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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欢-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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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国相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这要看你是在谁的口中得知了。
皇帝觉得萧爱卿忠心耿耿,是一代贤臣;朝臣觉得萧国相是文武百官竞相学习的榜样,家中育子都教导他们要成为萧国相这样的好官。当然,朝中总有那么几个例外,恨萧国相恨的牙痒痒,但却无济于事。毕竟自己的品阶与萧国相相差是天壤之别;百姓畏惧萧国相,又厌恶萧国相,说他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笑面虎。可是这些话永远都不可能传到外人耳朵里,他们怕萧国相,但更怕死。
如此看来,萧国相也算是这汉王朝中的一代传奇了。
此时,这位传奇的萧国相正坐在正厅之内欣赏一件稀世珍宝,月明珠。在他的府内,收藏了尽数天下奇珍异宝,但这月明珠还是头一枚。
这月明珠的秘密常人未必知晓,但他却知道。这拇指大小的月明珠看似只能在夜中发光,尽管珍贵,但也不叫稀奇。但这月明珠秘密背后的真相实则并非如此,若是在人亡故之后将其含在口中,它便可保尸身千年不腐,容貌如常。
这难道还不够稀奇吗?什么长生不老,丹药永生,都是骗人的,这玩意才是真的。
想到这儿,萧国相的眉眼之间不禁神采飞扬,前有和氏璧,后有月明珠。这皇宫中都没有的宝贝,竟然让他得到了,还不是要好好稀罕一番。
这月明珠的来历么……不过是有富家公子犯了事,他爹想拿出传家之宝求他保其子一命,这难吗?当然不难,一条人命在他萧国相这儿,什么都不算。
但是他不会真的帮他,不然若是有朝一日,那府中有人嘴碎,将月明珠的事情传了出去,圣上心动了怎么办?他这个“大忠臣”难道还会忤逆君意,抗旨不尊吗?
所以,这一家都还是死了的好,这样来的安生。
人呐,可不能太有钱,不然他这个相爷也会惦记。
萧国相捋着胡子望着月明珠,眉眼间全是笑意,今日这心情怕是不能再好喽。
“主子,侯德安回来了,说有消息禀报,是小姐的消息。”沈全财的回禀显然打扰了萧国相欣赏珍宝的雅兴。
这沈全财是国相府的大管家,那在长安城中的下人圈里也是有名号的,人称“大全哥”。他名字本叫“刘全才”,那才字是才子的才,家父是个穷酸秀才,希望儿子也能有些文化。不想他父亲生性好赌,活活把命搭在赌场里了,这刘全才就头插稻草跪在街边卖身葬父,直至被萧国相买回了家。这卖身契一签,是生是死都是国相的人了,不曾想做了二十多年,成了这府内的大管家。后来相爷说这本名不好,一个下人要才华做什么用?能听懂主子的话就行了。还是叫“全财”来得好,这一听就是个招财进宝的主,给他府里也能招喜气儿。
是,这萧国相爱钱的心思,从来不掩藏。除了皇帝,他需要瞒着谁呢?他可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人呐。
听到沈全财的话,萧国相先将月明珠仔细收好,才叫他唤人进来。
一位素衣男子前来觐见,眉毛乌黑,方块脸,正是送芊芊和豆儿去洛阳白马寺的车夫。
他是萧国相派在芊芊身边的眼线,但是这侯爷府过于森严,一个外人都进不去,只好改装侨办为府外车夫,听豆儿汇报消息。
“德安啊,说吧,小姐出什么事儿了?”相爷并没有多喜欢自己这个女儿,自己精明一世,这女儿却被管教的不怎么样,出尽风头,却都是惹人嘲笑的风头。但说到底,到底是他的女儿,也不能一点不上心不是。
“小姐与姑爷吵架了,非要执意去洛阳白马寺出家,没人劝得住。”侯德安一脸严肃的将豆儿教给他的话复述了出来。
“出家?她还真是嫌自己给我惹的祸太少啊。”萧国相听见这话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这女儿就不知道给她省点心,还嫌背后讲他坏话的人不够多?这周子欢也是,明知道芊芊脾气不好,就不会哄着点,他对这个姑爷是越来越不满意了。
“公子呢?”萧国相回头问沈全财。
事到如今,只能让自己的儿子出马了,别人哪还能治得了那个无法无天的野丫头?
“公子昨儿个夜里去梦香楼了,没回来。”沈全财老老实实道。
一个也不让他省心,他这么多智慧,这一双儿女怎么就没继承半分?罢了,罢了,年轻人,玩玩是正常的。
“去把公子找回来,让他赶去洛阳接小姐。”萧国相拿过装有月明珠的盒子转身欲回房,忽而又想起什么道:“等等,全财啊,你去城外周府一趟,请姑爷过来。照我所知,此时他不应该在京都啊。”
萧国相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儿,芊芊跟周子欢吵架了?周子欢此时并未曾被圣上回召,他应当还在军营之中,怎么能跟芊芊吵架?难不成是抗旨不遵,私自回来了?!
那这出戏,就有得瞧了。
想到这儿,萧国相不禁心情愉悦,哼着曲儿回屋了。他这位姑爷明面看起来对自己尊敬万分,实际藏了些什么花花肠子谁知道?总之有一点他十分明确,这姑爷并不是站在自己一边的,既然女儿嫁出去了嘛,那就都是外姓人。
见相爷一走,沈全财这眉头却拧了起来,让自己去把公子叫回来?他哪里有那么大的本事,那梦香楼的温柔乡,公子哪里肯轻易出来。怕是又听说来了什么新姑娘,非要醉上几夜才肯罢休。
沈全财在心里嘀咕了公子千百句,那位他口中的公子此时还躺在梦香楼花魁的屋子里做着美梦。
这萧国相的大公子萧云桐可没随了父亲的性子,许是生来便不缺钱花,所以金银一向不是他的毕生追求。美酒、美人儿,在他眼中都比银子实在多了。
但他心里也有个视若珍宝的人,那就是他的妹妹萧芊芊,凡是让萧芊芊不开心的人,都是他的敌人。
如此来看,这周子欢便是第一个。
他若知道妹妹给周子欢写了休书一事,必然会提着剑冲进周府,让周子欢去给他妹妹赔罪。
然而待他彻底清醒之时,已经是翌日清晨……
洛阳,白马寺。
芊芊此刻正坐在屋子内抄写佛经,娟娟小字写的清秀。她时不时回头望一眼躺在床上的豆儿,见她睡的安稳,才觉放心。
此时她本应该已经坐在回往长安的马车上,谁知豆儿昨日起来时忽然发了高烧,浑身哆嗦。本度和尚会些医术,替豆儿把脉过后,说豆儿是风寒所致,必须留下静养,如若强行赶路,这半月的颠簸怕是会要了她的小命。
芊芊没多想,二话不说便打消了今日离开洛阳的计划,总归是人命要紧啊。只是她不懂,如此暖意盎然的日子里,怎么好端端的会感染风寒呢?
与此同时,佛堂内念安法师正跪在菩萨面前忏悔。不,这事儿与其说是忏悔,倒不如说是疑惑。
昨天夜里,念安法师听到院子内有水声,她上了岁数,觉轻,于是披衣起床出来看个究竟。
眼前发生的一幕却让念安法师十分惊讶,豆儿此刻正站在假山后面,将一桶新打上来的井水从头到脚浇了下去,她这是要做什么?就算是想要洗澡,也应该先将水烧热啊。
她犹豫了一下,并没有上前询问,出家人本不该徒增是非,这事与寺庙无关,她不需询问。
望着浑身湿漉漉的豆儿站在月光下瑟瑟发抖,她轻声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回到了屋子。
这一夜,豆儿没睡着,她要忍着发抖换好衣服,将湿了的衣服晾干,将木桶放回原地。她必须大病一场,留在寺庙中等相爷的人来。
这一夜,念安法师也不曾睡着,她辗转反侧,不知道这人生中有什么事情是出家人应当出手干预的,有什么事情该讲,有什么事情该沉默。
这一夜,只有芊芊在梦中熟睡,来到白马寺后,她放下了许多事情,也想通了许多事情,这让人心安。
这世界上若有人将心比心,就会有人不记恩德。你也莫怪人家恩将仇报,只不过是她心中记住的恩德,不是你给的。
两日前,周府。
“姑娘,此行路程来回要一月有余,都要奴婢为您准备些什么?”春月一回到屋子,就开始整理起东西来,心中却还埋怨着余香多管闲事,说的好像她真有本事接回萧夫人一样。
“你这句话中有两点说的不对。”余香找出自己当年从家带出来的布包袱,找了几件方便骑马的裤装放在里面,又转身冲着春月道:“第一,这路程不会那么久,我骑马赶去,一周之内便会赶到。”望见春月、冬湘惊讶的神情,余香又不紧不慢地说出了第二句,“春月,你莫要多虑,无需你为我准备什么,我自己有手有脚,何妨劳烦你?我这个人生平缺点很多,但就有那么一个优点,记性好。谁得罪过我,我到死都记得。”
第二十七章:各怀心思()
春月望着余香皮笑肉不笑的脸,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膝盖一软,跪了下来:“今日书房内是奴婢嘴欠了,姑娘莫要怪罪。”
冬湘望着春月,却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但总觉得余香的心情非常不好,于是也跪下来求情:“姑娘,无论春月说了什么,都是无心的,您莫要记恨。”
面对两人的下跪乞求,余香跟没看见一般。她将包袱背在肩上,捉摸了一番,又找出几支金钗,放在包里当做路费。又用油纸将桌子上的点心都包裹起来,作为这一日路上的口粮,然后转身要走。
“姑娘——”春月喊了一声,心道你别就这么走啊,我们俩还跪着呢。你别得意,今天侯爷喜欢你,你是主子;明日侯爷厌烦你了,你连我都不如。
听见春月的呼唤,余香迈了一半的步子又缩了回来,回头道:“我这个人从来不为难别人,但这个前提是,别人不可为难我。起来吧,免得跪出毛病来,又要去侯爷那儿倒打一耙,说我滥用私刑惩罚人。”
说实在的,如果春月只是在心里犯嘀咕,就算是骂余香,她也不在乎。但是春月竟然在侯爷的面前乱说话,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若真有一天我送命,也只能是因为自己,你一个小小的侍婢想要阻拦谁的路?
余香冷笑一声,拿着包袱去跟莎罗告别。
“你不是不会骑马,此去一行,怕是凶多吉少吧。”
听见莎罗这样说,余香心生疑惑,只是去接萧夫人回府,何来的凶多吉少一说?
“只要努力待在上面,不摔下来就是了,若是坐马车,怕是来不及……”余香忽然意识到说漏了嘴,怎能什么话都对莎罗讲?
果不其然,莎罗揪着余香的话头不放,“来不及什么?”
“来不及去见芊芊啊,你不知道,我其实跟她可投缘呢。”余香睁眼说瞎话,却还像模像样。
“我要走啦,师傅再见。”余香没等莎罗做出反应,便连忙小跑赶去马厩,生怕自己多留一步就被套出什么话来。
除了莎罗的舞艺是真的,其他的余香什么都不信。
片刻功夫,余香来到马厩,她不会挑马,也不会骑马,所以只能望着这一干马匹发呆。
马夫见是新入府的天宁姑娘,便走过来询问情况,得知是要出远门,便为她牵出一匹毛发乌黑的成年骏马,据说能够日行五百,是难得一见的良驹。
“它叫什么名字?”余香试探着抚摸马的脖子,见它没躲,心中安定了几分。
“这马叫踏风,是侯爷给取的名。”马夫道。望着这踏风,马夫一脸怜爱,在他心里,这马跟孩子一样,都有感情。
“它认主吗?”余香怕自己强求上去,会被它摔下来。
马夫让余香放心,说这马极具灵性,你跟它说话,它都懂,不会摔你的。
余香便在车夫的帮助下,踩着马镫翻身上去,她坐在那儿摇摇晃晃的架势,让人心惊。
“姑娘,您原来不会骑马?那您可一定要抓紧缰绳,马跑起来的时候身子绷直,踩住脚蹬。”马夫嘱咐着,又怕余香一个不留神摔下来。
“没事儿,我骑过马,肯定行。”余香这话说的有些逞强,她上次骑马还是在周子欢怀里昏昏欲睡。这一次,身旁可没有周子欢。
“驾——”余香双脚夹紧马肚,骑马而去。虽然人有些摇摇晃晃,但好歹是没有直接从马背上摔下来,已属不易。
这长安城似乎繁荣到连人的胆子都练大了许多。
周子欢向西,孙叔尧往西北,余香骑马往北,这眨眼功夫,便兵分三路,四散开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些事情都赶的太紧了,太急了,所以这三人走时都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如今只盼,吉人天相。
“咚——咚——咚——”余香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敲门,管家走过去打开门来看,竟然是相爷府的管家沈全财。
管家比他年长许多,一向称呼他为“全子”,但沈全财并不喜欢这个称呼,“全子——全子——”读快了如同在呼“犬子”,平白无故的占了他便宜。
“全子,今儿个来府可是萧国相有何吩咐?”管家见侯爷刚刚骑马回军营,这沈全财就来了,这事儿怕是真让侯爷料到了。
“要我说你还真是料事如神啊,整日待在这京都之外,却还什么都跟明镜似的,不怪侯爷欣赏你。”沈全财的语气里带了一丝不屑,他向来瞧不起这周府里的人,比起国相府,这地方过的真就是奴才的日子。
“你就甭在这儿调侃我了,有什么话直说。”
沈全财清了清嗓子道:“相爷让我请侯爷过去小聚,说是思念姑爷,聊聊家常。”
听见沈全财的话,管家心道真正料事如神的是侯爷啊,他怎么料到萧府会派人来呢?
“侯爷此时还在军营啊,皇上又没下旨召回,侯爷哪儿能在府内呢,真是玩笑话。如此看来,今日全子你倒是白跑一趟了。”管家这话说的不卑不亢,但沈全财哪里是一句话便能够敷衍过去的人?
“别在这儿堵着,侯爷整日教导你们要做一条挡道的狗,让开。今儿个相爷让我来了,我就这么回去了,拿什么对相爷交代?”沈全财将管家推搡到一旁,自己大步走进了周府,这周府内除了侯爷,他一个也不畏惧,谁敢拦住他的路?
管家见沈全财口出不逊,自己又被推得一个踉跄,心道他才是那条仗势欺人的狗,他想伸手拦住沈全财的去路,可是根本无济于事。
“侯爷?侯爷——”沈全财大喊着冲进正厅,见无人,四处的小厮、奴婢见是“大全哥”来了,都低头行礼,不敢多说话。
见这正厅无人,沈全财又径自去了书房,见房门紧闭,便轻轻敲门,道:“侯爷,我是沈全财啊,相爷请您去府中小聚。”
见半天没有回应,沈全财说了一声:“您若是不出来,那奴才可就冒犯了。”说完这话,他推门就入,见依然没人,心中暗道奇怪。
“说过侯爷不在府中,你还擅自闯入,真是不将关内侯放在眼里吗?”管家跟进来将沈全财拽了出去,一脸愤怒。
“我说王金,你现在还真是上了年岁老眼昏花啊。今儿我是代表自己来的吗?我是代表萧国相来的,你现在是在拦我还是拦萧国相呐?”哼,不就扣帽子么,这事儿我还不是轻车熟路。沈全财冷着脸道。
听见这话,管家心中再有气也无法阻拦,虽说这沈全财是狗仗人势,可这萧国相他惹不起,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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