宛似流淌不息的音乐蜿蜒而落。
夜色朦胧，微弱的月光仅能在溪流里撒些细碎的亮斑。大山陡壁浓重的暗影，很有重量地压下来，叫人生出呼吸不畅的抑制感。溪水的歌吟匹配重重山影，构成自然界浑然一体的奏鸣，犹若缠绵古埙与肃杀羯鼓的合奏。
黯淡的夜幕里，所有的精致都好像褪了色，溪流如一泓墨汁轻盈地下泻着。
崖壁下，小溪边。
地势是一块略带弧度的平滩，悬崖与溪水形成了两道天然屏障，在地无三尺平的山区，当算一片难得的宿营地，也就难怪花字营为争夺这里而打得头破血流了。
仿佛集体斗殴耗尽了体内所有能量，此时两标的几百团练兵大部分已做起了周公好梦。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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