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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云错-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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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绝了固然是惨,不过留下那么多金银与粮食,可是真的。就等着壮丁们去挣呢!八鸾山新主子发下话了,就是青巾军的统领,到这儿开分舵的。而且这招人吧,按资排辈!你要是只索胆小,去得晚了。前面的交椅轮不着了。以后大秤分金、大碗行酒时,你排行靠后,轮不着好的,可别怪人。om
客栈里等着的那些好汉们,都有定意了:这年头,硬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还等什么?走!
说着,外头又有人来了,肩膀上还蹲着一只老鼠。
说起这只老鼠,样子比其他老鼠还更大。那是遍体金毛啊!
人们都看得啧啧称奇:“这哪儿来的呀?哟,比猫还大!”
“别碰它。”那主人长得有些像女孩子般漂亮,出言警告,“这是外国舶来的,叫吃猫鼠。”
“真的,能吃猫?”旁人不信。
“嗯。所以才珍奇。”主人不想多说,对掌柜道:“筛两碗上好的酒,再切一盘牛肉与我按酒,其他菜随你配几样来。”
“是!是!”掌柜道:“劳烦客官稍等一等。现有的肉都卖完了,锅里的快要出锅,还缺一把火。酒与菜先上来。”
又有好汉道:“掌柜的!你过来!锅里的肉你想给别人就给别人?没看到爷们快上路了?整块不用切,给爷包了路上吃!”
“这”掌柜的赔笑道,“爷去了八鸾山,金银酒肉尽有,何必在意?”
那好汉道:“有你这种人!生意不做?可是看我付不起钱?”
掌柜的确实看着吃猫鼠的主人更像付得起钱的,但不敢说。那好汉就起身,走到主人身边,看着那老鼠道:“果然凶猛!”
那老鼠微张一丝眼睛,目光如血,朝好汉只一瞟。好汉感觉到杀气,倒是更激起了兴趣:“我说!兄弟,你这卖不卖?”
主人淡淡道:“不卖的。你找别家吧。”
“别家?哪家还有?”好汉信以为真。
“外国来的。外国还有。你让人发船出去帮你带一只回来好了。”主人道。
“发屁!你消遣老子是吧?”好汉道,“我还就买了!十两银子,你卖不卖吧!”众人咋舌,道这钱是不亏了。
主人叹一口气,欠身道:“宝剑赠知己,既是有缘人,何必谈钱呢?”
他又问:“诸位,可是都往八鸾山去的?”
众好汉都道:“可不怎的?你也是要去?好志气!只是生得太俏了。也不知他们招不招兔爷!闻说青巾大统领也俏。只是他能打。你可不知能打个谁?”语毕,又是一顿乱笑。
主人一点也不笑,道:“你们可知青巾军是强盗?”
众好汉道:“咦,这人痴了,我们怎不知是强盗!”
却有老成点的道:“喂,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可说个清楚。”
才说到这里,那主人又把头点了一点,道:“如此,是自寻死道了。”
众好汉齐怒道:“你说什么?!”忽就见杀机乱现。
那时候,说乱,也乱,整个客栈全是杀场。
说简单,也简单,每个人都看见各自的死机。
譬如一个人,只听见呜呜作响,有三点血星,排作品字,向他射来。他是使刀的,横刀一格,“当”一声好像磕到了血星,却只觉手一麻、眼前一红,就瘫在了地上。
还有一个人,见到左右两道血光同时飞到。他身子贴地,来了个“猛虎翻身”,本来可以滚出几丈外的,睁眼看,却见自己身子还在远处,那头是滚得远了。
又有一个人,直接被血光盯在了地上,手足抽搐不已。再有一个人,好像见到一记闪电劈面而来,耳边呼呼风声。他想破壁而逃,整个人嵌在壁上,就动不了了。直接被血光封进墙壁里了。
更有一个人,想着先下手为强,双臂连扬,把那刀子连珠的飞将出去,可是面前好像有一颗火流星掷过来,他面前光芒大盛,也就倒下了。
总之那时,客栈里赤线交织、血芒飞舞。蔚为壮观。到得最后,每个人都被料理,没有一个人遗漏。好一似摧山折玉、屠猪灭羊。
须臾之间,客栈收拾了个干净。那血杀鼠身躯暴涨,血光将尸身都罩住,咕吱咕吱的啃食。那主人,也即安小羽,暗叹一声,步至厨房,看锅中果然是牛肉初熟,捞了块拿在手里,走到外头,慢慢的嚼食。
血杀鼠的血光,随后把厨房也罩住了,一般儿咯吱吱的嚼食。
安小羽慢慢把牛肉吃完,听客栈里也安静了。他回去,但见血杀鼠也吃完了。
安小羽回来,血杀鼠还跳到他肩头。安小羽肩头一沉。
沉的不只是他的肩头,更是他的心。自从收敛了血杀鼠之后,安小羽深觉压力。
那八鸾山旁边的屠城血案,不是他想,而是他控制不住血杀鼠的杀气。
等那么多军民强盗全都杀了之后,血杀鼠想要大快朵颐。安小羽觉得吃人不好,勉强劝阻了血杀鼠,忙忙的离开了那对血杀鼠太具诱惑力的死亡现场。
可惜血杀鼠因此还是怪罪他了、或者说他因此未能与血杀鼠达到完美的融合。逃离之后,他心中气血冲荡,很不好受。
如今他在客栈中再次出手教训那些不忠不义、要投靠强盗的男人们。血杀鼠总算一饱,但灵气太激烈了,安小羽还是有些不好承受。
他要找个地方,打坐一些时候,慢慢的把这灵气融为己用。
只是这段时间,他都没法找思凌的麻烦了,怎么办呢?
安小羽想想,空出一段时间,倒也好。
让青巾军的人尽乐一乐!等他这里融会贯通了,再出世,必有思凌哭的时候呢!
他隐匿练功去。这且不提。朝廷看刘文悦失利,便再遣战将!
遣的是谁?便是那中风了的沐咤毅!太子毕竟是心里有芥蒂,竟然要他出战。人人都说,这中风了的人如何能打?
太子回答得很妙:既然是将军,如何能打?不能打,也就不是将军了。
西侯仙尊保持了沉默。王晨并没有新的指示来。沐家怕老将军有失,一家门都要出动。势必尽屠强贼!
那咤毅将军却阻止众人道:“你们跟我去干什么?朝廷只点我一个人哩。”
沐家诸人都道:“岂有你老人家一个人去的道理!我们不在将册上,作你的家兵总是可以去的罢!”非去不可。
咤毅将军不知为什么,却一定要阻止他们,宁肯让他们在京里作缩头乌龟。
他们还没有定论,小辈们都在等王晨会力挽狂澜。但西侯仙尊那里始终没有皇帝的旨意代传,而太子第二道命令又来了,说是把沐家人都编进兵册,叫他们一起去。沐家人看了,既愤且喜,道:“原是该我们一起去。”
咤毅将军叹了几声,把头点了几点:“原是命也。”
他离京时,西侯仙尊来送。两个老兄弟相对无言。
后来太子问人:“他们两个见面时,都说了些什么?”
人答道:“实在没说什么。”太子冷笑一声:“这两只老狐狸。他们不说话,比说了话还厉害呢!”人也不敢答。
那沐家将进兵西南,屯兵于仁岭,按兵不动。
青巾军见他们不动如山,一时也奈何不得。那太尉吴恺却上本启奏太子,太子发书,催沐家将快进兵!
沐家回奏道:“我兵守固,可以长久。贼失周援,势必日蹙。那时可乘,事半功倍。成功可期,何必过急?请少待之!”
太子看了之后,益怒,说“何必过急”等语,太不把他放在眼里了。“你们如果向皇帝写折子,也敢用这几个字吗?!”
吴恺也是这个意思:“他们就是看殿下太年轻。该让他们看看殿下的厉害!”
有个御史在旁讽刺道:“阁下乃是想劝督国殿下亲征么?”话犹未已,被太子亲手一个金杯砸过来,头破血流。
那太子余怒未消,还叫拖下去砍了!道:“莫非我就不能亲征么?”
吴恺连忙劝阻道:“殿下可以!只是京中也少不得殿下呀!”
兵部也来劝,太子亲征,有弊无利。
事实上他们是想:你瞎指挥已经够惨了,你要出去立刻被打死,你死了不要紧,这权力真空,皇帝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势必更乱。
不管怎么说,太子被劝住了,没有非披盔甲去跨战马。
那兵部又劝谏道:真的要打仁岭,应该坚壁清野,把他们困死在里面,然后再培养内应,从内部瓦解他们。
吴恺嫌这太慢了,说那要打到几时去?要耗多少民脂民膏?
太子很听他的话,不断的派使者去催沐家将进兵。有吴恺自己的一个儿子都看不懂了,悄问他:“父亲大人,为什么你说的话,太子这么听呢?”
吴恺敲了他一个爆栗子:“蠢才!我怎么生了你这么蠢的儿子!”
儿子摸着脑袋,还是不懂。吴恺叹气摇头道:“不是我说的话,太子这么听。是太子自己的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太子才爱听呢!”
儿子“哦”的一声,恍然大悟。恍然大悟完了,想着,那这国家到底能不能这么管呢?又有些担忧起来。
却说那京中催得紧了,沐家将也无可奈何,捧了圣旨,领命进岭。
那韩楚大喜:只怕你们不来。如今你们果然来了!
那仁岭的地势显要。韩楚派了小股兵力,慢慢的挑逗他们。(。)
第十三章 一叛再叛()
沐家军稳步前移,但到底不熟地形,终于进入埋伏。om
韩楚把木头草垛扔下来封住他们的路,拿火箭射击,沐家军溃不成军。
沐咤毅到底死在这场战斗中。沐家军也损失过半。余下的人,都被生擒了。
他们先还很讲骨气,叫青巾军要杀则杀、休得折辱!
辰星道:“哪个折辱你们?只是我有句话,你们听了:两军对战,死伤也难免。只是你们这死伤,不是败给我们,却是败给催你们出战的。沐咤毅不是死在我们手里,是死在那太子手里的。”
沐家人听了,正中酸怀,都唏嘘落泪。
英雄骨气,都化为肠断寸伤。
那韩楚却问辰星:“咦,你不是沐家子弟?为何管你爷爷叫沐咤毅?”
辰星道:“我是沐家子弟么?你看这些人,哪个认识我?”
果然沐家人看了辰星,一个个摇头。辰星因摊手道:“我原说我是私生子。”
韩楚倒也有些同情他:明明惊才绝艳,居然出生这么低微!
那些沐家人就此投降了青巾军,声称要靠着青巾军,杀了太子报仇!
太子震怒,说这些人一叛再叛,真不可信!
这话说得也是没思量。倒多亏了吴恺,奴颜媚膝,在太子足前点头叹气,流下两点眼泪来。太子踢他一脚道:“没事流这脓汁干嘛?是我骂他们太狠了么?”
吴恺道:“是小人想到个故事,因此流泪。”
太子问:“好好的你又想起什么故事来?是什么?”
吴恺顿时来了精神道:“好叫太子得知!这个故事香艳异常!”
太子笑骂道:“原知你一见香艳就来精神!”吴恺委屈道:“小人原就这点志气,怎么办呢?”太子道:“恕你了。你且说来!”
吴恺便抖擞精神道:“说是有个年轻人,生得芝兰玉树,人都知他以后必成大器,他自己却谦虚。谦虚过了,有时候让别人都替他难受。”
太子道:“哪有这样的人这也罢了,香艳却在哪里?”
吴恺道:“当不得某些女子,端的是能慧眼识英雄!一见了他,就愿意跟从他服侍他,把名份都不论,只要为妾为婢也是愿意的。”
太子道:“这又是你胡说了,哪有这样的事?”
吴恺点头道:“这是真有的!甚至有些女子,原来是有男人的,把原来男人都弃之不顾,宁肯跟从他。”
太子问:“那他怎么样呢?要还是不要?”
吴恺道:“他好生有骨气、有志气、高风亮节,指斥这些女子三心贰德、不可亲近!有些女子原是水性杨花,然也是真心仰慕他,被他斥后,黯然而退,知道一生无缘了。还有些女子,真是冰为骨、玉精神、雪作肌肤兮、花为肚肠,只是命也不幸,先没认识他,跟别人结了名份,也只是名份上的。待见了他,欲抛弃一切跟从他,却听了他的斥责,连意思都不敢吐露,只能黯然而逝。可怜一缕香魂,竟赴黄泉;天生明眸皓齿,凭谁得顾!”
吴恺说得凄切,太子也听得惨然,失声道:“这人也做得太过了。”
吴恺跪地道:“是啊,殿下!可怜那些美貌女子不得荐枕,少年英雄也责之太过了啊!”太子这才醒悟,失声笑道:“你这奴才,原来是劝我来的!”
吴恺道:“正是,殿下!殿下芝兰玉树,正当大展宏图、救江山于水火、继伟业至开来。有些人,原属美质良才,但是一开始没有这个荣幸得见殿下,先在别人手下讨了生活,后来见识了殿下之英姿,愿来投靠,却听见殿下见责二姓家奴,原不可信。那沐家人是不可信,责之无尤。但其他人若是想,再投奔了殿下,也要被殿下看轻,就不敢了,那可怎么办是好呢?”
太子嗤笑摇头道:“你这比得,也是不伦不类!女子在闺中,不曾见得英雄,就字了夫婿,那是一回事。om我贵为督国、宫在太子,天下凭谁不知、任谁不晓?谁还不投靠我?这要是还替别人效力的,你是说强盗吗?”
吴恺以目示意。太子忽然醒悟:“你是说——”
天下原是王晨的天下,不是太子的天下。吴恺是说有的人原来效忠王晨,后来发现太子果然英武,所以想转投太子。太子若是太严苛,害得他们不敢转向,岂不是大有损失!
太子深会于心,却不能说出口,道:“你的话,我晓得了。”
从此太子不再提什么三姓家奴的事。沐家将一案,罪过只有沐家一身。
多少人免了株连,这倒是该感谢吴恺的。很多人原来把吴恺视为奸臣,现在倒疑惑了。觉得奸臣之道博大精深,不是一眼可以看透。
而思凌出了檄文,发表天下。这檄文有了很懂文字的人润笔,才华是极好的。
檄文曰:天意曰仁、地德曰厚。光明如晦,故失天下。润物无声,故起青戈。夫青明大军,聚义仁岭,厚威八鸾。山川为之动荡、风雷为之震变。群英似电,过林如风卷残叶;士民思归,投诚赛河投大海。一战则玄狐克,再起至跃龙服。乃知雨雪无私,善哺救星;天人合一,应拯黎民。兹西南方定,士气正昂;将士有铁骑裂霹雳,来去矜旌旗五色蔽天日。因奋长鞭、分征亦善。中临试长河可断,北望须黄云长卷。有官有吏,推爱兵民;有天有命,思归其人!人各有命,安能逆天。俊杰从肖,冥顽从诛。若有识时务,来受封赏、来效其命;若有逆天行事,运数不饶,瞬为糜粉。本军号令清明,赏惩不贷。有违纪必罚、有立功必赏。诸君诸子,各宜深思、勿致悔颓。特此律令。
很多读书多的,看了这檄文也都说好,但不敢明着夸,只在私下传:“这些强盗们怎么有这么好一枝笔?”有懂的就道:“你当是谁?是宜宾申一珞的师爷。宜宾被破,沐家投降,连师爷都投过去啦?”
“哦?我听说那申一珞,还跟强盗结了深仇呢!他师爷倒有本事保命?”“可不是嘛,申太守被碎尸了。但他师爷摇身一变,又受重用了!”
凡此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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