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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木臣(孽缘难逃:神君,别缠我)-第1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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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道上笛音轻漫,时而如飞鸟窜上云巅,时而如游鱼潜入塘下,时而沉寂如水,时而轻冽如风。
这支曲是应龙族内流传的曲目,那时的神族虽然没经过几代,大多却早已有各自的文字和文明,这支曲是母亲嫁入麒麟族时带来的东西,载在一张羊皮上,不知何人所作,沿用的是外祖父所创的文字。
应龙族的文字比麒麟族要复杂许多,祖父说他和外祖父年轻的时候,为创立两族的文明计较了一阵子,那会斥退四方魔王,大概也是日子闲得无聊,所以做什么都在比较,他刚创了麒麟族的文字,外祖父就找上门来,酒酣时说等着瞧,我创得一定比你更好。过了数年再见,果然更好,也更复杂。复杂到什么地步呢?寒少宇这种天赋奇高的,学会麒麟族文字只用了半年,而母亲和苍溟联手教他应龙族的文字,却花了整整五年才学会,那些枯燥而繁杂的符号曾一度让他绝望,自暴自弃时,母亲便会用短笛,吹这支曲子给他听。北地虽四季分明却还是偏冷,父亲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将生长在南边的桂树栽种在院里,那几年桂花开得很繁,母亲穿一身月白在院里采摘桂花,苍溟穿一身黑,懒洋洋地躺在另一棵桂树底下,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黏在母亲身上,从始至终没有挪开。
等到寒少宇长大了些,听了苍溟喜欢母亲的事儿,他便趁母亲不在时问他,求而不得,此生悔否?
苍溟捏了把他的脸笑了笑,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抱起来,“求虽不得,能一直看着也是好的,少宇,你父亲是个好夫君,他待你母亲很好,我一直很敬重他。”
“那你不是特别可怜?”
他仰着小脸问他,苍溟低头又笑了,往日他总不拘言笑,再配上灰蓝色的瞳仁,冷冰冰的生人勿近,今天却对着他笑了两次,苍溟长得不错,笑起来很好看很温柔,可惜他不常笑,温柔的时候,大多都是对母亲。
“你觉得我可怜?”
“你无妻无子,难道不可怜?”
苍溟身体后倾懒洋洋靠在树上,“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自己是挺可怜的,反正你是应龙不是麒麟啊,要不我考虑考虑跟你父亲说把你匀给我当儿子?反正他还有一个,匀给我一个他也不会心疼的”
母亲在旁采摘桂花听这事儿大笑,寒少宇“腾”地一下坐起,连滚带爬溜到母亲身边去,小脑袋摇了摇,母亲作弄般把他从身后拽到面前,推给苍溟,苍溟伸手来抓他,嚷嚷着要把他抓走当儿子一天打三遍,师父打徒弟过火是心肠冷硬,老子打儿子过火总不会惹人说道吧,还说真给他当儿子,他调皮捣蛋将他打死父亲都没权利说什么的。
寒少宇想起苍溟那些变着花样的惩罚和痛揍,“哇”地一声哭了,连滚带爬跑去前殿找父亲找兄长抱抱。
这件事,寒少宇一直有悔,他不知苍溟当时是否是开玩笑,但等他长大了,再想这件事,总觉得他当时是以玩笑的口吻问他愿不愿意当自己的“义子”,苍溟是个寂寞的家伙,母亲说他小时父亲战死,虽被外祖父收养一直被当亲子教导,族里的孩子却总因他父母双亡而排挤冷待,他只有她一个朋友,这辈子眼中也只有她一人,这份沉重的感情母亲担了半生,若他开口问她讨个儿子,母亲一定会给,父亲也会。
但苍溟没有开口,只是玩笑提了这茬,寒少宇不愿,他就再没提过,当时寒少宇是个小孩子,只记得师父对他的所有严苛和痛打,后来等他长大了,才体味到那些鞭子和棍棒之后,原来是苍溟的视如己出。
“有些苦,熬过了,就不疼了。”
“早上又溜到哪儿去玩了!知不知道师父在这儿等你了一上午!”
“你现在的处境,和我当年有什么区别!你是贵公子,这儿是你家,但你是个异族,你知不知道那些尊称你为二殿下的家伙暗地里多想弄死你,你是异族,你要比他们更强,更强才能活着,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我说的话!”
出神的档口,小东西晃了晃他的胳膊,黑风的步子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寒少宇放下竹笛,眼前的一座神殿气势恢宏,然而,清冷地生人勿近。
“刚刚怎么了?”清浅的声音混着细雨窜进耳朵。
寒少宇对他笑了笑,“没什么,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
第458章 不一样()
青鸟淡淡看他一眼,他未说,他也没有问。
北郊很冷,那窝凤凰在路上就几乎不再说话,小东西话也很少,寒冷的环境总是会让鸟儿变得不那么聒噪,受了他们这么久的聒噪,突然的清静,寒少宇却有些不适应。
殿前侍卫没换过,差人牵走马,寒暄两句推开殿门,外头是秋雨清凉,殿里却很暖,鸿升就站在廊下看管那十几堆燃着的篝火,见他来,脸一苦便开始诉苦。
“二殿下,小白公子太难伺候了”
寒少宇挑眉,“怎么个难伺候法儿?我兄长那样的脾气,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更难伺候的吗?”
“小白公子他他怕冷!”鸿升抹了把脸上的黑灰跟他道,“北郊天凉,稍微冷一点小白公子就赖床连门都不想出,大殿下纵着他,总让我点火烧炭,今天又下雨,我都烧了一早上了。”
“就点个火你就受不了。”
寒少宇从怀里摸了张素白手帕,帮鸿升擦干净脸又随手丢给他让他去洗,小东西一直盯着鸿升颀长的发带,寒少宇记得鸿升第一回去青丘,小东西就拽了他的发带拖着玩了好久,鸿升的发带就是比他们都长一点儿,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怎么反而惦记上了。
“那这位公子是”
鸿升看着青鸟,左看右看,看不出他是什么,小东西似乎觉得这状况特别好玩,和他对视还挤了两下眼睛故意调戏。
“总觉得熟悉,好像在哪儿见过,但确认过眼神,不是我熟悉的人”
寒少宇心说当然不是你熟悉的人,因为你熟悉他的时候他还不是个“人”,没来得及点破,青光一闪青衣公子不见了,一只巴掌大的小青鸟出现在廊上,鸿升“啊”地惊叫一声,青鸟振翅飞起,抬嘴噙走了他的发带,翅膀一展又落回寒少宇肩上。
“这是咱家青公子,素日是如何伺候我的,就要如何伺候他,我这么说你明白了没有?”
鸿升茫然摇头,“这话总觉得在哪儿听过”
寒少宇抬手将青鸟捏了,从他嘴巴上取下鸿升的发带,撤手前又被青鸟抬嘴狠啄了一口,又见血。
“调皮捣蛋!”
青鸟叫了一声,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寒少宇将他放开,他扑腾着翅膀落地,青光一现,又是俊俏的青衣公子。
“疼不疼?”
寒少宇挑眉,“都啄出血了你说疼不疼!”
“你活该!”青木臣答,“谁让你捏我,我是小鸟的时候,你就总是喜欢捏我!”
“现在也喜欢捏。”
飞快伸手在他腰上捏了一把,小东西逮着他的手就是狠狠一口,牙齿切进肉里,见血,鸿升木桩子似的将发带扎好,眼睛在他身上又在小东西身上转了两圈,明白过味儿来。
“可怜孩子”凤熙走过鸿升身边随手揽了他肩膀,“一定吓着了吧,来不要害怕,表殿下安慰你”
鸿升看凤熙一眼跑掉了,凤熙尴尬杵在原地,一甩手中扇子想扇,又被北郊的冷风一掠,忙扯了凰菁的手向殿里去了,凰烈边叫着冻死了边拖走青鸟,小东西回头催他,“木头你快点儿!”
寒少宇跟上,鸿升踌躇走在后面,好半天才一拉寒少宇袖子。
“那个二殿下,您和那位青公子”
“你不是都猜到了?”寒少宇知他想验证什么,“那是本君的爱侣,我们之间的关系,跟兄长跟小白公子是一样的”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心里加了这句。
又问,“怎么,鸿升觉得很奇怪么?是觉得我和兄长两个神君,却和野仙和妖怪搅在一起还是那种关系”
“不!鸿升才不会!鸿升才和那些神族后生不一样呢!”鸿升摇头说得干脆坚决,“鸿升是大殿下捡回来的,那年大殿下到东荒去,东荒的几个神族因为琐事混战,鸿升的父母都死在那场战事里了,鸿升无依无靠,全靠族人救济才能活着,是大殿下把鸿升带回身边养大的大殿下和二殿下从未拿鸿升当外人,鸿升相信大殿下和二殿下做的总是对的!”
“好孩子!”寒少宇盯着少年的眼睛,有了些安慰,“你知道么,这是这几天我听到的最善意的话了,小白公子和青公子是咱家的人,好好对待他们,这世上他们遭受的恶意太多”
鸿升点头跑了,说要去后院再劈些柴把篝火烧得旺一点,寒少宇摸了把额上细汗,其实想跟他说院子里不用烧那么多篝火的,他觉得有些热了。
殿里兄长卧在他的石椅上,披了件外衫,敞着胸膛,拿了卷书册在看,殿里火盆烧得很旺,寒啸天见他进来,和另外几个家臣一道自觉搬了些火盆出去。
老凤凰他们先一步进殿已经坐定,小东西拍了拍替他留出的位置招呼他过去,小白貂贴着兄长的胸膛卧着,听到又有人进来耳朵动了动,打了个哈欠强睁开眼,身体刚一动,兄长抬手拍了他一把。
“睡你的。”兄长的声音和平时一样冷,“睡饱了再起来见客,自家人不需要那么见外”
小白貂眯着眼睛看着寒少宇,闻言翘了翘尾巴,算是打过招呼,寒少宇在青鸟身边坐定,整个殿里静得出奇,只有火烧柴禾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找着了?”兄长将手里的书册放下,微微侧头瞥了眼青鸟。
“找着了。”寒少宇接过侍卫手里的茶,一杯先给了青鸟,自己才端起另一杯喝了一口。“多谢小白公子,没有他我找不着。”
小白貂眯着眼睛甩了下尾巴,大概是说“不用谢”,“不用客气”之类,兄长曲起指搔了搔小白貂的脖子,“嗯”了一声又不再讲话,殿里死寂般的沉默。
“很奇怪是不是?”凤熙挤到青鸟身边去,“很压抑是不是?觉得大表兄不喜欢你是不是?”
兄长移眼到凤熙身上,看一眼,没说什么,凤熙装作浑然不觉,继续跟青鸟说话。
“都是错觉。”他道,“大表兄就是这个性子的,你习惯就好,别指望他能跟你家长里短,你该做什么做什么,该说什么说什么,该怎么活就怎么活,不用顾忌他,在北郊和在南郊一样,反正他俩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都护短的很,二表兄拿你当自家人,大表兄自然也一样”
也不知是不是这殿里比外头暖和,凤熙最先“复活”,那张嘴叽叽喳喳说得没完没了,寒少宇看到兄长的眉毛一蹙,心知他觉得吵,忙一把拽了他。
“阿熙!带凰菁去后房休息!”兄长开口,老凤凰唯唯诺诺应着,“都是快要当爹的人,还如此轻浮!”
“是是是,我不好,我不该!”
凤熙忙扶着凰菁落跑,阿烈左看看右看看,也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对青鸟一吐舌头,跟着那对凤凰跑掉了。
第459章 尘封秘密()
殿里少了最会说话的人,一下子便冷清下来。寒少宇与墨凌风相处向来不需无话找话,有的说便说,没得说便不说了。即使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也不会觉得尴尬。
但今日不行
青鸟就在身边坐着,不说点什么,总觉得气氛很奇怪。本来还指望医官老头说说那条邪虫,但这老家伙从进殿开始,便将蒲团挪到远处坐了,这会儿更绝,直接挪到角落靠着墙根,又从袖里掏了本医典翻阅,从药箱里翻了两团棉花堵住耳朵,摆明这趟他就是来诊病的,对他们家的家事不闻不看,不知不管。
外人果然靠不住,寒少宇只能自己开口,还没想好要说什么,青鸟却对兄长道:“咱们见过。”
兄长侧头看他一眼,没什么表情,点头,“是见过。”
“在青丘。”
兄长答:“不假。”
“我爱他。”
本以为青鸟会发挥他聒噪的特长,会像老凤凰一样跟兄长一堆乱扯才渐入主题,没想到他单刀直入,简单粗暴的表白,杀了寒少宇一个措手不及。
相处数日,青鸟极少说“爱他”,大多数时候都是“喜欢”,意思看着差不多,实则相差很远。如今他就在兄长面前堂而皇之说了出来,除了告白,更多是有宣誓主权之意,打心底说,他有些惧怕兄长。
伸手轻握小东西的手,果不其然,他在微微颤抖,怕自己是个野仙么?可兄长怀里的那个还是妖怪呢!
“我知。”兄长冷淡的目光扫过小东西的脸,“孽缘。”
“那什么是良缘?”
小东西眉一蹙,脸色变得很难看,寒少宇知他会错意,忙开口要解释,谁想兄长瞥他一眼,欲出口的话又尽数被堵回肚子里。
“你会错意。”兄长道,“我在青丘时唤你是孽缘,今天这么叫,只是跟你说,我知道你是那只青鸟,没别的意思,别多想”
兄长说这话语气很温和,倒有些不似他往日作风。青鸟原本绷紧的肌肉松弛下来,寒少宇紧了紧他的手,又帮他续了一杯茶。
“别多想”兄长又道,“他也许不记得了,可我一直记得你,你离开麒麟城,发生了一些事情,他病了,所以不记得了,你别怪他。”
青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兄长会说这个,“可你在青丘”
“在青丘不认得。”兄长道,“虽有感觉,但不认得,你那时的模样和在麒麟城时不同,时隔多年,我也记不清楚你以前在麒麟城时的样子了,但确定和青丘是不一样的,真正认出是你,是你走后大宇的魂不守舍”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寒少宇猝然起身,“你我到底忘了什么!你告诉我!青鸟说是我把他捡回来养大的”
“不假。”兄长看他目光有些怜悯,“我同你说过的,有些东西你记得便是记得,旁人夺不走,你不记得便是你自己忘了,想不起来,告知又有什么意义?”
“借口!”寒少宇咬牙压抑胸中的愤怒和咆哮,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为何那么生气,“你告诉我!你在顾忌什么!你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殿中归于沉寂,青鸟用双手拉住他的手,拽了他一把,似乎想让他坐下来慢慢说不要那么激动,寒少宇第一次没有睬他,同兄长僵持,也不知捱过多久,沉寂中一声轻叹。
“此事牵涉苍溟。”兄长的嘴巴终于被撬开,犹豫瞥他一眼,又强迫自己说下去,“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不可以恨他,不能恨你我的师父,也不能否定他对你视如己出,不能否定他为你做的一切”
苍溟?
寒少宇捡起那些记忆碎片,没错,此事牵涉苍溟,那些模糊的碎片中有雨,有苍溟悲伤的灰蓝色眼睛还有什么呢
他有些头痛。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春天,母亲将你养了三个月的小鸟放飞,你哭闹不止,你质问母亲为什么未经你同意把你的小鸟放走,母亲对你说,小鸟是属于天空的,你现在放走他,等他回来了,会感谢她让他飞走的。母亲的劝说丝毫不起作用,你对他大吼大叫,我还从未见你那样对她”兄长顿了顿,继续说下去,“那几天,下了很大的雨,电闪雷鸣,你淋着大雨,在院子里的那棵最大的桂树底下等你的小鸟,谁劝都不听,你坚信他会飞回来,所以不食不寝地等,旁人的劝说你一个字儿都听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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