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尊今天不开荤[重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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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无云称他至少能与元婴初期斗个旗鼓相当，是建立在他境界并不虚浮、且对自己能力有一定掌控的基础上。苍朔一开始未想到陆向楠对自己实力没有半点了解，拔刀相向时如临大敌，但真正交上手便直接占据上风，难免满心错愕。

　　　　他眼神怪异地看着陆向楠，刀势愈发凌厉惊人，顷刻间便将陆向楠打压得狼狈不堪。

　　　　陆向楠只有招架没有还手之力，内心无比暴躁。

　　　　“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会这样？！”他低声自语道。

　　　　陆向楠最初其实非常期待苍朔动手，他准备了不少“好东西”，原本打算与苍朔一交手便直接使阴招，谁想到江无云在一旁看着，他莫名便不敢按原计划执行了。

　　　　但，他惧怕的又不是江无云，而是横亘在心底的未知恐惧。

　　　　他说不出恐惧从何而来，只知晓江无云看着他一刻，他便有一刻不得轻举妄动。

　　　　“为何会如此？到底是什么东西在辖制我？！”

　　　　勉强避开苍朔一刀，陆向楠发髻被刀气削开，披头撒发向后疾退。

　　　　他已经很久未曾如此难堪，简直又急又气，可心头那股不祥预感一直盘旋着，好似他只要一动阴招，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一边咬牙躲避苍朔的攻击，一边试图引动傀儡给自己掠阵，然而傀儡此时却一动不动，无论他怎么指挥，都只安静站在一边观战。

　　　　陆向楠怒道：“怎么回事，莫非这些傀儡都是残次品？”

　　　　苍朔听闻此言，不由用余光扫了眼傀儡。

　　　　傀儡们仿佛已然损坏，但气息隐隐出现波动，陆向楠因为心神不定未曾发觉，苍朔却看得清清楚楚。

　　　　越是如此，他便越惊奇。

　　　　莫非陆向楠身上还有怪异之处？

　　　　苍朔看了江无云一眼，见江无云无声颔首，眼中立刻露出几分恍然。

　　　　他们总算要找到背后一直对他们下手那人了！

　　　　苍朔且惊且喜，压抑住内心浮躁，准备捉个活口。

　　　　陆向楠并不明了苍朔真正打算，但他见苍朔手上招式猛然一变，多少明白苍朔别有用意，心头危险感愈发浓重，明明实力远比苍朔高，却慌乱得连武器都拿不住。

　　　　他攥紧手中符箓，眼见苍朔步步紧逼，身边傀儡却无动于衷，登时叫苦不迭。

　　　　谁来救救他？！

　　　　惶恐几乎淹没理智，陆向楠狠得牙痒，口不择言开始咒骂苍朔。

　　　　“苍朔，你这个人当真愚蠢。我非苍家人，当初被陆家送到你身边，你不多思考便相信了我，最后惨遭我背叛，竟还没记住教训？你瞧你身边这个人，一看便不是什么好人，你怎么还有胆轻付信任？！”

　　　　苍朔无动于衷，手上攻势不减。

　　　　陆向楠原看不得苍朔好，见江无云作壁上观，苍朔又不听他挑拨，忍不住气急败坏道：“怎么，你莫不是还想重蹈覆辙？”

　　　　“莫非你已是忘了，当初两次洗灵根失败是何等痛苦？哦对了，你怕还不知晓两次洗灵根失败的真相呢。”

　　　　陆向楠轻软地笑起来，眼中满是阴霾。

　　　　“头次洗灵根失败，乃是因为魔尊一直在借用你的气运。气运薄弱，你怎能洗掉最弱的灵根？第二次洗灵根失败，乃是魔尊见你痛苦颇觉有趣，便暂时中断了气运吸纳，非要让你陷入地狱不可。你说你这一生好不好笑？”

　　　　“你本该气运滔天、机缘不断，以苍家少族长的身份风风光光过一辈子，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他人一时兴起。苍朔，听到如此真相，你可高兴？”

　　　　苍朔早已听江无云分析过此事，当初内心便毫无动摇，如今更是波澜不起，只是心中有了怀疑，便故意停下手，站在不远处等待陆向楠继续透露消息。

　　　　陆向楠见苍朔完全不为他话语所动，内心愈加不忿，恼怒之下竟忘了恐惧。

　　　　凭什么苍朔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

　　　　便是一次次借助他人之手将苍朔踩进泥里，苍朔仍能很快爬起来，好像所有打击对他来说都不是事。他越是坚强，陆向楠便越显得虚伪无用，便越忍不住忌妒憎恨，只觉得苍朔是那光风霁月的天边云，而他则是污秽恶臭的潭中泥。

　　　　这让陆向楠如何能忍？

　　　　明明苍朔都要废了，换得洗灵丹，为什么不赠予他使用？

　　　　若是他有两枚洗灵丹，如今一定已经成为双灵根天才，无论是在陆家还是苍家，都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地位，届时他不但能像嫡兄嫡姐复仇，也会感念苍朔的拉拔，尽力照拂已经是个废人的苍朔。

　　　　如此一举两得之事，硬是被苍朔毁了，他怎能不恨？！

　　　　陆向楠自觉有理有据，江无云对他的无耻大开眼界。

　　　　他忍不住鼓掌赞道：“你比起本尊，倒更像江开霁之子。只可惜你二人素未谋面，不然必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苍朔半点也不生气，听闻江无云此言，还颇温和地笑了笑。

　　　　对于陆向楠，他再多的怨与恨，都早在炉火中化为动力，支撑着他从更深的泥潭中爬出。

　　　　他会向陆向楠复仇，但不会再让陆向楠影响自己。

　　　　陆向楠心胸狭隘、睚眦必报，他并不能理解苍朔所想，但苍朔越是风轻云淡，他便越是嫉恨。看着苍朔与江无云相视而笑，他脑中有根紧绷的弦倏然断裂，整个人都快崩溃了。

　　　　他如何不知自己其实有心结？

　　　　不，甚至该称呼心魔才对。

　　　　但他又有什么办法，只要苍朔一日不死，他便一日放不开心中嫉妒。

　　　　如此下去，他便该入魔了吧。

　　　　一念陡生，陆向楠竟有些恍然。

　　　　是了，天天被苍朔打压，他早该心魔缠身、执念入魔了。若不是还要在苍家潜伏、替魔尊完成计划，他早该成为一名魔修了！

　　　　如今他身份暴露，倒也无所谓潜不潜伏了。

　　　　双目猩红，陆向楠浑身魔气翻涌滚动，仰头哈哈大笑，面孔前所未有的狰狞。

　　　　“若非魔尊殿下喜欢看你在痛苦中挣扎，苍朔，你以为你能活到活到今日？”他痴痴道，“魔尊亲手为我灌顶，教我如何挑拨离间，正是想看到你在无上悲苦中遭受打击的崩溃模样。如今你既已经走出痛苦，还发现了我的身份，着实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

　　　　这个世间若是没有痛苦哀嚎，该有多么无趣，只有看到天之骄子被摧毁、被打落尘埃，才能让人发自内心的快乐。

　　　　以前陆向楠或许不理解，现如今他却懂了。

　　　　还有什么比看着苍朔绝望更快乐的事情呢？

　　　　苍朔不在意他的挑衅，冷冷道：“你背后果然有人指使。”

　　　　陆向楠表情扭曲：“如今不需要人指使了。苍朔，你自私自利，今日我便要你尝到苦果！”

　　　　江无云本来有些不快，但随着陆向楠举止愈发疯狂，他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十分期待下一步发展，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苍朔会被陆向楠伤到。

　　　　苍朔看了江无云一眼，心知陆向楠明知江无云实力可怖，却接二连三忽视、挑衅自家尊者便是最大的古怪，也不担心一个连脑子都没有的东西真能拿他如何。

　　　　相反，有江无云在侧，陆向楠又比他境界高，正是打磨自我的好时机。

　　　　苍朔一手握紧本体，心头一动，忽然将上次收到的短刀取出，再次攻上前去。

　　　　陆向楠已是半只脚踏入修魔状态，也未注意到江无云探究的眼神，见苍朔向他扑来，便兴奋无比地迎了上去。

　　　　苍朔不闪不避，暗道一声来得好，短刀从身侧划过，轻松破开陆向楠激发的符箓。

　　　　火光翻卷，苍朔感到颊边一阵滚烫，半点不觉惊慌，短刃上一层刀气凝结，弧光闪过，旧招已老、新招未至的陆向楠脸色大变，疯狂后退想避开这招，谁知苍朔将他逼退后本体一挥，便正中陆向楠躲避处！

　　　　陆向楠被击了个正着，不由自主腾空而起，胸腹撕裂一个大口子，痛得他发出一声尖叫。

　　　　眼中泪水涌起，他面皮不住发抖，努力想控制身体，但苍朔刀气自他伤口冲进经脉，他便是再想动也做不到。

　　　　“苍朔！你这个杂种！”他凄厉道。

　　　　苍朔充耳不闻，一步上前本体再次挥出，连续两刀前后而至，次次准确击中陆向楠伤口。

　　　　刀气如浪般蜂拥进陆向楠经脉，在陆向楠丹田凝结成一个特殊印记，陆向楠痛得直翻白眼，声嘶力竭地哭喊着，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再做不出那副清秀可人的柔弱模样来了。

　　　　苍朔冷眼看着陆向楠从空中滚落，痛得满地打滚，发现这个曾经的兄弟即使境界有所提升，对他依然毫无威胁力，难得嘲讽无比地嗤笑一声。

　　　　江无云看苍朔一眼，笑道：“他这模样倒是顺眼些。”

　　　　苍朔没有接话，看了陆向楠一会，方道：“你如今的疼痛，尚不足我当初灵根被斩碎时的十分之一。”

34。第34章　相见（）　
苍朔从不是心慈手软之辈，加之江无云对他手段并不反感，一直以来他在江无云面前便无多少掩饰。此时对付陆向楠，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刻意引动刀气撕搅陆向楠灵根，确实让陆向楠承受了极大痛苦。

　　　　然而一如苍朔所言，陆向楠这点痛苦和他所遭受的比起来，真真只是小巫见大巫。

　　　　江无云在蛊盅中什么样的厮杀没见过？

　　　　他比陆向楠、甚至苍朔都清楚灵根碎裂有多痛苦，更别说苍朔后来还在炼器炉中走了一遭，是以他才言称陆向楠如今的样子顺眼些。

　　　　伤了他的人，想一点代价也不付出，哪有这等好事？

　　　　江无云眯眼遮住眸中讥讽，一手搭在苍朔后辈，轻轻拍了拍家里这个小可怜。

　　　　苍朔抿唇冲江无云一笑，紧绷的脊梁稍有松弛，目光专注得好像世界上只剩江无云一人。

　　　　江无云正喜欢苍朔这样的眼神，在苍朔颊边一捏，笑问他是否有了新感悟。

　　　　“本尊观你方才刀法小有创新，可是想开了？其实你不必将此人放在眼中，过去已然过去，一直沉迷其中着实没必要。”

　　　　苍朔点点头，认真地看着江无云，嘴上没有答话，内心却有几分雀跃。

　　　　过去他当然不怎么在乎，他早已经将面前这个人当作未来。

　　　　只要能一直和自家尊者在一起，这天下他何处去不得？

　　　　而尊者如此关心他想法，是否意味着也对他较为满意？

　　　　自己给自己狠狠喂了一大口糖，苍朔心里甜滋滋的，对江无云笑得也更甜蜜了。

　　　　江无云摸不着头脑，按在苍朔背上的手一顿，最终还是没打击他。

　　　　罢了，在仇人面前，还是多给这个傻东西几分面子吧。

　　　　江无云的纵容让苍朔愈加高兴，他想起过去经历的事情，心头忽然便是一松。

　　　　或许，他已经渡过命中注定的劫难，终于找到未来真正的方向。

　　　　他曾经吃过的苦，都是为了遇到这个人做铺垫。

　　　　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苍朔默默盯着江无云，身周气息不断波动。

　　　　江无云略有几分诧异道：“要突破了？”

　　　　苍朔没有回答，目光深深，身上气息愈发锋锐，境界很快便拔高一截，从外表来看应是达到了金丹大圆满。

　　　　江无云一挑眉：“你倒是不着急。既然可以一次突破元婴，何必停下？不过是雷劫，本尊不信你对付不了。”

　　　　苍朔温柔地看着江无云：“此时不大方便，且我毕竟与一般修士不同，总要修炼完全才好突破。”

　　　　他到底是刀灵，即便本来是个人类，也脱不开刀灵突破前需要祭炼满禁制的要求，故而即便此时心有所感，也只能达到金丹大圆满，想真正突破元婴，还是得先回去祭炼本体才行。

　　　　江无云心领神会，拍拍苍朔的脊背，神情中带着满意。

　　　　苍朔顿时笑得更傻了。

　　　　陆向楠在剧痛中迷迷糊糊感知到两人这番动作，他并不知晓苍朔突破到一半忽然停下，心中嫉妒简直要冲破躯壳，恨不得能就此将苍朔直接吞噬。

　　　　他好恨，苍朔不就是比他家世稍微好一些，凭什么便能比他过得好？

　　　　明明都是四灵根废物，为何就有人能将苍朔看入眼，而他根本无人相护？

　　　　他不乖巧吗？他不可怜吗？

　　　　凭什么？

　　　　凭什么！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陆向楠自卑又自负，至今仍不知反省自己，在怨怼之中，他终于入魔。

　　　　江无云等得便是这一刻，一步越过苍朔，抬手一抓便截下一缕即将逸散向远方的气息。

　　　　这缕气息复杂难辨，江无云眼中流转过一道厉色，很快被他掩去，气息也被他小心收入酒坛，并以随身携带的敛息玉佩镇压。

　　　　陆向楠从头到尾都未发觉江无云动作，只是在这缕气息遗失后，整个人突然清醒不少，想起之前做了什么脑残事，本来便惨白一片的面孔更是如金箔一般难看。

　　　　他声嘶力竭地哭喊道：“魔尊殿下、魔尊殿下，求您救救我——我知道很多苍家内幕！”

　　　　苍朔闻言一愣，眼神怪异地看着陆向楠，并未阻止他求助。

　　　　江无云问道：“你不怕他当真泄露苍家秘密？”

　　　　苍朔平静道：“尊者有所不知，百余年前，因苍家一位长辈招惹到某位一品大宗门长老，苍家几乎被对方翻了个底朝天，若非清阳宗及时出手相助，如今是否有苍家尚未可知，因而苍家算不得有秘密。”

　　　　便是真有秘密，百余年前那次也已经泄露出去，陆向楠这个筹码还真没多少诱惑力。

　　　　陆向楠听到苍朔之言，不由呆了一呆，茫然过后便意识到苍朔和江无云并无制止他的打算，顿时又怕又喜。

　　　　他怕的是江无云和苍朔故意如此，肯定留有后手，他若将魔尊唤来，以后说不定会被魔尊惩罚；喜的是万一真能将魔尊唤来，说不得他便有机会逃出生天。

　　　　早死和晚死、落在江无云手中和落在魔尊手中，陆向楠没有为难太久，便毅然决定选择后者。

　　　　能活着谁想死，苍朔与他有仇，落入江无云手中会有什么下场几乎是明摆着，他自然只能赌一把魔尊那边的可能性。

　　　　故而他咬牙喊道：“魔尊殿下，我找到江无云了！我找到你要找的人了！”

　　　　此言一出，江无云便感觉到身周空间出现一股奇异波动，横扫过傀儡视线所及范围。

　　　　江无云勾唇一笑，一掌拍在苍朔肩上，将苍朔气息隐去，伪造出纯法宝的假象。

　　　　陆向楠不知江无云已然布置好陷阱、就等请君入瓮，还在尖叫不休，一门心思想法子从江无云和苍朔手中逃脱。

　　　　江无云也不拦他，直到傀儡气息波动越来越剧烈，其中一具眼珠子微微转了转，他才含笑一脚踩住陆向楠脊梁，稍一用力便中断了仿佛无休无止的噪音。

　　　　陆向楠痛得浑身抽搐，双眼一翻昏死过去，江无云收回脚，看向那具傀儡。

　　　　“魔尊大驾光临，倒是让本尊受宠若惊。”

　　　　魔尊闻言轻笑一声，高大平凡的傀儡面上露出浓浓兴味，一双眼睛盯紧江无云，眸中满是邪异。

　　　　“江尊者，别来无恙？啧，江尊者敛息法门倒是惊人，竟让本尊看不出真实境界。让本尊猜猜，你是练气，或是筑基？”

　　　　江无云保持着笑容道：“魔尊倒是自视甚高，难不成真以为一个小小练气、筑基修士便敢自称本尊？”

　　　　魔尊表情不变，眼中却划过一抹凝重，嘴上道：“本尊怎敢肯定江尊者是否惯于颠倒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