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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春-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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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先前官样文章的伪装,他要用本心去与白飞交谈。
几番寒暄,多次安慰,这孩子倒是开口了;说的与堂上一般无二,无有什么其他的话,徐秀盘了盘腿;让自己坐的更舒服一点;这才好笑道:“刘节、刘玉山,你怎么下的去手的?说些实话我听听啊。”
白飞平静的道:“我恨他们入骨。”
晃了晃他的身子,徐秀有些生气。
道:“你知不知道;再这么下去坚持原供你会死的,你才十六岁,我知道你喜欢读书,我知道你会写字,你喜欢圣人的学说,你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去读书,你可以有大好的机会去游览山河,若是这么死了,你不替自己惋惜,我比你大不了几岁都替你不值得。”
喝道:“你就这么想死?”
回答他的是一番装聋作哑的神情,徐秀有了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吼道:“回答我。”
许久,才得来一个轻的不能再轻的,“对不起。”徐秀醒了醒鼻子松开他道:“我还会来的。”
离去的背影似乎有一些疲态,白飞倒头就睡,眼角滑过了一行清泪,蝼蚁尚且贪生,为人,又怎会不惜命。
……
徐秀不开庭审问,陆珩的催促书信一来便按原先的论据送到了大理寺被韩邦文打回,这就为他争取到了可贵的时间,每每到用餐的时候,徐秀就会咬着牙看着瘦弱的荷包心疼,他要买一些好东西,十几岁的孩子正在长身体,吃牢饭又怎能好的了,他要带进去同白飞一起吃。
动之以亲,晓之以礼,说之以情,这般三番五次的坚持,就是铁石心肠之人,都会被感化。
样子已经看不成了,徐秀挠了挠头发,打掉杂草,对牢内的环境也适应了下来,见白飞吃着吃着放声嚎哭,他知道,机会来了。
温柔的怀抱总是那样的温暖,徐秀将他一把抱入,在他耳边道:“不要害怕,不要畏惧,有什么事情由哥哥来帮你解决替你承担,说出来,把一切都说出来,全部告诉我。”自打看着这么一个的孩子被无情的拿出来顶罪,他就起了爱心,这么一个要强的孩子,就是做他哥哥,也是自己的福气。
白飞推开他,带着哭音道:“为什么对我这般好?大老爷,大老爷我对不起你啊。”
“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说出来就有了办法,不要自己扛下,让我来。”
安慰了他的情绪,这般的温柔,让站在门外守候的懒龙也在心中叹气,自己什么时候可以享受到他抱我?可是听了白飞的话,一点其他的心思都没有了,咬紧了牙根,心不停的往下沉。
到底是一个苦孩子,爹不疼,娘不爱,受尽了苦楚。
白飞笑了,昏暗的环境,一张脏兮兮的脸,也挡不住他自身本身的阳光,很是可爱,可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徐秀第一次品尝到了回天无力的感觉。
他道:“小子非常感谢大老爷的厚待,坚持原供我会死,如不坚持,那我的爹娘也会来骂我,打我,他们得了卖我的钱快活潇洒,可是终究还是花完了,欠了那个赵老爷一大笔银子,我翻供就要还赵老爷的钱,害得爹娘没了活路,出去也会被他们打死,抵罪是死,翻供也是死,还不如顺了爹娘的意。从小到大,我一直做不好事情,总是惹他们生气,最后的最后,能给爹娘来一个交代,也算是我尽孝了吧,不如顺了他们的意去死。就此别了,白飞在九泉之下,也会感激大老爷视我为弟弟的恩情,来生再报。”反手给了他拥抱。
只是徐秀怔怔的看着墙壁,手脚冰凉,不自然的拥住了他,清晰的骨头,瘦弱的身躯,那般无助却很是坚强,笑对绝路,有几人能够作的到?
回天无力了吗?徐秀双眸睁圆,发狠了的道:不!
大声道:“既然我认了你这个弟弟,我就绝对不会让你去死。”站起身来,徐秀冷道:“赵老爷?赵老爷?是武靖伯赵承庆吗?”见他默认,徐秀对他轻声的道:“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攀着牢房门,徐秀道:“给他换个干净的号子,怠慢了他,我要你们的脑袋。”吓得一干狱卒连连点头哈腰。
徐秀道:“我先走了,你且安心。”
那一声轻“嗯。”的出现,已经是他走了许久了……
天色暗了下来,徐秀回得县衙就匆匆的对老秀才道:“先生,拜托您明天一早去找一下我那个哥哥,让他带着屠千户来一次,有要事相商。”见老秀才应允下来,才挥了拳头道:“这破事不搞死那些个浑人就不行?搞死!”
这就是权力,徐秀第一次在心里烧起了一通怒火,他想要上位,他想要权力,他想要管上这些在眼皮底下出现的不平事,他想要还这个世界一个太平春,竭尽全力。暗道:仗着手里有钱有权就胡作非为,我要搞死你们,不择手段的为民请命!
老恩师见他如此,抿着嘴连连点头,心中很是宽慰,这个学生,总算是可以出师了。虽然是一位中正平和的老先生,可也和徐秀说过那句为民请命不择手段的话的,足以说明他不是那些个腐朽的老学究。
“秉用。”这话又急又冲,吓得张璁立马站起来,就听徐秀又道:“联系那些马户,你与他们一同去走马村做刘家人的工作,郭竣能够逼迫他们改口,我们也可以逼,不择手段,我要他们站回来。”
“是。”
“停……还是不要给他们太过绝望的心思,不要有太过的负担,你且注意好分寸。”
“好的。”张璁笑的很开心,自己果真是没看错人,跟着他,此生的抱负,绝对能够如愿。
换做旁人,或许来一句人家正主家都不追究了,你还起个什么劲?徐秀绝对不会允许,话是这么说的吗,话能这样讲的吗?不行,不能,眼看罪恶继续逍遥法外,眼看着一个坚强的少年就要当了人家的替罪羔羊,搭上一条无辜的人命,这如何能忍,徐秀的三观,不用质疑。
钱鹤滩出品,傲骨峻嶒。
“懒龙。”徐秀的眼中有了杀气,对他严肃的道:“我可不可以信任你?”
懒龙直视着他的眼睛,缓缓的点点头。
“好。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要让南京城市面上的所有人都在谈论一件事,那就是成国公二子朱麟弑母,残害郭氏。”
这话说的在场的众人通通一愣,徐扬轻轻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好让自己不叫出来。
徐秀打量了一下他们,表情有些狰狞,他道:“不择手段,我要断了成国公府继续在这个案子搅风搅雨的能力,朱麟,出局了。”
又道:“懒龙,能做到吗?”
懒龙连连点头,笑的合不拢嘴,我的峻嶒果然不是一般人,这般的果决,道:“能。”
“拜托你了,千万不要让人知道是我们传出去的。”
“是。”
徐秀眯着眼睛暗道:就让你们这些土包子好好见识一下流言的威力,成国公啊成国公,几次三番的折腾,我要不回敬一下,岂不是太软弱了?
这一个案子已经从单纯的审问变成了幕后的对决,这边徐秀觉醒了为民请命不择手段的理念,一部二十五史,吃人的历史,既然这般选择,那就要坚持到底,行事手段,都是工具。
另一边的陆珩等人又怎么会轻而易举的就少了谋划,全部让他出招?斗争的黑暗程度,还在后头。
且说傅海这人被许进落了一个下等,诸事不顺,此时听从了陆珩的话,借着去往江西公干的由头,找上了宁王府,代表陆珩前来,心腹人就是跑腿的人。
宁王朱宸濠接待了他,几番客套寒暄,傅海便直接入了主题,他笑道:“王爷,陆大人请您上疏弹劾韩邦文,作为交换,陆大人将以您马首是瞻。”话一点就透,就您对着文官集团撒钱的力度,我们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也不想知道您想干嘛,但多面下注,总是不亏。政治家的承若,能信?空口白牙,说说又何妨,自然陆珩也不会去在意。
朱宸濠生得丹凤眼,模样倒是称得上一句英武,双眼一转才笑道:“本王也是听皇帝的,有什么好马首是瞻?哈哈哈。”
也不提弹劾韩邦文的事情,足以明了。
傅海听了权当他是屁话,陪笑道:“弘治十四年,江西王武起事造反,巡抚江西的韩邦文受命清缴,扰的江西民不聊生,王爷也多有损失,多被诘问,此仇焉能不报?”
宁王翘着腿歪头打量了一下他,笑道:“噢,那么陆大人想我要怎么做?”
“会有言官上疏弹劾韩邦文,宁王只需要随后上一本,言说他在江西镇压时杀民充匪,即可。”傅海杀气的腾腾的话,听的宁王一阵点头。
道:“好的好的。”
送走了他,宁王摇着脑袋同身边人道:“你瞧,这文官斗争多狠?这可是要挖断那个韩邦文的根基呢。”
身边人笑道:“那韩邦文杀了王武,乱了王爷的大事,死不足惜。他一直说这是他这辈子干了的唯一的一件大事,风光无限呢,不料这陆珩倒是个狠人。”
宁王摆了摆手,慢悠悠的离开,道:“就是这样的狠人,才能为我所用,你去准备吧。”
“是。”
☆、第58章 三世冤谈允贤
自那日身处刑部六扇门偏院;晓得了此间厉害。我来也这几日一直在这附近游走,期望能够晓得更多的信息;为了安全起见也不敢回去江宁县衙,万一把祸事带过去可就得不偿失。
接连几日,到底还是皇天不负有心人,被他听了风声,察觉到了谋划。
此时的他正吊在一棵树上,身上披着白帐融入了环境之中;吹着寒风,大半夜的也不敢松了警惕。揉了揉眼睛的我来也顿时把头一低;目标果然出现,一行三人走出了六扇门,形色匆匆。
我来也翻身就跟了上去;然而跟着跟着;他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大;怎得是那个许进许尚书的落脚处?
借着黑夜我来也就在房上紧紧关注着院内的六扇门;见不到通天,他的胆子大了许多。
正在屋内看书的许进不知道外头什么时候多了几个人,他行事坦荡自然也不愿意去了解这些龌蹉的东西,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只道天色将晚该休息了的他被破窗而入的一支毒箭扎在了手臂之上,骤得呼吸一停,猛得头眼昏花,不过少时片刻,就摔倒了尘埃。
手指用力想要攀附起来,却是失了意识。
房上的我来也不可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紧张,可真谓是一个谋杀朝廷命官的大事啊,许进堂堂尚书,加官加到从一品的朝廷大员,就这么被六扇门放毒箭弄死,六扇门,你们忒狠心了。眼见着他们离去,我来也翻身几个纵步就入了许进的屋内,鼻尖轻嗅,满室的刺激味道,他也不敢大意,屏住呼吸。
手指一搭他的颈动脉,心头一跳,貌似还未死去,附在胸口也有跳动,长舒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老祖宗出手的话应该还是能救的。
不在做什么迟疑,将许进扛在肩膀连忙就走,脚步生风,飞快的奔走在黑夜里,却不知道身后有一人望着他的远去暗自点头。
不过是几分钟,我来也便落得个满头大汗,转角不起眼的一间小屋,他的目的地就是这里,推门而进便也不顾夜深人静的时候吼道:“老祖宗救命。”
迎面而来的是一位中年女子,举止雍容,平静的摸了一下许进的脉搏才道:“老祖宗睡下了,这人怎么被毒的这般厉害。”随即几枚银针便插在了他的身上,转身离去道:“且放在那张床上。待我制备些草药。”
我来也小心的放下了许进急道:“这是穿心莲,您可不要小瞧了,劳烦老祖宗出手吧,还有大婶你谁啊。”自然知道这位许进对徐秀是何等的重要,如今是他的最大依靠,若是有了三长两短,一枝梅不得找自己拼命?
那位女子眼睛斜了他了一眼,“咚。”手里的药杵敲了敲桌子,凤目圆睁,冷笑道:“穿心莲?大婶?小子,莫要小瞧我啊,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配合上那有气势的眼睛,我来也舌头都有了点打结,不敢再做多言。
门口斜靠在房门咬着杂草的小伙子慵懒的道:“那是我娘,你且安心吧,若我娘救不回来,老祖宗恐怕也难以救他。”淡定的挑了一个大拇指道:“家母在太医院干了十四年哦。”
我来也轻轻来到他旁边低声道:“濂子,你娘怎么称呼?”
“真是够了,快与我去烧水捣药。”老妈出声凶狠的不得了,吓得两人都不自然的站的笔直,又道:“我知道你想些什么,老身谈允贤,皇帝家的女眷都是我看的,你满意了吗?”
我来也低着头乖巧的道:“见过前辈。”
“还不去烧水。”
“是。”我来也马上就去打水烧水,看来这位女医不太好惹的样子,得罪不起。
谈允贤摇头同儿子道:“你这朋友怎么知道我们家的?”
杨濂有气无力的捣着药,闻言道:“啊。是啊,他怎么知道的。”谈允贤一把就掐在了他的腰间,听他跳脚道:“哎呦,先前老祖宗见他伤情严重,就帮他治疗,这人倒是个有感恩心的,便一直在咱们家帮忙啊。”
“哼,打一棍子才知道说。”
经过名医谈允贤的治疗,许进的一条老命总算是得以保全,虽说还处于昏迷状态,可是也无多大的碍处了。
不觉天色大放光明,一夜未得合眼的谈允贤道:“毒性太大,且放宽心,总是无碍的。”
我来也长长松了一口气,鞠躬道:“多谢先生相救。”
……
一大早,徐辉就跟着老秀才带着屠璋来到了江宁县衙,茶水还未送入口中,徐秀就提起了正事,道:“兄长,屠千户,恳请你们助我。”
徐辉没有回答他,茶杯放在桌上,只是转头看向了屠璋,自己当仁不让的要帮助弟弟,义不容辞,可这位屠千户却不好多说。
屠璋对他眨了眨眼睛,同徐秀道:“峻嶒兄,有何事你只管说来就是。”轻轻的拍了拍胸口,他弟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他的事就是我的事,拍胸口,又怎样?
“我想请求屠千…兄,帮我整一整赵承庆。”徐秀严肃的道。
眼皮跳了几下,屠璋笑道:“这有什么问题?魏国公已经下手了,大手笔的重贿送到了刘公…贼那里,自然无碍的。”
“不够,不够。我要快。请屠千户设计一下陷落赵承庆,我要他三日之内倒下。”
“怎的这般急?”不说屠璋好奇,就是徐辉也很好奇的看着他。
徐秀将他的谋划一五一十的全部告知于了这两人,屠璋表情诡异,连连称奇道:“看上去这般正人的峻嶒兄不择手段起来也叫人不敢置信啊,真是厉害。”
而徐辉则很平静的接受了弟弟这样的选择,带有笑意的嘴角很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情,同他道:“不择手段为黎民,吾弟当为人杰。”
被这么一通夸赞,徐秀也有点受不了,连忙摆手谦虚道:“陷害这个赵承庆下马,绝了白飞的后顾之忧,再扰乱成国公的视线,折断朱麟在这个案子里面搅风搅雨的爪子,使他们自顾不暇,这样白飞的翻供就无有后顾之忧,再讲刘家人争取回来,郭竣就可以当堂具结,交于韩公一切都可以结束了,我要他死无葬身之地。”
“啪、啪、啪。”屠璋拍着手转头看向徐辉笑道:“明耀兄,令弟好可怕。”
“呵呵,干得好。”这样的弟弟才是好弟弟,徐辉如是想到。
被锦衣卫这么说,徐秀的脸上也有点尴尬,说到底还是应了一枝梅的那句话:正常手段用了十成十,没有用呐。
徐秀道:“屠兄,你有什么法子可以快速的搞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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