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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堂在上-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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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马屁股对于初学骑马的人来说应该属于有难度的动作。因为马的屁股和脊背虽然相距不足咫尺之遥,骑上去的感受则是天壤之别——马的背部是它在运动中相对最稳定的部位,而马的屁股则会随着它行走的节奏不停地摇摆起伏。因此,坐在上面的人屁股就会被马的两个髋关节分批次地顶起——如果碰到那匹马发育良好,屁股饱满、圆润,尚且可以忍受;如果摊上一匹营养不良、瘦骨嶙峋的老马,那骑在上面的感受无异于坐在双缸发动机此起彼伏的活塞上一般痛苦难当。

  我们的马主是个精明的男人,他租给我们的马自然也不会十分强壮。所以每天至少两次,我的屁股都要经受这种痛苦的煎熬……

  除了这样的义务劳动,我还同时做起了替身演员——

  按照剧情的要求,由导演亲自出演的“大反派”需要有一些骑马的镜头。而我们的费导虽然精通“非人类语言”,却并不懂得骑马。如果没有别人的帮助,他甚至不能自己爬上马背。当地的藏民们虽然骑术精良,却又很难理解导演的拍摄意图,因此我几乎是别无选择地成了导演“替身”的不二人选。

  这也许是导演不得不开始和我讲话的一个重要原因。除此之外,他也许已经意识到,如果没有我的帮助,他就得每天和大家一起徒步穿越将近一公里的草甸子才能到达拍摄现场。而这么做除了危险之外,也明显不附和他那与众不同的高贵身份……

  我就这样在两匹老马的帮助下重新树立了自己的威信。由于导演态度的转变,原先对我敬而远之的几个人也渐渐开始热情亲切起来;那些时常接受我帮助的工作人员更是把我当成了亲人;而徐淼对我的关注也是与日俱增……
徐淼2
十月十六号,剧组到红原的第四天。痴心不改的导演又心血来潮地提出要加一场“女红军涉水过河”的戏,这也就意味着饰演女红军的徐淼要穿着单薄的军装趟过齐胸深的河水。

  十月中旬的川西草原气温大部分时间在十度以下,河水更是冰冷刺骨。平时我们偶尔在河里洗一洗手都会被冰得几乎挤出尿来,可以想象要涉身其中会是什么滋味。因此,几天以来一直都要穿着草鞋走在雪地上的徐淼, 在听到导演这个不负责任的“创意”后便愤然离开现场。迫使拍摄工作不得不停止下来。

  当天下午,剧组不得不全体返回驻地。在导演和制片主任苦口婆心地劝说下,徐淼才勉强接受了这场所谓会“很出彩”的戏。而我则被指派协助服装大姐给徐淼做一套简易的“防水服”。

  蔺主任找来了一大块塑料布和几卷透明胶带,让我们比着徐淼的身材为她“量体裁衣”。其实稍有常识的人都很清楚,用这种材料做出的“防水服”也仅仅能够起到一种安慰作用,因此在接受这个任务时大家都觉得有些可笑。偏偏剧组里又有许多“热心人”,在我们的制作过程中不停地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反对意见。不知是被人们的说笑声再次激怒还是觉得这个计划确实有些荒唐,当我们比比划划地设计裁剪方案时,徐淼再次拂袖而去,躲进自己的房间任谁敲门也不再出声。

  在导演和几位制片都相继碰了钉子之后,恼羞成怒的蔺主任便把责任全部推到了我和服装大姐头上。老实厚道的服装大姐委屈得痛哭流涕,而我为了平息事态,只好硬着头皮来到徐淼的门前。

  “在吗?……”我轻轻敲了敲门,心里充满了紧张和惶恐。

  屋子里没有任何反应,只能听见电视机里“咿咿呀呀”的歌声。

  我不得不重新鼓起勇气,继续对着房门说道:“怎么啦这是?好好儿的怎么说话就恼啦?”

  屋里依然没有动静。

  “徐淼……” 沉了一下,我又敲了敲门。

  “没你的事儿!你别管了!”徐淼终于开口说。

  “那这是跟谁呀?至于吗?”我问。

  “行了你别管了……他们太不把人当回事儿了……”徐淼余怒未消地说。

  “我不管不行啊!现在人家都怪我呢……说我把你气跑了……”

  “你去吧!不是因为你!”

  “你光说不行啊!我没法交代呀!……你开门!有话好好说嘛……”

  赔情说“小话”历来就不是我的强项,说到这里时我已是口干舌燥、眼冒金星,如果接下来事态再没有进展,我真不知道该怎样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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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隔了一会儿,随着几声拖沓的脚步声,徐淼竟“嗒”地一声打开了房门。

  我壮着胆子推门走进房间,见徐淼正裹着毯子坐在床上看电视。

  “怎么了这是?至于生这么大气吗?”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说。

  “他们太过分了我跟你说!这种情况我完全可以不演!剧本里也没有……”徐淼对着电视依然气哼哼地说。

  “那是……不过那也没必要生气呀!说清楚不就行了?!”

  坦白讲此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该把持怎样的立场,因为自从走进徐淼的房间,我就开始觉得周围的世界有些不太真实。

  见我并没有站在导演一边,徐淼又继续发了好一阵牢骚。我也只好陪笑坐在旁边不停地点头称是,似乎她历数的都是我犯下的罪过。

  说得够了,徐淼终于把毯子丢在一边,转身对着我说:“你‘是’呀‘是’的是什么呀你?!这里有你什么事儿啊!净跟着瞎搀和……”

  我见她脸上已经露出了一丝笑意,便摘下帽子擦了擦头上的汗说:“呵呵!那我还能说什么呢!?”

  “你就傻吧你!我怎么会遇见你呢……”

  这话说得越发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稍稍沉了沉,徐淼终于长长舒了口气,说:“唉!真是他妈命苦……去把那几卷宽胶带拿来吧……”

  “呃……你、你是说……”我还是不敢确定她的意思。

  “怎么着?说了半天你又不想干啦?”徐淼嗔怒着瞪了我一眼。

  我这才慌忙起身,兴冲冲地跑回服装间。

  “怎么样?”

  我一进门,一直等在房间里的蔺主任便满怀期待地看着我说。

  “差不多吧!”我故意卖了个关子。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活跃起来,蔺主任忙挤出一张干枯的笑脸说:“那怎么着?”

  ——这还是她第一次表现得象个女人。

  我拿起那几卷胶带晃了晃,转身走出了服装间。

  不知道为什么,我竟很享受蔺主任那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再次回到徐淼的房间时,她已经脱去了外套,身上只剩下了一套贴身的保暖内衣。看她这个样子,我不免有些手足无措。她却若无其事地看了我一眼说:“胶带拿来了吗?”

  “嗯!”我忙把手里的胶带举了起来。

  “进来呀!关门!” 

  “呃……”我回手把门关上,心里却越发慌张起来。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徐淼3
“‘呃’什么‘呃’!过来!帮我缠上!”徐淼走到屋子中央,张开双手说。

  “怎、怎么缠?”我战战兢兢地问。

  “从脚脖子一直缠上来!”徐淼用手比了比胸口。



  “全、全缠满?”

  “废话!不缠满怎么挡水呀!缠得越紧越好!”

  我这才领会了徐淼的用意,忙俯身从她的踝部、内衣的裤脚处开始,一圈圈地把胶带缠到她的腿上。当我的工作路径不可避免地越来越接近她“两个大脚趾之间”的地带时,我悄悄把胶带递给了她。

  “干吗?”她莫名其妙地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

  “你、你自己来吧……”我努力躲避着她的眼神。

  徐淼忍不住笑了:“装纯!处男啊你?!”

  “不、不是……我这不是……”我不知道究竟该说些什么——有史以来,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弄得如此尴尬。

  我实在为难,徐淼还是接过我手里的胶带,帮我渡过了最难为情的阶段。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一直没有说话,因为我发现自己其实并不真正了解一个女人——记得当年我处心积虑地尝试着接触女友同样的部位时,不但费尽了口舌、心机,还几次险些被她的双腿夹碎了手骨。

  我搞不懂为什么眼前这个有着天使般圣洁面孔的女人却可以把这件事情看到如此平淡……

  我们的费导终于还是如愿以偿地把徐淼弄到了水里。当徐淼在大家关切的目光中浑身颤抖着爬上河岸时,我看见费导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不可名状的笑容。我不明白他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心理状态,只是越来越怀疑他是否曾在女人身上受到过什么重大挫折……

  徐淼并没有象大家担心的那样因为这次非人的遭遇一病不起,而是迅速就恢复了常态。我想这可能跟她得到了太多男人的关怀有关系。当然,我并没有因为这次下水对她进行什么特别的慰问,因为从她出水之后我就再也没找到可以靠近她的缝隙……

  管如此,这件事情发生之后,组里还是有很多人认为我和徐淼的关系“非同寻常”——因为毕竟是我“说服”她接受了这场苦戏。大家聚在一起时,甚至有人开始公然把我们两个捏在一起开玩笑。每每遇到这种情况,徐淼几乎从不推委,总是笑咪咪的应和说:“真麻烦,又得离婚……”

  起初,我还深为这种玩笑沾沾自喜了一阵,因为和徐淼的组合使我得到了更多的关注,甚至一度成了剧组的“红人”——这让我第一次体验到了“绯闻”带来的收获……

  然而没多久我就发现,玩笑开得多了就会逐渐失去玩笑的味道——随着一些热心观众的推波助澜,人们开始把这个传说演绎得越来越逼真。到后来甚至连我自己都觉得和徐淼之间也许真的存在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关系。

  徐淼显然见惯了这样的场面,面对人们越来越多的谈论她表现得十分从容、坦荡。甚至大有几分顺水推舟、假戏真做的劲头——她经常会在一些公开场合当众把我叫成“老公”;还会在一个镜头结束后远远地招呼我“挨千刀的!还不快过来,不怕我让别人拐跑了?”

  我一直都没有弄明白她这种公开的亲昵中究竟含有多少真实成分。坦白讲,凭我当时的发育状况,还远没有足够的心智来参透一个如此成熟、老练的已婚女人。更没有成熟到可以坦然接受这种“临时夫妻”的程度;因此,面对这种愈演愈厉的感情游戏,我开始觉得越来越难以招架、心身俱疲,有些时候甚至开始希望跟徐淼拉开一段距离……

  徐淼是个极聪敏的女人,很快就察觉到了我的退却。于是她便开始说些我半懂不懂的话来刺激我,甚至故意在我的面前让组里那个叫杨伟的男孩亲近她。

  杨伟就是我进组第一天见到的那个高个子男孩,剧组的灯光师。在全组的男性成员中,只有我们两个的年龄相仿,然而他却在各个方面都显得比我优越——从工作经验上讲,他已经入行多年,是个真正的“老江湖”;在出身成份上,他是地地道道的北京人,祖传的城市户口;更重要的是,虽然只比我大一岁,他的身高却足足超过了我近十公分。因此,每次见到他时我都能感觉到一种成长的压力——我知道无论再怎么努力,自己也不可能在一年内长成他那种高度。

  和组里大多数男士一样,杨伟也是从进组之初就对徐淼展开了攻势,可是不知出于怎样的原因,徐淼却一直与他姐弟相称。应该说在遇到杨伟之前,我始终认为高个子男孩应该在女人方面更加得心应手一些。可这次在徐淼的问题上,他却分明输给了我这个矮子。

  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我和杨伟之间的关系才始终处得不咸不淡。虽然年龄相近、又时常被安排在同一个房间,却一直有些貌合神离。自从我和徐淼的“绯闻”被公开曝光之后,杨伟的反应最为强烈,他不仅再也没有和我讲过话,而且从此拒绝和我住在同一个房间……

  因为出生时被自己的脐带勒住了脖子,杨伟的脖子上落下了一条长长的环形伤疤。每次喝完酒或情绪激动时,那条伤疤就会变成粉红色。因此人们很容易通过伤疤的颜色判断他的心理波动。剧组开机后,杨伟的伤疤一共红过三次,其中两次是因为喝多了酒,一次是因为那个穿吊带的女孩送了他半只润唇膏。

  自从得到了徐淼的“宠幸”后,杨伟的伤疤变得几乎全天都是红色,远远的看去,整个人就宛如一条长长的“早孕试纸”……

  由于有了杨伟的介入,我和徐淼的关系就这样渐渐地疏远了,虽然有时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时偶尔也会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可整体来讲,我心里的轻松还是多过失落。而且,正是因为这样的疏远,我才有机会发现了身边的又一片新鲜的亮色……书包 网 87book。com 想看书来
央宗1
央宗是个沉静、秀气的女孩,在我们的剧组到来之前她一直在镇上的中学读初中。央宗的父亲是位精明而实际的藏民,当我们在熟人的介绍下找到他表明要租马的来意后,他便当即决定让女儿请假回家,以确保他马匹的安全。

  在剧组的这段日子,央宗除了每天早晨把马带到招待所,然后再陪我骑马往返外景地,偶尔也会应导演的要求替那个成都女孩完成一些马背上的镜头。除此之外的大部分时间里,她都会静静地站在一边看剧组拍戏,绝少和人讲话。

  起初,我并没有太多地注意到这个安静得几乎有些沉闷的女孩。可是渐渐地我却发现,每次看到她静静地站在草原上的样子,我的心情总是会变得悠远而又安祥。有些时候,远远地看着她长长的藏袍树立在草原平直的地平线上,我甚至会有一种站在时空边沿的感觉——就好象这样的画面已经在这里静静地沉睡了上千年,而我便是千年里这幅图画唯一的看客……

  由于每天要共同完成往返近二十公里的跋涉,我便比旁人有了更多的机会单独和央宗在一起。我发现,只有周围没有旁人时,央宗才会变得轻松而又活跃。虽然依然不爱讲话,可是她却很喜欢笑。而且她笑的时候,似乎并不需要什么理由。

  城市女孩的笑,通常不是遮遮掩掩就是放浪形骸。总不免带着几分市井俗媚之气。而央宗的笑,却清澈得如同天池里的水。每次听到她纯净得几乎透明的笑声,我都会觉得这世界也许本来就应该如此透彻,而自己原本藏在腔子里的那些龌龊,便也会随着那笑声一起飞升到遥远的虚空里……



  天傍晚骑马赶回驻地的路上,央宗都会留下一路的笑声。而每次我问她为什么笑时,她也总是一如既往地不做声。只有一次,我正撒开缰绳在前面疯跑,央宗却在后面叫了我一声。我忙拉住马等她赶上来,她却把手伸到我面前说:“给你!”

  我看到她手心里,是她的一只镶着三颗红色珊瑚石的藏族耳环。我知道这是件非同寻常的礼物,便慌忙摇头说:“哟!这可不行!”

  “宝石的!”央宗扬起她的笑脸。

  “所以我才不能要啊!”我说。

  央宗没再坚持,而是带着一串清脆的笑声催马跑到前面去了……

  这是拍摄期间我们第一次有来有往的对话。

  随着彼此的熟悉,央宗和我的交流渐渐多了起来。然而,她却仍然不怎么讲话。她表达的方式是在我们拍戏时时常采一大把沙棘悄悄塞到我的手里,然后便一声不响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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