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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在上-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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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的骄傲……
我慢慢地抬起手,把弹弓指向了那只呆头呆脑的小麻雀。也许是因为太过兴奋,我的双手一直都在微微地颤抖。为了保持内心的平静,我不得不在心里默默地念到:“上帝,原谅我吧!”
然而就在我稍一迟疑的这一个瞬间,那小混蛋却毫不犹豫地张开翅膀,转眼就消失在蓝天里……
“操!”尽管此前我一直都以一个艺术家的标准要求自己,这一刻还是忍不住骂了句娘。因为我十分清楚,好运气绝不会在一天之内连续两次降临在同一个人头上——即使你是一个完全准备好的人。
接下来的事实完全证实了我的推测——在此后来两个多小时的蹲守中,先后有不下三十只麻雀在我家领地上驻足停留过。而这些小混蛋无论身材、样貌如何,竟然无一例外地在我刚刚举起弹弓、甚至刚刚有了举起弹弓的念头时,便都无情地振翅而去,留给我无尽的惆怅和彷徨。
每次看着这些小家伙在我的视线中翩然而去,我心中的懊恼就会增加一倍。到后来我甚至渐渐开始怀疑——我和那些麻雀比起来,究竟是谁才更愚蠢一些……
没有一个人能够连续承受如此残酷的打击。因此整个下午,我都始终被一种巨大的挫败感包围着,心情沮丧得象是个新婚之夜不举的新郎。我想,如果不是为了保持一个大学毕业生的体面,如果不是为了维持一个艺术家的高傲,也许我真的应该找个没人的角落去大哭一场。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弹弓4
下午五点三十分左右,事情才开始有了些转机——在我终于忍不住回屋喝水的时候,无意间在正屋的门口踩到了一滩鸟屎。其实这个季节在我家门口踩到鸟屎原本并不是一件稀罕事,可是这次,它却给我带来了一些新的灵感——
大约是在六七年前,有一对燕子在我家正屋的房檐下做了一个窝。此后每年的春夏之际,都会有两只燕子不辞辛苦地飞回来,在这里生儿育女、繁衍生息。按理说,燕子在家里做窝本来是件受欢迎的事。用我妈的话说是“燕儿不进愁家”。可我家的这窝燕子却明显缺乏最基本的共存意识,偏偏要把窝搭在门框的正上方。那窝里的小燕子也不知道每天都吃些什么,总是一天到晚不停地拉屎——这一点倒可以证明燕子确实是些有灵性的动物,因为那些雏燕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该把屎拉到窝外边。然而,即使是再有灵性的屎也不会长久地停留在空中。于是这些天使般洁白纯净的膏状物体便在空气中经过简单的降温处理后,无一例外地落在了我家大屋门口。
因此每年到了燕子繁殖的季节,妈妈每天都要三番五次不停地打扫。尽管如此,仍然避免不了时常会有家人遭遇“不测”。有几次,我甚至提议要把那燕窝捅了,可妈妈却以“捅燕窝会遭报应”为由,坚决地制止了我……
此刻看着脚下的鸟屎,我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谁都知道,我为民除害的时候已经到了。
这个念头一经出现,我的心里即刻又燃起了希望的火花。尽管那窝里的小燕子看起来也有些无辜,可是跟我对成功的强烈渴望比较起来,这种程度的牺牲应该还是可以接受的。更何况我的背后还背负着全家人的幸福……
因此,在简单地整理了一下心情之后,我便重新回到了院子中央。
一阵微风吹来,几只雏燕凄绝的叫声在夏日凝重的空气中轻轻回荡。我承认,这种情景一度使我变得有些软弱。好在我们的历史上并不缺乏那种敢于杀妻灭子的英雄豪杰——当我终于想起他们的英勇事迹时,内心便立时变得坚定、果决起来。
同时,为了取得良心上的安宁,我还特意往后退了两步——我想如果在这样的距离上还能够射中,那也许这些燕子的命运就真的是天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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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好了这一切的准备,我便毫不犹豫地举起了弹弓,在反复确认了瞄准的所有要素都已经被不折不扣地贯彻了之后,我终于毅然决然地松开了手——
我亲眼看见,那一小粒乌黑的泥丸在明亮的阳光下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飞向了我的梦想……
或者说,至少有百分之七十的时间它是飞向了我的梦想——那一刻,我几乎已经看见了胜利的曙光,摸到了成功的衣角……
可是,在接下来百分之三十的飞行中——那颗泥球却在各种复杂的外界因素影响下迅速下坠,最终落在了燕窝以下二十公分的地方。而那个地方原本是块——玻璃。
随着“当啷”一声脆响,那块伴随着我的家人经风历雪的玻璃上便顷刻间多出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圆洞。
跟那块玻璃一起破碎的,是那萦绕多年的儿时梦想……
我想,也许人生既是如此——往往在你离成功最近时,才会遭遇最惨烈的打击。在这样的时刻,我已经没有理由再苛求自己,因为有些时候失败似乎比成功更加容易让人变得深刻。
至少在一九九六年七月二十四日那天,我就变得格外深刻——一个下午,我就明白了至少两个道理:
第一,即使你受过高等教育,也未必能射中一只鸟;
第二,捅燕窝原来真的会遭报应。
从此,我决定收起弹弓,彻底放弃了打鸟的念头。虽说想起来心中仍会有些许不甘,可我还是觉得应该在酿成更大的错误之前及时地停下来。毕竟上天为我们每个人都安排了不同的命运——虽然目前我还并不知道自己最终是被安排来做什么,可通过打鸟这件事来看,我可能一辈子也做不了传说中的英雄豪杰。
对于这次失败,我总觉得应该一分为二地看待。假使在多年之后真的有机会跟自己的儿孙们谈起关于弹弓的事,我想我也应该不会感到那种言之无物的空虚和苍白——毕竟老子当年也曾射中过一只蜻蜓……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弹弓5
在这些玩弹弓的日子里,父母给予了我最大限度的宽容。即使是打破玻璃这种有失体点的事被我弟弟无耻地揭露了之后,爸爸也没有再提那个关于“切手指”的保证,而是简单说几句成才励志的话就不了了之了。
——自从我考上大学之后,父母对我的态度转变了很多。
这其中的原因十分复杂,甚至还需要从我们整个家族的历史谈起。
据我奶奶讲:在若干、若干年前,我们家祖上曾出过一个朝廷里的大官。官有多大没人知道,只说时常都能见到皇上。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让当时的朝廷给贬了官回了老家。从此家道逐渐败落、转仕为农。
到我太、太、太爷爷这辈时,家里就已是地道的农民。如果非要说和别的农民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历届家族领袖的心里都会有一个代代相传的“重振家威,再历辉煌”的梦想。
据说,爷爷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太爷爷,就曾经为了实现这个梦想,不止一次地冒着生命危险穿越国民党封锁区,贩运当时还是违禁品的布匹染料,赚了不少钱。就在太爷爷准备用这些钱买房置地、大展宏图时——惊雷一起震天响,翻身农民得解放。太爷爷一生的积蓄随着新中国的成立化为乌有,他也在无比的悲愤中郁郁而终,享年五十三岁。我爷爷继承了他父亲的精明能干,虽然一直没有机会施展,可也是十里八村出名的“铁算盘”。并且,他看准机遇,在几近“知天命”的年龄时,毅然带领着全家离开了世代耕种的土地,来到了小县城。成功实现了由“农民兄弟”到“工人老大哥”的角色转换。
我三岁那年,积劳成疾的爷爷带着遗憾离开了人世。重担落在了我爸爸他们这一代的肩上。
我爸爸他们兄弟姐妹六个全在爷爷供职的工厂里工作。二十多年来,除了我老爸凭着他的聪明和苦干熬到了设备科科长的位置之外,其他几个仍然全部活跃在生产第一线,为祖国的社会主义建设添着砖、加着瓦。在我考上大学之前,兴家立业的念头在他们心中早就已经淡漠了。
在我们那样的小县城里,能考上北京的大学原本就是件稀罕事。特别是当这种事发生在我这样一个普遍被人们认为“不着调”的人身上时,其轰动效果更是不亚于当年的“两弹一星”。我的横空出世似乎让全家人重新看到了出人头地的曙光,老爸更是觉得光宗耀祖——他甚至专门跑回老家去祖坟里给故去的爷爷烧纸,回来后还郑重其事地跟奶奶说:“祖坟里的蒿草有一人高呢!看来咱家又该兴隆了!”
一夜之间,我就从家族里的“反面典型”转变成了具有传奇色彩的标杆人物。那些以前对我嗤之以鼻的家人乃至街坊邻居们也都纷纷想起了我自幼就“卓尔不群”、“出类拔萃”的有力证据四处传扬。姑、婶们训诫晚辈的话也开始由原来的:“你就不着调吧你!弄不好将来就跟陆小山一样!”变成了:“怎么就不能跟你大哥学一点儿呢?你看人家那志气,人家那毅力……”就连一贯沉着冷静、老于世故的奶奶,也似乎突然想起了我是后辈中的长子长孙,话里话外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新一代家庭成员的精神领袖,家族权利的继承人。
所有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太突然。以至于我一直没有来得及弄明白——在我收到那个印着“录取通知书”的红色纸片的一瞬间,是否真的脱胎换骨、立地成佛了。
在家人一片拥护和赞许声中,我终于可以把自己所有的缺点都当成一个成功者所特有的品质予以光复和弘扬。在此后四年的大学生活里,我越发肆无忌惮地继续着自己的顽皮和任性。虽然专业出色,却一直不算是个好学生。不同的是家人对此的评价都变得积极而富有建设性了……
象棋1
象棋
我家隔壁有个大大,是我爸爸多年的同事。因为同姓又长我爸几岁,所以爸爸一直叫他“二哥”,我们也就跟着叫他“大大”,两家的关系一直非常的热络。
我这位大大颇是位广学博闻之士,在我印象里,他几乎对世间任何事物都有自己独特的看法和阐释。比如我就是经他的点拨,才早早知道了:原来蝙蝠都是那些吃多了咸盐的老鼠变成的;而蜥蜴实际上都是蛇的“小舅子”。
除此之外,大大还是个“好把戏儿”的人。不仅擅长粘鹰网兔、植花养草,还是个打鱼高手。每次我爸跟他一起去打鱼,同等条件下,他的收获总是能超过我爸一倍;在院子里种葡萄,同样的品种同样的肥,到了秋天,他家的葡萄能压断了架,而我们家的却只能做盆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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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把太多精力用在这些事情上而影响了工作吧,这位大大早早就“退下来”了。
他刚离开工厂那几年,我家几乎天天吃鱼。因为总是不等家里的鱼吃完,大大就会又送来一脸盆。后来大大的年龄越来越大,而河里的鱼却越来越少,所以他送鱼的家什也就越来越小,逐渐由脸盆变成了饭碗……
再后来大大干脆打不动鱼了。
英雄都有迟暮的时候,百无聊赖之际,大大学会了下象棋。于是凭着他旺盛的精力和超人的热情很快就成了我们那一带远近闻名的“棋魔”。
“棋魔”这个外号是他老伴给他取的。原因是他棋瘾大得出奇,一天不下棋,他就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而跟他的棋瘾形成极大反差的是他那“业余负三段”的水平。因此他很难找到一个长久的对手。
据说曾经有个同样赋闲在家的老头儿跟他玩了大半年。两人棋逢对手,那段时间除了睡觉不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棋局就设在大大家的院子里,每天吃过早饭,大大就摆上棋盘等着,而那个老头儿也总是准时到来。
此时大大的身体虽然不及年轻时生猛,一副火暴脾气却一点没改。棋风不顺就会变得急皮怪脸、大呼小叫,甚至拍桌子掀棋盘,棋品甚是不雅。老头儿虽然好脾气,可也不能一味忍让。于是两人时常因为一两步棋吵得一塌糊涂。即便如此,第二天大大照例摆棋,老头儿照例准时出现。俩人互不理睬,棋照下、茶照喝。完事老头儿拍屁股走人,大大收棋盘睡觉。
如果赶上老头儿有个病、闹个灾或有点事出门两天,大大就象断了大烟的烟鬼一样坐立不安、抓耳挠腮。后来一次因为一个棋子两人争执不下,老头儿一怒之下中风住院,从此半身不遂、彻底不能再下棋了。
此后,人们就经常能够看见这位大大夹着棋盘在街头巷口溜达,焦急地寻找对手的身影。
我遇上他的那天,就正赶上他一个人坐在巷口的阴凉处苦苦守候。见我过来,他便早早堆了一脸的笑,远远地跟我打着招呼。
“做啥去呀小山?”
这是两年来大大第一次对我这么热情。因为大三那年暑假,我跟大大曾有过一些“过节”。
——前几年,大大家曾经养过一只锦翎大公鸡。和大大年轻时一样,那公鸡长得威风凛凛、气宇轩昂,样貌煞是精神好看。只有一点不好——不知是因为内分泌失调还是性生活不和谐,它的脾气十分暴躁,总是喜欢毫无理由地攻击那些无辜的路人。每个假期,我都能看见有人被它追咬得狼狈不堪,甚至遍体鳞伤,可大大却对它一味的溺爱,对街坊邻居们的怨声载道置若罔闻。
出于一种简单、淳朴的个人英雄主义思想,我一心想要“为民除害”。为此,我总是不遗余力地寻找机会跟那只公鸡单独交手。因为受过专业的格斗训练,我对自己的“脚法”极有信心。可是几次交手下来,公鸡毫发未损,我反倒被它抓去了几道油皮和许多腿毛。无奈之下我只好采取了一些不太光彩的手段,终于在一次追逐战中,用砖头砸断了公鸡的一条腿。
为害一方的街头霸王终于失去了往日的嚣张跋扈,可父老乡亲们不但没有感念我的恩德,还有人把我这一“义举”如实地反映给了大大。虽说大大鉴于两家多年的睦邻友好关系,本着“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原则没有深究此事,可自那以后对我的态度却远不及先前热情亲切了。 电子书 分享网站
象棋2
这次见大大如此雅量高致,我一时有些受宠若惊,忙不迭地陪上笑脸道:
“呃……大大,我这儿上、上茅房。您吃了吗大大?”
“呵呵!我早吃了!”大大依然保持着少有的平易近人。
“……这天儿可真够热的哈!也不说下点儿雨……”没话时候谈天气,这是我唯一的谈话技巧。
“咳!下雨做啥呀!泥了咕唧的!”
“您这儿……等下棋的呢?”我指了指棋盘,没话找话。
大大见我自投罗网,越发兴奋。赶紧说:“是啊!来!杀一盘!”可能是害怕遭到拒绝,他特意把话说得果断坚决,没有半点回旋的余地。
坦白讲,我对自己的棋力没有一点信心。从小到大,我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比自己差的对手。大学里我们班七个男生中,除了一个不会玩的,我排名第六。更伤自尊的是,在大二那年寒假,我曾输给过一个亲戚家的十一岁男孩。从那以后,为了保全自己那仅有的一点虚荣心,我绝少再跟人过招。
不过,这次的情况显然有所不同——我认为它是一次明显的外交行为。因此即使是冒着颜面扫地的危险,也不能拒绝这种邀请。
我提了口气,拼命管束住那因大量进食后的连锁反应而蓄势待发、呼之欲出的秽物,坐到了棋盘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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