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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亦菱-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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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出神入化的轻功,连出身于以轻功第一闻名于世的濯玉宫的亦菱都不得不在心中暗暗惊叹。
第二十四章一曲歌尽叹京华()
“不想听我弹一曲么?”容卿仙乐般的声音传来。
亦菱仰起脸,容卿清雅的面容在跳跃不停的烛火的映照下忽明忽暗,那素来无一丝波澜的眼中此刻竟好似带有一丝期许。
亦菱无法拒绝,于是点点头,走到小圆桌边坐下。
容卿则在方几后翩然落座。拢袖、抬手、拨弦,若行云流水一般大气从容,优雅翩翩,完美的无可挑剔。
亦菱望着容卿,出了神。
一串音符自手指间传出,容卿忽然一顿,双手停在半空中,乐声戛然而止。
亦菱回过神儿来,正欲开口,却见容卿抬起眼,看向自己,“雪?”
“啊?”亦菱一怔,过后才反应过来容卿是在问自己这琴是否是那把传世名琴“雪”,“哦,对,元帝今日封我为宣武将军,赏的。”
容卿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垂下眼,敛去了眼中的情绪,复又抬手,白皙如玉的手指轻拨琴弦,优美的乐曲便自指间源源不断地传出,一寸一寸地盈满了整个房间,于房梁上轻绕,于屏风前回旋。
琴声悠扬,曲调婉转,似是歌尽了世间的繁华。
是茶楼酒肆,灯红酒绿。
是宾客纷纭,纸醉金迷。
是行人络绎,车水马龙。
是琼楼玉宇,桂殿兰宫。
是轩榭曲廊,雕梁画栋。
是亭台楼阁,金碧辉煌。
是鼓乐齐鸣,笙歌宴赏。
是轻歌曼舞,罗衣翻飞。
是丝竹声声,觥筹交错。
是宫灯十里,盛装环佩。
是一曲不尽,繁华不歇的叹京华。
然而,在这歌尽繁华的曲调中,容卿竟弹出了凄凉。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梦境,不过是幻影,敌不过时间的冲击。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不过是水月镜花。
所有的一切,不过是弹指一瞬,不过是刹那芳华。
繁华的背后是腐朽。
奢靡的背后是阴暗。
光鲜的背后是倾颓。
辉煌的背后是衰败。
灿烂盛世终会凋零。
终会幻灭。
终会成空。
亦菱想起了临阳,又想到了怀远,忆起了昔日临阳美丽的皇宫和那被付之一炬的安王府,又思及了怀远气势恢宏的宫殿,那在阳光下金光闪闪、熠熠生辉的殿堂。
却都敌不过易逝的光阴,抵不住历史的洪流。
皆是镜花水月,弹指芳华。
终会凋零。终会幻灭。终会成空。
当一切美景都已凋零。
当一切梦境都已幻灭。
当一切繁华都已成空。
只余荒芜,满目萧索。
只余萧索,唯觉冷清。
只余冷清,倍感凄凉。
亦菱听得想哭,却不知这凄凉的心境因何而起,仅仅是因为这一曲出自容卿之手的《叹京华》么?
容卿翩然抚琴,手指轻拨,手腕微转,忽然抬手,食指一弹,几米开外的烛火即灭。整个屋子陷入一片黑暗,乐曲声亦不尽而终,余音仍旧在黑暗中回响。
亦菱怔住,还未在突如其来的黑暗中回过神儿来,容卿已来至身边,将她从椅子上拉起,瞬间移至里屋。
待亦菱反应过来,才发觉自己已经和容卿坐在里屋的床沿上了,周围是一片黑暗。
等等!里屋?床边?黑暗中?
亦菱不由地大惊,“你干什么?”声音中蕴含了一丝怒意。
“嘘,别说话。”容卿轻声道,一只手覆上了亦菱的嘴。
亦菱刚想开口,唇瓣触到容卿温热的手心,许是刚刚抚琴的缘故,容卿的手心微微有些濡湿,亦菱顿时失了声。
不过一瞬间。
窗外闪过几个黑影。
亦菱立即明白了容卿的用意,迅速收敛了气息。
“熄灯了?刚才还亮着呢。”一个黑影说道。
“许是歇息了。”又一个黑影说道,亦菱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
“确定是他么?”又一个黑影严肃地问,亦菱感觉这个声音也有点耳熟,但是有些怪怪的感觉。
“是。”之前那个耳熟的声音答道。亦菱不由地一惊,难道?
“既然容公子已经休息了,那我们改日再来拜访。”那个怪怪的却又有些熟悉的声音说道,明显是冲着屋里说的。
黑影消失于窗边。
亦菱“腾”地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冲出屋子,容卿已来不及阻止。
亦菱冲到院子中,几个黑影已跃上西厢房,最后一个消失前回身望了亦菱一眼。
一身黑衣,银色面具,皎皎月辉下清冷的身影。
正是不久前那个站在西厢房上望着她的人。
亦菱回身对那些至今未发现又有不明人士潜入信步园的守园士兵们说:“提高警惕!守好这里!”然后双足点地,瞬间跃上西厢房,很快便飞向几个黑影消失的方向。
离开将军府,几起几落间,亦菱便拉近了与那几个黑衣人的距离,而黑衣人也有所察觉,很快便分开,分别向几个不同的方向而去。
亦菱目标明确,丝毫未受影响,直追着那清冷的身影而去。
那黑衣人似乎对亦菱的穷追猛赶表示十分无奈,几次回身看着亦菱,月光下那银色面具后的双眸中竟然满是无辜,似乎在对亦菱说,求你了,别再追了。
亦菱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本姑娘,哦,不,本将军软硬不吃,想来这一套,没门儿!
眼看亦菱离那人越来越近,甚至伸手就要抓住他的衣角的时候,忽然从两边冲出来十几个黑衣人,拦住了亦菱的去路,亦菱身上未带任何武器,只得变剑法为掌法,赤手空拳地与这些拦路的黑衣人拆招,然而未等她摆脱这些黑衣人的拦截,那抹清冷的身影就已消失在某个深宅大院之中。
那些人见被亦菱追赶的黑衣人已经安全脱身,也无心再与亦菱纠缠,齐齐收招,向亦菱抱拳,以示歉意,然后瞬间统统地消失于四面八方。
亦菱独自一人站在空荡冷清的街道上,借着月光辨别自己身在何处。
这里距离岳将军府已经有一段路了,但是依旧是怀远皇宫后面的那块儿黄金宝地,深宅大院,皆是朝堂权贵们的府邸。
亦菱咬牙切齿,哼,今天算你走运,看我下次一个银镖把你扎晕了,你还跑得了跑不了!
亦菱转身,准备打道回府。
街道中央站着一个人。
月白色的衣,在夜色的映衬下竟比那淡淡的月光还要柔和美丽。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用那双明净若琉璃般的眸子望着亦菱。
言熙明。
亦菱一步一步地走上前,最后停在言熙明面前。
“都这么晚了,赵将军在这里做什么?”
哼,明知故问,亦菱不由地冷笑一声,反问道:“都这么晚了,言相大人又在这里做什么呢?”
言熙明笑了,“我当然是回府了。”
亦菱又是一声冷笑,多么熟悉的声音啊,哼,只怕你已经回过府了吧。亦菱瞟了一眼言熙明的衣服,道:“言相的衣服不错。”
言熙明闻言,连忙低头看了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样,抬头对亦菱笑道:“赵将军过奖了。”
亦菱没有再说什么,绕过言熙明沿着安静的大街向岳将军府的方向走去。既然已经来到了这边,就不着急回去了。
亦菱未用轻功,而是悠闲地漫步在空荡的街道上,假装不经意地向四周看看,心中暗暗记下这些达官贵人府邸的位置。
言熙明与亦菱隔着一段距离,不慌不忙地跟在她身后,亦菱也不理他,任由他跟着,两人就这样一直走了好久。
眼看就要到岳将军府门口了,亦菱忽然站住,转过身来,言熙明也停下脚步。
“言相为何一直跟着我?”
言熙明笑了笑,“姑娘家这么晚了还在外面,多不安全,快进去吧。”
知道我是女子也没必要挑明吧,再说你不是应该已经见识过我的武功了么?亦菱心中暗道,但终究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向岳将军府正门走去。
刚走到门口,正遇到岳悠然送赵子安、皇甫祉出来。
见亦菱从外面回来,三人皆感到奇怪。
“月儿这么晚了出去做什么?”赵子安问道。
“散散步。”亦菱故作轻松地说道,小心翼翼地向言熙明站着的地方望了一眼。街上空空荡荡,早已不见了言熙明的身影。
“有人和你在一起么?”皇甫祉向亦菱望着的地方看了一眼。
亦菱摇了摇了头。
目送赵子安、皇甫祉的马车远去,亦菱和岳悠然方才转身走进府门。
“大哥早点休息吧。”亦菱对岳悠然说道。
“小妹也是,你现在是宣武将军了,明日起就要上早朝了。”岳悠然笑道。
啊?!晴天霹雳,亦菱一惊,她怎么就忘了还有这么回事儿呢?完了,让她天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到那气氛压抑的皇宫里去上早朝,还不如杀了她呢。
亦菱哭丧着脸,对岳悠然道:“大哥,能不能不去啊,帮我跟元帝商量商量,我现在不过是因为一点儿战功封了个将军,又没有分给我实际的兵权,况且我年纪又这么小,站在一群元老大臣中上早朝着实不妥。唉——,实在不行,就说我病了,好不好?”亦菱可怜兮兮地一脸乞求地看着岳悠然。
岳悠然被亦菱的表情逗得哈哈大笑,“今天还活蹦乱跳的,明天就病了,元帝会信么?哎,你真的就这么不想上早朝啊?”
亦菱点头如捣蒜。
岳悠然又“哈哈哈”地乐了一阵,道:“好、好、好,大哥明天帮你跟元帝告假。”
“谢谢大哥了!”亦菱乐了,对岳悠然拱手行了个军礼。
第二十五章沉香化骨何处来()
太阳又一次地从九州大陆的东方升起,照射着这片大陆上的每一寸土地。
亦菱香香地睡了一觉,起床的时候想起了言熙明,顿时乐不可支,也不知道言相大人今个儿会不会在早朝上打瞌睡。
大哥岳悠然一早就上朝去了。亦菱坐在窗边,看着二姐荆紫芸派的小兵们接二连三地把元帝赏她的东西从前厅搬到闲庭苑的西厢房。
也不知道大哥他们是怎么想的,元帝既然已有除掉他们的心思,为何二哥、三哥还敢毫无顾忌地出入将军府,而且昨夜三人还聊到那么晚。就不怕元帝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安个“谋反”的罪名下来,将他们彻底除去么?到那时恐怕二姐和自己都逃不掉。不过话又说回来,那元帝容貌俊朗、气质清华,并不像心狠手辣之人,倒是那睿王一脸凶相,总是那么阴郁,好像谁都是他的敌人一样。
亦菱正想着,见二姐荆紫芸走了进来。
“七妹,沈军医来了,他说是来找你的,就在前厅。”
沈彦真来了?找我做什么?
亦菱站起身,“好的,我现在就过去。”
亦菱走进前厅,沈彦真正坐在那里,喝着茶。
见亦菱进来,沈彦真放下手中的茶杯。
亦菱笑道:“沈军医找我何事?”
沈彦真道:“听闻赵将军受伤,王爷让我过来看看。”
亦菱不由地无语了一下,三哥还真是大题小做啊,“不过是一点小伤,怎敢劳烦沈军医亲自过来?”
沈彦真却道:“伤在手上,留下疤就不好了。”
亦菱不自然地笑了一下,难不成你也知道我是女子了?
沈彦真走到亦菱身边,伸出手轻轻地握住亦菱的左手腕,抬起来看了看,不由地沉吟片刻,松开手,问道:“已经涂过药了?”
“嗯。”亦菱点点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伤口,竟已好了大半,远看只是一道淡淡的红印了,原来容卿给自己涂的药竟如此管用。
“涂得是什么药呢?”沈彦真又问,似乎对容卿用的药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是那军师给我的,沈军医若感兴趣就去问问他吧。”
沈彦真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时,却有一士兵慌慌张张地冲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结结巴巴地道:“将、将军,不、不好了,那、那、那个军师他、他……”
“他怎么了?”亦菱急忙问。
“他、他、他不、不行了。”那士兵气喘吁吁地道。
“什么叫不行了?怎么不行了?”亦菱急了,昨天晚上还好好的。
那士兵结结巴巴的也说不清楚。
亦菱直接向信步园奔去,沈彦真和那小兵也跟了出来。
亦菱施展轻功,直接飞入信步园,惊到了一群守园的小兵。亦菱也不在意,径直冲进屋内。
容卿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嘴角淌着鲜血。
亦菱连忙上前,扶起容卿,“你、你、你怎么了?”
容卿一只手捂着胸口,秀眉微蹙,一副强忍痛苦的样子。
“中毒了?”亦菱不可置信地叫出了声。
容卿微微点头,脸色又苍白了几分,蓦地呛出一口鲜血,落在雪白的衣上,触目惊心。
亦菱大惊,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沈彦真这时也跟过来,他镇定地上前给容卿把了把脉,随后脸色微变。
亦菱盯着沈彦真的脸,彻底慌了,“是、是什么?”
“化骨。”沈彦真沉声道。
亦菱全身被瞬间抽空,喃喃道:“化、化骨?”无力地一下子坐在地上,定定地看着容卿,眼神空洞。
“有解药么?”沈彦真问容卿。
容卿微微地摇了摇头。
沈彦真皱了皱眉,对亦菱道:“我需要你帮忙。”
亦菱目光无神地坐在那里,并没有反应。
沈彦真伸出手抓住亦菱的手臂,用力摇了摇,“赵将军,我需要你帮忙解毒。”
听到“解毒”二字,亦菱蓦地回过神来,“解、解毒?怎么解?”
沈彦真把容卿扶到床上,“你来运功,我来用针,把毒逼出来。”
闻言,亦菱连忙坐到床上,坐在容卿身后,伸出双手,手掌抵在容卿的背上,向沈彦真示意准备好了。
沈彦真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布包,展开,上面是一排极细极长的银针,“现在缓缓地向他体内输入真气。”
亦菱点点头,照沈彦真说的,缓缓地将自己体内的真气输入容卿体内。
沈彦真把一根根银针扎入容卿的一些穴位中。
让亦菱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真气传入容卿的体内后竟像石子落入大海一般,毫无波澜。自己在濯玉宫所学的内功为濯玉心法,此心法性寒、属阴,一般情况下,如果传给男子或者是未修习濯玉心法的女子,皆会出现相斥的现象,也不知道容卿师承何人,修习的是哪种武功,竟会容纳自己的真气。
沈彦真将所有的银针扎好后,又对亦菱道:“现在用力传入。”
亦菱稍稍加力,依旧是石沉大海,毫无反应,亦菱再加力,依旧没有反应。亦菱有点儿着急了,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镇静下来。
亦菱收回手掌,置于膝上,默念濯玉心法第十层,运起真气,体内的真气缓缓运行起来,绕着全身的经脉游走,亦菱将真气集于手掌中,忽地抬手拍在容卿的背上,瞬间掌中的真气尽数传入容卿体内。
“噗——”容卿身体前倾,喷出一口暗黑的血。
亦菱见此,轻轻地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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