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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满目-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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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握着你的手对你说永生永世要保护你的人，如今真的对你说，那时的誓言是真的，现在我不能履行了也是真的。你能说什么呢？一剑劈了他么？仿佛周围的场景全都虚空，背景音慢慢下沉，真实的只有自己肉体的存在，可是思维却完全不能运转。你听得到呼吸声，叹气声，玻璃杯放到玻璃桌面上的声音，可你听不到一丝希望之音。这该就是绝望的感觉了吧，无路可退，仿佛被按住手签一张生死契，而如今输掉的人只有你一个。这就是靳希现在心情的全部写照。
虽然张沐远没有提一个字要和她分开，但在x巴克里她的咖啡从滚烫到冰凉，却竟听不完张沐远絮絮地道他与何佳念的过往。她已明白，自己多年的懂事与不问，真正给自己埋了一个大雷，如今引信轻易被带出泥土，抛向空中，再也夺不回。
她也突然明白，张沐远在亲密时刻的无能为力，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证明，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何佳念。
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在感情中没有一丝错漏，没有一点凌乱，全心地爱他，竟然还是抵不过有些旧情的顽固。之前不过是种种误会和机缘才把他推到自己身边，如今只刚刚解了这误会，张沐远就分分钟无法履行和自己的诺言了吗？那么她算什么？一个妻子的意义是什么？
靳希这样想着，突然失笑：“我懂了。你需要签离婚协议吗？我们在国内就不必了吧，因为我们还没来得及登记。什么时候回美国，你需要去，我陪你。”
“不，小希，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心里太乱了，我想告诉你所有事情。之前我已经死心了”
“还是了，如今你现在心便活了。不必多说了。我不会做什么纠缠不休的事情，太配不上我的格调了。”靳希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心揪成一团也痛成一团，她拼命忍住不要眼泪流出来，她觉得自己只剩最后这一点尊严了，她一定要守住。
“不，我不是要与你分开。我想我想我需要一段时间来想清楚。”张沐远其实根本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他觉得自己所有的智商全都归零，眼前的这个困局，他只想回到一个封闭的角落里，慢慢厘清。
“现在我是不是只能说好？如果我不同意，就成了不体贴不贤惠的妻子。呵呵，如果我还能算是一个妻子？真的没事张沐远，我们根本算不上是夫妻对么？我今天才明白，这几年的感情，这结婚以来的幸福，都是我一个人虚构出来的幻影。其实你对我没有爱，只有同情，不然这一点波澜根本撼动不了我们的婚姻。算了，你要时间便要吧，反正我们甚至都不住在一起不是么。”虽然眼泪是如今最于事无补的东西，但靳希说到此处，终于忍不住流了泪。她也是在与张沐远相识的这几年里，第一次说这样直接而锋利的话，她不知有没有刺伤张沐远，她能确定的是这些话伤人先伤己。
“不，小希！”张沐远也哭了，他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他只是太难过了，他想得太简单，这事哪里能分享。真应该一个人吞，一个人痛苦消化。
“别说了！”靳希蓦地起身，风衣的一角带倒了空杯子，可它也不过在桌面上无力地滚了两下，并没有掉在地上。她回头看了一眼，还是狠心走出了店门。
空荡的咖啡店里，冷气足到令人胃痛。但此刻呆坐的张沐远，却丝毫感受不到，虽然他嘴唇甚至已经青紫。他只觉得自己回国之后一步错步步错，如今更是把一整个世界都搅得地动山摇。
第180章 逐源（一）（）
同一时间的早晨，卜爱文这个醉鬼终于彻底醒了过来。何佳念昨天送她回来，没想到她爹妈竟然到外地旅游去了，这何佳念又当爹又当妈，哦不，总之是各种照顾，忙到半夜，也就干脆在她的大床上住下来，省得半夜她睡到厕所里去了。卜爱文能干出这种事儿，绝对不稀奇。
“念念，你能不能往旁边睡睡，都快把我挤到地上去了。”卜爱文半睁着眼睛，用脚踢了踢何佳念。
“？？”何佳念好生冤枉，这位同学，你仔细看看好么，到底是谁把谁要挤到地上去了。可谁让何佳念那么好脾气呢，这样也只不过轻轻地说，“额，要不你认真瞧瞧？”
好么，卜爱文这一看，自己已经成四十五度角完美地画了她那张大床的对角线，何佳念被挤到角落蜷成一团不说，现在眼看着就要扒不住床角，被她蹬到地上去了。
“诶唷！我错了！念念，快躺回来。”卜爱文一把把何佳念拽了回来，两个人仰望着天花板，想想刚才两人的囧样，再想想昨天大闹同学聚会，凭卜爱文一人之力竟将现场弄了一个鸡飞狗跳，突然爆笑起来，一时间笑得眼泪也要流出来。
可笑着笑着，何佳念就笑不出来了。昨天到今天，这一时间的纷乱太过集中，所以她竟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和张沐远的前世今生。
察觉到这片刻的沉默，卜爱文也跟着沉默了。可说到底，她不是个沉默的。
“念念，你有什么打算？”
“我什么打算也没有。”
“现在事实证明了，一切都是吴漾搞的鬼，你和张沐远本来不需要分开的”卜爱文急急地想要缕清逻辑。因为她对于爱情最初的信仰全部来源此处，所以不得不说她等这样的出口也等了很久了。
“不无论过去她做了什么，张沐远现在都结婚了。我对他的感情，也就该彻底结束了。”何佳念说得心如刀绞，但她的理智告诉自己，再有多少遗憾都已跟着往事逝去了。只不过这现实也太残酷了些，他结婚的消息已经让她痛了一回，偏要揭开这些遗憾，郑重地再补上一刀。
“我不服”卜爱文大声哀叹。
“我会没事的，对吧。”何佳念喃喃自语。
“有我陪着你呢，你想干嘛我都陪着你。没事的，肯定没事的。”卜爱文听她这样看似平静的语气，心里更是担忧。她很了解何佳念，越是伤得深，她越是不肯说出来，从来如此。
所以卜爱文没有像以往一样先给陆宇辰发微信控诉吴漾，因为她觉得自己有更紧迫的任务。她明白，何佳念知道了那些真相，在这片纠缠无底的深海里，本来还有可能走出来，可如今却是千难万难了。为今之计，只能找人生拉硬拽。而最肯出这个力的，她想来想去只有高岑。
果然，高岑听了之后，乘坐火箭直奔卜爱文家。
“高岑？”卜爱文是背着她发的微信，所以何佳念去开门的时候一头雾水。
“卜爱文说了，让我接手送你回家，她身体虚弱，不能胜任了。”高岑显然跑得一脸汗，但他麦色的皮肤还是显得神采奕奕。
“？？”何佳念心里瞬间orz，文文行啊，这就把高岑给混熟了，可怎么感觉自己被转手出售了似的。
三言两语寒暄过后，高岑就准备把何佳念打包领走了。
可卜爱文一步挡在前头，踮了脚尖，在高岑耳边悄悄地说：“诶，念念这次能不能好起来就看你的了啊。该表白什么的也赶紧的吧！”嘿，这招以毒攻毒，卜爱文暗暗给自己打了满分。
“擎好吧您！”高岑嘴上信心满满，但心里七上八下。卜爱文不知道他和何佳念一起经历过的事情，也没必要让她跟着担心了。何佳念是自己喜欢的人，如今又遇了难关，自己自然是要第一个冲上前的。就像以往一样，这心，他从未变过。
可出了卜爱文家，高岑却一个字关于张沐远的事儿也没提，反而只带着何佳念去吃饭，吃了饭又嚷嚷着表哥要用自己的车本铲单子，让何佳念陪他一起交罚款去。
“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何佳念看着烈日升了起来，头也跟着有点发晕。
“那可不行，我都陪你吃饭了呢。你就这么狠心，抛下我就走了么？”哇，这语调可怜的，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谁欺负了他呢。
何佳念无语，只能陪他去了。不过也好，分分心都是好的，不然如今她只要有一分钟空闲，怕都是要自我折磨得痛上一分钟的。
交管局大厅果然人头攒动，高岑把何佳念安顿到椅子上之后，自己就开始东跑西颠地忙活起来。他说让何佳念陪自己，还真就只是陪着而已，半点事儿也没让何佳念做。
几个窗口串下来，高岑终于一脸大功告成地回来了：“嘿，我表哥那老小子还真没少违章，再扣我就要直接学习班了。”
“够扣的么？不够我也有本儿。”何佳念抬头问。
“够了够了，不过今年没准儿还真得借你的。这才几月，都扣成这样了。到时候让他请咱俩吃饭。”高岑这个茬接得极好，给你满分，人家何佳念才不想和你家亲戚吃饭好么。
“不用，到时候你需要找我借就是了。”何佳念笑着摇头。
“嗯，谢谢你陪我过来。我热死了，你请我吃点凉的吧。”额，朋友们，请注意，顺杆儿爬就是这样的。
“好。”可何佳念那么善良，肯定是看不出来的。
所以两个人从烦热的办事大厅好不容易扒开条门帘子的缝儿钻出来，就直接进了旁边小胡同里的一家甜品店。
这也是家传统的甜品店，只不过规模甚至都没有三中旁边的无名甜品店大。可坐定细看，这却是家有风格的店。老板的手书字画挂了一面墙，虽是一扇西晒的窗子，但却薄薄地覆了一页竹帘，老式电扇吱吱地摇着头，音响里全是上个世纪的老歌，这小店里下午的时光，竟兀自绝世美好了起来。
“叔叔，我要两碗双皮奶，一碗加红豆。”高岑又是“说一套做一套”哦，刚才还缠着何佳念请客呢，现在自己却在柜台前抢了先。
“说好我请客的。”可何佳念记得也清。
“不要，我改变主意了。你下次吧，可不能赖啊。”是不是计谋啊。
“没错，小姑娘下次请，小伙子这次。”老板这时很解风情地只去接高岑手里的钱，而全然忽略掉一旁的何佳念，身高和不讲理都无法与高岑抗衡的她只能无奈放弃。
“哈哈哈，谢谢叔叔。”高岑却乐得花枝乱颤。
端了两个碗回来，高岑又推了有红豆的给何佳念，说是她脸色苍白，特意买来监督她补血的。
入口清爽，毫不甜腻，伴有微风阵阵，不知时光可愿停留。
“何佳念，我想说我本来不该多嘴。但我”高岑欲言又止，甚是艰难。
“不，你可以说的。”何佳念眼光温柔，他终于要说了，这一天带着她兜兜转转地散心，她明白高岑的好意。且长久以来他待她何其宽容，无论他想说什么，她都该耐心听的。
“好，那我说了。我觉得你不应该再错过他了。”高岑吞了一大口奶酪，像是鼓足了勇气。
“！！”何佳念惊得愣住了，她想过高岑会安慰自己，会劝自己放手，甚至还隐隐地想过他会为自己争取，可她万万想不到高岑说出的竟是这样一句话。如果说卜爱文有这样的观点是铁打的姐妹情谊，出于高岑的立场也能说出这样的话，就让人更加震动。
“我知道他结婚了，但你不觉得他这婚结得荒唐么。找他谈一次，听听他的想法。如果如果他愿意重新开始，别再放手了。”
“不，他结婚了。他有太太，他的太太又做错了什么”何佳念痛苦地摇头。
“我当然知道。但总有人会受伤的。如果将错就错就能解决所有，那这世界上的事儿也就无需辛苦归正了。”高岑说得铿锵，可转而声音却突然微弱，“他们开始也许就是错的。就像我，也许从头也是错的”
“我不能”何佳念听他说着，心中满是酸楚。
“我并没有让你去破坏他的婚姻，我只是想让你去问个清楚。最后一次机会了，对么？”高岑这话说得温柔，紧接着更是带了笑，“他要是真决心将错就错了，我才更能放开手脚呢。去找他，别怕，就算真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我帮你擦。我们永远像以前一样，我帮你再开心起来。”
“高岑，你不应该再为我做这些了。”
“我决定的事儿，谁也改变不了。这你不是知道么，不必有负担。”高岑眼中流转的精光重又浮现，他狡黠一笑。
第181章 逐源 （二）（）
终于回到了那扇月亮门下，何佳念却半点都不想上楼去，她的心乱极了，脑海里一幕幕从未离开过的过去让她不得不承认，她早就动摇了。她不过是自知道了那些来龙去脉之后，只一秒就狠狠压住了自己那些想要向死而生的情愫罢了。如今接连听到的意见，竟都是要她为自己着想，真正自我甚至是自私的着想，哪怕是会伤了人的着想。
她终于无法继续否认，她想知道张沐远的心声，哪怕那才是在禁忌之地做禁忌之事，她可不可以最后任性一次。
但她毕竟是何佳念，她不会马上做出决定，她翻来覆去地想，从白昼到夜深。张沐远的婚可以结得荒唐也可以不荒唐，纵使和自己分开是因缘重叠，但她了解张沐远，他做的决定应该是理智的，也应该是深思熟虑的，所以他是爱靳希的。于是就算出于她对张沐远如今虽然不该有的爱，对于靳希作为他爱之人的怜惜，她又觉得，无论如何都不该问出口。
可何佳念就是如此矛盾，她表面看上去是一汪水，很少有人察觉，她的内心其实有一团火。从她数次的决定就能看出，事实上她有种类似核反应堆的质地，不定时爆破，杀伤力惊人。所以隐隐地，有一种十分危险的冲动，在何佳念的脑海里开始勾勒成形。她可能永远不能拥有张沐远了，但她也可以，如果她肯放下俗世那些桎梏与枷锁。
这样危险地想着，何佳念的心思却越发清明起来。若有这种赴死无惧的决心，她又有什么可犹豫的。
只是一抬头，何佳念所有的勇气还是突然偃旗息鼓，连带着她自己也差点坐到地上。
面前的这个人竟然是张沐远！他为什么会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你小心！”张沐远刚要叫她，这一下反而被她吓了一跳。他下意识伸手去拉她，手却尴尬地在半空变了轨迹。
“哦好”何佳念发现自己远不如之前那么勇敢了，许是许久未见的缘故，这样一个人见到张沐远的时候，所有的动作都突然十分稚拙。
“你怎么跟这儿发呆呢？”张沐远打老远走过来就看见何佳念站定了看着天，也不回家去。
“哦，我吹吹风。我爸妈今天去我姥爷家住了，我回去也没什么事儿。”何佳念也发现，自己说话也竟突然没了条理，而且事无巨细地和盘托出。这是怎么了。
“哦。我也是顺道过来，看看卜爱文没事吧后来？”呵，支支吾吾地可不止何佳念一个，张沐远也无法完整自己的逻辑。
“没什么事，她请了半天假，下午去上班了。”何佳念小声说，眼睛并不敢看张沐远。
“哦，那还好。我其实我有挺多话想跟你说说，我早晨跟小希见面了，我都跟她说了。”张沐远使了半天劲儿终于说了出来。
“哦”比起不肯叫自己的名字，张沐远对靳希显然叫得随意多了。自知道他结婚，到如今真的亲自站在他面前，听他提起他的爱人，何佳念知道自己根本没有立场难过，但她却半点都控制不了。这感觉真的让人又羞愧，又是痛彻心扉。
“她不肯原谅我。”张沐远低声说。
“哦啊，需要我做什么吗？”何佳念本来还沉浸在之前那股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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