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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春-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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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出现,令刘家人瞬间怒目,更有年轻人想要冲上前去,被那些长辈所拦下。刘达走出来指着他怒道道:“你不是在江宁县坐监吗,难道?”刘达的心一阵揪痛,难道那个嘴上说的好听的徐大人也不过是一般的货色?
  郭竣朝陆珩行了礼才道:“不错,正如你心中所想那般。”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刘达死命的摇着脑袋,往后推着,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这么一个结果,徐秀当初的那句:“本官要是不管,还当个狗屁。”的话犹在耳畔,令他们升起了一线希望,怎么可以转眼就变化了。
  老实的刘达只觉得一阵气血上涌,两眼一翻便昏死了过去。刘家人一阵忙乱,将刘达他平躺在地上,陆珩这时背着双手转身过去,不在看这一场事情,此地不需要他再说话了,充当一面人肉背景足以。
  刘家宗老此时面黑的犹如过低,死死的注视着面前的三人,除了郭竣,其中一人宗老很是熟悉,是他那位非常疼爱的孙女刘兰。
  另一位年轻人面有戾气,啧声连连的道:“老头,脸板着给谁看?”
  就算仇人在前,宗老也不会轻易的失去了理智风度,听他这么说道,也不过是沉声回应,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见其气势不凡,周围人也对他多有恭谨,由不得掌控一家一族命运的宗老不小心谨慎。
  那年轻人鼻子轻轻的一哼道:“你这老汉没有资格认得我。”
  压下族中不忿的吼声,宗老隐忍了下来,道:“就算您身份尊贵,老汉没有那个资格认识您,可是贵人您也不该如此的无力吧,敖汉偌大年纪,你都无有怜悯之心吗?”摸了一下下巴的胡须,花花白白。宗老虽然不见得有多大学问,但这阅历足以让他知道,这时候倚老卖老是最好的结果。
  郭竣凑过他的身子,低声耳语道:“小弟我来这边是了解又难过的,有劳公子您忍耐片刻,待此事完结,自然什么话都好说了。”
  这年轻男子轻哼了一下道:“给你面子。”随即换了一张脸一般,满脸堆笑,对宗老躬身施礼道:“真是失礼了,晚生给老丈赔罪。”
  态度转变,宗老才好受了一些,道:“不知郭乡绅今日来我刘家祠堂,有何贵干?”虽是对着郭竣说话,可这双眼睛却是含悲的看向了那个刘兰,其中意味,自是不需细解。
  郭竣拍了拍手,就见门外进来了两人,他俩抬着一个枣木箱子,以这箱子的做工来看,想必就不是寻常的物件,确实不知道里面是何物。
  宗老道:“这是何意?”
  郭竣的动作可能因为屁股上的伤显得有点滑稽,一脚踹上去里面慢慢的一箱子银钱就这么暴露在了刘家众人的面前,满室都是吸气的声音。
  刘家人哗然,都在那边窃窃私语,议论着郭竣的动机到底为何。他们活十辈子,就不见得能够见到这么多的银两。由此失态,也是自然。
  宗老的手杖死死的敲击着地面,一时气息未曾缓过来,连连咳嗽对着自己人道:“你们给老汉我安静下来。”
  见尊敬的宗老开口,大伙才算恢复了理性,可那眼神任然不自觉的飘向了这一箱子银钱。
  本想多看看这群乡巴佬失态表情的郭竣很是意犹未尽,但脸上也是挂起了笑容。
  压下咳嗽的宗老面色有了不自然的微红,看着郭竣道:“这是什么意思?”
  现在郭竣这边最合适说话的,其实是刘兰,他刚想回头看他,这刘兰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的走近了一步,开口道:“宗老爷爷,这银子是夫君赠予我们刘家的。”
  宗老摇头悲哀的神情,却又用坚定的语言与她说:“烂娃儿,你既然对他说得出夫君二字,就不再是我们刘家的女娃儿了。”
  刘兰近前来一步低声道:“宗老爷爷,孙女儿比谁都看得明这里面的问题。”嘴角苦涩在他耳边道:“认清现实。就好了。”
  郭竣道:“宗老,这里有五百里,足以你这刘家从此改换门庭的。”
  宗老的眼神一直跟在刘兰的身上,见他走到了后面隐藏起了神行,才深吸一口气道:“我们需要付出些什么?”无有白吃的午餐。
  郭竣让下人从门外提溜进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生,指着他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他干的。与我无有任何干系,就这么简单。”
  此话一出,众人对他皆是怒目圆睁。而贾总却看着陆珩的背影,心中期盼着奇迹的出现,多么希望他,能够转过身来。
  然而这一切都是不可能发生的。从脚到头顶,刘家宗老浑身都冒着寒意,如此颠倒黑白平空诬陷,若他还不能看得明白,拿着一把岁数不就等于是白活了。
  摇晃的手指指着郭竣艰难的道:“五百两,就能让我的兄弟复生吗,能让我的侄儿回来吗,这清白的苍天,怎么就能被你们给遮蔽了?真是欺人太甚。”
  身边搀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这时那个年轻却道:“宗老,小子是成国公府的朱麟,您就自己考量吧。多余的话,呵呵,我也就不多说了。”
  宗老的双眼睁的很大,严重爬满了血丝,成国公家的公子爷应天府谁人不知?宗老望了望陆珩,看看了郭竣,指了指朱麟。从未有过的悲凉之意绝望之感由内而生。
  看着神龛上的列祖列宗的牌位喃喃自语,“我这个宗老当的不称职,竟然让仇人在祠堂内如此羞辱我等。理当跟他们玉石俱焚,可是可是……宗老不就是要为了族人品尝那份屈辱吗?好让他们生存下去吗……”
  呵…呵呵。哈哈…哈。宗老沙哑的嗓子笑的令人毛骨悚然,他推开了身边的搀扶,笑的老泪纵横。这事儿如果自己再敢说个不字,还有得活命之路吗?
  宗老心中犹如撕心裂肺般诘问着苍天,“老天爷,你怎么不睁眼的啊。”
  躺在地上的刘达此时悠悠转醒,很想挣扎的站了起来,宗老见着他伤心的道:“躺那休息。好好想想你找的那个张书生,那个徐父母。真是一个好父母官啊。”
  这时,外头传来了一阵紧张的脚步声,推开大门,见着满堂的刘家人,他哇的哭喊了出来,吼道:“刘节大哥家的嫂嫂,投河自尽,救不回来了啊。”
  “好哇,好哇。”宗老捂着胸口,只觉一阵绞痛。进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他不想他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在小辈的面前哭出声来。这般的屈辱,这般的不忿,又能如何?此间悲痛,和认知。
  谁也不晓得那位刘王氏见到了郭竣三人进了祠堂后,似是在脑海中响起了绝命的乐章,她早已经记不清事物,分不清人的状态,或许感觉到了那强撑着她活下去的希望就此洗冤无门,才会恨不能解脱吧?令人悲哉。
  刘王氏的归去,纵然让大家心中的怒火更甚,然而,却也浇灭了心头里最后的一份希望的灯火。躺在地上的满脸泪痕的刘达死命的咬着嘴唇,他是一直在和大伙儿说,徐大人断案分明,徐大人有机变的美名,徐大人一定会帮助我们主持公道的。
  到时候郭竣服刑,我们那位显得的大嫂一定会康复的。可是此情此景……什么都破灭了。希望不再,希望不再。
  刘家祠堂的气氛很是压抑,宗老的太阳穴不知什么时候凹陷了下去,整张脸布满了绝望的死气。他犹如枯木一般的身形站的倒还笔直。
  只听他道:“我们知道该怎么做了。”
  他的这么一个决定,已经不能再让刘家人升起那么一丝愤怒的情绪了,余下的,只剩下了麻木。
  宗老甩掉了手杖,慢慢的跪在了地上,双手撑着泥地,头轻轻的抵在了地上,呈现五体投地的样子。
  只听他平静的道:“恳请大老爷们给我们一条活路。给我们活下去的希望。”
  他可以饱受屈辱,只为族人能够繁衍生息。代代不绝。
  郭竣笑了,不,或者说,郭竣这一方的人全部笑了。只不过他笑的最是得意,最是肆意妄为。这,就是权力,这就是现实,这,就是太平天下,阴暗的那一面令人毛骨悚然的食人的现实。
  郭竣的笑充满了得意与张狂,他道:“看你们这么上道,银子,你们就收下。好好的,按我说的去做,子唷有你们的活路。”
  “咚咚咚。”宗老连着三下磕头。咬着后牙槽,浑身都在地上颤抖,此时此景,恐怕任何一位心有良知的人,都无妨忍受一位老人家如此的行为。
  从嗓子尖冒出的声音道:“谢谢大老爷。”
  “走。”
  一曲阴暗的悲歌,一场人间的悲剧。这种事情总是在看似黎明就要到来之时屡屡的上演,她是黑夜的主题曲,她是人间悲剧的赞美诗。
  光明来的,总是那般的迟。可是迟到并不代表她不会来,光明总要来的,当她到来之时,这些鬼蜮迷雾就会在顷刻之间消散的一干二净。
  让我们迎接光明,驱散这沉重的黑夜。驱散这心头的抑郁。

☆、第51章 三世冤好手段

  霜雪冰封金陵,沃野染上白衣。
  直射大地的阳光照在人间,反射起的光芒让这个世界在人们的心中变得是那般的光彩夺目。
  然而江宁县中徐秀此时的心情却一点不光明,犹如身处火焰山上一般的暴躁与愤怒。整个人都快气疯了。
  他指着典史道:“你竟然在我未知情的情况下私自放走了郭竣;你可知道什么叫放虎归山的道理?”这要再去收监,难度就变得更大了。徐秀恼怒的拍桌道:“你还隔了半天与我说。”
  那典史是个所谓的油吏;在江宁县几代都在衙门里当差,弯弯道道的最是清楚不过。面对主官的暴怒,无有什么紧张的感觉,流官不靠油吏;还能靠谁?俯着身子道:“府尹陆大人亲自前来,职下也没有办法啊。望大人谅解。”
  理解你,谁又能来理解我?徐秀如果不知道这事晚了半日自己才知道是个什么后果;也就愧对了他所谓机变的名头。如果有心操作;入了那个不知内情人的眼里,必然会被认为是和光同尘的人了。
  同他道:“晚了半日,你真是居心叵测。”
  也是明白;这典史无外乎是生存的本能驱使着他这么做,讨好府尹算是站队,对自己晚了半日说也算是有了交代。真是油滑的家伙。
  张璁道:“我去一下走马村,了解情况。”徐秀这才回过神,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道:“有劳秉用。”
  老秀才疑惑的道:“按理说陆府尹提走郭竣很是不合符程文,如今有许大人做主,他这般做,难道不是授人以柄?”
  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典史,徐秀没好气的同他道:“陆府尹当时是怎么说的?”
  典史一板一眼的道:“府尹大人又怎会对晓得所的那般详细,之说了一句另有隐情。”
  彻底对他表示无话可说,不问就不说,不打就不走。有这样的下属,真是悲哀。
  老秀才道:“速让徐扬去一下许公韩公那里,言说此间情况。”
  这才是所谓老成谋国的话,徐秀不由暗自反思自己处理事情的经验还是不足。只顾忙着追究眼前的责任,却忘了信息的传递是刻不容缓的道理,当官的学问还有待磨练。
  徐扬应下声来立马就走,徐秀此时觉得自己看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了,哪遇到过一件事搀和这么多人,这么多不同的层级的他,能力已经到顶了。
  家有一老,什么都好说。徐秀道:“府尹为什么会这样做?先生能帮我揣摩一下吗?”
  老秀才坐在那里喝茶何不延续,徐秀哼道:“张典史,你先回去。日后在与计较。”
  等他走后,老秀才忧心忡忡的道:“陆珩在东南素有才干。想来就能明白他不是无的放矢的随意举动,此间必有深意。先生觉得你可以先让懒龙去吧郭竣带回来,再去韩公那里好好盘算一番。”
  立场不同,就不代表徐秀可以小觑天下的英雄,就可以不把这些人的能力放在眼里。做到府尹这样的人绝对不会是平凡无能庸庸碌碌之辈。那么他的所作所为,必然就可以得出必有谋算的看法。
  徐秀朝外面喊道:“懒龙。快过来。”这么久的接触下来,他早就知道这家伙的耳朵很是灵敏,吼一吼,也好不浪费时间差人去叫他。
  果然,徐秀说完没多久,懒龙就跑过来道:“大人什么吩咐?”
  “带人。与我把郭竣重新收监。”
  “是。”
  事已至此,徐秀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一弃官回家的节奏。只因若不能搞定刘家三世冤仇,与他所有的思维方式,行为准则,包括得以安身立命的三观都会产生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也就没有在这个官场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
  徐秀握住茶杯的手不自觉的用力,关节都微微泛白。心下有一种对事物不可预知的恐惧感。
  老秀才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笑道:“峻嶒。脱离自身掌控的感觉是不好,但你也不用惧怕。鹤滩公的得意门生还能是个怕事的人吗?”
  眼前似乎又浮现起了那一张不算好看的老脸,钱福好像与他在说话,就听他嚣张的道:“怕个甚,不过就是个干。”往事历历在目,徐秀好想先生。好想先生能够再吼一句小赤佬。
  认真道::“有先生与秉用,还有大家的帮助,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有此心就好。”老秀才心中也明白,自己或许没那个能力去教导他的学业,但是,这还处在少年心性与成人思维过度期间的徐秀的心态最是跌宕,自己也要加倍的看护好他,引导他走向正轨呢,这不也是作为老师一个重要的任务吗?
  这边的徐秀对陆珩的行为了解的不深还在挠头苦思当中,另一边的陆珩却不会给你们什么等事情搞明相处对策,再动手的回合制模式,一切都是平行,一切都是俱进。
  应天府的大堂气派宏大,堂官老爷的大案厚重非凡,充满了历史的沉淀,时光的变迁感。上方悬挂的金色字体秦镜高悬的大字让这里看似充满了浩然正气。
  坐在搞出的陆珩手摸着惊堂陡然一拍,道:“具犯人白飞,年一十七在甲民籍,对逼死刘节,殴打刘玉山一事可有疑议?”
  那个叫白飞的后生双手拢在袖子里,平静的道:“无有疑议。”
  落板画押,陆珩道:“昂唐安杰,待本官同韩、正卿对公接洽,与你无事。”后一句则是对郭竣所说。
  郭竣揉了揉屁股道:“有劳青天大人了,可这江宁县知县不分青红皂白的无故胡乱攀扯小民,请大人做主啊。小人被打的很是凄惨。”
  陆珩冷冷的看着他道:“江宁县不知内有隐情,足以说明他无有明断是非的能力,执掌一县之地,擅起冤枉官司本官自会与他计较,但却与你无关,休得再言,退下。”
  这番话自然别有用心,作为上风,直接否定了徐秀当家断案的能力,若被以此追究责任,他的官路算是被掐死了。
  ……
  青着眼睛的张璁很可笑,但面对的众人并没有人对他笑,平时受走马村待见的他一进入了村内便被之前整天围着他转悠的小朋友用石子招待。大人们则手拿着棍棒对他招呼,连句说话的工夫都不给他。可怜的张璁只好抱头逃避,心中的滋味一时十分复杂。
  张璁如此的不顺利也就预示着懒龙也不可能顺利。他去晚了一步,听他人道这郭竣已经被带去了应天府,塔克没能力去应天府要人,只好无奈打道回府。
  徐秀同情的瞅了一眼张璁道:“这就是说,你如今已经在走马村内成了他们的仇人?而郭竣也被应天府看管了起来?”
  张璁摸着肿胀的眼睛道:“真是……东家说的一点没错。”他才不会说刚才想说是废话来着。
  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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