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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春-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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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望无边的景象来的吓人。
  白飞疑问道:“我们来干什么,不是没钱的吗。”
  “没有钱,有钱。”
  “什么意思?”
  “我没有钱,县衙有钱。”
  “这……”
  “没事。”
  两人走街串巷,牵着毛驴也没有别人去关注他们,大明数得上的大城市有这样的情况很是正常,或许只有去了什么边关小县,稍有陌生人来到就会全城都知,这里,没这回事。
  抬头望,魏国公府就坐落在眼前,徐秀轻声道:“拿着我的拜帖,去投上一投,不要让别人怀疑。”
  与国同休的魏国公府门前的探子数不甚数,小心为上。
  “好。”
  见他七拐八拐的走过去,徐秀退后几步影入了旁边的小巷,心中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他不知道自己在魏国公府还有多少脸皮可以用,是否还能让他们记住,他们是否还会念叨自己,这都是未知的,如果一旦被拒绝,自己或许只能去找那个刘天官要点消息了,可同刘尚书无有任何交集,有的只是许进公的一两句口头介绍罢了。
  这就是官小的无奈,手里没有权,没有钱,面对一些事情的时候,注定拙荆见肘,这不是能力的问题,这是位置的问题,纵使天纵奇才,没有资源,也无法做活,依然需要去想办法找人,托人,或许,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如何去想办法找更合适的人来解决,才是正确的吧。
  七上八下,心里没底的徐秀终于好放下心里的一块大石头。
  当魏国公府的下人迎接他进去的时候,徐秀明白,自己这张脸皮在国公府还是有一些用的,心中的感激之情不需要细表。微微有些颤抖的手指藏在了衣袖之下。从第一次踏入国公府刀枪列阵,给自己一个下马威,到第二次态度反转,到今次平实,如果能够选择。
  徐秀希望还是一直是今次这样比较好,没有威吓,没有感激,有的就是平淡,这样才算是有交情吧。
  迎接徐秀的不是魏国公徐俌,而是他的公子,徐秀的老朋友,徐鹏举。见到他,徐秀很想笑,以他对他的认知,这位爷是性情中人,那就好办了许多。
  按下心头所思,跨步一出,徐秀腰弯的很深施礼,带着些哭腔道:“公子救我!”
  头埋在袖子下偷偷的拿手指摸了摸眼白,瞬间酸涩的感觉袭来,流下了泪水。
  被这画面弄的一头雾水的徐鹏举紧张了起来,连忙拖过他的手臂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徐大人不要吓我。”
  反手握住他的手臂,徐秀不知道自己那一下摸的又狠又毒,呈现的结果即是红彤彤,倒也是误打误撞。
  叹道:“哎,一言难尽啊。公子,峻嶒恐怕难以为继了。”
  “哎呀,你同我说啊,到底什么事情,徐鹏举别的不敢打包票,东南地,没有国公府摆不平的事情。”效果出其意料的好,徐鹏举这样的表态,倒显得徐秀先前故意为之的做派有些不地道。
  当下添油加醋的将江宁县发生的事情说的一清二楚,学过戏曲,饱读诗书,这口才在这几年中也得到锻炼,讲出来的事实让徐鹏举犹如身灵其境,合辙押韵,改一改倒成了一片白话文小说。
  最后,徐秀落寞的道:“今日前来,别无他法,只求能够死的明白。”
  两人手扶着手,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似成了多年的旧友,或许徐秀合他脾气,或许徐秀当初拼着乌纱帽也要让伏娘断给徐鹏举,或许先前的做派起到了作用,但结果就是这个结果,一味的追究原因,倒显得多余了。
  徐鹏举让他落座,一个人在边上踱步皱眉,徐秀道:“想起当时公子的威风,峻嶒还有些心有戚戚啊,面墙而坐,哈哈。”
  听了他的笑话,徐鹏举也笑道:“徐大人机智大气,当时倒显得魏国公府显得小气了。”
  正色道:“徐大人,你确定是邹家在江宁搅风搅雨吗?”
  如此,徐秀也正色回道:“千真万确。”
  “难了。”
  “连魏国公府都无能为力吗。”
  “这不是能不能为的问题,而是……”徐鹏举脸色不好看,尴尬了许久才咬牙道:“而是为了峻嶒你,没有那个必要去和邹家对上。”
  先前那一句东南地,没有魏国公府办不了的事情的话,徐秀也不在提起,他明白。
  徐秀静坐在一旁,他从徐鹏举的话语中听出了他是真心为自己,那一句脱口而出的峻嶒,足以说明他认定自己已经是他朋友了,另一边,也说明了,邹家能够给他们带来的利益,是远胜过自己的,这里面,似乎又是一个必死之局?
  开什么玩笑!
  徐秀蹭的一声站起,拉住他的胳膊道:“公子,峻嶒只求你答应一件事。”
  “量力而为。”
  “好,有公子这句话就够了。”

☆、第80章 弹棉花一枝梅

  “徐秀只希望能够知晓南京城内有关邹家的一切行动消息。”
  “好。”
  ……
  这是徐秀离开南京城说的最后一句话,一路回到江宁,不管白飞如何的想要起话头,那一张脸还是崩的紧紧的,嘴巴闭的牢牢的,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
  然而并不是说徐秀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事实上,他现在的战斗*空前的强大,也充满了自信,与人斗,其乐无穷也。
  所谓危机,危机,有了危险,机会也就跟着来了,或许现在还没有看到,但并不代表,他就不会存在。
  徐秀一个人房内写写画画,门外的众人都在窃窃私语,担心的不得了。
  这个时候,还是老秀才了解自己的学生,将他们尽数劝开。
  他从徐秀的眼神中看出了不屈,看到了战斗的信心,那么就该信任,让他好好一个人去整理一番。
  “我们这些人,并不能去帮他拿主意,归根结底,还是要看自己是否有那个智慧去应对。提提意见,帮他执行好,才是我们这些幕宾真正该做的。”
  这就是老先生的心态。正确。
  徐秀想的其实不多,主要的还是在给自己算命。
  并非是什么玄而又玄的玄学,而是在算自己到底还有多少可用的资源,当下能够给他目前情况带来显著效果的人已经不多了,可以说,基本已经没有了。
  那么怎么用好这些人,是个十分困难的事情,如果贸然如此次去国公府尝试一样,或许又是拒绝了事,那就只好投降了事了。
  时也,势也,此一时彼一时,时间地点不同,相同的人,就不一定会有一个相同的结果。
  心中慢慢有了头绪,仔细的推演,一个大胆的计划浮现在了脑海中,徐秀低声哼笑,成功,一切问题迎刃而解,失败,辞官回乡。
  成功的可能性有多大,徐秀并不知道,但他知道,这个可能性很大,同样的,失败的可能性一样很大,赌一下,或许就成功了呢
  而一旦成功,就有了自己的力量。
  诸葛亮一生唯谨慎,照样摆过空城计,就算是假的,照样有借鉴意义。
  可见谨慎是好的,但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大胆的计划,风险大的想法,就有了去推行的可能性。一切按部就班,慢慢算计,得嘞,什么都不用干,因为你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抓紧时间。
  放下笔,揉了揉不适的眼睛,徐秀已有定计,此时,那一个身影又现心头,不知怎的,好心情,瞬间就抑郁了。唯一能做的,只有吹灯睡觉。
  而那一位,又怎样了呢?
  ……
  我不知道自己原本的名字叫什么,在我的记忆中,似乎只有一个代号。除此之外,则只剩下了整日不停歇,花样繁多的练功。苦不堪言。
  我的师父是个少言又严肃的人,平时从未有过丝毫的笑容,只有当我竭尽全力,完成他所安排的操练内容时,才会给我一个赞美的笑容。痛苦过后,这是唯一的心灵慰藉。
  如此岁月不知年,当他带着我第一次外出行道后,我才知晓师父是个怎样的人,而自己,将来也会成为这样的人。
  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就此成了我存活下去的唯一目的。
  时光匆匆,师父不在年轻,他的身手慢慢的不及当年,此为自然之理,凡人又怎能逃脱。于是乎,各种寻求天道的任务,则交给了我来做。渐渐地,一枝梅的名号,就从师父这里,变成了我的名号。
  当我冷静的完成一个又一个的任务后,我却发现这个世道远远不是我所想的那般名堂。让我难以理解。所谓行善不是善,行恶亦非恶,怪哉。
  之后,我困惑了。
  似是全知的师父也并没有给我答案,他只让我去寻找,可是路,又在何方呢。
  北京城贵气逼人,十分的大,我又能上哪里去寻找。
  当我困惑的时候,听说新科三鼎甲要夸官游街,闲来无事的我,便去围观些许,而这一观,却让我的人生,走向了另一个天地,别样精彩。
  只见他的尊荣,就让我感叹上天的偏爱,智慧与容貌的完美结合,成就了他,自然,这不是说那个状元,他好老了。也不是那个毛躁的榜眼。是那个探花郎,美哉,美哉。
  一时,竟让冷静如我,也不由失了神,被推挤出了人群,迎面来的高头大马,似乎下一秒就要踏碎我的头颅,情况十分危急。
  照常理,再紧张的情况,也别想让我失去思考能力,我都能冷静的面对。躲闪过去,并不困难。可当我看到他满脸惊容,想都不想的就去拉开缰绳,自己也重重摔倒在地。却在第一时间,询问我安危。
  整个昏沉的世界,明亮了。
  我要去追随他,去跟着文曲星下凡的探花郎,见识一下旁人的道。也去寻找,我自身的道。
  跟随的日子就此开始,我看他与旁人谈笑风生,我看他与友人争论面红耳赤。我看着他嬉笑怒骂,我看着他真性情。可他并不知道我的存在。我也本想就此默默无闻的观察下去,直到我认为可以了过后,才会离开。
  可越是了解,越让我欣赏他的为人,或许自从看到他对自己的关心开始,就让我对他有了一些好感。当他面对刘瑾咄咄逼人之时挺身而出,潇洒的接受外放。相同的立场,也让我愿意,继续跟随下去。
  就此拜别师父,儿要去寻求自己的道。
  南下,迎接他的,便是两位国公寻求台阶下的杀局,我觉得自己要做些什么。跳出了龙潭虎穴的北京城,没有了师父的管教,也让我的胆子大了许多,我不在满足于暗地里的注视,我要与他接触。我要了解他,帮助他。
  懒龙,则成了我的新名字,这位江宁小吏是个孤儿,在江宁内无亲无故,也无亲朋。在我愿意给他一大笔钱后,便满足的出了东南地,此后,我便成了懒龙。
  看他纠结,看他犹豫的要将伏娘断给成国公,说心里话,我是失望的。更是旁敲侧击的希望他能够秉公断案,不然,或许我就不会继续跟随他了。
  其后的结果让我有点意外,他用智慧和胆量,维持住了正义,也保全了自身,让我陷入了沉思。原来当官的,也是能够为百姓主持公道,做些实事的。
  正当我对他充满了认同,他却不认同我,还想将我捉拿归案。
  不解,生气。
  我为你做了那么多事,并且十分的认同你,你却还想要抓我。
  是何道理。
  各种复杂的情绪交汇,滋生出的,是个怎样的感情?我起初并不明白。也没人能够给我答案。
  当我狼狈的逃窜进了县衙,似是走投无路,其实,心下又何尝不希望真正的同他见上一面,不管以什么方式。
  顺道,问问自己,那是一个怎样的感受?
  他喜欢读书,似乎只有书本,才能隐藏住他的忧郁,是的,当我默默注视着他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每当夜晚来临,他总会时不时的望一望明月,神情很孤独。这是一个怎样的表情神态,这样一个与白天完全不同他的,一个矛盾的他,才是让我做出来那种轻薄他举动的原因吧。
  四目相对,我看到了他的紧张和不安,我摘下了面具,他的眼神十分的惊讶,说老实话,我比他还要好看许多,可他的才华还有自信,让我不自觉的生出了一丝自卑,我什么都无有,连名字都没有,干的,也都是他口中的匪事,我哪里,还有什么自信可言。
  当负面情绪占上风的时候,发泄,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亲……
  一而再,再而三。他的各种反应通通都映入了我的心底,看到他为了刘家人拼尽全力,看到他为了解决此事夜不能寐,我也感同身受,恨不能为他做些什么。
  脏活,累活,就交给我吧。我愿意做。
  听到他从南京回来后喃喃自语的话,善恶不在天地,而存人心。我明白了,我又何必有其他复杂的情绪,天理循环是个大势,善恶有道是个小势,作为一名注定不容于国朝法理的外道,我只需做好每一件问心无愧的事,就足以。
  明白了,他势单力薄,他需要我,我要为他排忧解难,我要让他离不开我,我要与他……坦诚相见。
  似乎一切都顺水推舟般的顺利,但总我感觉到他的犹豫不决。
  狠下心,吹下灯。
  十分美妙。
  我的春天。
  当他完成了刘家人的负担后,接下去,就是等我从河南归来,一切,都往美好的未来前进。
  ……
  一枝梅松开了按压住的伤口,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本就黑暗的夜色,似乎黑的让人什么都看不见了。
  久久不再言语。
  我还能见到明日的太阳吗?
  我还能同他在一起吗?
  我的秀。

☆、第81章 弹棉花一场谋

  一枝梅的状况究竟如何,徐秀显然不得而知,而如今他自身的处境,一枝梅也难以知晓。犹如两个平行线,暂时无有交汇。
  这一天,徐秀召集了众人前来探讨,讨论的核心,凝结成一个字,那就是利。
  利益问题亘古不变,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来。
  只要能够给他们带来超越邹望的利益,那就好说。商贾最是无情。但也最是好打交道,义薄云天之人,反而难以攻略了。然而徐秀并不打算就这么去找已经被邹望笼络的商贾,他有更大的野心。
  张璁难为的道:“利在何方?”
  徐秀指了指自己,道:“我就是他们的利益。”
  这个答案并不能说服他,张璁直接道:“东家你忘了徐鹏举是怎么讲的吗?”
  “记得,为了我去得罪邹家,没有意义。”徐秀不避讳,直接点头。
  “那东家你又哪里来的利益可以引导他们呢?”张璁的心在慢慢下沉。
  徐秀敲了敲桌子,示意徐扬将一张地图铺开,徐秀点在松江府道:“松江素来是棉花的主要产地,年产达两千多万担,而这么大的产量,在国内却只有十分之一流通,更多的是外地的棉布在行销,倒是为何?”
  既然他已经把话讲的明白,老秀才也无所谓了,道:“海外。”
  “是。”徐秀道:“每百斤五十两,每百斤二百两,这仅仅是丝绸丝绵运往倭国的价格,就已经如此恐怖。更遑论更西方的地方了。棉布虽常服所用,价格便宜许多,但胜在量大及必须。其中所得恐难以穷尽。”
  徐秀拍着桌子道:“然国朝法度严言,禁私自出海以通商,可谁真当回事了?”看着老秀才道:“先生,您可不可以告诉一下学生,是否如此?”
  老秀才道:“闽地,浙地,包括整个东南地,出海通商,是为传统。”
  如今还没发生宁波争贡事件,日本也还被允许朝贡,自然也就没有倭寇的影子,所以这一时期的海外贸易出奇的平静,秩序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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