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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星月夜-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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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纯第八次用手肘触碰她的手臂，她终于回过神来，茫然的看着她，眼神里写满了怅然若失。
“如星，如星，”她凑到许如星面前，小声提醒道：“师哥在叫你。”
顾夜流站在讲台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正透过镜片审视着她，“许如星，这个问题你来回答。”
“对不起，”许如星缓缓站起来，绞着手指，小声地说：“我走神了，没听到，回答不了。”
“和我女朋友很投缘”这几个字像是从高级影院的立体环绕音响设备中播放出来一般，环绕了她整整半个月才逐渐消失，直到今天重新见到顾夜流，记忆才又重新回笼，像是发黄的胶卷，在记忆里缓慢地播放。
许如星有些木然的看着讲台上的顾夜流，他就站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依旧那样的疏离淡漠，像个不谙世事的高僧道人，仿佛之前那个把她揽进怀里，温声细语地告诉萧未自己是他女朋友的人不是他，只是自己的一场梦。
顾夜流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合上手中的教材，重重的放在讲桌上，他看着她波澜不惊毫无愧疚的眼神，沉声说道：“很快就要期末考试了，我希望大家清楚，金融系的老师和其他专业的老师不一样，所有课程没有重点，因为每一句话都是重点。你们毕业之后是要参与实战的，每一笔交易都不是小数目，都意味着信誉和责任。虽然你们才刚入学，但我希望大家认真对待，不要懈怠。”
他顿了顿，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许如星一眼，许如星却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仿佛思绪并不在这里。他目光中那股摄人心魄的力量，此时全部落进了白纯的眼睛里，顾夜流最后的那句“你坐下吧”落在她耳中，仿佛整个人光脚踩在冬日的雪地里一般冰冷。
明明被斥责的人不是自己，她依然觉得无地自容，并且难以承受。而当事人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
不知羞耻。
她攥紧了自己的拳头，远远的看着重新拿起课本开始上课的顾夜流，他冷峻高傲的侧脸，他修长有力的双手，他沉静如水的声音，他的一切，都完美到近乎变态，不容许任何人玷污和违背。任何违背和玷污他的一切，都应该被摧毁。
永生永世，像一滩烂泥，生长在无边无际的沼泽。
*******
丝毫没有被顾夜流的斥责影响心情的许如星，下课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凑到萧来面前，问她要不要和自己出去吃个火锅，萧来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抬眼扫了扫白纯，许如星心领神会地拍了拍白纯的肩，装模作样的问道：“天儿这么冷，一起出去吃火锅吧？驱寒。”
白纯面无表情的把课本往书包里塞，还没说话，乔伊便凑了过来，兴奋的拍了拍手，“好诶，我也喜欢吃火锅，一起去一起去。”
白纯翻了个白眼，“你蹭课就算了，连饭也不放过。”
顾夜流的课向来座无虚席，她那种恨不得把他独自占有的卑劣之心又在不经意间显露，听到这句话的过路学生窃窃私语着经过她身边，对她不留情面的指指点点，她全都装做没有听到也没有看到，依然高昂着头站在课桌旁。
乔伊却没觉得有什么，始终笑眯眯的，轻声细语道：“师哥的课生动有趣，比我们建筑系的有意思多了，至于火锅，今天我请你们呀——说起来咱们寝室还没好好的聚一次呢。”
第24章 haper 3。3（）
白纯冷哼一声，不情不愿的默认了，提包走了出去，“聚就聚吧，去哪吃？”
“南临西路上有一家老火锅，我觉得还不错。”许如星轻轻捏了白眼已经快翻上天的萧来一下，拉着她往前走。
“南临西路？你没搞错吧？”白纯一脸诧异地看向许如星，她身为本地人的优越感在这一刻又不知所谓的冒了出来，“奢侈品成群的繁华商业区，会有火锅店？”
许如星转了转眼珠，在心里飞快的组织语言，“我有个朋友在那条街上开了家店，虽然不是主营火锅，但食材都很齐全，要不就——”
“你们看，”许如星话未说完，乔伊便伸长了手臂，指向楼梯的尽头，“那不是师哥么？”
许如星顺着乔伊手臂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斜倚在车旁，神情慵懒，却优雅的像一个英国皇室贵族的顾夜流。他的手插在裤袋里，站在最明亮的地方，与跟他的车并排停着的那辆鲜红r8的车主讲话。
而在接下来的几分钟里，萧来作为四个人里最冷静的一个人，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三个女人一台戏”从文字变为现实的精彩绝伦的一刻。
“我的天！”乔伊拽着白纯的手臂，忍不住大叫了起来，“那不会是师哥的女朋友吧？她也太好看了吧！”
在乔伊短暂经历的十九年人生里，她从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女人。就像一个慵懒精致的假人，“没错，就是瓷娃娃”，她在事后和许如星谈起这个女人的时候是这样说的，“我觉得任何词语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好看’这种简单明了的词语才最能表达我的心声。”
萧来冷眼旁观，毫不顾忌在场的人对顾夜流暗存的小心思，幽幽地说了一句十分不合时宜的话，“女朋友？他对面站着两个人，你问哪一个？”
白纯揉了揉被乔伊捏的有些酸痛的手臂，用力地翻了个白眼，抓起乔伊搭在自己手臂上的手，用自己刚做好的水晶指甲，狠狠的向她的肉里扎了进去，眼神里射出来的小刀子，一半嗖嗖嗖的向着对面射过去，另一半全都射在了口无遮拦的萧来身上。
许如星在乔伊的大喊中回过了神，视线再次聚焦到远处那个穿着几乎与鲜艳的r8融为一体的红色短裙的女人时，像是忽然被电流迎面击中，面无表情的愣在了原地。她看着对方妩媚的脸庞和身姿，想，这个人，会是他的女朋友么？如果是，自己除了年轻和那些顾夜流不屑一顾的资产，还有什么资本和她争？
*******
那个女人站在阳光下，海藻一般的卷发泛着葡萄酒般浓郁的颜色，让她显得性感又妖娆。然后副驾驶的门被推开，另一个女人从车上走下来。她的头发松松垮垮在脑后挽成一个髻，一袭白裙，手里拿着两杯星巴克。她绕到对面，把两杯都递给了红衣女人，她接过来，把其中一杯递给顾夜流，笑的娇柔又妩媚，“阿流，好久不见呀。”
顾夜流抿了一小口，淡淡应她，“好久不见。”
“这几年，不对，这十几年，你过得还好吗？”她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无名指上的戒指好像一颗深海明珠，耀眼的光芒变成了最尖利银针，扎进了顾夜流的眼里。
他点点头，“很好。”
随后他望向远处，不管听到什么都没有再开口。他的视线扫过站在不远处的许如星，却没有过多的停留。
他深邃幽黑的目光，奏响了这个时刻最最悲伤的音节。
*******
同样感到悲伤的还有隔了很久手背依然隐隐作痛的乔伊，她仰着头，站在许如星口中“朋友开的店”前面，扁着嘴小心翼翼地问道：“如星，你说的老火锅店就是这里？”
许如星点点头，“是啊，牛羊肉是从内蒙古空运来的，蔬菜也都是有机蔬菜，环境”
“你想让乔伊倾家荡产啊？”白纯抱着肩，冷冷的打断她。
南临西路——南临市繁华cbd中心区域的主干道，以嘉麓国际和乔公馆酒店群为首，拥有全市最具标志性的地标性建筑，以此为中心辐射几十公里密集商圈，是无数人奋斗终身的目标。白纯也是其中之一，但她的目标更远大一些——比起在cbd发光发热燃尽一生，对她更有吸引力并且能让她愿意为之付出一切的，是找一个在这里工作、年薪百万甚至千万的老公。
“我没去过别的地方，”许如星有些尴尬的说道：“而且怎么能让乔伊请客呢，是我邀请你们来的，我请。”
“吃火锅，有必要来乔公馆吗？”萧来咬着牙根，一字一句里像是嚼着冰块。
“你也觉得有问题？你们都觉得有问题？”许如星摊了摊手，一脸疑惑。
“有。”
“当然有！”
萧来和白纯异口同声的回答，让许如星很震惊，但很显然，她们口中的问题并不是同一个问题，她没有把上次见面时萧来和乔南意之间的暗流涌动放在心上，她也没有无聊到去揣测白纯的心思的地步，于是皱着眉摆了摆手，“那换家吧”还没说出口，大堂经理就已经迎了出来，“许小姐，萧小姐，晚上好，今天有从俄罗斯空运过来的黑鱼子酱，需要的话，我去吩咐后厨准备。”
“不走了，今天我请，”许如星内心沉重，懒得再换地方，转向白纯和乔伊，又伸手拽了拽萧来的衣袖，看到她轻轻点头才继续往前走，边走边对经理说道：“找个清净包厢，今天不吃鱼子酱，吃火锅。”
*******
坐在由红木整体装潢、古色古香的宽阔房间内，围在红木圆桌旁吃火锅，乔伊觉得自己一辈子的好运气都在今天用完了，她一边感叹一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的拿出手机逼迫脸黑的像被泼了整整一瓶墨水的白纯跟她自拍。
“歇会吧，你累不累？”白纯狠狠地翻了个白眼，再也忍不住，伸出手去拉乔伊坐下。
第25章 haper 3。4（）
乔伊重心不稳，手磕在红木椅背上，疼的她呲牙咧嘴眼泛泪花，“白纯你今天跟我的手有仇啊，你看被你折磨的。”
乔伊伸出手，委屈巴巴的表情并没有打动白纯，她象征性的端起来看了看，哈了口气，继续在许如星的面前扮演包公。
“高汤锅底，蔬菜拼盘和白菜各一份，”许如星伸出手指向白纯的方向，对经理说道：“其他的就随他们。”
“我要牛羊肉，”乔伊右手举过头顶示意经理，“各两盘，虾滑，牛百叶，豆腐，鸭血白纯你想吃什么啊？你也喜欢吃肉，四盘肉会不会不够啊？经理，再加两盘，一样三盘吧。”
“你才喜欢吃肉呢！”白纯瞪了她一眼，对于她在外人面前暴露自己食量的行为表示强烈的不满和抗议，这就等同于当众扒她衣服一般，是极其令人发指的，她抽了抽嘴角，瞥了经理一眼，说：“我今天不饿，吃点菜就行了。”
“你中午不是没吃饭吗？”乔伊在菜单上指来指去，“你每顿饭最少一只鸡腿一盘青菜一碗米饭外加一杯牛奶，你不饿？怎么可能？！”
“差不多就行了哦。”白纯咬着牙根，强迫自己露出笑脸。
许如星端起伯爵红茶，放在鼻前一嗅，兴味盎然的看着乔伊一遍一遍把白纯折腾的说不出话来，“可惜了，比起天天对着图纸，乔伊更应该去说相声。”
“现在改行还来得及，”萧来多年以来坚持晚餐只吃蔬菜，此时正夹起几根菠菜扔进锅里涮，“要不你去问问？”
“还是算了，建筑系分数不比咱们金融系低多少，我还是不祸害她了。”
乔伊作为一整晚的气氛调节剂，让本来就不喜欢与人有过多接触的许如星十分欣赏，她悠然自在的吃完了饭，心满意足的喝着茶继续看他们说相声。
“你们说，今天和师哥站在一起的那两个女生，哪个是他女朋友？”虽然乔伊嘴里塞满了牛肉，但毫不影响他们听清这句饱含八卦气息的话，“我赌五块钱，是红裙子那个。”
“无聊，”白纯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开口，“一顿饭，我猜都不是。”
“怎么可能都不是？这种绝色美人师哥要是还能放过，他还是不是个正常男人？”乔伊摆了摆手，满脸不赞同，“萧来你说呢，你猜是谁？”
“我猜啊”萧来看了眼许如星，给她夹了一片白菜叶，“白衣服那个可能性大一点，气场看起来和顾夜流比较合。”
“哪里合了？”白纯把茶杯狠狠放在桌上，“一眼你就看出来了？”
“茶杯很贵吧白纯，你小心一点啊”乔伊咽了咽口水，小声提醒她。
萧来抬手招来一直站在门侧的服务生，指了指白纯的方向，挑着眉说：“给那位小姐倒杯凉茶，秋燥，火大。”
“红裙子的漂亮姐姐那么好看，一定是她。”乔伊贼心不死。
“红裙子太耀眼了，跟顾夜流在一起，恐怕会掀翻地球。”
“以貌取人是不对的，萧来，你不能因为她长得美就戴着有色眼镜看她！”
“因为我也觉得都不是。”许如星放下手中的茶杯，慢条斯理的说道。
乔伊诧异的看向半天都没说话的她，“你们太没劲了，不猜了不猜了，吃饭啦。”
“还想吃什么，不够再点。”许如星放下筷子，托着腮说道。
萧来涮了几片菠菜放到她碗里，“怎么不吃了，有心事？”
“来来，他不会”许如星敲着碗边，懊恼的开口：“真的有女朋友了吧？开学的时候有同学问他，他都没有正面回答，那个红裙子，不会真的是他女朋友吧？”
“这年头结婚的还能离婚，有女朋友的算什么？”许如星张大了嘴巴刚想骂她三观不正，便听她继续说道：“更何况还不一定是，你见过哪对男女朋友相处的时候，像是十几年没见的样子？搞什么，最熟悉的陌生人？”
“你的意思是前女友？”许如星捂住脸，痛苦的哀嚎，“前女友比十个现女友还恐怖，威力是原子弹的十倍。”
“你有点出息好不好，还想不想拿下他了？”萧来恨铁不成钢，冲着她的脑门就是一巴掌。
“当然想了！”许如星惊呼，“阿南是他表弟，家人政策会不会好用？”
“乔南意？是他表弟？”
“不像吧？我也觉得不像。”许如星煞有其事的点头。
“乔南意听见恐怕要剥你一层皮。”
许如星十分不屑，“他跟顾夜流跟本没有可比性，你看他那个样子，既不成熟又不稳重，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哟哟哟，五十步笑百步啊您？”萧来笑道：“最没资格说这个的就是你了，你从小到大烧的那些实验室第一个跳出来不答应。”
“那是以前，”许如星撇嘴，“为了拿下顾夜流，我已经决定，改邪归正重新做人，立志做一个坚定为‘顾’的好青年。”
“爱情的力量啊——”萧来不解的摇头，“折磨人，好好的一个姑娘，说魔怔就魔怔了。”
“你那是没遇到，等你遇到了，有可能比我还疯狂呢。”
“不可能。”萧来坚定的否定她的说法。
“话不要说太早哦，”许如星拍了拍她白嫩细滑的脸蛋，“打脸很痛的。”
*******
度过了一个阴雨连绵的周末，深秋也渐渐从城市的空中剥离。
萧未坐在高楼林立环绕的办公室里，中央空调的温度稳定在25度，窗外是久违了的阳光，他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衫，却仿佛置身春日般温暖。
“十一点约了达一贸易公司的陈总吃饭，一点半进行海边融资方案的评审，下午四点mestery的总编辑约了您做专访，晚上六点半和”
萧未轻轻抬起了手，正在汇报行程的助理立刻安静下来，合上手中的文件夹，静静等待上司的指示。
“全部推掉，”萧未捏起钢笔在指尖把玩，转头看向落地窗外的蓝天，他挑了挑眉，“今天天气这么好，我要休息。你处理好剩下的工作也休息一天，不扣工资。”说完便抓起外套和车钥匙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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