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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必修仙[重生]-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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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剑,两剑。就如平常奋力砍出的那一式。小何必顽强地爬起身来,死死盯着万玥,右手执着剑柄,重复着自己平日里从未间断过的剑招。
不知道第多少下,一抹冰蓝的光芒顺着何必手腕向下流出的鲜血,一起劈向黄衣女子。那小小的一道光,割破女子的衣襟。
何必轰然倒下之时,万玥已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只要再用力那么一点,少年将停止呼吸。
阿青
轻轻地一声,宛如惊雷一般,让盘成一团的小青龙都诧异了。
它将脖子抬得更高,远远看着被方端抱住的何必,对方血流披面,双眼使劲地睁着,似乎在看向自己。
而他,确实也在看向自己。
阿青,你是谁?
青龙看到小少年嘴唇微动,轻问出声。
龙轻吟出声,一时间,风雨骤起。
第60章 徒弟难养(三十)()
狂风骤雨,吹落花无数。电闪雷鸣间,小何必躺在床铺上,静静睁着双眼,嘴角不断吐出鲜血。
方端在一边咬牙不语,只将积攒多年的灵草灵药往何必口中塞着,只盼能将自己带大的孩子救过来。
虚空中,青龙与少年遥遥相望。
何必眼眸中满是黯然,远远地看着屋顶,视线穿透房顶。
青龙轻声长吟,长长的调子拖着尾音,仿佛是一首古老冗长的歌,唱着天地,唱着岁月,唱着不断消逝的过去,不可挽回的一切。
昏睡中的何必身子一颤,整个人都动了一下。他双眼紧闭,眉心皱成一团,眼皮微动,似乎要醒来。
云蔚双手环抱住他,将自己一口真气渡了过去。
玄境中,不断吐血的小何必慢慢闭上眼睛,方端握着他的手喜极而泣。小少年的内心世界里,他自己光脚走着。
衣衫褴褛,脚步蹒跚,小何必走在满地冰棱的地上。无穷无尽的冰原,凌冽的寒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落着。天地间只有他一人,在不断行走。不知道去向何处,只有身后慢慢被风雪淹没的脚印。
突然间,小何必身边多了一个身影。一身黑衣的少年静默不语,站在何必身边,亦步亦趋。
“你叫阿青。”何必开口道,声音有些低哑。披发的他头也不回,继续张望着没有尽头的前方,眼中一片茫然。
“我的记忆混成了一团。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还是谁,我的人生究竟是一出幻境,还是一处戏。”
何必低头看着没过自己脚踝的风雪,声音里带上了些许难过:“我仿佛觉得,自己有一个青梅竹马。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我们分吃一个馒头,甚至在冬日里相互偎依取暖。”
黑衣少年站在何必身边,一声不吭,只轻轻地,小心翼翼一般,冲身边人伸出手来。
指尖相触,何必手一缩,脸被长发盖住,看不清面容的黑衣少年露出的嘴唇垂,明显露出悲伤的神情。
何必将手环在身前,抬脚继续往前走:“但我经常会觉得心中空落落一片。我仿佛过了几个轮回,但每一次我都孤苦无依。我渴望的温暖并不存在,我仅有的温暖很快失去。我是真心希望有一个你存在,能慰藉我心。但到了现在,我连自己究竟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黑衣少年一把拉住何必,摇头似乎说着什么。风雪太大,何必听不清楚,他只慢慢地,慢慢地笑了起来,眼中满是悲伤和绝望。
“我死过两次了,现在会是第三次吗?”
风雪更大了,狂风卷着暴雪肆虐,气势如狂,似乎能毁天灭地。
黑衣少年张嘴不断说着,何必一个字都听不到,紧接着,他身边的冰雪世界骤然坍塌,两人手相连,身体如透明的冰雪一般,碎成无数块后,又慢慢拼成彼此的模样。
一脸倔强的何必,一脸冷漠的何必,一脸淡然眼中满是赤忱的何必,无数个青年何必从两人身边擦过,星星点点的光汇聚成片,似是隔着一层晶莹的镜面,少年何必与黑衣少年在镜后,看着何必的人生。
与万玥一斗反而激发潜能,一举成名的小何必,从此入了门派青眼,众人仰慕,门派看重。风光之下,暗流涌动。
“我在想,是不是自己不够优秀,所以会被人瞧不起?瞧不起就算了,为何会有人想欺辱?欺辱之后,甚至是下了死手。只是因为自己能力不够吗?”
小何必隔着镜子,喃喃自语:“那我得到力量之后,也能得到尊敬?可为什么到最后,我却还是被利用致死?”
镜外,魔道修士密谋策乱,一时间修真界血流成河。
黑衣少年安静了下来,静静看着镜外世界。
年轻正义的何必一人一剑站在门派山崖下,护山大阵前。他身后,是门派的幼子,是更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魔道倾巢而出,更与部分修士互相勾结。何必凛天一剑劈下,守的是苍生,是众人对他的期待与信赖。
日夜晨昏,星河倒转。年轻的剑修大能耗尽心血,甚至最为冷酷无情的魔道之人都有了些许怜悯之意。
怜悯这人螳臂挡车,怜悯这人死到临头,却还心存侥幸。
最终,一魔破了何必元婴,全员遁走,留下一个连一般人都不如的惨败之人。
然后,应该是英雄的人物被有意无意的遗忘了。
一身褴褛的枯瘦青年气喘吁吁,靠在一棵枯萎的老树边上。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东西,腹中饥饿,干渴非常。但无力的手脚让他除却挪动着走几步外,什么都做不了。
脚下一个踉跄,何必跌倒在地,夕阳如血,深秋霜冷。曾经让他舒适自在的冰寒之气成了要他命的最后一击。油尽灯枯的何必缩在老树下,身体一点一点变得冰凉。
走兽游虫到了他的身边,一点一点啃噬着他的尸骨。一条细小的蛇从他几乎溃烂殆尽的面上爬过,蹭下好大一块皮肉。
黑衣少年手上一紧,嘴角下拉着,头也低了下去。
夕阳最后一点余光落在大地上,山间草木微动,一个人影背对阳光出现在老树前,小何必微微抬头,语气中有些许不甘:“你看,我曾经这么悲惨的死去。简直像做梦一样。我被蝼蚁啃噬,被风吹雨打。明明是一个废人,却还有一丝神魂,我看白云苍狗,万物有情。可最后却是一个路人,为我敛骨收尸。”
黑衣少年一把抱住小何必,双手用力地抱着,似乎想温暖一下这个浸透了冰雪的人。
“还没有结束。”何必摇头,镜前的景色逐渐模糊起来。像是一团轻烟,又像一抹淡雾。
不知何时,从哪里吹来的一股风,吹散了迷雾,露出的,是抱着剑站在山头的青年。
白衣青年双眼中是死一般的沉寂,对万事都没有半点关切。他如父如兄一般的师兄在不久前陨落,自己敬爱的师父再也得不了他半分信任。
人人都可疑,人人都不要随便靠近,何必只抱着自己的剑,企图守在一方。但散修与魔道之人再度扰乱世间,宗门大阵直接被破。独居离所的何必无人通知,甚至被门中觊觎他收藏的门人带队,最终仍是死在魔道围攻之下。
一身是血的他眼睁睁看着散修和魔道中人在自己小屋中翻找,却连半点法宝也没找到,末了,一把火焚烧了何必居住多年的小院,连带他师兄方端给他种下的桃木李果。
熊熊烈焰中,何必存在的痕迹慢慢被抹去。只余一副骸骨,在血腥泥沼地中慢慢腐烂,被鸟兽啄食。
抱着何必的青衣少年低着头,身子紧紧靠在何必身上,似是想为他暖上一暖。
两人隔着镜子,镜那边的世界虽有春花秋月,却比冰雪满地的镜中世界更令人感觉冷酷可怕。
“我活着到死,死了又活。但是到了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一直在一个可怕冗长的幻境里”
小何必低头,身周风雪更大,狂风呼啸着,携风带雪,要将他淹没。
“我与人为善,不欺人,不害人,更为了宗门竭尽所能,为何最后一口饭都不给我吃?是我无用,那我再来一世,没有回报师兄的机会了,我就独善其身可好?为何到了最后,我不害人,人却杀我?”
何必声音越来越低,肆虐的风雪似要将他迅速冰冻起来,黑衣少年终于发出了冰雪呼啸中的第一个声音。
“不是你错。”
“可我一直不懂。”何必低声呢喃,风雪被黑衣少年阻隔着,一点也沾染不到他身上。
黑衣少年抱着何必的手慢慢变大,身形也不断拔高。他从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长成高大俊俏的青年。他抱着何必的双手一点也没松开,一直都牢牢的,非常可靠。
何必抬起头来,仰望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人,神情冷绝:“你看,我靠近你,接近你,也只是出于自己的一点小私心罢了。不过是为了感谢你曾经帮我收尸敛骨,根本就不是——”
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云蔚轻轻吻在少年何必唇上,唇齿相依,轻轻摩挲,直到对方将还没说出口的尖利话语忘记,直到对方冰冷的身体变得温暖起来。
“口是心非。”云蔚低声笑道,声音喑哑悠长。随着他的笑,何必身边的狂风渐渐消散,冰雪逐渐消融。
“如果你已经绝望,你为何会那般珍惜待我?如果你已经放弃了一切,你又如何会温柔以待世界?冰从水生,水润泽万物。当日你大成,冰龙化水,从山麓到山脚,多少缺水的花树得到滋养?小师父,阿必,我只惋惜没有更早遇到你,如今只能这样看到小小的你。但我确实,是为你而来。”
云蔚一把抱起小何必,将他整个人举在身前,宽袍大袖的帅气青年抱着一个邋遢小孩儿,意外地让人动容。
“若你不幸,是天道不公,我破碎虚空,便是为你而来。”
第61章 飞升不易(一)()
冰雪的世界里,狂风骤然消散,漫天飞扬的雪花静静飘落,落在人的发尖,肩膀,身上。
小何必被云蔚举在身前,两人高个子仰着头,矮个子低着头,两人彼此对望。
“我在哪里?”
“在你的内心世界。”
“你是阿青,还是云蔚?”
“我是云蔚,也是阿青。”云蔚笑眯眼睛,手微微一松,将脸色微变的何必抱在怀里。
长做大人的黑衣青年云蔚身着深黑色,银线压边的宽袖衣裳。衣服后摆有些长,质地柔韧,长长地拖在雪地上。
何必靠在云蔚肩头,看着对方长长的衣服后摆。
云蔚抱着何必慢慢走着,一步一步走过的冰原慢慢裂开融化,僵硬的冰面融化成柔柔的水面。水层之下,不知沉睡多久的荷花探出枝桠。小小的叶头拳头一样,慢慢展开,长成宽大翠绿,足以遮天蔽日的大叶。
花梢从叶后探出头来,一团浅浅的粉嫩中带着一点鹅黄。何必趴在云蔚肩头,死死盯着不断泛起涟漪,逐渐覆盖了冰原的绿叶红花。
恍惚中的梦境片断闪入他的脑海,何必突然想起那个光脚摘荷花的人,忍不住扭头死盯着云蔚看着。
抱着他的云蔚手掌宽大,手臂结实有力。脸庞白皙肌肤细腻。耳廓上头,比一般人稍微长那么一点。黑色长发油黑发亮,入手像上好的缎子。
他稍稍侧头,金色的眼睛中,瞳孔里是满满的星海。温柔又引人沉醉。
“在看什么?”
“看你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何必不知是神魂变小的影响,亦或是其他,发音有些软。但他一脸认真又严肃的样子,分外让云蔚心动。
“那你看出来了吗?”云蔚扭头在何必脸颊上亲了一口,得到对方一对白眼。
“你不奇怪,不害怕吗?”何必扭头,下巴磕在云蔚肩上。云蔚身后,长长的衣摆之后,融化的冰原变成无边绿海。风从遥远的尽头吹来,带起绿色的浪涌。绿浪之中,红色的花朵争相绽放。沧海变桑田,冰原成沃野。
“我非人,你异人,岂不是刚好一对。”云蔚将何必颠了颠,抱得更紧一些:“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
何必手轻轻抓了下云蔚一身低调华丽的衣裳,将头埋在对方肩上:“瞎说”
他呢喃道:“我现在肯定是在做梦,等我一梦醒来,也许你已经离开了。”
“我会离开,但是带着你一起离开。”云蔚抱着何必原地停下,冰层裂开的声音清晰无比。原本趴在他肩头的何必猛然抬起头来,有些惊异的看着云蔚。惊异之余,眼中多少带了丝绝望。
“别怕。”云蔚温柔道,双手扶着何必的腰,将人慢慢放下。何必光脚触到冰面,没来由一抖。
小何必刚要开口,只听得一声清脆如裂帛的声响,紧接着,他脚下一空,坚硬冰冷的触感瞬间消失,寒凉的水瞬间吞没他的脚掌,一口将人吞下。
何必骤然落到冰水中,不由得闭上眼。柔软温热的触感贴到他唇上,何必一瞬间想到的,竟然是,他是有温度的
龙,传说中兴云起雾,携水三千,能卷浪吞掉陆地的存在。
传说中的龙高傲又冷漠,更是尊贵的存在。
但自己认识的,更像一条大大的懒蛇呀
总是懒洋洋的喜欢晒太阳。能坐着就绝对不站,能躺下休息,总会露出一脸笑容。爱睡爱吃,还总喜欢向自己向自己
何必在水中缓缓下沉,身体被逐渐温暖的水流冲刷,一点一点,他从十一二岁的小少年,慢慢舒展开身子。
就像一株青竹,从小笋,渐渐拔尖抽条,舒展开枝叶,亭亭玉立。温暖的水流滑过人体,将褴褛的衣服带走。
何必慢慢睁眼,看着水流不远处,蔓延向下无穷无尽的荷叶根茎。
一个人影舒展着,从枝条纹蔓中冒了出来。
云蔚尖尖的耳朵像何必在古书中看过的鲛人,长而优雅。黑色长发在水中铺开,将水中的光线牢牢锁住。
宽大的衣袖被水流冲开,露出他坚实有力的臂膀。
随着动作,水流冲刷着云蔚的胸膛,厚实的衣物被拂松,露出半边胸膛,胸前两点嫣红。
何必眼神一转,双手往自己胸前稍稍一抱,却又松开了来。
反正,也不是完全,都是男性,有什么好在意的。
不过应该说是雄?
何必眼神不由偷偷瞄向姿态优美游动着渐渐靠近自己的云蔚,脑子里想的东西如星光一般飘渺。
龙族和蛇应该差不了太多吧
蛇类是卵生,无需哺乳,为何还有人类该有的物什?
何必心神恍惚间,云蔚已到何必身前,伸手将晃神的人捞仔怀里。
何必回头看一眼云蔚,突然笑了起来。云蔚一张口,一串串泡泡从口中冒出。
何必嘴角上扬的弧度更高,最终定格——云蔚再次亲吻上了他。与此同时,云蔚右手环住何必腰部,左手毫不客气的贴在何必胸前。
抓到你了,你是我的。
一个声音响起在何必脑中,他待挣扎,只觉腰间一紧,紧接着自己双腿被分开来。
柔柔的水流中,没有东西可以依靠,着力点也只有对方。何必刚要动弹,便觉得有一个偾张的东西顶在自己身前。
惊讶中,他在脑中诧异了一句。
自己应该是在所谓的意识世界吧?为何还会——
阿必,你可知,什么叫做神交?
云蔚低笑的声音在水中荡起涟漪。水层之下,翻滚起浪花无数。水面之上,荷叶荷花微微颤抖,叶与花相互交融。娇嫩的花瓣轻轻落下,小船一样浮在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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