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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男妃[穿越]-第1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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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水燃煮,香气四散。

    半晌,江玉树轻睁眼眸,“这是江某失明后的第一次年夜饭……”身边没有了亲人,也看不到一切,只有他陪着自己。

    赵毅风眼中慢慢染上一份酸楚,终究是自己拖累了他。

    意识到气氛不对,赵毅风转移话题。

    “玉树可有闹过除夕?”

    “没有……”江玉树的声音依旧处变不惊,淡淡如水,只是里面多了份浓浓的苍凉。“以前在府里我身子虚,避世将养,府里不让出门。听说除夕很热闹……”

    思绪忽然回到那一年,娶他那年,连除夕都没过,心中愧疚蔓延……赵毅风柔声道:“是的,除夕很热闹,街上很多人。玉树要不要去看一下?”

    “我?”江玉树有些犹豫,低头咬了下唇瓣,“我双目不明……可以吗?”

    赵毅风凑近他耳边柔声道:“不要怕,还有我。我做你的眼睛,我们走吧……”

    手握玉箫,玉箫不动。

    “怎么?”赵毅风看着江玉树淡然稳坐,诧异不解。

    玉箫抽回,江玉树在手上扣了扣,笑意悠悠道:“这碗好像没人洗……”

    赵毅风终于明白江玉树为何淡然不动了,这摆明是让自己洗碗。“玉树,本王已经答应下厨,这碗就让——”

    “殿下可知做事需善始善终。子曰:物有本末,事有终始。殿下这般不行啊。”

    圣人大家都搬出来了,这是要用文来说服自己,看来不妥协不行。

    赵毅风无奈摇头,轻柔一笑:“好。本王去洗。”

    抱起碗盏,赵毅风笑意悠悠的出了营帐。

    只要能让你感到温暖,下厨洗手作羹汤又何妨?

    待赵毅风整理完一切,江玉树也收拾好了自己。谢易牙还想蹭福气,赵毅风一记冷眼盯的谢易牙活活将要尾随的话咽回肚子里。

    谢易牙抱着斩离云泪眼汪汪的看着赵毅风将江玉树牵走。

    大街上热闹非凡,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接踵,一张张笑脸洋溢着过年的喜悦。

    赵毅风牵着江玉树走进熙熙攘攘的人群,感受人潮涌动。

    “你打算去哪?”江玉树在赵毅风身后,不明所以。

    “上百邑城楼。”赵毅风在江玉树耳边朗声道来。

    江玉树一怔,“去城楼作何?”

    赵毅风撑着油纸伞,将伞倾斜向江玉树的方向,伸手抚落了他肩上的雪花。

    “送你一件礼物。”

    “我看不到,任何礼物怕是都没有用。”

    赵毅风深情暖暖:“不会,你会看到的。”

    越接近城楼人越来越少,只有几个守值的侍卫尽职尽责。看到赵毅风的一刻,他们显然不敢相信,除夕之夜竟然能看到自己的主帅。

    热血蹿腾,激动问好:“主帅年安!”

    赵毅风轻轻点头,算作应答。饶是冷傲如斯,也让守卫们欢喜。

    “至此除夕之夜,幸苦诸位守护,江某感激不尽。”江玉树的话让所有人感觉到了自豪。看清玉公子多温和的人,对我们问好呢。纵使雪花肆意,他们也有昂扬的斗志和毅力在冰天雪地里坚守。

    “玉树,我们要上楼了。”将手里的玉箫紧了紧,赵毅风深情的看着他,旋即准备撩衣上去。

    江玉树轻阖了眼眸,忽的松手玉箫,一步一步慢慢摸索着走向城楼阶层。一点一点,每一步都是小心翼翼。每一步走的都是那么艰难,扶着城墙,小心抬步,像个孩子般,蹒跚艰难。

    数九寒天,黄沙千里的百邑城在冬日格外寒冷,水滴成冰,雪化成凌。城楼上下银装素裹一片,每个台阶上都有着数尺寒冰。一步不慎,只怕要从城楼滚下。

    赵毅风急忙牵着他的手:“小心。”

    “多谢。”他温和一笑,将手抽回,扶上城墙。

    看着他一步一步摸索着走上城楼,赵毅风心中担忧:“石阶雪滑,我来帮你。”

    “不用。”江玉树淡淡一笑,算作拒绝。身子挺拔向前,一步一探寻,一步一摸索。“我可以上去的。”

    这个看不到光明的人,他是那么倔强傲气,竟然自尊到不惧黑暗。更不需要他人的帮助!

    守卫们就眼睁睁的看着定王执伞负手站立雪中,目送那个荏苒傲气的男人摸索着上了城楼。

    他没有拿玉箫,和他在一起这么久。他是第一次脱手玉箫,自己一个人摸索着上去。赵毅风没有去牵引,因为他知道:他决定的不后悔。

    他是一个温和的人,也是一个骄傲的人,更是一个倔强的人!

    他不愿做的事,没人能更改;他想得到的,他会自己去争取。

    这就是那个清俊文秀下的江玉树,也是赵毅风想用尽一生力气去爱的人。

    曾经温和孱弱倔强不屈的江玉树,如今清俊文秀荏苒傲气的江玉树,未来决胜千里傲世天下的江玉树……

    这样的江玉树是赵毅风熟悉的,也是他陌生的。

    玉树,你可知?这样的你——泠然风华,温和外表下的倔强坚毅。

    让我爱上了你,爱的无可救药,不可自拔……除了你,世间其余人,再也入不了我的眼,也入不了我的心。

    万紫千红开遍,都付断筋残垣,唯独你,是我凡心一点。

    多么庆幸,当初和你双马并行,许你白玉琉璃,为你红妆十里……更让我欣喜的是当初没有强迫与你。

    你是我的骄傲和自豪。

    如果真有一天,我想让天下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一生一世都属于我——

    可自尊如你,坚毅如你,傲气如你,是不会接受的吧?

    你已因我家破人亡,我怎可再害你一世独殇?

    我的爱太沉重,你输不起。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我将这份爱埋在心底,小心翼翼的永远守护着你。

    ——宠你入肤,疼你入骨。

    一直做你的眼睛,在你身边,像你陪伴我那样陪伴你——不离不弃。

    城楼上,两位少年,并肩而立。白衣,玄服,迎风招摇。

    城楼上烛火星星点点,颤颤跳跃,静静燃烧。一如星火燎原,斑驳细碎,霎时蔓延开来,连接一隅,照亮黑夜。

    古老的城池在这个寒冬中多了份浪漫与温柔。

    全城的人此时都看到了满城楼的烛火。

    歌声渺渺,火舞影蛇。

    灯意阑珊,雪花纷扬。

    却不抵那城上烛光中的暖意和那个冷傲男子眼中的深情。

    城下的行人迅速汇聚过来,静静的看着那满城的烛火将白衣男子的喜悦照亮。

    感受到微微跳动的温暖,江玉树微微一笑:“可是蜡烛?”

    “是的,蜡烛。今夜这座城楼属于你。这城楼上的温暖烛光属于你,这万家灯火都属于你,也只能属于你。”

    牵起他的手,伸手触向远方:“玉树,你感受到了吗?远处万家灯火,温暖四溢。”

    修长的手指在空中来回轻晃,感受烛火温暖在指尖游走。

    “赵毅风,这是家的感觉。他们一定很幸福。”江玉树笑容纯粹澄澈,真实如初。

    他在他耳边道来:“用这万家烛火换你真心一笑,本王不负近日奔波。”

    将玉箫递给他,赵毅风温柔深情:“曾经你说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今日,我用万家灯火送你一隅温暖。这份礼物你可满意?”

    江玉树笑意直达眼底:“赵毅风,多谢。”

    手握着他的手,静静感受烛光流溢,万家灯火汇集一方。

    城楼上,两道身影在再次重叠。

    失了威仪,违了礼法又如何,这万里河山,有赵毅风的地方就是江玉树的家,有江玉树的地方就会盛开一抹傲然天地的樱红……

    看着静静品味烛火温暖的男子,赵毅风喃喃道:“四海为家,四海即天下,我愿颠覆天下给你一个家,博你真心一笑……”

    “嗯?”江玉树深情疑惑,似乎听到了什么?

    “没…没…没什么……”他结结巴巴,佯装淡定。

    赵毅风在江玉树听不到的地方自言自语:“若有一天,我逆了这天,覆了这地,篡了礼法,用江山作聘,娶你为妻,你可答应?”

    我愿为你颠覆天下,让你光明正大,只是到那时,你可愿嫁我?

    “灯火,很暖。”他淡淡一笑,对于赵毅风的呢喃自语,他好似听清,也好似未听清。赵毅风也不知他心里想法。这一切的答案就像烛火停歇瞬间,袅袅白烟起,消散在寒风凛冽的空中。

    江玉树不会想到,几年后的赵毅风真的为了自己颠覆天下,血染这一夜的万家灯火……

    赵毅风曾问江玉树是否喜欢烟花。

    江玉树只说了四个字:烟花易冷。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他要的是——万家灯火,温暖一生。

    《玉书风笔录》开卷载:

    泓玉年间,独不见烟花。

    朝臣不解:为何姜国无烟花?

    帝默然一刹。

    答:烟花易冷,人事易分——他不喜欢。

    至此,姜国百年,再无烟花。

    适逢婚丧嫁娶,鞭炮奏乐,白蜡红烛皆可。

    惟,烟花禁。

    正月十五,到了。

    这个让谢易牙害怕的日子终于还是来了。

    看着眼前眉间樱红似滴血的人,谢易牙内里打颤,仿佛那次落不秋施针的场面就在眼前。那众多的蛊虫仿佛在身上游走,瞬间将自己小小的身子蚕食殆尽。

    “公子,我怕……”谢易牙颤巍巍的朝在浴桶中等待施针的江玉树示意。

    江玉树竭力忍住身上蛊虫游走的疼痛,笑着鼓励谢易牙:“易牙莫怕,你识记药草一年多,又有落叔叫你施针法子。你依着落叔的嘱托来,无事的。”

    谢易牙咬着下唇,话里打颤:“公子,你痛吗?”

    江玉树冲谢易牙微微一笑:“不疼的。”

    孩子步步慎微的走近江玉树身边,低声道:“公子,我学医不认真,怕弄痛你……”

    “易牙无须担忧,按落叔教的做就是。这一步迈出,助你医术进益,来吧。”江玉树说完,轻阖了眼眸,温恬风淡。

    看着浴桶中静候自己,信任自己,用自己身子给自己试针的人,谢易牙害怕,却也想哭。

    自己本是他收留的孤儿,又有什么值得他对自己这么好?

    深吸一口气,疏散心里的恐惧。谢易牙终是拿起案几上的银针。

    燃火、过针、炙烤、针红。

    袅袅水汽中,江玉树从容淡定。

    走至江玉树身边,谢易牙轻吐一口气。看着江玉树身上的情况,手犹豫,终究是不敢下针……

    袅袅的水汽迷蒙了眼睛,高温炙热加速了蛊虫的游走速度。

    白皙肤色染红,红色的小点游走移动,顷刻连接一隅,形成一颗宛如豆粒的凸起。

    谢易牙闭了闭眼睛,咽了咽口水,再睁眼,眼神中是脱于成人的果敢决绝,不再颤抖害怕。

    数道银针将豆粒的凸起定住,每一针都嵌进眼前人的身体中,红色的小点蛊虫瞬时不再游走。

    谢易牙将所有蛊虫凸起定住后已经是满头大汗。

    水汽弥漫,帐内温度攀升。

    帐外料峭的寒风刮在身上,大抵也不抵江玉树的入肤之痛吧……

    他轻阖眼眸,安静的没有丝毫声响。

    看着安静的人,谢易牙担忧:“公子,是不是很痛?”

    “不痛的,易牙……很勇敢,继……续。”语气颤三颤。

    看到江玉树唇上的血痕牙印,谢易牙害怕,担忧,心疼,终是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公子,你骗人,很痛的,你唇上都流血了。呜呜呜~~”

    听到谢易牙的哀嚎哭喊声,守在帐外的斩离云不耐,“孩子你莫哭,快些施针,过了时辰,公子性命堪忧。后果不堪设想。”

    性命堪忧……不堪设想……

    不行,公子不能有事,他那么美好……

    谢易牙一个激灵,也管不得脸上的泪水,迅速走近江玉树。利落的将江玉树身上的银针拔了。又捡了弯钩银针,在烧酒中过一道,又迅速在烛火上走过,直至银针尖端发红。

    “公子,易牙要开始下针了,你忍忍。我会轻点儿的。”

    江玉树惨白着脸,点了点头。

    手持银针,谢易牙一步一步走近他,终是将那段发红的弯钩银针嵌进江玉树身上的凸起。

    探不到凸起中的蛊虫,谢易牙哆嗦着手将弯钩银针转三转。

    “嗯……”

    谢易牙一抖,惊恐的看着江玉树:“对不起,公子,易牙——”弄痛你了。

    “无……事,易牙……很好……”说完这话,他已然脸色虚白,冷汗滴答。

    谢易牙竭力忍住心中的害怕担忧,将银针旋转一道,寻到那阻隔物,轻用力一拉。

    一道细如银丝的蛊虫被抽出。

    呼吸一窒,眼眸大睁,曾经还是白色透明的蛊虫,现在竟然变得有些粉红。

    似是难以置信,再次下针找寻。

    谢易牙脸色发白,这蛊虫怎么会变成这样?

    “公子,这蛊虫不正常……”

    江玉树竭力扯出一抹笑:“不……妨……事,易牙……下针……”

    每一针下去,血蜿蜒一道,浴桶中的水迅速变化。红艳艳的一片,让谢易牙觉得自己像置身在幽冥地界。

    看着江玉树越来越虚白的脸色,还有那唇上的血痕斑驳。谢易牙虽心疼,却只能木木的转动手上的银针。

    谢易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完针的,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要救他,不然过了夜半,蛊虫游走进入心脉,这个爱护自己的人或许就不在了。

    江玉树全程安静无话,除了自己下针不慎他轻哼之外,他安静的像一汪碧潭。直到很久以后,谢易牙还是不能忘记那一幕——

    全身血水流溢,脸色纯白剔透似随时会碎掉一般,那说话声音颤抖的似线随时会断掉一样,水润唇上尽是血痕斑驳,那好看的远山眉紧皱散去了温和。

    浴桶中红艳艳的一片,惊炸灵魂深处的恐惧。幽冥死亡气息骤降。

    可那个坚毅的人啊,从始至终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

    一个时辰的担惊受怕,神思紧绷。

    施针完后,谢易牙直接栽倒在帐中。

    斩离云进账就看见谢易牙软趴趴的倒在地上,一脸冷汗。

    浴桶的江玉树早已疼晕过去。

    “玉树,今日十五。本王做了元宵,可要尝尝?”赵毅风人还未到,声音先到。

    斩离云大惊,看着气力精力流失的江玉树,迅速将人抱起,套了衣衫。

    因为他深知,以江玉树的傲气,定不会让赵毅风知道他身中蛊毒一事,更不会将自己的脆弱展现。

    他虽温和,但是傲气!

    烛火一闪,帐内昏暗。

    营帐门口,赵毅风不解:“玉树,可是睡了?今日元宵佳节,本王做了元宵,可要试试?”

    帐内无人回答,只剩下冬日寒风吹动旌旗摇摆的呼呼声。

    “玉树……”

    无人回答。

    “玉树,可是睡了?”

    还是无人回答。赵毅风暗觉不对,平日他也不会睡这么早,这个时候他惯常煮茶,为何今日……难道?

    “玉树,发生何事?”赵毅风话里满是担忧,旋即准备撩帐不请自入。

    “公子睡下了,殿下请回。”斩离云的声音传来。

    赵毅风狐疑,今日十五,本是喜庆时候,他怎会歇息这么早?

    “玉树,你可真的安好?”他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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