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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先生,余生请多关照-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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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县的深夜没有闹事的灯红酒绿，会显得更寂静一些。
等天一亮，就是葬礼的第三部分——葬。
已经是凌晨1点多。
林晓漓却像是打满鸡血一般，还不停地给守夜的亲人倒茶递水。
“晓漓，你歇一歇吧。这两天你也累了。”凌杰拦下她手中的茶壶，温柔又怜惜地提醒着。
林晓漓的动作一僵，茶壶便被凌杰接手过去。她的神色一下子便垮下来，连日的疲累全部堆积在了她乌黑的眼圈上。
“我不累。”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发出的音色却已经变得沙哑。
凌杰不再继续惯着她，将她强行拉到椅子上，替她盖上自己从车上下来的外套：“连续三天了，你不吃不喝，也不去休息。这样下去身体怎吃得消！”
压低了声音，附在林晓漓的耳边轻声劝道：“就算你不为了你自己，你也要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提及孩子，林晓漓的眼眸里有了一丝松动。放在外套上想要扯掉的手也跟着放下。
闭上眼睛，她只觉得这个世界更加寂静黑暗了而已，毫无困意。
“凌学长，上次你跟我提及的，你去纽约进修mba。我愿意和你一起去。”
林晓漓说出自己的答案，平静地如一潭无浪的死水。
可即便这样，凌杰的脸上有点点金光在跳跃。望向林晓漓的时候又添了几分柔情：“好。这几天我会把事情安排好。以前你不是嚷着羡慕凌学长在国外的生活吗？这次凌学长一定不会让晓漓失望。”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林晓漓没过一会儿便陷入了梦里。
“这个点，她应该睡了吧。”伦敦机场贵宾室的落地窗前，一个修长的身子斜倚着厅内的立柱，像是一个落寞的符号。
“伦敦和国内有7小时的时差。这个点，国内应该是凌晨1点。”江超站在他身后，做着补充，可视线却无法从他身上挪开。
才三天，他压榨了所有可以利用的时间，把一周的日程在两天内全部赶完。
三天，他下颔已长满了胡渣，脸颊微微凹陷下去，棱角尽显，看上去有些冷厉。眉宇间不再是昔日的意气飞扬，而是多了一抹颓然与阴郁。
“叶少，就算航班准点，我们到y县也已经下午。奶奶那边······应该所有仪式都结束了。”
江超站在他不远的地方，贵宾室内空旷人又稀少，他的声音一发出便在厅内荡起了回音。
林晓漓一直把奶奶的离世归咎到叶楠身上，说实在的，江超并不想看到叶楠在这个点还赶回国。在他看来，叶楠的这种做法，明显是吃力不讨好。
叶楠的目光落在窗外正在跑道上加速的飞机，面无表情，只说了一句话：“超，有些事可以逃。有些事，逃不过。”
不愿见到她的伤心欲绝，不想再给她伤口上撒盐。
奶奶的葬礼，他逃过了。
她一心想要的逃离，他再也无理由去阻止。
最后的告别，他逃不过。
可笑的是，在他内心深处，竟然有一个小角落，还留有会有奇迹出现的希冀。
“我在异乡的夜半醒来，
看着完全陌生的窗外，
没有一盏熟悉的灯可以打开，
原来习惯是那么难改。
我在异乡的街道徘徊，
听着完全陌生的对白，
当初那么多的勇气让我离开，
我却连时差都调不回来。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
当我思念时你正入眠，
戴的手表是你的时间，
回想着你疼爱我的脸。
我的夜晚是你的白天，
当你醒时我梦里相见，
只为了和你再见一面，
我会不分昼夜的想念
······”
空灵的声音在厅内悠扬地飘来，叶楠怔仲地四下找寻，只见到厅内角落的休闲沙发套组上，一台电脑正在播放着这首歌。在电脑面前坐着一个落寞的人影，肩膀的耸动，反应了他此刻的心情。
叶楠收回幽幽的目光，嘴角掠过一丝自嘲。
这个世界，悲伤的人可真多。
飞机滑破天际，发出轰隆的噪声。
此时的y县天色已经转亮。
林晓漓压抑的情绪，在奶奶被推进火化间的那一刻全部倾泻。
痛哭到几近昏厥，林晓漓无力地倚在凌杰的怀中，不断地重复着一句话：“怎么能说走就走······我没有奶奶了······我再也没有奶奶了······”
凌杰有种想把林晓漓嵌进身体里的感觉，看她难受，他宁愿承受一切苦厄的人是他自己。
林天祥亲自捧着奶奶的骨灰放入了y县的“香火堂”（农村里公共放骨灰的地方），陪着奶奶走完了最后一程。
走完最后一个流程，回到家已过午后三点。
门口停着一辆线条优美的迈巴赫，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凌杰的眉头已然紧蹙，下意识的，余光已经瞥向了一旁的林晓漓。
林晓漓恍惚着，神智已游离身外。
直到再次见到那张镌刻在记忆深处的脸，林晓漓一阵惊悸，像是见到了什么恐怖的野兽，下意识地想要逃离。
“你还有脸来这里！”林天祥第一个冲上去，敌意再明显不过。
江超及时挡在叶楠身前，不伤林天祥分毫，又不让他靠近叶楠一寸。
“晓漓，你快进去，这里我来处理。”林天祥见自己无法靠近半步，便急忙拉住林晓漓。深怕叶楠再做出什么事情，伤害到她。
林晓漓的心一震，目光幽幽地看着对面的男子，曾经俊美灿烂的容颜，如今显露出与年龄不相称的坚忍果决。不过几天时间，他已变得那么陌生，不过是人群间的距离，他却离她如此遥远。
挣脱掉肩膀上凌杰的手，她的语气中带着认命的悲凉：“你们先进去吧。也好，我正有话要对他说。”
第六十八章 我后悔了（）
“去清湖聊。”林晓漓的语气很冷静。
叶楠的心猛地一顿。不由在原地停留了几秒，见林晓漓和他已经有一定的距离了，适才迈动了脚步。
阴沉的天，清湖的水因为夏季的降水量明显涨了不少。
风迎面吹來，扬起林晓漓的发。
空气中弥漫起一缕淡淡的清香。
她放眼望着微起波澜的清湖水面，深深呼吸。
第一次带他回y县的画面清晰地在脑海中播放着，她始终记得奶奶见到他第一眼时的神情。
第一次牵着他在清湖前散步，也是第一次，在这个让她痛心又失望的城市，曾让她感到无法排遣的畏惧和茫然。因为他，她找到了一种令人安心的归属感。在这万丈红尘中，终于有那么一点温暖是属于她的。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有一个她深爱也爱着她、疼着她的人。
可一转眼。
奶奶永远消失在这个世界。
这座城市依旧冷漠浑浊。
鼻子开始泛起阵阵酸涩，林晓漓仰起头，并不想在他面前露出太多情绪。
“是时候结束了吧。”她的语气淡淡的，句子结尾不是疑问句，是不可置否的肯定句。
叶楠一瞬不瞬地盯着远处的某个地方，眉头越锁越紧。他之前设想过她的种种表现。怨恨、愤怒、吵闹、纷争……但独独洠в姓庖恢帧洌∧�
“你说的结束，是指，跟凌杰离开h市？”叶楠低笑两声，嘴角扯过一抹嘲讽的笑意。
笑她的单纯可笑，也笑自己的明知故问。
“是。”林晓漓给他肯定的答案，答地不假思索。
突地，她停下了脚下的步子，转过身面向他。
随即，她靠近他，贴近他的耳侧，低语道：“现在奶奶走了，叶少手上应该再也没有可以威胁到我的人了。”
叶楠目光一深，拳头已经攒紧，却仍旧不动声色。
林晓漓回到自己的位置，嘴角诡异的笑容也已经收起。说：“叶楠，你逼着我拿掉孩子的那刻起，你应该能够想到会有今天。”
女孩轻浅的气息拂过耳根。有些痒。带着莫名的柔媚与刻毒。像是一个精心调制的蛊惑。
叶楠沉默，扬起那双曾经能够可以摄人心魂的丹凤眼，试探性地问：“如果，我说我后悔了呢？”
“后悔”二字确实是林晓漓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
内心深处泛起一丝酸楚，随即立马又亲自抚平。
头顶上方的目光有期待有希冀，这让林晓漓心里升起一阵疼痛的快感。不知为何，就是不想遂他的意。于是继续说：“你的逻辑就是。你不要我可以。但也看不得我和别人在一起。”
叶楠的脸阴沉得可怕。如刀的目光寒气逼人。
林晓漓知道他被激怒了。不仅毫不畏惧。轻启唇齿：“你叶少的世界只有抛弃别人，别人甩你就不可以。承认吧。你不是后悔，你只是，不想输。”
叶楠有一瞬的错愕。
林晓漓便趁机从他身前退后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
两人相互对峙片刻。
男子冷冽的目光渐渐变成失望。女孩亦缓缓别过了脸。
空旷的碧水蓝天，灰色的天空有飞机划下的浅浅白线。两端已随风流云散消失在天际。只留下一段无始无终的轨迹。
他马不停蹄的追赶，只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听听她的答案。
现在知道了，奇迹终究不会发生。
宿命般的无可奈何袭上心头。他再提不起一丝激烈的情绪。
幽幽地，听到她说：“我们再这样下去。对谁都洠в泻么ΑＵ庖坏隳阌Ω帽任腋宄Ｎ颐潜緛砭筒挥Ω糜惺裁唇峁Ｏ衷谡庋褪亲詈玫慕峁＞驼庋伞！�
说完，她也不再去看叶楠，快步离开。
然而，就在她踱步往前的刹那。眼泪还是涌了出來，伤心如同灭顶。
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却也分不清到底哪句话是真心的，哪句是违心的。只知道，她最终伤害了他，也伤害了自己。
有情才会心痛，有情才会纠结，有情才会歇斯底里，有情才会被伤害。
她最大的错误就是在他逼着她拿掉孩子的时候没有果断离开，直到奶奶的离世她才恍然明白，他们之间，其实早无可能。
凌杰得到了林晓漓的答案后，出国的事情落实的格外迅速。深怕耽误一天，隐患也跟着多一天。
所以当林晓漓提出要回叶家的时候，他真的很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林晓漓却告诉他，除了叶楠，在叶家，有的人同样需要一个告别。
只简单收拾了几件贴身衣物，其他的东西，林晓漓一概都没有选择带走。
卧室的门被推开，走进一个人影。
“晓漓，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真的不能选择原谅吗？叶伯母真的很希望，你能一直留在叶家。”韩桃花拉着林晓漓的手，一脸的不舍。
林晓漓的嘴角轻轻上翘，淡然的模样让人心疼。放下正在整理的衣物，摇了摇头，说道：“叶伯母，没有什么错不错的。只是有些事，只能到这。”
韩桃花的心紧了紧，奶奶的事情发生后，她就一直劝着叶楠要努力。结果这小子都搞成什么样了！这么好的姑娘就忍心放她走？！
“晓漓，其实一直以来，我都把你当女儿看待。”
一句话，让林晓漓停下了手中一切动作。
抬头，看见面前这个美妇的明眸里已经通红了一片。
说不感动是假的，何况在叶家这么长时间，韩桃花是真心待她好。
吸了吸鼻子，林晓漓执起她的手，像一个待嫁的女儿，羞涩又带了点由衷的不舍：“叶伯母，谢谢你给了晓漓最确实的母爱。往后的时日，您多劝劝叶伯父，让他不要太操劳集团的事情。”
“这么不放心，那你别走了，行不行？”韩桃花做着最后的讨价还价。
对于她的孩子气，林晓漓笑着回应。
东西，三三两两就收拾完了。
她忽然发现自己想要的东西很少。很少了。最后。只用了一个不大的双肩背包。就装下了所有的零碎。
林晓漓背着帆布双肩包，在韩桃花的注视下走出叶家。
长长地舒出一口气，是该结束了。这里的一切，现在，都该交割清楚了。
她没有直接离开。
她沿着熟悉的道路让车慢慢地行驶着。想起就在几个月前，那么多个晴好的春日。江超开着车送她和叶楠一起上班。临别前，男子微凉的唇，轻轻印吻在她的眉心。那时的她，心里充满了感恩。以为在这个偌大又繁华的城市里，终于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一点温暖。有一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有一个相依相伴、值得托付的爱人。
然而现在，那个人已经和她流失在了这个冰冷的城市中。
不知不觉，林晓漓的车已经行驶到了桃花集团。
她连忙喊停，透过车窗仰望气派非凡的大楼。
楼面贴的玻璃反射着夏日午后炙热的阳光。
她看着接近顶层的某一层，心中黯然。叶楠，他在里面吗。
他知不知道有个傻傻的女子曾站在这里，在离开这个城市前，最后一次仰望他。
林晓漓看着看着，眼睛被晃得有点花。仿佛看见楼壁上的玻璃开始片片碎裂、剥落，而后齐齐砸在她的心上，摔跌得粉碎。满心房都是锋利的碎片，反射着凌乱的光，下一秒，这些碎片又插进她的心窝里，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车水马龙的道路空自繁华，尘嚣万丈。
修长的男子侧身立在落地窗前，默默地抽烟。一向挺直的背脊有点松垮，显出与清贵的西装所不相符的一丝颓然。
他淡淡地望着楼下的行人车流，从这么高看下去，都变成了一个个彩色的小点。在那些匆匆來去的人群车流中，有一个，就是牵连着他的心的。
然而。他却无法分辨出來。
因为，他站得太高了。
而她，则已经汇入平凡的车流。
第六十九章 临时告白（）
盛夏雨后黄昏的天光灰蒙蒙的，将一切都染上陈旧的色彩。像是蒙尘的往事层层铺展，让人的心里无端的宁静，却又有些压抑。
这样的光线从老式木窗透进來，落在铺着碎花床单的小床上，映着女孩单薄的侧影。
她正安静地侧坐在床边，慢慢地整理着衣服。
一件一件，仔细地叠起，摞高了便放进脚边的旅行箱里。仿佛要将这些衣服上附着的回忆也一并敛起、封存。
门被叩响，节奏缓慢。
林晓漓以为是林天祥，边习惯性地问了句：“进来。”
一边径直走到门边。
“我。”
清朗熟悉的男子声音，林晓漓落在门把上的手忽然定住了，抿起了嘴唇。
门外的男子像是感应到她的踌躇，语气沉缓下來。
混杂着失落，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晓漓，是我，凌杰。你在整理东西吗？”
林晓漓扭头看了看窗外渐沉的暮色，觉得一切都像是逃不开的夜晚，终将來临。无论她是否真的已做好准备，是否准备好接受。
林晓漓闭了闭眼，轻轻将门打开。
高挑的男子站在门外，青灰色的衬衣卷着滚烫的暑气，向她扑面而來。她不自主地向后缩了缩身子，垂下了眼睛。
凌杰看着站在门内的女孩，低垂的面颊苍白憔悴，毫无血色。
或许是居家的缘故，头发也洠в锌桃馊ナ崂恚皇撬伤傻赝煸谀院螅股⑾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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