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女独仙-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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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提不上气，心扑通扑通的乱跳，周围空无一物，只有皎洁的月光依旧平静的洒下寂寥的光辉，显得格外平和。

　　　　她恍惚间，又回到了老槐树下，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她感觉整个身子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步步将她拉向地狱。

　　　　月光逐渐黯淡，黑暗代替了一切，她抑制不住内心的恐慌，四肢在空中乱晃着乱蹬着，试图抓住每一寸生存的机会，但一切都只是徒劳。

　　　　怎么会这样？

　　　　遗忘的人，消失的影！

　　　　为什么我忘记了自己的学生！学生的父母也忘记了孩子！

　　　　这个世界，到底是怎么了？

　　　　“玉老师！玉老师，您怎么了？”姬然看着一直蹬腿的玉玖玖有些恐慌。

　　　　朦朦胧胧间，玉玖玖回到了那一夜，消失的女生，老槐树下的葬礼，活埋的人……

　　　　过了很久，又像是只过了片刻，玉玖玖忽然睁开眼睛，盯着姬然问道，“王成是不是也死了？”

　　　　“……”姬然不敢看她，低下头去，小声地说，“嗯，是的，都死了。”

　　　　“我们一共十一人，那剩下的七人在哪，他们还记得王成和小凤吗？还有，为什么你记得这俩人，明明我已经彻底忘记了。”

　　　　玉玖玖冷冷地盯着姬然，一字一顿地问道，她不是傻子，现在也看出来这事件的不同寻常了。自己的学生，一定有什么在隐瞒着自己。

　　　　“玉老师，我……”姬然看着她凌厉的目光，有些恐慌，“我们十人受到了邪灵的纠缠，试过报警，通知家人都无济于事，那些人会逐步遗忘我们的存在，希望您能帮助我们。所以……”说着，声音愈加微弱下去。

　　　　“所以，所以你们就劝我去墓地，打算拉我下水。这样我才会全心全意地帮你们寻找解决办法，我的好姬然，没想到你的心思也这般歹毒。今日你发现我丢失了关于你们的记忆，还不想放过我，又来告诉我这些，打算让我继续犯险吗？”

　　　　玉玖玖银牙紧咬，这些人不肯对父母下手，却不介意拉自己的老师一起送死，真是人心难测啊。

　　　　玉玖玖看着眼前的女孩，嘴角流露出一丝嘲讽，我曾经那么信任你，甚至想培养你做接班人，这真是太有趣……可笑了。

　　　　“不是的，他们说，老师您是天道者，一定有解决办法的。”姬然一脸无辜地解释着，清纯的脸上满是绝望的泪水，“老师，您再不帮我们，我们就彻底没救了。”

　　　　“那我就一定要帮你们了？”玉玖玖冷笑道，察觉到这些学生的心性，她感觉有些恶心。

　　　　姬然一窒，“老师，您帮助我们，我们一定会感激您的。”

　　　　感激？不帮岂不是要怨恨自己，无缘由的怨恨，她可受不起，像这种人要是被害做了鬼几乎第一个会报复自己。因为她们的心理中，只有自己，不帮自己的人都该死！

　　　　“那你准备怎么感激我呢？”玉玖玖淡淡地微笑着，笑容中隐含着冰冷和寂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姬然毫不犹豫地说道，看起来很是诚恳。

　　　　“若是救命之恩呢？无以为报？”

　　　　“……”

　　　　“罢了，你们是吃准我了。师生一场，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们，我也不敢奢求回报，只希望日后你们不要再提及是我的学生。”

第61章　绝望的无助（）　
玉玖玖话语冷淡，以前她觉得这些学生懂事听话，即使不如赵慧的天分高，也值得培养。

　　　　现在看来，在她面前，存在感较低的女孩反而是真性情，十几年如一日的照顾病弱的姐姐，这样的人才有资格继承自己天道者的身份。

　　　　姬然有些心虚，尽管她也觉得欺骗老师是不对的，可是死亡的气息压迫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彼时人伦和道德又有谁会在乎呢？

　　　　老师，对不起，姬然不想死，只要能活着，我可以当牛做马地报答您。

　　　　只是这话，姬然放在心里，没有明说，因为这一刻，说这些已经毫无意义。两人之间的羁绊随着她的背叛，早已破裂出道道难以弥合的缺口。

　　　　如今，玉玖玖之所以愿意帮助这些人，也不是为了人情，而是因为他们曾是自己的学生，这是给他们父母的最后交代。

　　　　姬然默默离去，这时玉玖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尘封已久的号码。

　　　　“喂，是赵慧吗？”

　　　　除了那天槐树下的相遇，两人其实很少有过交集，大多数时候，玉玖玖都是通过身边人的谈话，了解到这位天资横溢的少女。

　　　　“玉老师您好，是我，您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少女打着哈欠，头枕着姐姐的胳膊，睡得正香呢，忽然被吵醒了，任谁也不会舒服。

　　　　“呃”玉玖玖看了看表，都已经晚上十二点了，有些不好意思，“你姐姐睡下了吗？我有些事想和她说。”

　　　　素言那天处理事情的果断和沉稳，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认为这是一位真正有本事的人。加上冥冥中的感知，这人极有可能也是一位天道者。

　　　　“哦，姐，玉老师找你呢。”说着，把手机递给了素言。

　　　　“玉老师吗？您好，我是赵慧的姐姐赵灵儿。”素言之前沉浸修炼之中，尽管灵力对这个世界的帮助不是很大，她还是乐此不疲。眼下随着赵慧起身，她也从入定之中醒来。

　　　　“灵儿，我这趟其实有些事想要麻烦你，如果你觉得不方便，那就算了。”玉玖玖斟酌地说道，就算需要她的帮助，也不想坑害素言。

　　　　“玉老师，您就直说吧。我听小慧说，她在学校的这段时间，得到你不少的帮助，现在您有事我肯定会尽力帮忙的。”素言没有满口答应，但想着还是能帮就帮。

　　　　不少的帮助？玉玖玖有些脸红了，好像自己对这个学生都不怎么上心的，当然有一部分是因为赵慧一直以来都很懂事，也没惹出什么乱子。只是现在想起来，不禁有些羞愧，自己这个老师确实不称职。

　　　　“是这样的……”巴拉巴拉，玉玖玖大致说了事情的经过，“总之，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我就不影响你们休息了，你先好好考虑，如果你愿意帮忙，再给我打电话吧。”

　　　　“嘟嘟嘟……”素言还没来得及回话，赵慧已经在一旁拼命扯着她的袖子，又作势要夺手机。她鼓着包子脸，有些呆萌的样子。

　　　　经历上次广播室的一幕，她的心灵越发脆弱了，她不愿意让姐姐再去冒险。

　　　　看着赵慧肩头明灭不定的三盏灯火，“哎”素言叹息了一声，看来是时候给妹妹做个心理辅导了，不然她能让鬼活活吓死的。

　　　　鬼有什么可怕的呢？人死后，若是没了，那才是真的可怕，因为那是一种透彻心扉的无助感，一种最深沉的绝望和恐惧。

　　　　当我们遇见鬼，这就意味着，“死了”不是“没了”，还是有去处的，可能在天上飘看着地上的芸芸众生，可能在某个中世纪古堡里吓唬活着的人，可能在奈何桥上深情地回了回头然后义无反顾地干下了孟婆汤。

　　　　素言不知道这个世界是否有轮回，也许有，也许没有，但生灵消亡后能化作鬼魂，何尝不是一种幸福呢？好歹在这个世界能留下什么。

　　　　若是消亡就是没了，意味着这个宇宙中不再有你，所有一切都和你无关了。死了就是你哪也没去，什么也做不了，你就是简单地——“没了”。

　　　　素言一遍遍解释着，她不知道赵慧能否听懂，但是到过一个没有轮回的世界，一个完全物质主义的时代，才知道鬼是多么可贵的存在。

　　　　赵慧看着姐姐失落的瞳孔，才发现原来她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啊。这时候，如果再有一壶酒……啊呸，眼看着到凌晨了，姐妹俩匆匆睡去。

　　　　这昨晚聊的都是什么啊，姐妹两人一致忽视了昨夜的座谈会。

　　　　“玉老师，您来得这么早。”素言如约而至，眼前的少女眼眶深邃，眉似柳枝，鼻梁高挺，双唇单薄红润，娇媚万方。

　　　　她的十指纤细如葱管，扎着丸子头，显得清纯靓丽，要不是不久前见过面，她完全认不出来，这就是玉玖玖老师。

　　　　“麻烦你了，上次我和你大致说过事情的起因。这栋楼是邪灵经常出没的地方，墓群那边则是她的埋身之地。”玉玖玖和她简单寒叙后，便切入了正题。

　　　　“这没什么，如今有了准备，加上又是白天，她想要迷惑我们，也没那么容易。”素言笑着道，她一身运动装，满是青春活泼的气息，让玉玖玖也多看了几眼。

　　　　“好吧，那我们进宿舍楼看看。”

　　　　破旧的宿舍楼由于闹鬼，早已无人居住，四处都散发着一股霉菌的味道，在角落里遍布肆无忌惮生长着的苔藓，还有因为长久失修而不断滴水的破损水龙头。

　　　　“不过才两三年的时间，这也太荒废了吧。”素言看着斑驳的墙壁，白灰凋落露出了内里的砖头构造，有些感慨地说着。

　　　　“嗯？”素言一步步向里走着，没有听到玉玖玖的回应，本来以为是她与自己不熟悉，所以不怎么说话。

　　　　可是一段时间后，身后连脚步的声响都没有，她猛然回头望去，身后空空荡荡，没有半个人影，遍布灰尘的地面只留下了她一人的脚印，玉玖玖不知何时，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62章　拍脑袋（）　
这是？不到五分钟前，她刚刚看到玉玖玖的身影，不可能这么快就在她眼皮底下溜走。

　　　　而且玉老师来这里的目的也是为了探索这栋宿舍楼，多半还在附近才对。

　　　　素言倏地往前踏出十步，再往后踏出十步，往左踏出十步，往右踏出十步，身边的景物并无多大变化。

　　　　这不是单纯的幻觉，能以假乱真，起码是高级的鬼打墙，甚至是鬼域。女鬼如果真是宿舍楼诞生的邪灵，布置出和旧楼一模一样的鬼域也不是什么难事。

　　　　忽然素言感觉宿舍楼门口有一道白色光影，一闪而过，细看时，又什么都没有。

　　　　“铃铃~！”清脆的风铃声响起，悦耳动听。

　　　　却见月光之下，一位清纯貌美的女子，这女子身材娇小，皮肤白皙如玉，带着一股缥缈出尘的气息，仿佛随时都要随风而去一般。

　　　　腰部挂着一串小风铃，穿着学校的夏装校服，上面的蓝色很淡，晃眼只瞧见一团白色。

　　　　宿舍楼上残存的当年的红绿标语像褴褛的裹尸布，死气沉沉垂在墙上。可是此刻鬼域降临，空楼就像戴上黑色面纱而复活了的僵尸，恐怖无比。

　　　　素言上前一把拉过女孩的手，说道：“我先带你回宿舍吧，这栋旧楼不太安全。”闹鬼毕竟只是传闻，也不好挂在嘴上说。

　　　　“回哪去啊？我们宿舍就是在这里。”女生诧异的看了素言一眼，撇开她的手。

　　　　这里就是宿舍？素言皱着眉头：“好了，不要开玩笑了，我说的是旁边的新楼宿舍，你难道不是历史系的吗？”

　　　　“唔，是啊。”女生饶有趣味地看着她，舔了一下嘴唇，娇笑着说道。

　　　　“那我们走吧。”说着，素言又要去拉她的手，普通人误入鬼蜮可不是好事。

　　　　“你干嘛老是要抓我？我跟着就是了。”少女咯咯地娇笑着，觉得素言很是有趣。

　　　　“好吧。”素言也不好直说，鬼打墙也只是她的猜测。

　　　　“哎，你……”素言一回头，身后哪还有人啊，凑，大白天见鬼了吗？

　　　　这个女孩比玉玖玖消失得还快，尽管不愿意相信，她多半也不是善类。不对啊，刚才的触感明明有温度的。

　　　　反正女孩不见了，素言索性沿着楼梯往上探寻，希望有所发现。

　　　　“咚咚咚”这时远处，传来了拍球的声音。

　　　　隐隐伴随着孩童的歌谣，在传唱着。

　　　　“红皮球，绿皮球，我们是一群小皮球……”

　　　　“红脑袋，绿脑袋，我们一起来拍脑袋……”

　　　　这唱的什么啊，素言忍不住吐槽：“没想到一个鬼域还有这么多鬼蜮伎俩？”

　　　　“啪嗒、啪嗒”紧接着楼梯传来了一阵阵轻快地脚步声。

　　　　上楼了？

　　　　素言缓缓后退，后悔自己来错了地方，这哪里是闹鬼，这里分明就是百鬼日行啊。

　　　　“咯咯，过来玩啊！”

　　　　素言朝左右看去，只有一排排宿舍，上下的楼道也没有半个身影。昏沉的灯光渐渐朦胧，她有些模糊了方向，楼里升起了薄薄的雾气，阻碍了她辨别路径的视觉。

　　　　“咯咯，傻瓜，你看不见我的！”

　　　　砰地一声，玉背一沉，身后滚动着一个皮球状的东西，是刚刚偷袭她的凶器。

　　　　素言朝身后望去，是一片空空落落的走道，没有任何身影。

　　　　“来啊，我在这里呢！”

　　　　一个女孩的声音满是调笑，素言大怒，这些熊孩子真应该抓起来打屁股。

　　　　可是，她突然就想起一个更恐怖的事情，一栋破旧的宿舍楼里怎么会有小孩？谁家的小孩会这么晚了还跑到黑漆漆的地方玩的？

　　　　“呵呵，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风铃女孩坐在宿舍墙角的坐垫，看着她，咯咯直笑。

　　　　“是你啊！”素言径直走了过去，不满地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别这么大声！”风铃女孩跳下来，食指放在唇上，“吁，你想让她们都注意到你吗？”

　　　　柔韧性真好，这样跳也没事吗？诧异地道：“你怎么进来了？”

　　　　女生困惑地看着她：“我就是住这个宿舍的，不在这，能去哪里？”

　　　　呵呵，这个鬼蜮能住人吗？净瞎说，她没好气的问道：“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这么晚了，应该回宿舍楼了吧”

　　　　女生疑惑：“你不是已经回宿舍楼了，这里就是历史系宿舍楼。”

　　　　素言气得跺脚：“你够了啊，我说的是新楼！”

　　　　她向来温和谦虚，也忍不住对着眼前一脸无辜的女生发脾气。

　　　　女生突然定定地看着她，“新楼？难道这里不新吗？”

　　　　素言冷冷地看着她，愤愤不已地说道：“你撒谎，这里都长出苔藓了！你怎么可能住在这里。”

　　　　“我没撒谎，这里就是我的宿舍，我在这里住了四年了。”女生瞳孔扩散，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黑暗，轻声说道。

　　　　素言有些发冷，额头冒出冷汗。

　　　　“你额头好烫？”女生摸上她的额头，关心的问，“你是不是生病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素言一把推开她，有些报复地说道：“再难看也没你难看！”

　　　　女生怔了一会，手颤抖地抚着脸颊，试探地问道：“我……难道吗？”

　　　　素言狠狠点头：“嗯，就和死灰一样，不能见人，你身上一点热气都没有，大夏天，连空调都省了，简直像是个死人！”

　　　　“死人？”女孩眼里蕴满泪水，话音颤抖地问：“我真的已经像死人了吗？”

　　　　素言赌气的说道：“是，根本就是个死人。”

　　　　女生半晌没有说话，她怔怔的抚摸着自己的肌肤，一寸一寸，像是要摸进骨子里。最后她幽怨的眼神落回素言脸上，冷冷的说：“原来，我已经是个死人了。”

　　　　素言本来只是想以牙还牙跟女生开个玩笑，万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做出这样的回答，吓得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尴尬的气氛让素言很是不安，她才刚刚摆脱掉的恐惧感就莫名的冒了出来。她内疚的靠了过去，拉起女生冰冷的手，克制住满心的恐慌，安慰道：“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不，你说得对，”女生脸上全是泪水，就连声音都哽咽了，“我的确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