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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神棍-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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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竟然不要脸地承认了!

    正觉女冠简直低估了此人厚脸皮的程度!

    “许公子出身贵胄,见多识广,自然有无数新花样哄姑娘家高兴。”正觉女冠话再一硬。

    许仪之忙道,“这主意是小辈挖空心思想了一个月,又亲自扎灯笼、画样式,共扎了一千三百一十四个灯笼,又花了两个时辰跑遍后山将灯笼挂上去这个花样不新,胜在心诚。”

    正觉女冠面色一软。

    就怕这孩子只是图一时新鲜!

    看男人真不真心就看两样,看有钱的男人愿不愿意为你花时间;看没钱的男人愿不愿意为你花钱。

    遇上世家贵胄,还得再加一条。

    看他愿不愿意明媒正娶,娶你回家。

    不是作妾,不是外室,而是八抬大轿把你抬进他家大门。

    喜欢只是一种情感,这情感随时消磨殆尽。

    婚姻则是一种责任,签了字画了押,那大家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别想跑了。

    由此一想,正觉女冠再道,“许公子待合真如此心诚,我东岳观感怀至深,感怀至深啊!”正觉女冠绕着圈子,“许公子心意至诚至淳,您这番是想求卦?还是看相呀?”

    许仪之眉梢一喜,“还请女冠为小辈算上一卦。”

    “算什么?”

    “劳烦女冠算一算,小辈何时能抱得佳人归。”

    正觉女冠眼眸一深,似笑非笑,“世子爷想让佳人怎么归?”

    “自是敲锣打鼓,八抬大轿,凤冠霞帔,荣请佳人归!”

第两百一十九章 最后一面(四)() 
第两百一十九章最后一面(四)

    “咳咳咳咳咳”

    檀生被许仪之这壮志豪情吓得呛到了,一口素馅包子卡在喉咙里,卡得面红脸涨,隔了良久才吞下去。

    这厮疯了吗?

    昨儿夜里可丝毫没提今儿要来提亲呀!

    他在干啥呢!

    聘礼给多少都没商量好,就来提亲!

    提提提提!

    提他个大头鬼!

    檀生顺了顺胸口,眼见正觉女冠藏不住的喜上眉梢,紧跟着又将眉梢生生压下,故作恬淡地细观了许仪之的五官相貌,点点头,“世子爷眉形如长刃,虚怀若谷,兼有广额宽鬓,乃达观之相;耳有垂珠,财利通达,然耳廓深而纵,人生路漫必遇波折至于世子爷口中的姻缘乾坤,贫道倒是看出些许一二。”

    话,戛然而止。

    檀生一颗心悬吊吊。

    嫁还是不嫁,您老好歹说句话啊!

    许仪之态度愈发恭顺,躬身作揖,“还请女冠明示。”

    “时也运也,还请世子爷顺其自然。”

    这话说得。

    还不如不说。

    檀生瘪瘪嘴。

    许仪之神容不变,再恭恭敬敬作了个揖,朗声道,“谢女冠指点。”

    态度十分谦逊。

    正觉女冠觉得很满意,然而眼一抬扫到檀生,见自家合真饭也不吃了,粥也不喝了,就这么眼巴巴地把她瞅着,不觉心下气短,这女大留不住,留来留去留成仇啊!只是如今,她也没法儿给镇国公家的公子一个准话呀——夜观天象,紫微星势弱,北斗星自西北方由弱转盛,这北边多半会蹦出个能耐,再看合真,眼亮唇红,眉毛整齐顺生,兼之为合真算的八字来看,合真运道翻转,亦是从北边起。

    再多看,就看不透了。

    这位镇国公世子是这样,小合真也是这样。

    镇国公世子天潢贵胄,生来富贵,前途敞亮,入阁拜相看不透很正常。

    小合真如今的面相与八字,她也看不透了,这就有些玄妙了。

    大贵之人看神不看相——这是入这玄门都懂的道理。宋太祖赵匡胤年少时被路边闲散游道断言贵不可言,可再问何贵,这游道便说不出来了。

    她看不透小合真的命数了,合真的面相就像被罩了一重纱再罩一重雾,刨开她马前失蹄的可能,那便只有一个原因了——合真的命数也变了,变贵了变重了。

    她算不到北边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知道北边发生之事必然与她家小合真息息相关,否则不可能北斗星一动,合真的命数也跟着动啊

    故而,虽然她很想一口应承这小白脸,可她留条后路总没错吧??万一从北边来的,比这镇国公家的小白脸更好更壮更威猛呢!?

    当然,骑驴找马绝非君子所为。

    正觉女冠正襟危坐,端严肃穆,她只是个道姑,是小合真的师父,她可不是什么君子。

    正觉女冠心中所想,檀生与许仪之自然无从得知,只是镇国公夫人翁氏一连几日都到东岳观来与正觉女冠吃茶说经,茶是清茶,经是好经,檀生讶异于镇国公夫人既能下里巴人,又能阳春白雪。

    奈何,有天,檀生从窗下过。

    里间有声音。

    声音雀跃而带有隐秘的喜悦。

    “您说什么??城南那家包子铺里供奉着他家夭折的幺儿?这怎么供奉呀?就是每天供奉个桃儿吗?”

    又不是猴子。。。

    供奉什么桃儿啊

    檀生埋着头,加快步子。

    中午时分,檀生再从窗下过。

    里间传来,“天啦,京兆尹侍郎夫人竟然喜欢吃水煮肥肠,啧啧啧,真是啧啧啧”

    檀生:“???”

    果然,什么阳春白雪都是骗人的。

    翁佼和镇国公夫人真的是亲姑侄。

    她以为镇国公夫人是受了许仪之指派,前来探听虚实的,现在才知道,翁夫人是来探听虚实的没错,只是人家是来探听整个定京城的虚实的。。。

    定京城天翻地覆了许久,好容易沉寂了几日,又随着刑部的一纸判令,重新波浪滔天。

    “罪妇胡赵氏,谋害儿媳李氏,判,流放三千里十五年”

    “罪人赵某,谋害主家,判,秋后斩首”

    两个判令一下,满京城嘘声一片,莫不指摘左登全枉顾王法、收受贿赂,才会放了那贞贤郡主与其奸夫一马;亦有好事之人静待赵显上书引咎致仕,奈何等来等去,也没等来赵显的辞呈,赵显每日还是卡白一张脸如往常一般早晚来往刑部与杏花胡同,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

    城郊小巷里污垢遍地,油腻汤水、骚臭气味、外加来来往往神色各异的人。

    一辆装饰低调的马车轱辘驶来,临近一间紧闭小宅方停下,车夫下马端出一根矮凳放在台阶上方便人上下进出,一身形颀长的少年郎先行下了马车,紧跟着一位身披桃杏双花大襟的姑娘露了头,那少年郎赶忙转身去扶,顺势牵住小姑娘的手就不放了。

    大门开了。

    少年郎牵着姑娘埋头进去。

    大门赶紧再次合上。

    “这是流放转运地”,许仪之神容温柔地附耳轻言,“大牢里关不住这么多人,判了单子的罪人就紧急迁移到这处宅子里来,各刺史、都督遣人接其上路流放。”

    说得这么神秘。。。

    “那你怎么知道,还能带人进来?”檀生问。

    许仪之比了个银子的手势,笑起来,“有钱能让鬼推磨,这钱帛动人心,不足为奇。”

    嗯。。。

    是贿赂得来的地址。

    “花了多少呀?”

    “两千两银子。”

    “这么多!”檀生赶忙把声音压了下来,“要这么多!”

    对于花两千两银子来见赵老夫人最后一面这件事,檀生私心觉得贵了,这价至少还能砍一半。奈何许仪之钱也花了,人也找了,檀生只好一边肉疼,一边推开了一扇老旧沉腐的雕花木门,这木门后的草垛旁睡着一个满身僵硬、白发满头、蓬头垢面的老妇人。

    许仪之吹亮火折子,点了灯。

    檀生借着这微弱的光线才分辨出,这妇人原来就是赵老夫人。

    这才几天?

    人是不经折磨的,养尊处优这么几十年,就这么不到十天,赵老夫人已经老得像要死掉了一般。

    “祖母。”

    檀生笑了笑,“祖母,您还坐得起来吗?”

第两百二十章 旧事(一)() 
她当然不能站起来了。

    门被打开,一束光直射而入。

    赵老夫人蜷缩在角落里,被这束光吓得瑟缩,待看清来者何人时,赵老夫人猛地挺直脊背,将糟乱的鬓发胡乱别到耳后,使劲做出一副色厉内荏的样子。

    停在前面的那人,她看得很清楚。

    是她那如同丧门星一般的孙女。

    托这丧门星的福,赵家没了钱,阿显没了名望,她快没命了。。。

    赵老夫人恨不得扑上去吃赵檀生的肉,喝赵檀生的血!

    实际上。。。

    她也却是这样做了。

    只是她还没站起来,就眼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赵檀生跟前。

    风将窗棂吹起一道细缝。

    借着这道光,她看清楚了这个男人。

    赵老夫人眼睛瞪大,这个少年…是隔壁镇国公家的那位世子爷!!

    是许家的那位少爷!

    一切都通了!!!

    她想不明白的一切都通了!

    为什么赵檀生这个初来乍到的小姑娘能够在京城兴风作浪??

    为什么曹御史夫人会反口!?

    甚至。。。

    为什么李氏会死!

    赵檀生就像一个恶魔带着血腥味席卷赵家,而这位镇国公世子就像是恶魔身后的风,助推这魔鬼飞得更快!

    赵老夫人如同醍醐灌顶,一切不明白的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这解释来得太晚,赵家已经扶不起来了,她也出不去了。

    “你都知道了?”

    赵老夫人终于开口,出人意料的语声平静。

    许仪之见赵老夫人重新蜷缩回阴暗角落中后,方缓缓退至檀生身后。

    “我知道什么了?”檀生笑问。

    赵老夫人也笑,桀桀发笑,像一只躲在角落中苟延残喘、随时预备一扑而上,咬住人颈脖的老狗,她泰半个身体已经不能动了,只能用诡谲而阴沉的眼神死死盯住檀生,话声从嗓子眼里囫囵蹿出,“知道你是白家的孽种…知道你那个倒霉的亲娘死的时候七窍流血…知道你爹不要你…知道你的出生就是个肮脏的错误…知道你…”赵老夫人再笑起来,牙齿枯黄,眼窝又深又窄,一边脸不能动,斜挑起另一边脸好似再笑,可这笑,显得异常阴森,“知道你就是个孽种啊。”

    许仪之喉头一抖。

    檀生还未看清他的动作,便见赵老夫人腾空而起,紧接着砸倒在地,发出痛苦的闷哼声。

    许仪之神容很淡,“无论再狠辣,从血脉而言,你也是阿俏的长辈。阿俏对你动手,要损阴德。万幸,你我没关系,再次万幸,我要打女人。”

    许仪之脸色没变,语气变了。

    “你说一句诸如此类的话,我不敢保证,老夫人您能活着走出这扇门。”

    诚然许仪之是个难得的纨绔。

    可这纨绔见过血,杀过人,带过兵,走过北疆,喝过烧刀子。

    面子是白的,里子是黑的。

    杀个个把老太太,算个屁呀。

    许仪之今儿带檀生来,就没打算让这赵老太婆活着流放到北疆。

    就看檀生一句话。

    檀生要这赵老太婆死在这儿,他许仪之就敢惹刑部的事。

    许仪之是下了杀机的。

    赵老夫人仍在怪笑,脸上的肉动不利索,嘴边上嗫嚅着唾沫,看上去狼狈且阴冷,“老太婆一辈子也活够了,吃也吃够了,喝也喝够了,官太太也当过,有钱太太也当过。现在死了也无事。”赵老夫人压低声音,带着隐秘而罪恶的笑,“老太婆我死了,白九娘也回不来了,白家也没人活着了,一整个白家给老太婆我陪葬,是我赚。”

    许仪之头一仰,正欲跨步上前,谁知被檀生眼明手快一把拽住。

    “她在求死。”

    檀生语气很轻,莞尔一笑,“她害怕生不如死,害怕到了北疆被折磨,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去死。她站都站不起来,没有力气撞墙。刑部看守严实,也没有刀械器具。她死不成,又怕活着,如今见到你我二人,自然一心求死,求一个痛快罢了。”

    檀生绣鞋碾在青砖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可是,我就是不让你死。”檀生也笑,“我要你活着,活着亲耳听到赵家家破人亡,赵显丢官弃甲,赵家遭人崛坟鞭骨的噩耗。”

    赵老夫人的脸色终于变了。

    死了一个就算完了?

    怎么可能!

    如今市面上流行买一还赠一呢。

    白家灭了满门,赵家想出一个赵老夫人就尽数抵消了?

    炸金花都没这么耍赖皮的!

    赵老夫人面色剧变,“都是李质朴的主意!和阿显没有关系!阿显当时在京里念书考试!等阿显回来,白九娘早就下了葬了!都是李家造的孽!赵家除了我手上有血,每个人都是无辜的!”

    赵老夫人口齿不清。

    一提及赵显,越发激动。

    对这个儿子,赵老夫人恨不得把心肝肺都掏出来。

    可惜呀。

    赵显只会把赵老夫人的心肝肺当做下水贱卖个二两银子,然后沾沾自喜。

    “阴沉木,是怎么回事?”檀生突然轻声问,“那棵阴沉木是怎么回事?从四川运往定京,一路都是完好无损的,怎么一进宫,中间就中空了?是不是李质朴联合宫中内监搞的事?怎么搞的?中间还有谁参与进来了?”

    檀生仰了仰头,“祖母,您说,阿俏听着。听到了对的地方,阿俏就高兴。阿俏一高兴,或许赵显和赵家的坟都保得住。若是阿俏不高兴了,别说赵家的坟,就是您娘家的坟,阿俏都让人给掘出来抽尸扒骨。”

    许仪之骄傲地挺起胸膛。

    没错!

    他去掘!

    阿俏要掘哪里的坟,他就去挖哪里的土!

    赵老夫人眼神浑浊,靠在墙上缓缓往下滑,“…。那棵阴沉木…很大…足有二人高…三人合不拢…是很好的品相…更好的是,那棵阴沉木木头泛紫,木纹形似有一龙头破木而出…”

    这些是许仪之花再多的钱也打听不到的。

    因为知道这木头长什么样的人。

    全都死了。

    白家老舅那时候游荡在外,连白家是因为一棵阴沉木灭门的事儿都一知半解。。。

    实乃要他无甚大用。

    赵老夫人闭了闭眼,“白家打捞起这棵木头后,先呈给县令,县令呈给知府,知府呈给知州,最后呈到了闵恪大人的眼前。闵恪大人大喜,连夜上折子进京…告知皇帝,广安府出了块龙腾紫云的阴沉木,是天大的祥瑞之兆。”

    许仪之背手在檀生其后。

    赵老夫人半睁开眼睛,看了眼许仪之,“纵然世子爷历代在京,这件事,您也未必听过…”

    许仪之挑眉。

    “那阴沉木不是中空…”赵老夫人再次桀桀发笑,“若只是虫蛀中空,皇帝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那块阴沉木上的那个龙头的眼睛不知为何被腐蚀瞎了!四爪被磨平磨白了!”

    皇帝当然勃然大怒!

第两百二十一章 旧事(二)() 
阴沉木一事,发生在当今圣上登基不久。

    咳咳,当今圣上登基为帝的那点手段实在不甚光彩,为正风声肃君威,当时皇帝对这块印有龙纹的阴沉木期望颇高,好似这块木头能帮他堵住庙堂的嘴,蒙住百姓的眼睛。

    有时候,上位者心里想的什么屎,真是让人不解。

    兵权、皇权、君权,这些实打实的权力都做不到的事情,反而寄希望于一块木头能解决掉。

    真不知是天真,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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