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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深院-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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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真存了死意,遂用低的不能再低的声音说道:“如此,咱俩平了,你也别恼我了。”
  夏安愣住,疼痛都忘记了,盯着容离傻瞧。容离被盯得不好意思,他哪里这样向谁服过软,就是当今天子,他也是不服管教的。容离一把扯过一边叠好的锦被,“噌”的给夏安从头盖到尾,半点没留在外面。
  “唔。”夏安呼痛。手腕被压倒,疼的夏安只掉冷汗,顾不得多想。
  容离又慌慌地掀开被子,一叠声地问:“怎么了,可是被压着了?等着,我叫他们停车,咱们就近找大夫。”
  对外面喊了声停车,贺藤宣隔着帘子禀道:“回王爷,已经到了王府门口,还是回府请御医治伤吧。”
  容离不答贺藤宣,却掀了被角问夏安:“可疼的厉害,能不能再坚持一刻钟?”夏安还是不敢违逆主子,即便疼的厉害,也点头答应了。
  掀了车帘,容离下车,吩咐贺藤宣几句便大摇大摆进了府门。贺藤宣按着吩咐,驾车离了王府,却是绕到了一个小胡同,进了一个院门,沿着低矮的路,竟走进了王府的地道里。
  躺在车里的夏安并不知道这些,自王爷下车后,他就一直在琢磨王爷的话。两平?是要拿饶自己一命来抵折断自己手腕的错处么?可是折断一个下人的手腕算什么错,倒不是他奴性重才这般想,一个死契奴才就是被主子活活打死也绝不会有人出来说三道四。
  还有,细细想来,王爷做事一向痛快狠绝,今日为何杀个人还要说上好些话,依着王爷的狂傲,何曾对一个将死的平民百姓说这么多的话。莫非是王爷知道他赌气不肯睁眼,故意引着自己去恳求呢。
  可这又是为那般?
  马车倏地停下来,夏安被狠狠地颠簸了下。他听到车帘外有人恭敬地说到:“小公子,到了,请您下车。”
  小公子?还真把他当成了王爷的男宠。可笑,王爷对他根本就没有那样的心思。夏安摸上自己的脸,苦笑,他生的漂亮,倒确实容易引人误会。
  一只手撑起身子,夏安掀开车帘,愣神,马车居然直接进了王府的地道。那么这个年轻的官员是王爷的心腹吧。但是王爷会不会太嚣张了点,地下跑马车,地面上会一点动静也听不到。
  贺藤宣最是个有眼色的,见夏安微微露出讶异的神情来,便猜想到了其心思,主动解说:“这是后山下面的地道。王爷请您在这里等。”
  夏安点头,既然把他身份弄错了,那他就不刻意行礼了,反正他一个王府的奴才以后见不见得着这位大人还两说呢。
  要下车,却为难住了。车旁居然有个梳着双鬓的丫鬟跪着,露出平坦的背来。夏安毕竟不是大世家出来的少爷,以人为榻,还是第一次遇到。他自己打心底就不愿这么糟蹋人,更何况他堂堂一个男儿怎么能去踩柔弱的女儿家的背。
  扭头,夏安从另一面跳下马车。手伤了又不是腿,马车再高,他难道还能下不来。
  贺藤宣见状,并不多说什么,只是恭敬地引着夏安进了一间布置相当奢华的屋子。他自己并不进去,只是等夏安进去后,将门锁了,派了个人守着,便离开了王府的地道。
  夏安刚进去,就听到身后的落锁声,他今天经历了许多,也不怎么觉得害怕。大着胆子往里走,是一间很大的起居室,层层帷幔之后有一张大床,铺着大红色缠枝团花银丝绣的被子。
  他不敢躺上去,尽管身子虚的厉害。拣一张太师椅坐了,见桌上摆着茶水,夏安渴的厉害,便倒了杯,入口却是凉透。夏安正含了一口在嘴里暖着,突然听见开锁的声音,他吓得将茶水咽下,又将杯子里的全数灌入肚中,茶杯按原来位置倒放。冰凉的茶水大量进肚,冷的他狠狠打了个哆嗦。
  开门进来四个丫鬟,着不同颜色款式相同的百褶裙,约有十六七岁的年纪,手里分别拿着不同的东西。走在左边第一个的丫鬟,见夏安局促的站在桌旁,大惊道:“公子怎么站着?”和右边那个快步走过去,便要一左一右的去扶夏安,口中言道:“公子,奴婢伺候您到床上躺着。”
  夏安看看那一床锦被,镶嵌着豪华宝石的大床,如花似玉的丫鬟,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王爷是要耍哪一出。一会冷一会热,折断他的手腕又急急带着他去看大夫,喝骂却肯饶恕,还带自己来这样的起居室里,让其他人都以为他是王爷的男宠。
  王爷既然对他不是那个心思,那便是他还有用处。可他能有什么用处呢?夏安突然冒出冷汗来,莫非是要用他对付方家。但又马上否定了这个想法,王爷蛮横滥杀无辜的名声举国皆知,他要对付方家根本就不必费心要挟。
  “公子,公子?”小丫鬟轻声唤。
  夏安回过神,往后退了一步。他手上有伤,丫鬟们并不敢真的去捉他的手。“几位姐姐,我不是什么公子,我也是王府的下人。”他不清楚丫鬟的身份,所以自称用“我”。
  那领头的丫鬟捂着嘴笑:“公子别逗笑了,快到床上躺着,一会子王爷来了,要怪奴婢们侍候不周呢。”
  夏安摇头道:“我真的是王府的下人,犯了事进了地牢,你们瞧,我还穿着囚衣呢。那张床分明是皇族规格,我是打死都不敢碰的。”
  那丫鬟道:“奴婢们给您带来了干净的衣服,热水也在烧了,一会子沐浴完了就请您换下囚衣,容奴婢们拿去洗干净。”说话的时候,后面的丫鬟往前迈了一步,让夏安看清她手里捧着的衣物。
  那是一套白色竹叶暗纹长衫,夏安一见便很喜欢。他现在是确定下来王爷确实是派人服侍他,并不是底下人搞错了。
  夏安还是不愿意逾距,给人抓住错处,他扫见窗户下面摆着一张小榻,能容一个人躺下,便要去那里躺着。
  几个丫鬟都围着劝,无奈夏安最是有主意的,谁说也不听,自己躺下了。丫鬟们无奈,只得唤夏安起来,重新铺了厚厚的褥子,才伺候夏安躺下。
  刚折腾完床榻,门又被推开了,这次是容离揪着一个御医进来。夏安刚躺下,又要折腾着起来。丫鬟们已经分两列跪迎,夏安坐起身子要下床。
  容离急道:“不必起身,躺下。”转头对御医,换了一副凶恶态度:“还不快点。”
  御医被拎着到床边,几个丫鬟已经小心地给夏安摁了回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容御医查看伤口。
  良久,御医言道:“伤口包扎的很仔细,但伤筋动骨一百日,公子需要好好休养上一阵了。”
  “知道了,你以后每日来给他检查,再开个补方,给他好好补补。病好之后,本王要见他长十斤肉。”
  这话一出,各人反应皆不同。说这话的正主——容离是仰着下巴,一贯的傲态,眼角却偷瞄夏安。夏安也万分惊讶地与之对视。两人视线一交汇,又马上分开。
  丫鬟们皆是低着头抿嘴笑,自家的主子何时变得会心疼人了,倒是个新奇的饭后话题。御医唯唯诺诺应了,执笔先写份药方交给王爷过目后,经王爷点头,再交给丫鬟们收好。这是惯例,给主子瞧病,吃什么药都是需要存底的。
  容离又道:“你今日回去收拾一番,明天午时本王便找个理由发落你坐牢。”御医又应“是”。
  夏安忐忑地叫:“王爷。”容离知他有话说,对丫鬟吩咐:“烧热水准备沐浴。”得了令,丫鬟和御医皆退下。
  “咳。”容离站在床前一丈远便不肯上前,冷着脸说道:“疼也坚持会,等洗过澡,换了舒服的里衣再睡。一会叫她们燃安神香,给你助眠。”
  夏安要撑起身子,却在王爷怒目而视下又躺好。夏安心里实在不安,他觉得与其自己胡乱猜想,干什么地战战兢兢,还不如问清楚,死也死个明白。
  “王爷对奴才这么好,可有什么吩咐?只要不为难方家,不触犯奴才的底线,奴才都能接受。”
  容离来了兴趣,问道:“什么底线?”
  “不违背良心,不辱没祖先。”夏安自认并不是个心善的,若是有人威胁到他的安危,他也会做坏事。但跟王爷一比,夏安觉得自己真是品性良善。
  容离想,跟我在一起,不算是违背良心和辱没祖先,很好。便道:“你安心养伤,等伤好了,本王再吩咐你做事。”
  夏安没想到王爷说的安心养伤,这伤一养便是三个月后了。最开始夏安在地下住着,等伤好一些了,便坚持回牢房,他怕小金找不着他会担心。
  几个婢子没几天便熟了。领头的大丫鬟叫赤衣,其余三人分别为绿衣、青衣、紫衣。四位丫鬟虽是恭敬,可也不是对夏安言听计从,反而很多事,夏安都得按她们的意愿来。容离对她们也不是如对其他下人样打骂,她们也敢偶尔打趣下自己的主子,但夏安看的出来,她们对主子十分忠心。
  夏安被她们伺候的极不适应,以为逃到牢房就可以摆脱了,谁料,四位丫鬟知道机关在哪儿,常常在夏安睡得好好的时候,把夏安给顶下床去。
  
  33、地牢被缚 。。。

  御医每日都会来问诊,即便夏安的手腕后来没什么事情了,御医还是会端着碗补药让丫鬟们喂夏安吃下。他就住在夏安隔壁的牢房,狱卒们有个头疼脑热他也给瞧,再者他入得是私牢,官位还在,狱卒并不敢锁他。他在牢里活动都是自由的,取药煎药也有童子伺候。
  夏安无事的时候,要么看着小金编花色复杂的草鞋,要么跟着御医学些医理,再无事,便悄悄跑到地道里找到那间小书房偷书看。他找了一个月才也没能如愿,还是赤衣听了,嘲笑了他半日,才发善心带他去的。
  这事倒让夏安明白,王爷是不拘他在地道走动的,真如王爷那日对那文士所言,王爷确实把他当做了自己人。
  不过夏安在地道里再没见过其他人。
  王爷这段日子好似忙碌起来,要好几日才来地牢一趟。以前他记得王爷是日日都要到牢里来寻欢作乐的,现在不但来的少了,有时只匆匆过来一趟,在他牢房坐坐,也不说什么,便走了。
  很多次夏安都在怀疑,王爷是不是专程来牢房蹭他饭吃的。口口声声嘱咐丫鬟们要把他养胖,可每次抢饭吃的时候又完全不客气,从来都只给他留那么一点点。夏安疑惑,王爷都知道谁做的饭菜里有毒了,为什么还是不敢吃他自己的饭菜?或者说,牢饭更好吃?
  这个时侯,夏安就感受到身边有女人的好处了。青衣是个温吞性子,待人温柔细心,每次见王爷扫光了夏安的牢饭,其他几个丫鬟躲在一旁偷笑,她却从外面买了零嘴给夏安填肚子。是以,夏安跟青衣最亲近。
  “神医”也被放逐到牢房了。一见夏安特别亲切,从门口就直扑到夏安的伤口上。疼的夏安恨不得将“神医”做成狗肉火锅。不过“神医”虽然失去了夏安的宠爱,倒是挺招四个丫鬟待见,整日窝在丫鬟们柔软的胸前不肯下来,致使夏安连瞪它也不敢。
  等手好一些的时候,馋够了的夏安终于能动手了。小金教他一种时下最流行的花色,还提供了质地较好的竹麻。夏安终于编出了一双适合贵族穿的草鞋,还没等他进献,容离便早知道似的从他枕头底下搜了出来,还吃光了他的午饭,走了。
  越是安逸的生活,越留不住时光。不知不觉夏安的手腕已全好,活动自如。那日,丫鬟们洗了干净的囚服伺候夏安换上后,掀开床板去用饭了。夏安独自一人窝在床上数编好的草鞋。他虽然学会了一双能挣下五文钱的贵族草鞋,无奈王爷见一次没收一次,他只好又重新拿起稻草编平民草鞋了。
  虽然想着能从王爷那里讨一份不错的差事,但夏安算是怕极了身无分无的苦,反正也清闲无事,苍蝇也是肉,小钱也是钱。本着这种心思,夏安一个月下来攒了三百文钱。
  编的眼疼,夏安揉揉眼,到桌边喝了口茶水。突然牢门大开,冲进来几个二等小厮打扮的人,二话不说,便将他绑了。
  被强拉着出了地牢,外面天色暗淡,细雨蒙蒙。夏安被架着进了一处偏院的花厅,这是外院了。夏安无论在思恩院抑或飘香院,都是内院的奴才,一直住在内院。外院是接待外客的地方,夏安很少过来。
  他到的时候,里面已经跪了十几个人,男女都有。皆是面貌美艳。夏安被押着在前面跪了,前面半丈处的上位,坐了个婆子在喝茶,几个仆妇管事围着赔笑。那婆子夏安倒认识,是在飘香院见过一面的薛婆子,她是王妃的人,那这次便是王妃抓了他来。
  陆陆续续又有好些人被带进来,夏安低着头悄悄往后瞅了一眼,乌压压跪了满屋子,这间花厅不小,五十个人都跪的下。
  薛婆子看人差不多了,便放下茶盅,冲着旁边三十岁身着兰色布裙的妇人冷笑:“瞧瞧,咱们主子好福气,地牢里都藏着这么多的美人。”
  原来是冲着王爷的色侍来的,夏安心里叫冤。
  那妇人也是讥讽神情:“若不是突然多出了个小主子,娘娘不知还要被瞒上多久。”
  “呸。”薛婆子朝地上吐了口:“什么小主子,还不掌嘴巴子,那等贱人生下来的也不过是个奴才,哼,说不定还没那个福分活下来呢。”
  另一个穿着稍显朴素的妇人劝道:“薛妈妈快别说了,张管事早在外面候着了,奴婢叫来的人牙子也等候多时了。”这样犯冲的话,亏得薛婆子也敢明目张胆的说。那妇人在心里瞧不起薛婆子,可面上偏又得装出一副恭敬姿态来。
  夏安心里大惊,人牙子在外面做什么,莫非是要卖了他们?好不容易在王府安定下来了,他可不想再被卖给别府为奴。
  “叫张管事和人牙子都进来吧。”薛婆子嚣张的很,完全不把张其天放在眼里。自从上次被王妃要去了死契后,一直在总管那里得宠的张其天被总管发落了五十板子,降为管事,仍管理下人调动这一块,这几日是刚刚能下床。听说那次是王妃保的他,王爷那里也不好明着跟王妃对着干,是以,现在张其天是王妃手底下的人,自然不能在跟王妃久了的薛婆子这里讨到好。
  几个人进来,张其天见了半礼,外面的人牙子多粗鄙,都是跪下磕头。薛婆子乐的合不拢嘴,叫他们起来说话。“人给你们后要卖去哪里?”
  夏安落实猜想,跪的便有些无力,却不得不竖起耳朵来听。只听有个人牙子说道:“都是好货色,自然往勾栏院里卖。”夏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各个被缚的人也都急了,朝着薛婆子使劲的叩头,求她放他们一马。
  张其天喝骂:“都闭嘴,谁敢再嚷嚷拉出去掌嘴三十。”求饶的声音渐低了下去,但仍不绝。
  夏安突然想到王爷,只有王爷能救他。可是他跪在前面,周围又都是王妃的人,根本就没有求救的机会。只能期盼四个丫鬟察觉他不在,能发现这事,到王爷那里求救。
  “卖到那种地方,哼,倒都是好价钱,看来我们开的价到底是低了。”薛婆子准备提提价。一个人头是五两,王妃特意吩咐找实力比较强的人牙子来,好把人全卖了。
  方才说话的人牙子不禁叫屈:“哪里的话,小的们可挣不了几个子。”
  薛婆子还要提价,却被朴素些的妇人打断。那妇人越过薛婆子,对人牙子说道:“你们爱卖到哪里都随意,只一点,远远离了京城,南方也好,西北也罢,总之越远越好。”
  人牙子们纷纷苦了脸,道:“这如何是好,小的们本就挣不了多少,还要往远处运人,这路费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那妇人怒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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