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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能生巧-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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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措,以为自己哪里得罪了他呢。走,我们沿着西边桃林,可以走到山顶去,六郎说那边居高临下风光独好。”
见陈太初也起身要同往,耶律奥野笑道:“陈将军无需担心,三天前这山上就巡查过好几回。我们几个一路说说女儿家的心事,你在倒不方便了。不如你留下陪崇王殿下吧?”
赵瑜苦笑道:“太初,你放心,就算有只老虎,也不是公主的对手。”对耶律奥野先前的话,他也不会太放在心上,毕竟,他早就明白耶律奥野现在要的是权势。
***
四个人在桃林中慢慢往山顶走去,王坚带着小黄门和女使们远远跟着。
“你们别误会了,我可不会嫁给六郎。”耶律奥野忽然开口,吓了六娘九娘一跳。
苏昕一怔,奇道:“公主来不是为了和亲的吗?汴京城还有人开了赌局,赌哪一位亲王要和您联姻呢。”
耶律奥野忽地伸手一推身边的桃树,树干摇晃,四人身上满是落花。
“哦?有没有人押崇王殿下的?如果有,昭华县君替我押一百两黄金。”耶律奥野哈哈大笑起来。
九娘一呆。崇王?难道不是和赵栩联姻吗?
六娘疑惑地问:“崇王殿下?可我看娘娘的意思不是要撮合你和——”
耶律奥野替她摘了几片花,携了她的手往前走:“娘娘爱操心,我们自然不能拒绝她的好意,不然哪有机会禁军护送来此地游山玩水?不过我心里头,只有赵子平一个人,他若不跟官家说,我去说。难道做我契丹的驸马很丢人吗?”
六娘一惊:“公主说的和亲,是招驸马?”
“不错,这世上就算是我耶耶,也不能逼我耶律奥野做人妾室!我活了三十年,可不是为了下半辈子盲婚哑嫁、依附男子争宠后宅而活的。一定要成亲的话,自然要和我心仪之人在一起才是。”耶律奥野扬起眉:“我是主动请命来和亲的。”
九娘低声道:“可是崇王殿下怕不愿意吧?他那样的人,未必会嫌弃做驸马这件事,而是因为腿疾怕连累公主殿下吧。”
耶律奥野柔声道:“你才见了他一面,倒知道他的性子。以前他是质子,自己也做不了主,大赵无人过问他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可他却总想着回汴京,想着他还有个大哥。”她叹了口气:“他喜欢不喜欢我倒没所谓,无论求还是抢,我也是要带他回上京的。”
“公主殿下,若是官家知道了,说不定会同意崇王殿下迎娶您做崇王妃。”九娘诚意劝道:“可官家万万不会同意崇王殿下入赘契丹皇室。”会把崇王的双腿搁在自己案下的官家,必然对双腿残疾的弟弟充满内疚,怎么可能答应他去入赘做驸马。
耶律奥野笑道:“这世上只有不敢做的事,没有做不成的事。契丹立国以来,只有我一人抗旨不嫁萧氏还好好活着。人若连自己想要的都不敢争上一争,就算给自己再多好听的借口,不过是胆怯而已。这世上,许多人连自己心底真正想要的都不知道也不敢知道呢。因为太多人,只是做一个名字而已,而不是在做她自己,甚至都不知道还有个自己活在那名字后头。”
九娘一震,苏昕牵着她的手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赞成耶律奥野的话。两人就渐渐放慢了步子。
苏昕叹道:“虽然公主她懂得许多大赵礼仪,却始终还是契丹人的想法,只想着自己,难怪她说无论崇王喜欢不喜欢她,也要他做驸马。对方心中若无她,她这般强求有何意思!”
“那你呢?你知道自己心底真正想要的吗?你可是真的高兴会嫁去周家?”九娘低声问道。她心疼阿昕,怕她一时冲动误了终生。
苏昕一怔,停下脚来,看着九娘,脸上就热了起来:“阿妧,难道你竟然赞成公主的话?难道不争就只是胆怯?强人所难反而有理?难道只做自己,丢开家族姓氏,丢开责任道义,为所欲为不顾他人才对?什么才是自己?容貌身体、学问品行是自己,难道名字不是自己的一部分了?”
是啊,什么才是自己?什么才是己所欲?九娘苦笑着摇摇头。难道前世的王玞仅仅是“王玞”就不是她自己了?可是,阿昕还没有回答她那两个问题。
“九娘子。”
九娘一愣,见惜兰匆匆赶了过来。
惜兰递上一封信,退到一旁静候。
九娘取出信笺,展了开来。苏昕退到一旁,只看见在九娘手中的信笺已经泛黄。
九娘扫了几眼,又细细看完一遍,脸色大变:“阿昕姐姐,你先随我六姐和公主上去,我有些事,稍晚在落英潭见。”
“不如我陪着你?——”苏昕迟疑道。
“无妨。”九娘福了一福,匆匆跟着惜兰往回走,遇到玉簪一众,只交待让她跟着王坚和金盏就好。
看着她和惜兰转了个不见了踪影,苏昕才想起阿妧刚才问的两句话。她心底真正想要的,既然知道要不到,为何还要自取其辱?她嫁给周雍会高兴吗?这又有什么重要?
***
惜兰领着九娘,沿着石阶走了不多时,忽地身子一矮,往旁边花林中穿了进去,看似连路都没有,都是杂草野花。
九娘前后看看,停下了脚。惜兰回过头笑着说:“九娘子放心随奴来。”
九娘捏着手中父亲生前的笔迹,不再犹豫,矮身踏进杂草中。
惜兰却斜斜又往山顶而行,九娘紧跟着她,走了一刻钟,眼前一花,已没了惜兰的人影。
“惜兰——惜兰——?”九娘停下脚,左看右看,这片桃花林繁杂无序,密密麻麻,枝条交缠,日光虽然还照得进,比起山路那段昏暗了很多。
林中惊起几只鸟,扑簌簌飞走了,九娘抬起头,见到树顶的枝条摇了几下。
“六哥?”九娘往前又走了几步,有些压不住的烦躁:“六哥?”
四周静悄悄的。
“赵栩!”九娘大声喝道:“赵栩!”
“我在。”
九娘霍地转过身,身后四五步外的桃花树下,赵栩正负手静静地看着她,似乎已经看了许久,又似乎才只看了她一眼。可是他站在那里,仅仅两个字,九娘就松了一口气。
你在,我在。我在,你在。她说不清楚赵栩为何能令她不再慌张,不再忧惧。可她就是定下了神,安下了心。
日光透过浓密的花叶,浅浅地照在赵栩脸上,暗香疏影。九娘一时有些恍惚,这场景,这两个字,似乎在她梦里出现过好多回。接下来他会喊自己的名字,不是金明池时声嘶力竭恼怒不甘的喊声,不是粟米田里急迫万分撕心裂肺的喊声。
是轻轻的,像叹息一般的呢喃。
九娘一阵心慌意乱。梦里的赵栩会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那呢喃也会越来越轻越来越轻。她想闭上眼甩甩头,甩开这梦境,可神使鬼差的,她竟然舍不得闭上眼。
赵栩贪婪地看着眼前有些恍惚的九娘。她鼻头额头上出了薄薄一层急汗,细瓷般的肌肤上泛着桃红,似乎在看着自己,又似乎透过他看着不知名的地方,她脸上有瞬间安心下来的踏实,有些迷茫,还有些羞愧。
“阿妧。”一声喟叹,发自肺腑。赵栩一步一步,朝九娘走去。他既然已经费尽心机卑鄙无耻了,若还不能达成所求,又怎会甘心?
九娘只觉得头晕目眩,是梦?不是梦?她手指尖一阵发麻,一用力,手中的信笺提醒了她,这不是梦。
九娘垂眸微微屈膝:“六哥。”人就往后退了一步:“请问六哥,这个从何而来?”
赵栩唇边掠过一丝笑意,似乎早意料到她会这么问,也自嘲自己竟然期许过她不会只关心这封王方手迹。他摇了摇头,又上前一步,目光灼灼。
“阿妧。”这两个在他唇齿之间往返过千遍万遍的字,此时道来,千言万语,还是一声叹息。
九娘只觉得眼前不是上次雨中给自己撑伞的赵栩,更不是那个一怒之下扔掉喜鹊登梅簪的赵栩,眼前这个赵栩,似乎和自己梦里的赵栩重叠了起来。她才镇定下来的心神,被他一唤,又乱了起来。
九娘不自觉地又连退了两步,背后顶上了桃花树干,撞落花雨一片。那经年的老树干坑坑洼洼纵裂结痂,撞得她背心刺疼。
“你啊——”赵栩一伸手,将她拉近,手指在她背后轻拂了几下:“撞疼了没有?”那口气,似乎他们还像从前一样,比起小时候,少了两个字:真笨。
他手指到处,疼痛就变成了酥酥麻麻,令人方寸大乱,比疼还可怕。
154 第一百五十四章()
九娘的脑中一瞬空白后,想往前走一步躲开那令她羞耻不已的酥酥麻麻;又怕有投怀送抱之嫌,更怕会如梦里一般万劫不复。想缩回自己的手;挣了一挣,赵栩的手明明温热;却似刚出炉的铁钳一样牢牢禁锢住了她,烫得她整条手臂都没了知觉。
她竭力平稳着自己的声音,沉下脸看向赵栩:“六哥,你,先放开我。”
赵栩见她虽然竭力板着脸;却波湛横眸;霞分腻脸,掩不住的慌乱和羞涩。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七个字;越说越轻;已有语不成调,溃不成军之势。他心中忽地松了口气;落下一块大石头。
阿妧;你要骗人骗己到何时?赵栩含笑摇摇头;握着她手腕的手在她滑腻肌肤上轻移;两根手指搭在她右手掌心下方。那里一块小小圆形凸起,连着她的心脉,在他指下飞速悸动着。赵栩突然有种握住九娘那颗心的踏实感。这颗他早就在鹿家包子就触摸到的心,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堪,层层心防,不过害怕受伤。
九娘又用力挣了挣,半边身子都是麻的。明明有日光花影映在他脸上,他眼中,却似在夜里在梦里在水里。赵栩的眼,她梦见过太多回,似笑非笑,似多情似有意,似乎什么都懂。并不是此刻此时眼前的这双眼,这双眼如熔炉,如火海,会将她卷入其中焚为灰烬。九娘整个人有种不真实的虚幻感,似乎浮了起来,沉溺在那一双桃花眼中。
可她心里,一个九娘是王九娘,也是孟九娘,在摇着她让她快些逃离,远远躲开,回到那尘世里宅院中,恪守礼法,不争不想。可还有一个九娘在拽着她拖着她,贪婪地怂恿她就当眼前是个梦,是个可以在余生里反复回味地甜美无比的梦。尽情放胆地看着他,任他这么握着,由他一声声喊得她沉醉其中。
哪个才是她自己?哪个才是她心中所真正要的?九娘恍惚不知。
背上的手指,若即若离,滑到肩头,轻轻拂去几片飞花。躲不开逃不掉,另半边身子也麻了,应该毫无知觉,感官却跟着他的手指,颤抖着游走。
九娘竭力抬起另一只手:“这,这个,究竟从何而来?”
赵栩伸手替她摘下双蟠髻上的花瓣,笑叹道:“若没有王方手书,若没有荣国夫人,阿妧,你是不是看也不愿看我一眼?”
他在怪她上次田庄见驾没有看他一眼?九娘一呆,摇了摇头。
“阿妧你是不想看不愿看,还是不敢看?”赵栩垂眸看着她急促颤动如蝶羽的浓密长睫,胸口那团火再也压不住,轻笑着问:“荣国夫人在吗?”
九娘一怔,抬起水润浸湿的杏眼:“什么?”
赵栩头一低,在九娘耳边悄声道:“让她走远些,非礼勿视。”他轻轻一拉,九娘跌进他怀里。
和梦里一样,那双眼看得她动弹不了,九娘睁大眼睛,看着那面容贴近,一刹那似乎被无限延长。
有什么落在自己睫毛上头,轻轻碰了碰。九娘被赵栩的气息猛然熏得昏头昏脑,只能拼命眨眼睛提醒自己这不是梦。
稍触即离的唇在耳边轻叹:“阿妧,你是不该看我。”看一眼,他也忍不住。
赵栩你在说什么?什么意思?九娘勉强从烧得沸腾的灵台中听到这句话,不禁看向近在眉睫几乎是耳鬓厮磨的赵栩。
他眼中两团火里那个一脸满脸通红,含羞带怯的女子是谁?
赵栩长长吸了口气,叹道:“阿妧,说了你不该看我的。”他再也忍不住,也不想忍。
他收拢手臂,拥着肩膀不够,搂着她的背再用力,将她牢牢箍在自己怀里,恨不能把她挤到自己骨头间隙里,就此永远粘在一起。她的背绷得那么紧,整个人却轻如花瓣,软软贴附在他胸口。她的两只手抵在他胸口,却毫无推拒之力。
赵栩如释重负,他的无耻,只需要到这里为止了,若是她流露出厌恶嫌弃,他会变成多可怕多无耻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条线在哪里,他控制不住。可是,现在他终于庆幸不需要更无耻更卑鄙了。他半垂的眼眸能看见九娘酡红面颊上那层细细的绒毛;能看见她水润眸子里惊惶犹疑的眼神无助地看着自己,像被箭射中后小鹿想要逃走却无能为力;能看见她秀气的鼻翼都因太过紧张急促地颤动着。
不要紧,阿妧,别怕,我在。
赵栩垂首,轻而易举地小心翼翼地贴住那两片微颤着比娇花更嫩的唇瓣。她的羽睫一下下扫过他的肌肤,气息甜美,透过呼吸和肌肤织成一张网,肌肤滚烫,熨贴了他这些年噬骨蚀心的不甘。
“阿妧。”他的唇辗转在她唇上,呢喃出两个字。怀里的人全身颤抖着,如缺水的鱼,在他怀里扑腾了两下,被他更用力地搂紧后彻底软瘫在他怀里。两只抵在他胸口的手,更像在感觉他的心跳得有多快。
他贴着她,不够。他含着她,还是不够。赵栩蹙起秀致绝伦的眉头,唇齿间又呢喃了一声,有些烦恼,有些不满。怀里的人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嗯,旖旎缠绵的鼻音。他忍不住抱得更紧,靠得更近,有些笨拙,却够勇猛,磕碰到了她的贝齿,唇上有些火辣,赵栩不由得想起在炭张家曾经被幼时的她撞得两人满嘴都是血,她的一颗乳牙,至今还在他身上。他心潮澎湃,忍不住舔一舔那颗乳牙所在的地方。她轻轻晃了晃,想要躲开,他噙住她的唇,一手捧住她的脸颊,舌尖扫过她唇齿间一分一寸,辗转流连,终于纠缠住她无处可躲的菡萏花苞。
脑中轰的一声,似被三昧真火焚尽最后一丝克制。明明甜美如甘霖,却如火上加油,他觉的不够,远远不够,又怕伤了她。一瞬也不愿离开她唇舌间,又怕她笨笨地一直憋着气。他退开少许她就逃之夭夭,他追逐不停她东躲西闪。最终还是被他纠缠住,那所有的躲闪反而成了有意无意的撩拨。
九娘魂飞魄散,心如鹿撞,闭上眼是不是就可以错认自己在梦里了?他怎么能?他怎么敢!可她一分力气也使不出来,咽喉在冒烟,呼吸都极困难。她又怎么能!无数次的梦魇笼罩着她,她处在一片混沌中任意飘零,只有他能攀附,她不想推开这温热这安全。她似孤寂万年的冰山,忽逢能焚尽三界的修罗之火,只能眼睁睁看自己化成水。她似无语沉默的孤崖,一朝被拔地而起的潮水浸没,只有千疮万孔的山体冒出无数气泡。
从来没有人这么亲近过她,亲近过她的身体。她感受得到他小心翼翼如获至宝,他追逐奋进又留有余地。她惶恐不安她羞惭自责,可是那个拉扯她的力量太小,那个推动她的力量太大。她想怪罪这份身不由己,却因此更加羞愧。
赵栩依依不舍地放开她红肿不堪的唇,抵着她的额头,闭上眼。他不能再这样,不敢再这样下去。他对心底的野兽一点把控能力都没有。
九娘喘着气,这不是梦啊。赵栩还在她眼前。她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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