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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郁果-第1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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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咬着指头笑,旺旺拉住宝生的手,学着戏里的情状:“妹夫,跟着大舅哥回家也。”旺旺爷开心的笑着,一手拉着旺旺,一手拉着宝生,走在前面,旺旺娘拉着珍珍也喜喜欢欢的走在后面,这是幸福的一家人,他们满怀着幸福的希望,走在绚烂的晚霞中:一簇簇金红的霞光,从西方的云层中迸射出来,瞬间又幻化成鲜红鲜红的云朵,晚风轻轻吹着,红色的云朵,渐渐的消散,轻轻地洒在洛河里,河面灿烂起来,点点水波像绽放的紫红色的花蕾,河堤上的垂柳在淡黄色的霞辉中舞动着柔软的枝条,好像那妩媚的少女曳动纱巾翩翩起舞;一瞬间,晚霞又将云朵染成了猩红,层层叠叠的云峰,竟幻化成为朵朵耀眼的玫瑰,在天空里游移,有的像仙女散花,有的像金蛇狂舞.有的像瀑布喷涌,有的像雪球滚动,气象万千,叫人心旷神怡,这是一片充满希望的原野,到处是郁郁葱葱,充满了青春的活力,人欢马叫,歌声飞扬。

苦娘(六)() 


    旺旺娘继续在张家大院和公爹儿子一起过着幸福的生活,但是,这幸福的生活没有持续多久。

    人就是一种感性的动物,心中的意念常常被外界的思潮所干扰,旺旺娘她虽然说“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对村里的流言蜚语不在乎,可是,这流言蜚语太喧嚣了,最终影响了她,她现在不能很自然的和公爹相处了,她甚至不敢再看公爹那张和蔼可亲的脸,做好饭后,小声地招呼公爹吃饭,将饭菜端到桌子上,给公爹吃,而自己则端着饭碗到门外,和那些谝闲话的女人们一起吃,儿子看妈妈出去了,也端着饭碗出去,家中只留张四犇儿一个人,孤零零的吃饭喝汤,一个人吃什么都不香,张四犇儿吃几口就不想吃了,剩下的饭菜,倒了吧可惜,就说:“下一顿热热重吃。”他心疼孙子,怕剩饭吃坏了肚子,坚决不让孙子吃,儿媳妇食儿细,新鲜的好吃的东西还吃不多,剩饭剩菜吃的更少了,所以这些剩饭剩菜基本上都是他一人吃,终于有一天他吃坏了肚子,冒肚拉稀上吐下泻,这事情传了出去,骚婆娘先知道了,进了张大大院,探视慰问好兄弟,把媳妇撇呲了一顿:“你这儿媳妇咋当得,把剩菜剩饭都给你公爹吃,他是恶水缸吗?还是你喂得一头猪,你要侍候不好老公公,就离开这张家大院,张家不是没有人,媳妇闺女好几个呢,你不会侍候,有人会侍候。”旺旺娘是牙打掉了往肚里咽,自己就是个不孝的儿媳妇,他给二娘赔不是,说“以后一定改,好好侍候公爹”,张四犇儿说:“二嫂,你不要怪罪媳妇,是我怕浪费吃掉的,这冒肚拉稀不怕啥,吃点药就好了,我这一段肚子里有热气,冒一冒正好消消火。”骚婆娘心中脑恨啊,这老公公和儿媳妇真是够亲的,儿媳妇把老公公的肚子都吃坏了,连自己这外人都看不过,你倒还找理由,看来这公爹还真的爱着儿媳妇。

    骚婆娘又有了话说,她在村里威信不低,俗话说:“女人不坏,男人不爱”骚婆娘就是招男人喜欢,她出了东家,进西家,穿过上寨到下寨,她是见面熟,看见谁都热情的打招呼,认识不认识都能站在路旁谝半天,大侄子小叔子更是爱和她开玩笑,嬉笑怒骂,打情卖俏,村里有什么事情,差不多都是她最先发布的,如果将她放到国家新闻出版局,她就是首席发言人,村里的人也爱听她说话,她散布的也不都是流言蜚语,大都还有一点事实根据,只不过她添油加醋搅合以后,更生动更有趣也更离谱。

    旺旺娘如今不是好媳妇了,她虐待老公公的事情还真不少:

    “让公爹吃剩饭吃坏了肚子。”

    “天不明就到地里干活干到晌午,媳妇还不给送饭,饿晕到了地里。”

    “十冬腊月,滴水成冰晚上还要去下粉条,媳妇不给做大皮袄,连皮坎肩都给了孙子穿,孙子老金贵,身上不冷了,可爷爷被冻坏了耳朵,冻烂了脸,手脚都冻裂了,像孩子的嘴,还流着血”

    “这还不算,媳妇还老给公爹甩脸子,三天五天都没有一个笑脸。”

    “这样的日子有啥过头?”

    “这就是张四犇儿自作自受,谁让他封建老搅筋,为了留住孙子,逼得儿媳妇不能嫁人。”

    “听说这老公公待儿媳妇可是不赖,是儿媳妇舍不下张家这份好生活,不愿走。”

    “不愿走,就好好多嘛,虐待老人干啥?

    “这都是表面现象,其实这翁媳关系好着哩,吵架甩脸子都是给外人看的。”

    “不知道,这儿媳妇还给老公公暖不暖被窝了?”

    “暖不暖被窝管你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你这老鳏夫,是不是不想睡冷被窝了,那就给你那傻小子娶个傻媳妇,你钻进去”

    “放你娘那狗屁,你胡吣什么,儿媳妇恋着老公公不嫁人,就是伤风败俗,大人没有啥,但孩子呢?孩子可是一天天长大了。”

    张家这些半真半假的事情,都通过骚婆娘的嘴,有鼻子有眼的在村中流传,最离谱的是,“儿媳妇不给老公公暖被窝了,老公公的日子是真难过了,腊月天他晚上下粉条到半夜,媳妇不陪着孙子在他的床上睡了,孙子怕冷就钻到娘的被窝里,爷爷半夜里回来,被窝冷冰冰的,孙子说什么也不来,老公公一个人钻进冰冷的被窝里,睡到天明脚都暖不热。”还有呢“媳妇也总不给老公公好脸色看,有好几次都当着村里人的面呲呱老公公,让老公公在村人面前丢面子。”即使这样,张四犇儿也忍着,他知道这媳妇是不得已的,不管怎么说,只要媳妇不带着孙子离开这张家大院,自己每天能吃到媳妇做的饭菜,能听到孙子叫爷爷的声音,他就是苦死累死冻死屈死,他都愿意,他从心里怜惜媳妇,他知道媳妇的心中比他还要苦的多。

    但是张四犇儿终于忍不住了,因为他的孙子受到伤害了,旺旺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也是个怯懦敏感的孩子,他去上学,在街上走,常常听到女人们叽叽呱呱的说闲话,他觉得有意思,就伸长耳朵听,听到关于他们家的闲话就回来问爷爷,爷爷不给正面回答,总是说:“小孩子家,把心思用到学习上,不要听外人说闲话倒是非。”旺旺知道,爷爷不正面回答他,就说明这些话不是好话。

    这一天下午,放学好长时间了,旺旺还没有回家,爷爷就去找,看见旺旺和几个孩子在打架,旺旺的脸被打烂了,还渗着血,而宝生把一个大个子的男生压在身子底下,用拳头使劲的捶,旺旺爷赶紧将他们拉开,问打架的原因,那个大个子的男生,是骚婆娘的孙子叫夏旺,宝生说:“这张夏旺就不是好东西,他是哥哥,不护着弟弟,还仗着个子大力气大欺负旺旺,连我这外人都看不过去,今天我非把他捶扁不可。”旺旺爷心中说:“你才不是外人,你也是旺的兄弟,你的原名叫张春旺,春夏秋冬四个旺,就是张家的命根子,都在我的心肺上挂着,伤到那一个,我都心疼。”可是旺旺爷没有说出来,他把夏旺拉起来,拍拍身上的土,看看没有伤,就放心了,爷爷说:“夏夏,你是哥哥,怎么能骂秋秋,打秋秋呢。”夏旺说:“谁给他是兄弟,我奶说了,张秋旺就是不知来历的小杂种,你们这一家人不正经,老公公和儿媳妇关系暧昧,要我离臭旺远一点,可是,臭旺像橡胶一样粘着我,真是讨厌。”旺旺爷心中恼恨,真想伸出手,打夏旺一巴掌,可是,他还是忍住了,到底是孩子嘛,“大人说闲话咋能不避孩子,这二嫂真是的。”爷爷叹口气小声嘀咕,旺旺仰起头对爷爷说:“暧昧是什么意思?”爷爷说:“不知道”旺旺说:“我查过字典了,暧昧,就是不清不楚,不明不白的意思。”张四犇儿低着头想事情,还真是“蒙星雨淋湿衣裳,说闲话断人心肠”,现在连孩子都影响了,这样下去可不行,得想个办法,既要留住孙子,又不能让媳妇受到伤害,让孙子受到影响,哪有这样的好办法呢?旺旺爷想去问问程福来,“程福来是个和事佬,脑子活络,心腹好,口才也好,当初就是他想出办法帮我保住孙子的。”想曹操曹操就到,程福来到下寨村来找儿子,听说到了张旺家。

    旺旺爷热情的招待了程福来,吃过晚饭,还要留程福来说一会儿话,旺旺和宝生站在程福来的面前,让程福来眼前一亮,“这俩孩子长得还真像”,程福来收养宝生的时候,刘翠枝只告诉他“这孩子是下寨村的,父母都被日本的飞机炸死了”,程福来不愿宝生老到下寨村玩,“虽然孩子的父母不在了,但说不定爷爷奶奶还在,万一人家认出来了,要孩子认祖归宗,咱不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倒是福来嫂性情豁达说:“认出来怕啥?咱养了这么大,待得又不赖,爷爷奶奶即使认了,也就是一门亲,倒是宝生这孩子重情义,让他知道亲爹娘是谁,逢年过节让孩子去给亲爹娘上个坟,烧柱香,也算是个念想。”程福来说:“那我到下寨村问问吧。”福来嫂说:“你去问问四犇叔吧,明贤是你的好朋友,朋友不在了,他的爹就是咱的老人,好多年都没看他了,不知道过得好不好。”程福来说:“咋会好,唯一的儿子死了,媳妇很可能也带着孙子嫁人了,他一个孤寡老人可怜。”福来嫂搬出鸡蛋罐儿,将半罐子鸡蛋装进一个竹篮中,福来哥掂着礼物来看亡友的爹,心中想:“如果,犇叔真的一个人,就让他去我家住,反正我也没有爹娘,多个爹也是福气”,到了四犇儿家,才知道儿子最好的朋友旺旺,就是四犇叔的亲孙子,好朋友张明贤的遗生儿子,这就是缘分,他对四犇叔说:“宝生和旺旺老是投缘,长得也像,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兄弟,宝生是不是你们张家的根儿?”张四犇儿很想说出宝生的身份,可他转念一想,福来没有儿子,把宝生待得像亲生,再说三哥家已经没有人了,说出来也没有用,反而让孩子有心理负担,等孩子长大些再说吧,就对程福来说:“不是张家的孩子”旺旺爷说他很感谢程福来,说是他帮自己保住了孙子,福来说:“是你做的好,这世间的爷爷都爱孙子,但像你,宁可倾家荡产,也要保住孙子的爷爷不多,看着孙子长得这么好,你心中高兴吧。”四犇说:“当然高兴,可是叔现在又遇到新的难缠,你得帮叔拿拿主意。”程福来说:“有啥难缠,是媳妇改嫁,要带走你的宝贝孙子?”四犇儿说:“那倒不是,媳妇贞洁安静,不愿再走,我们这一家本来过得不错,可是现在碰上二嫂这个骚婆娘,在村里散布流言蜚语,说媳妇不愿改嫁是恋着老公公。”程福来说:“什么流言蜚语,叔你说实话,你是不是很怜爱儿媳妇。”四犇说:“是很怜爱,我把她当成亲闺女待承,她也依赖我,如果她真的带着孩子走了,我就活不成了。”福来说:“那你管别人胡吢什么,你怜爱媳妇,媳妇依恋你,还有个孙子连着你俩的心肝肺,您这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过日子就行了,有什么难缠的。”四犇说:“大人都没有什么,可是现在影响到了孩子,孙子十来岁,似懂非懂的,我怕孩子心中有疙瘩。”程福来说:“这也是个难缠事,就像我,说是来打听宝生的亲爹娘,可是,我还是不想让孩子知道。”四犇儿说:“就是这个理,你给叔想个办法吧。”程福来想了一会说:“分家吧,让孙子跟着你过,人还在一个院里住着,两个锅吃饭,分家不分心,还是一家人。”四犇想了一想,觉得就这一个办法了。

    张四犇儿故意找茬儿,和媳妇站在大门外,吵了一架,全村人都知道,儿媳妇待公爹不好,公爹要和她分家,大队支书李万祥亲自为他们调解,都不行,“这家一定要分”,张四犇儿带着孙子住在前大屋,衣食住行都不叫媳妇管,他一人解决“儿生孙子爷来养,就是讨茶要饭也要把俺的孙子养大,来顶张家的门。”媳妇住在后面的厢房里,中间还扎了一人高的篱笆墙,四犇儿和孙子走前门,媳妇走后门,这一家人算是散伙了,骚婆娘的目的达到了,端着一盘肉饺子,高高兴兴的去找好兄弟续旧,被张四犇儿呲呱了一顿,饺子被倒到了猪食槽,这是啥意思,二嫂心中明白,低着头出了张家的大门,从此后再没进去过。

    旺旺娘到现在算是一无所有了,女儿被亲娘领走了,儿子被爷爷要走了,她觉得十分的轻松,她在这个世上没有什么牵挂了,她想“去找亲爹娘,找不到亲爹娘,找到养父母也可以,找不到养父母,找到明贤君也行。”

    1955年的中秋之夜,是上下寨的狂欢夜和情人节。

    人们沉浸在胜利和丰收双重喜悦中,奔走相告,载歌载舞,许多人家都挂上了红灯笼,放鞭炮,耍社火,比过年还要热闹,年轻的小伙子举着火把,在诗圣桥上奔跑,像一条火龙在河面上游动,姑娘们腰中系着红绫条伴着火龙扭秧歌,孩子们呐喊奔跑,老人们眉开眼笑,皮司令特的从东海前线回到他浴血奋战过地方,和乡亲们一起欢庆抗战胜利十周年,还有许多八路军的老战士,也从四面八方回到这里,参加到游行的队伍中,老班和老杨等抗日英雄,被马朝月领的民兵们抬起来,欢呼着连着向空中抛了好几次,马老太爷和旺旺爷则代表村里的老寿星,捧起了大海碗向皮司令敬酒,皮司令将酒倾入洛河,他饱含深情地说:“我接受上下寨乡亲们的敬酒,让我们一起先为那些死难的烈士们敬酒,为我们新生的伟大的共和国敬酒,也为乡亲们的平安和健康敬酒,愿和平与幸福像这长流不息的河水,永永远远流下去。”

    人们将桌子摆到大街上,摆到河提上,摆到打谷场上,放上月饼,放上水果,放上烧酒和美食,这完完全全就是自助餐,谁想吃什么就拿什么,谁想喝什么就取什么,年轻人喝醉了,摇摇晃晃的见谁都叫兄弟,即使将亲爷爷唤作哥们,也决没有人会责骂他,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媳妇,这时候也可以尽情的说笑,当着丈夫的面,和喜欢的男人调情,丈夫不但不嫉妒,不恼怒,还跟着起哄,当然了,平日里正正经经,连女人的手都不敢随便拉的男人们,此刻,也可以撇下自己的老婆,去和相好扎堆,当着老婆的面和相好亲嘴,甚至和相好手拉手,钻到幽暗处彻夜不归,老婆也绝不会找他,更不会骂他,因为他的老婆很可能就在会情人呢,而最兴奋的是那些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们,手拉手登上一条条彩船,在波光粼粼的河面上漂流,洛神为媒,明月作证,一对对有情人终成眷属。当然了,过了这一天,生活又恢复常规,媳妇回归家庭相夫教子,男人进入大田下力干活,情窦初开的少男少女,即使你有万般情思,千种风情,也只能等到来年的八月中秋的狂欢节上才能和情人相会,这就是上下寨的独特的风俗,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义的完美体现。

    一轮圆月冉冉升起,那银色的月光映着几丝儿羽毛般的轻云,像是刚刚脱水而出的玉轮冰盘,不染纤尘,在腾空的一瞬间,它仿佛猛地一跳,浑身披满水花,落入多情的洛河,凌波摇荡,把它冲洗得分外明丽和洁净,她就像那娇媚的少女,身着藕荷色的纱衣,娴静而安详,温柔而大方,那银盘似的脸,透过柳梢,留下温和的笑容,笑吟吟的望着河岸上那一双双欢歌笑语柔情似水的情侣,和十年前不同的是,当年那些年轻的情侣,现在都已人到中年,为人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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