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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雨霖霖-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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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了一天,等着盼着,反倒比平时译稿子更累一些。“我先歇着去,明天再说。”吃了四个,觉得堵得慌,将碗向前推了推。
“你服侍小姐先躺下,我再去给少爷打个电话。”闻莺张罗起来。
“不打了,路上都结了冻,今晚走不成的。”冷伊摇摇头。其实她知道,从下午开始,闻莺就背着她让人给颐和路大宅子打电话,半天都没能得到个说法,这会儿又有什么用。
刚倚到床头靠背,就觉得胸闷,后悔晚上吃了汤圆,明明胃就不舒服,还要吃这么粘糯的吃食,可不是自讨苦吃?一靠在床头,就累得不想动,连再挪一挪好好躺下都不愿意,仿佛动一根指头都要耗了大半的体力似的。于是和文竹说,“我靠一会儿,等会儿再睡。”
文竹乖巧地就走出去掩了门。
程昊霖立在医院走廊里,盯着墙上的钟,时间一点点过去。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的巧,又让冷伊失望了。这莎莉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家里居然迟迟不肯派个人来,心里愈发烦躁,将外套掼在长椅背上。
远处一个小护士大约一心想早点回家,居然失手打翻一整个托盘,玻璃的瓶瓶罐罐摔碎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程昊霖盯着她皱了皱眉。
冷伊再睁开眼的时候,床前站着个人,她满心期待。
只见文竹立在跟前,“二小姐,我帮您把衣裳脱了好好睡下吧,不等了。”外头很安静,大概这一个盹就是一两个钟头。
一颗心重重落了下来,冷伊吃力地点点头,由文竹扶着挪了挪。
文竹“呀”地一声。
冷伊费力地低头,只看到床上一片鲜红。“这?”她又费劲地挪了挪,是更大的一片鲜红,怎么搞的?
“别动,别动。”文竹很慌张地跑了出去,连连叫喊闻莺来帮忙。
另一个小丫头也跑了进来,外头还有那几个老妈妈的声响,这一向安静的别院里一时鸡飞狗跳。
冷伊靠在床头,只觉胸口不太舒服,浑身上下很累,力气在慢慢地流失,可也没什么痛感,这血是什么?她突然有些慌,这些天,她偶尔会想,如果没有这孩子,也许她还能装得和平常的年轻女孩子一样,去学校找个教员的活计,或是旁的什么,不至于胆小到哪儿也不敢去。这样的腹诽该不会是让这个孩子感应到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对自己很是清楚,明明是自己懦弱,怎么能牵累孩子呢?
这样一想,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在她脑中忽然又清晰起来,连忙唤文竹,却觉得虚弱得很。
“少爷不在家里,司令部也打过了,没有人。”闻莺的声音很焦急,拉着文竹走了进来,这样的情形大概很少见。
“夫人呢?唐小姐?”
“唐小姐!”闻莺突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夫人又有些不清醒,家里头又没有车子,对,找唐小姐!”她又跑了出去。
“马上送小姐去医院。”文竹蹲在床边上,“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小轿车快得很,只要上了车,一会儿就能到医院。”
“找不到昊霖?”困倦袭来,冷伊在床头靠都有些靠不住。
“他过来接小姐了。”遥遥的,闻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冷伊觉得有些支撑不住,眼睛都睁不开,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来了就快了,来了就好。
睁开眼,被人抱着,一阵阵的颠簸,不是那淡淡的烟草味,不是程昊霖。是,吴庸?又困倦地闭上眼。车里很冷,冷得感觉身体里五脏六腑都攒到了一起,却仍然没有一丝暖意。
“昊霖?”没有人理会她,“昊霖呢?”得不到回答。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离开她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身体里的这个孩子正在离她而去,而她除了感受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印记——留给她的痛楚以外,别无他法。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不像是车里,不住的窃窃私语,被一群人围着般。先前是找不到人帮她,现在似乎找到了能帮她的人,可周遭的这些全都束手无策。
“昊霖?”
久久的,只听到一声“好了,推出去”,便又是一场长长的梦境,梦里冷伊看见自己抱着个孩子,始终也看不到脸,程昊霖抱着她,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情。
醒来天已大亮,外头屋檐下冰凌已经变成短短的一小截,光秃秃地杵在外面,还在滴滴答答落下水滴,外头像下雨的声响,却是一个大晴天。
“小姐醒了,我去叫大夫。”文竹的声音很是惊喜。
冷伊转过头,只看到她的背影,旁边是程昊霖。她挑了挑嘴角,却笑不出来,“你来了?”
他的表情很凝重,点点头,手边灰蓝的外套上沾了些脏污的痕迹。
“孩子没了?”她垂了垂眼角,几乎不需要回答,他离去的时刻她比旁人都感受得更清楚。
他用手指捻了捻她的下巴,“别想了,把你自己个儿养养好。”
她又挑了下嘴角,这回笑了出来,但一定很难看。别想了,这三个字,他说出口很是干脆。
文竹匆匆忙忙跑出去,也只找来了一个护士。
她看了看正吊着的瓶子,“挺正常的,有什么再来找我。”声音里带着愉悦,嘴唇上还涂了点好看的口红,对她来说大概是个很不错的一天。
“你出去给她买点吃的,馄饨好不好?”程昊霖握着冷伊的手,也不等她回答,冲文竹吩咐着。
“没胃口。”那四个芝麻汤圆一直梗在胸口。
“你昨天晚上没吃什么,现在好歹吃点,晚点儿家里送其他吃食来。”他凑在她边上,歪着头,也沾着些枕头,像在哄孩子。“听说你睡过去之前一直找我。我”他顿了顿,拧了拧眉头,他不是无缘无故失约的,“昨天下午莎莉开了瓦斯自杀,我给她从屋子里弄出来送这儿”却见她转过头去,“不说她了,你感觉怎么样?”
在被子下,冷伊稍稍挪了挪身子,反倒是比先前几个月都轻松,怅然若失。这个孩子一定感到她觉得这是个累赘,所以自己离开了,倒是个很知趣的孩子。余光瞥见程昊霖那两道剑眉,亦或者这孩子是感受得到父亲的嫌弃,自己识时务地走,不来人世。“就是累。”
“冷小姐怎么样?”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一脸疲惫地立在床尾。
冷伊抬起头,不是熟人,可她那张脸却是过目不忘的,沈慈。
“总算醒了。”程昊霖的声音透着心力交瘁,“你这么早又来医院?”
“刚才上去看了看莎莉,她家佣人陪着,只看着窗外不讲话,啧啧,救是救回来了”她叹口气,“救了一次是一次,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莎莉,大家都围着莎莉转。冷伊对沈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沈慈重又看了看冷伊的脸,“冷小姐脸色太不好了。”她把手上一束花插进床尾柜子上一个空着的搪瓷杯子里,“好好养着,我回去了。”
冷伊勉强冲她点点头,这才想起昨晚上送她来的人,“吴先生呢?”
“昨天晚上我过来之后就让他回去了,晚些时候我再上门谢谢他去,昨天幸亏了他。”程昊霖抚了抚额头,眼中全是血丝。
“程将军,上午那个会。”跑进来一个军装打扮的人。
“我——”程昊霖迟疑了下,正好看到文竹端个瓷碗走进来,热气腾腾。“文竹,照顾好你家小姐。”
文竹对他的称呼也随了闻莺,“少爷您”瞠目结舌。
冷伊心里早已一片冰凉,他要走还有什么人能拦着。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51章 为人做嫁衣(三)()
“医生说今天就能出院;晚上来接你回家。”程昊霖拉着冷伊的手捏了捏,纵使是他,也有疲于奔命的时候,那个会很重要,他不得不去;低头又看看她;她一向通情达理。
果然,冷伊抬头看他一眼;没说什么。
于是他转身往病房外走去。冷伊一直看着他的背影;在门口停下回了个头,冲她挥挥手;拐弯走掉了,仍旧微仰着头。
湿哒哒的空气,携着寒冬的冷意,将冷伊整个人都包裹着。走出病房就觉得冰凉,车里也是。
程昊霖这次说晚上来接她,倒是准准五点就到了。
晚霞最后一点光芒;如破碎的玛瑙洒在医院门前的冬青树上;破碎的光亮,破碎的希望。
他开着车;缓缓驶入颐和路。她坐在边上;一直望向窗外。后座上还坐着文竹;今天她格外安静。
路边;亮着的窗户里一片和暖;暗着的窗户如一个个黑漆漆的隧道,深得望不见头。珞珈路,看到路牌的时候冷伊掐了掐自己。
从前颐和路就比旁的地方安静,大约因为极少的人占了极大的地方,听不到吵闹声。现在是冬天,许多外国人都回国述职,或是南下西贡那一片度假,颐和路更是岑寂。
突然,冷伊眼前出现一扇两人高的玻璃橱窗,灯火辉煌,橘黄的灯照着橱窗里一个铁艺的衣架,说是衣架,却没那么粗大笨重,细细的铁丝上了厚重的黑漆,弯曲成好看的弧度,如老树上的枝桠、又如交错的藤蔓,上头是璀璨的珠宝,打眼一看觉得耀眼,疑心半个店的家当都挂了上去。多看几眼,才会发现,因为这架子放在七八个灯聚焦的地方,自然反射出璀璨的光。
这就是离莎莉小姐住处不远的那个珠宝店了。她突然想到,也许莎莉的结婚戒指也可以在这儿由程昊霖买了送给她。
虽在冬季,林荫道却选的是常青的树,不管外头梧桐树如何萧条,这条繁茂的道却和夏天一样。不管外人的苦难,他的荣耀依旧闪亮。
冷伊撇撇嘴,对着玻璃笑了。
“虹雨下午刚到家。”程昊霖突然来了一句。
冷伊又对着玻璃笑了笑,庆幸自己还笑得出来,除了非常疲惫,尚还能走进那个屋子,同她招呼几声。
“大哥,冷姐姐!”不改以往热情的嗓音,否则难以想象面前台阶上这个人便是程虹雨。从前她总爱穿各式的纱裙,配上夸张却艳丽的宽檐帽。今天却一身旗袍,领口一个鸽子蛋大小的钻石扣,左手横在胸前,撑着右手,右手又托着腮,脸颊一侧的手上两三个戒指。她剪了发,卷卷的短发贴着圆润的面庞,看上去比冷伊还年长了一两岁。
程虹雨热情的招呼里好像带着些倦意,大概也是奔波了许久才到家,又大概跟着李睿晟,需要这样的招呼太多太多,她早已累了。
“少爷,搬上去吗?”文竹怯怯地问了一声。
程昊霖有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嗯,还是那个房间。”
文竹得了令,急急忙忙往上跑,还回头望了冷伊一眼,带着点惶恐,落了程昊霖的眼,他有点狐疑地看看冷伊,眉眼里带着些许焦虑。
“我去看看夫人吧。”冷伊说道。
“她睡了,我也没见着呢。”程虹雨走上来挽住她的胳膊,却感到了她的僵硬,然而这女孩儿一向是化解这样僵局的好手,从前同冷琮就是这样忆不起、说不出、道不明地熟稔起来的。“大哥,晚上吃什么?”
“炖了点鸡汤,别的都交给闻莺了,你问她去。”程昊霖指指房子后面的位置。
“我都饿了,冷姐姐,我先上后头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填填肚子的没有,等会儿找你去。”程虹雨的欢快不如从前,纵使一直试图再找到当初在这个屋子里的欢快,配上眼下略显老气的装束,带着些物是人分的悲哀。
冷伊想,大概是她自己心情不好,看着大家都是悲的,明明程虹雨笑得很灿烂,说不定是过得挺好呢?她觉得头发沉,想不了太多这些事情。
程昊霖揽着她的肩,“你要是不累,下来吃饭吧,很久没见着虹雨了,还可以说说话;累的话”
冷伊点点头,“我挺累的,我还是在房间里吧。”一手扶着楼梯,就要往上走。
他一把横抱起她,咚咚往二楼跑,“你脸色不好看,这次伤了元气,让人给你熬些补药。”
微微一愣,他们之间很少这样亲昵,可她没有什么心情,整个人都像飘在半空中。房里床上一片乳白色,温暖柔和的房间。然而昨天晚上,血粘在衣裙上冰冷黏腻的感觉,一直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我想洗个澡再上床。”她抱住他的脖子,这个孩子留给她的痛在身上、在心里,现在她迫不及待洗去如噩梦一样的昨夜。
文竹往浴缸里放水,他不住地说,“热一点”“放热一点”,仍旧抱着她立在外面。
半年里,最亲的人逐渐离开她,冷伊除了在一旁眼睁睁看着,居然毫无办法,她抓不住他们,纵使心里那样想留住他们,无尽的惶恐。
她紧紧抱着他,于是他捏着她胳膊的手越来越紧,冷不丁冰凉的鼻尖抵在他的脖颈上,他愣了一下,继而感到两行泪滚落进了他的衣领里。“不难过了,我们都还年轻。”他低声说,没有让里面走出来的文竹听到。
“热水都放好了。”
他正要把她往里抱。
“放我下来,我自己洗。”她转身将门关上,把他和文竹都挡在了外面。“你陪虹雨吃饭吧,我在这儿好好泡一会儿。”
愣了一会儿,她肯定很难过了,他不知道怎么劝,又站着等了会儿,小声吩咐文竹几句,走出去。
“二小姐,我就在房间里等你。”
冷伊把自己整个人埋在厚厚的泡沫里,暖和得和方才是两个天地。突然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浴缸,而那时简直大得如一个大池子。两个小女孩,在里头嬉笑打闹,一抬头,满浴室的泡泡,飘得到处都是,那时好像是在静海的租界,浴室里的欢笑是短暂的,父母的争吵与凌乱的家却是永恒的。不过多久的功夫,他们居然都离她而去,天人永隔,只有她还活着。
如果她和王依互换了呢,现在王依该如何?总觉得,王依是个比自己坚韧许多的女子,她如果没那么悲切的命运,大概会走得更好。
一个激灵,水似乎有点凉。冷伊又换了些热水泡了泡,擦干净,好像舒服多了。走出浴室,文竹在外头等得一脸焦急,关切地迎了上来。
“怎么,好像有哭声?”冷伊侧耳仔细听着,不是大太太的声音,唐小姐也已经搬回去,还能是谁呢。
“好,好像是程小姐。”文竹咬咬唇,“方才还和少爷吵起来了呢。”
程昊霖一个人坐在空荡的餐厅里,很久也没有这样怅怅然了。他很累,吃完饭,却还不由自主地走到冷伊的房间门口,但文竹说她睡了,他在门口往里望了望,她苍白张脸,半埋在被子里,不想吵醒她,就回了自己房间。现在不打仗了,却比打仗还累。
冷伊睡了一觉醒来,没有那么的疲惫,湿冷疼痛的感觉却仍在心中萦绕。起床问了问文竹,果然程昊霖天一亮就出去,说是近来任务重,清晨就赶往第一个点巡视,一点不敢懈怠。
文竹说见着他的时候,全身紧张的精神气,颇有从前在乡下,见着被绑着要杀的猪。
冷不丁听这么个比喻,冷伊“噗嗤”一下子笑了,“你口无遮拦。”笑着说她。
文竹用胳膊肘捅捅她,“就说出来让二小姐笑笑的,可别让少爷听着了,我还想在这宅子里多吃几天饭呢。”
冷伊挥挥手让她先出去了,自顾自又笑了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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