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爱如蜜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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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打开了一条缝，卫珤珤红肿着眼睛，“我做错了什么？要重考一次高中？我做错了什么？连这里都不能再留下？舅舅，为什么要重新纠正错误的是我？真的是我错了？”

　　　　韩无双轻轻揽过珤珤的肩膀，摸摸他的头：“你没有错，是我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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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年前的韩无双，还是一个17岁的少年，一个心思细密的少年。在父母去世后，他一直跟着姐姐一家生活，慢慢长大。

　　　　姐姐温和可人，姐夫憨厚高大，和很多没有父母的孩子相比，韩无双自认还是幸福的，真正的长姐如母，姐夫如父。姐夫的家人也很和睦，不难相处，只除了一点，是这一家人隐秘不可说的痛楚，那就是婚后多年，姐姐一直没有孩子。

　　　　姐夫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老太太，会特地做些小点心送给幼小的韩无双。在无双心里，她比自己真正有血缘联系的那几个凉薄的老人，更像自己的奶奶。

　　　　直到有一天，那日学校为了布置考场，所以提前放学了，韩无双兴高采烈的推开姐姐的家门，想问姐姐，他能不能在晚饭前，和小伙伴玩一会再回来。可是客厅和厨房都没有姐姐的身影，房间里却传来本不应该在家的姐夫的声音。

　　　　“我们去领养一个孩子吧”

　　　　“你真的想好了？妈那里你打算怎么说？我们现在只养了小双一个人，你妈就明示暗示的，再领养一个，她还不知道要怎么说呢！”这是姐姐的声音。

　　　　韩无双有些懵了，他一直以为卫妈妈是喜欢他的，暗示？暗示什么？

　　　　姐夫的声音有些无奈：“我妈也没说什么啊，她没有坏心，你还不了解她么。”

　　　　“没说什么？‘小双再好也只是你弟弟，你们可不能为了不让他受委屈，就不要自己的小孩’这可是她的原话，你也是亲耳听见的。”姐姐顿了顿，“我知道妈没有别的意思，可是”

　　　　韩无双呆滞了，他17岁了，不是什么也不懂的小孩，父母早丧，他更加比别的小孩成熟，他深深的知道卫妈妈有多么想抱孙子，姐姐已经结婚10年了，今年已经31岁了，他也是无比期待小侄子的降临，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是因为他。

　　　　17岁到底还是不沉稳的年纪，韩无双急切的推开房门，不顾吓了一跳的姐姐和姐夫，“姐夫，我也喜欢小侄子的，我一点也不委屈！”

　　　　“小双！”姐姐神色有些惊慌，“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不关你的事，真的，不是因为你，你不要难过！”

　　　　韩无双不看姐姐，对着姐夫说道：“姐夫，我知道你们对我好的，卫奶奶也对我好。可是我也真的想要小侄子的！真的！真的！”

　　　　姐夫和姐姐对望了一眼：“好，我知道，我知道，你不要着急，明天，明天我们就去，小双你每天不是放假么，我们一起去挑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第二天，一家三口来到了几公里外的福利院，院长很热情的接待着姐姐夫妇，韩无双则一个人在福利院里转着。

　　　　福利院里大大小小的孩子，一眼看到的大约有十几个，神情有的呆愣，有的愉悦，但是看到陌生的韩无双，都多少有些拘谨，小小的孩子都知道，这个比他们大不了多少的少年应该不是来领养的大人，也不是新进福利院的孩子。

　　　　在十几双好奇的眼睛注目下，少年的韩无双有些不好意思。有个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开口：“哥哥，你是来做什么的？”

　　　　“我和我姐姐来的，他们想要领养”韩无双老老实实的交代。

　　　　小姑娘眼睛一亮，或者说周围的孩子都有些激动，“真的？你姐姐是好人么？”

　　　　韩无双一拍胸脯，骄傲的说：“当然，我姐姐可好了！”

　　　　小姑娘羡慕的说道：“要是做你姐姐的孩子，能和你穿一样好看的衣服么？”

　　　　韩无双心里顿时有些不喜，仔细打量着，目光死死盯住他袖口露出的手表的小姑娘，心里更加不耐，隐隐有些怒气，“我不知道！”说着，甩甩手就走了，此时他还不知道，他所不喜的目光和话语，叫**和市侩。

　　　　韩无双闷闷不乐的躲在福利院的角落里，心道：姐夫骗人，这里哪有可爱的小侄子！

　　　　突然一阵尖利的哭喊声隐隐传来，夹杂着护工隐约的无奈诱哄声，“怎么又哭了，你到底要干嘛啊”

　　　　韩无双循声而去，看见一个40多岁的护工，正摇着一张小床，床上是一个不停哭闹的婴儿，“小宝宝怎么了？”

　　　　护工不妨有人，受惊一般拍拍心口，“你是谁，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姐姐要来领养宝宝的，他是不是饿了？”韩无双边说边伸手想捏小婴儿的脸。

　　　　“哎哎，你别乱动，这孩子特别爱哭，谁知道这次又是为什么，我可是刚喂过奶粉哎！”护工不满道。

　　　　婴儿的哭声小了一些，一边抽泣一边眼珠子乱转。韩无双伸手在他眼前使劲晃了晃，看婴儿哭声渐停。

　　　　一旁的护工小声嘀咕，“难道是尿了？”说着，伸手解开婴儿的尿布，看了看，“也没有啊”

　　　　韩无双也看了看，“呀，是个小男生”话音未完，只见一道水流，噗呲一下，正中他的脸。

　　　　韩无双瞬间僵硬，“他，他尿了？啊！！！”

　　　　“小双，你怎么啦！”姐姐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后面跟着姐夫和院长。

　　　　院长乐呵呵的说道：“卫先生，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孩子，这是我们福利院现在最小的孩子。看来他很喜欢您的小舅子呢！”

　　　　喜欢？韩无双摸着脸上的水渍，欲哭无泪，这叫喜欢？

　　　　小婴儿露出无齿的笑容，显然如院长所说，特别喜欢这个刚刚沾染了自己气味的大哥哥。韩无双想，好像他是有点喜欢自己呢，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绪微微荡漾，他说：“姐姐，他就是我侄子么？”

　　　　回去的路上，韩无双一直抱着小宝宝，不停逗着他：“宝宝，宝宝，来笑一个！”姐夫也很喜欢：“这么一点大，听得懂在叫他呢，不然就取名叫宝宝吧。”

　　　　姐姐嗔怪道：“你也太随便了吧！”姐夫回家翻出字典，指了指其中一个字，“那这个，珤珤，珤，字从玉。和宝贝的宝，保护的保同音，寓意也好。怎么样？”

　　　　于是韩无双有了一个叫卫珤珤的侄子。

　　　　珤珤从小就生得漂亮，幼儿园时常常被打扮成小女孩蹦蹦跳跳，比真正的小女孩还要漂亮惊艳。不熟悉的人，常常误以为卫家养的是女孩。

　　　　小学的时候，珤珤仍旧时不时的在儿童节汇演里，客串小公主，小美人鱼大家赞扬说，他演的真好，就像真正的公主。

　　　　初中的时候，珤珤不愿意再做女孩扮相，埋头努力学习，常年霸占第一名的位置，大家赞扬说，他不仅聪明，长得还这么漂亮，多才多艺。

　　　　转眼到了初三，眼看6月就要来临，初三的孩子为即将到来的中考忙的焦头烂额，初一的孩子却在为庆祝最后一个儿童节努力彩排。

　　　　6月1日这天，有个女老师匆匆讲正在上课的班主任叫了出去，后来珤珤的同学们都知道了，这是他们班主任的妻子，也是初一的音乐老师。

　　　　卫珤珤早知道那是班主任的妻子，毕竟他周末在学校帮老师批改作业，整理抄写讲义的时候见过，也见过初一的那些小姑娘排练舞蹈，还时不时的帮忙纠正她们的动作，收拾录音机和卡带，班主任还笑称，他一个班长，可以干两个班长的活。

　　　　但是他从没想过，会在14岁时候，要扮成女孩，在众多人面前，去跳这支该死的舞。没错，他长得像女孩，所以就一定要他来顶替受伤的姑娘么！

　　　　14岁的卫珤珤妥协了，于是15岁的卫珤珤离开了学校。

第10章　大寒（）　
韩无双的父母是在他7岁的时候，双双去世的。那一天起，原本就不甚亲厚的双方亲人，更加变得视韩无双姐弟俩为扫把星。那一年，韩无忧21岁，正欢天喜地的准备着和男朋友的婚礼。

　　　　那一天，晴天霹雳后，韩无忧独自操持了父母的葬礼，看着懵懂的弟弟，看着担心却不能名正言顺作为主家的男友，她觉得，自己突然之间，一下子真正长大了。

　　　　那一天，是9月，弟弟开学报道。本来，如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话，应该是母亲带弟弟去报道，父亲说要给她购置结婚用的种种，母亲说那我们先给小双报道，然后一起去买。

　　　　那一天，那一刻，韩无忧正和男友在婆家一起帮忙新房的布置，她本以为过一会，回到家，是父母和弟弟拿着各式各样的请帖，绸缎被面，问她可还满意。

　　　　可是，等到的却是突如其来的医院的电话。当她和男友赶到医院的时候，父亲已经去世，母亲正在抢救。

　　　　弟弟满脸惊慌，满手鲜血，说：“姐姐，车飞过来了我跑得太快爸爸在后面车飞起来了”

　　　　弟弟手上的血迹早已干涸，即使双手抓在自己的衣角，也没留下印迹。韩无忧不知道该担心还在抢救的母亲，还是该安慰惊魂不定的弟弟。

　　　　男友说：“你来跟小双说说话，我去问问医生，别害怕，你妈妈和弟弟都需要你！”

　　　　微微冷静的韩无忧，抱着韩无双，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颤抖的身体。良久之后，弟弟才缓住颤抖，慢慢叙述清楚。

　　　　“我们从学校出来，我看见马路对面有家店，门口摆了好看的花做的门。我们来的时候还没有，我说‘爸爸好漂亮，我要买回家给姐姐’，我就跑过去，可是我没有看到车，爸爸说‘慢点，慢点’然后好大一声响，我回头看，爸爸就不见了，车飞起来了。”

　　　　男朋友这时也回来了，小声对韩无忧说：“还在抢救，我问过了，是其他学生家长送他们来医院的，小双班主任和校长都来了。司机醉驾还闯红灯了，岳父他，当时，当时就去了”

　　　　韩无忧眼泪哗的一下就留下来，“那我妈呢？也是被撞伤的？”

　　　　男友踌躇了一下，“不，不是岳母据说当时走在后面，亲眼看到岳父他然后没撑住，突发脑溢血，当时大家都围到岳父那了，没没能及时发现她晕倒有些迟了，医生不是很有把握”

　　　　韩无忧泣不成声，紧紧抱着弟弟。韩无双茫然的问她：“姐姐，是我害死爸爸的么？”

　　　　仅仅半个小时候，母亲被宣告抢救无效，死亡。

　　　　办完父母的葬礼后，弟弟去学校复课了，人死了，活着的人总不能停下生活。韩无忧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家里，把为婚礼的准备的喜帖糖果，一样一样的收起来，收进柜子最里面。卫妈妈就是在这时来到韩家的。

　　　　她说：“小忧，如果你还能撑住，我们就在热孝里把婚礼办了吧！”

　　　　韩无忧轻轻问：“阿姨，我不想嫁了。我家那些亲戚说的话，您都听到了吧？他们说不是我就是小双，肯定有个命硬克父母的。要不怎么我眼看要结婚了就出事，要不怎么是小双跑出去把他们都带走？”

　　　　卫妈妈眼眶也红了，“你听那些瞎说作甚！那些乱嚼舌根的迟早要烂嘴巴！谁家亲戚是怎么当的！我家不相信这些！”她拉过韩无忧的手，“我们不能，不能在这个时候抛下你一个人。”

　　　　韩无忧眼泪拼命往下掉，“妈”

　　　　卫妈妈继续说道，“还有小双，一起跟你嫁过来，家里还有个小书房可以腾出来给他住，你们都是好孩子，将来会好起来的”

　　　　从此韩无忧一直视婆婆为亲妈，如果顺利的有孩子的话，一切是多么完美。

　　　　婚后韩无忧夫妇其实一直想早点要孩子的，因为怕韩无双会孤单，刚开始到卫家的时候，他几乎患上自闭症，一个新生命的诞生，也许能让他走出那黑暗的一天。

　　　　然而，在卫妈妈无微不至，甚至比她这个亲姐姐还要细心的关怀下，韩无双渐渐开朗起来，可是孩子却一直没动静。直到医生把丈夫少精症的诊断报告，放在夫妻俩的面前时，韩无忧觉得命运对她，开了一个不可饶恕的玩笑。

　　　　丈夫说：“无忧，我们离婚吧，你重新找一个人”婚后从没对丈夫大声过的韩无忧“啪”的一声，给了他一巴掌，“卫蜀，你就是这样看我的？你就是这样想摆脱我的，是不是？”

　　　　卫蜀沉默不语，当年在同样也是这家医院里，那个为无忧撑起一片天空的男人，那个在无忧最脆弱的时候毫不犹豫挺身而出的男人，那个一直支撑着韩无忧姐弟2人，山一样挺直的脊梁，仿佛完全垮塌了。

　　　　韩无忧上前抱着他的腰，“我们再试一试，我们还年轻，又不是无精症，还是有希望的是不是？”韩无忧涨红的脸深深埋在卫蜀的颈窝里，“你，你努力一点，也许可以的。听到没？”

　　　　卫蜀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回抱着韩无忧。在这个试管婴儿还是天方夜谭般神秘的年代，没有人可以回答这对小夫妻，到底要试多久。

　　　　几年后，卫珤珤的生母昏迷着被路人送进医院，随即产子时大出血，去世，医院方联系不到这个女人的家人，只好把卫珤珤送进了福利院。几个月后他作为养子，进入了卫家。

　　　　更让韩无忧意外的是，在卫珤珤被领养后不到三个月，她竟然怀孕了。彼时，尚且还单纯的韩无双，欣喜若狂，既为了姐姐终于有了自己的孩子，也为了尚在襁褓的珤珤能荣获小福星的称号。

　　　　韩无双，却从未想到，后来，大家果然都幸福起来，只除了那个当初他亲手抱进卫家的婴儿。

　　　　再后来，韩无双发现，他二十多岁时看到的幸福，是那么的虚假，虚假到不满10岁的卫珤珤都能看穿，他却始终自欺欺人着，一路旁观着，珤珤被推进黑暗里，围观的所有人都笑着。

第11章　立春（）　
韩无忧的生产十分不顺利，难产，几乎在医院里疼满了3天3夜，才艰难的产下一子。她整整修养了一个礼拜，才被卫妈妈勉强同意看一眼孩子，一度让她差点以为是不是孩子有什么毛病，家人不愿意告诉她。

　　　　卫妈妈嗔怪道：“就你心思多，想这么多有的没的，费尽功夫给你弄那些有营养的你也吃不下，活该你养这么久才脱离危险。”同病房的产妇都羡慕她有个好婆婆，每个人一开始都以为是她亲生母亲。

　　　　“呼终于到家了，我在医院住的都要发霉了！”韩无忧坐在床边，整理从医院带回来的衣物，撒娇道，“你们还不让我看儿子，真是的，就看一眼能费什么力气，害我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卫蜀宠溺的笑道：“我妈说的真没错，你就是爱胡思乱想，岳父岳母叫你无忧，真是白瞎了。”

　　　　韩无忧扁了扁嘴，“你又想惹我哭啊，我可还没出月子呢！唉要是我爸妈还在，肯定高兴坏了。”她放好衣服，继续去整理这次生孩子的所有医院单据，“你说这一打单子，也不知道能报销多少，我这么折腾，光后期观察，感觉都比人家多了好多项”

　　　　“嗯？这个是什么？”韩无忧抽出一张报告单，上面斗大的字，她只能看清四个“亲子鉴定”。她不可思议的看着丈夫：“卫蜀？这是什么意思？你有私生子？”

　　　　卫蜀一阵错愕，哭笑不得的说：“怎么可能，要我能有私生子，咱俩还要努力这么多年啊！这是我跟咱儿子的！”

　　　　韩无忧更加火冒三丈：“我儿子？你怀疑他不是你儿子？你怀疑我出轨？”

　　　　卫蜀安抚的抱住了妻子：“没有的事，这是给咱妈安心用的。我还不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