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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春-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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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俌没听清楚,指了指茶杯道:“贺喜之酒啊。”
  见他重申是谢恩之酒,徐俌疑惑道:“老夫与你哪里来的恩?”
  徐秀拱手笑道:“公爷对下官,有天大的恩情呐。”
  魏国公上下打量他,道:“我倒要听听这是个什么样的恩情,从哪里来的。”
  徐秀站起身来道:“公爷容禀。”
  “讲。”
  徐秀眼珠子微微一转,道:“公爷是累世勋贵,那成国公是南京守备,两位国公打官司要下官来断,说心里话,这事如果处理的不周到,下官不掉脑袋都是幸运之极了。”
  徐鹏举插话道:“到是有自知之明。”
  徐俌挥手示意徐秀继续讲下去,徐秀笑道:“少将军成婚拜堂,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啊,我这边头一谢,谢公爷替下官在成国公面前免去了责难。”
  徐俌一拍桌子道:“继续。”
  徐秀再次作揖道:“这二谢公爷,替下官在上风那里交了差。”
  徐俌怒气越来越胜道:“讲!”
  徐秀轻喝了一下,用力的道:“三谢公爷,这祸事将由您一个人来承担。”
  “这恩情二字,就是从这里来!”
  “啊!”徐俌一把推开面前的茶案。
  这事儿一点都不难理解,既然两家国公先前没有什么其他的举措,并且想要告官解决,自然是为了不至于真正的撕破脸皮。
  让那些文官来判,不管怎么判决,两家都将有了一个台阶,后续怎么操作就不管别人的事儿。
  可以预见的,做判决的那一个人,必然将受到另一方的“照顾”,那些文官个个都是老滑头,自然知道两家国公打的是什么主意,肯定不会接了这么一个状纸,也只有徐秀糊里糊涂的接过。
  然徐秀这三谢恩情,以魏国公的阅历,细品之下,这弦外之音无外乎是,你在本官我未断案之前先成婚,将要授人以柄,本官也就可以把责任摘得干干净净。
  或许以魏国公之尊位没什么好害怕,但是,大明勋贵自土木堡之后地位每况愈下,都活的较为谨慎,由不得魏国公不思量。
  徐俌思考良久才苦笑道:“若真这么成婚,我们有理人,反而成了无理之人。”
  徐秀也不去管他自认有理的说法,以他目前了解的情况,成国公家有婚书为证,自然更有理,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将伏娘这个还未熟的生米从魏国公府带出去。
  躬身道:“下官还等着喝少将军的喜酒呢。”
  徐俌清了清嗓子道:“徐大人。”
  “下官在。”
  “老夫将伏娘交还大人带回县衙暂住几日,也就是了。”
  徐秀眼睛睁圆道:“不不不不,万万不可,伏娘住在县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下官如何担待的起。”
  “伏娘已经牵扯此案,理当徐大人看管。”
  见他如此说道,徐秀也不在推脱,撩袍道:“遵命!如此,下官先行告退。”
  徐鹏举急道:“不可。父亲,他乃成国公厚待之人,若将伏娘交付与他,只恐有诈啊。”
  徐秀放下衣襟,不由放声大笑:“哎呀,还是少将军有见识,老公爷没瞧出诈来,你倒瞧出来了,这真是叫下官好人难做,如此,请恕下官无礼了,告辞!”
  “且慢。”徐俌道:“老夫将伏娘交付于你,命你三日之后开审。将伏娘,断于我儿,如若不然!”
  徐秀低着头努力的控制住自己的紧张道:“不然?”
  徐俌呵呵一笑道:“老夫要你的脑袋。”
  徐秀轻轻的捏了下拳头道:“三日之后开审?”
  徐俌张开他那张大嘴,狰狞的道:“三日之后老夫要亲自观审。倘有半点差错。你就乘早把脖子洗干净了。”
  又道:“掩门送客!”
  徐秀被一群军士送出,不由一阵高声叫道:“公爷!公爷!”
  “哎呦。”
  徐秀揉了揉胳膊,就这么站在魏国公府的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一阵愤怒,自己是无权无势之人,若不是还有这么一些急智,岂不成必死之局了。
  那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大人,您没事吧。”
  “没事……呵,你们到来的甚是时候啊,还可以再晚来点。”徐秀见着徐扬带着几名衙役,无语道。

☆、第二十五章 争妻案(4)

  徐秀擦了擦脑袋上的冷汗一阵后怕,任由那个叫懒龙的衙役搀扶。
  徐扬得意的同衙门内的人道:“怎么样,我们老爷有能耐吧,一坛酒,就把这伏娘换了出来。”
  听他如此一说,徐秀才想起这一坛董玘赠予的美酒就这么给了魏国公府甚是不甘心。
  脱口而出道:“得把酒要回来。”
  这话一说,众人就像见着怪物一样的看着他,徐扬道:“送出手的礼,还能要回来?”
  徐秀也有点尴尬,但话已经丢出去了,这些衙役都是旧人,不能让他们看轻自己这新长官。
  道:“试试看,试试看。”
  徐秀叩门喊道:“门上有人吗?”
  从里面走出来的仆人道:“徐大人何事?”
  徐秀组织了一下语言道:“适才下官进府的时候,送了绍兴老酒一坛,如今公爷要下官替少将军说话,那坛酒留在府上,难免就有了些风言风语啊。”
  见他想要说话,徐秀一抬手拦住继续道:“说下官拍公爷马屁那没什么,怕就怕公爷落个贪财受贿之名,那个,不太好听啊。”
  那仆人也有些发愣,下意识道:“徐大人啊,这哪有送礼又要还之理的?”
  徐秀拱了拱手笑道:“请您就照着下官所说回禀一声就是。”
  那人生气的道:“候着。”
  “有劳了。”
  徐秀指了指那人同衙役道:“进去拿酒!”
  见他们进去了,徐扬道:“阿牛,你这几句话就能把酒要回来?”
  徐秀板着脸道:“你瞧着。”
  果不其然,仆人的脸上面色难看,身后的差役果然抬着一坛酒,就听那人说道:“公爷传下话来,原礼退回。命你速速回衙审理此案,不得延误。”
  “有劳了,有劳了。”见他进去,徐秀才算是松了这一口气。
  ……
  见天色还未晚,徐秀想到再去一下成国公府了解情况。
  道:“你们先把伏娘带回衙内照料,我去成国公府再走上一遭。”
  再次报门而入,成国公府内的态度,到是好了很多。
  那朱麟对他拱手道:“徐大人,学生朱麟,有礼了。”
  徐秀见他谦恭有礼,看来这两家门口都有派人盯着自己,回复道:“二公子不必如此。先前被徐鹏举所伤可有碍?”
  朱麟道:“无碍了,徐大人请。”
  “请。”
  见得大堂,朱辅微笑道:“徐大人喝茶。”
  见他这般作态,徐秀也不由有了一丝好感,两人地位相差太远,连道:“下官愧领公爷恩情。”
  朱辅拉着他的手拍了拍道:“今日虽然与大人初次见面,但早就听闻您是性情刚直之人,才华横溢于那散曲一道颇有建树。”
  这真是虚伪的吹捧啊,徐秀不由暗自腹诽,客气道:“愧不敢当。”
  朱辅道:“不必自谦。”品了品茶意味不明的道:“只希望你依法断案,心内坦然就是。”
  徐秀调整了下坐姿,心下也有了底,有所指的道:“即言依法断案,这婚书能否给下官看一下。”
  朱麟笑道:“这是自然。”
  接过后,徐秀仔细的看来,故作哀伤的道:“如此,只怕有婚书也是无济于事呀。”
  朱麟急道:“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徐秀叹气道:“公爷啊,二公子啊。适才魏国公与我讲,要下官三日之后了结此案,他还要亲自观审。”
  “他还要亲自观审?”
  徐秀抬起手拿袖子挡住了脸道:“魏国公言道,若不将伏娘断与徐鹏举,就要下官的脑袋。”
  成国公朱辅愤怒的道:“好一个卑鄙无耻的魏国公。”指着徐秀道:“难道你就怕了他不成?”
  徐秀无奈的道:“下官官卑职小,怎能不怕?”
  朱辅冷笑一声道:“三日之后江宁县衙你就秉公而断,凭婚书将伏娘断于吾儿,到时,本公会亲自前去观审,如此,你又有何惧焉?”
  “这案你若能断的随本公心愿,我保你无恙!”
  见他这话一出口,徐秀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这案子说到底就是要有人背书,若无人背书,这断案之人必然是死路一条,成国公既然这话说出口,想来也没什么问题,朱麟本就有婚书,走到哪里都有理。
  徐秀道:“多谢公爷!下官自当依法而断。”
  成国公朱辅摸了摸胡须道:“呵呵,王法就是婚书,婚书就是王法,若有差错,不需要魏国公要你的脑袋,本公,也会要了你的脑袋,送客。”
  徐秀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想到:是个人就想要老子的脑袋?这样真的好吗?
  ……
  江宁县衙门口有一位书生徘徊,里面的衙役盯着他瞧了好久,见他走了进来。
  道:“嗨嗨嗨,你哪里来的穷书生,跑到县衙乱冲乱撞?”
  另一名差役好笑道:“你真是胆大包天啊!”
  那位书生年岁有点大了,见他们这么说话也不恼,摸了摸胡须笑道:“在下来找徐秀徐峻嶒。”
  差役见他如此,不耐烦的道:“大人公务繁忙,不见。”两名差役连连将他轰走。
  那老书生无奈道:“师生也不见?”
  “师生?”
  “是呀,在下是徐秀的先生。”
  见他这么一说,那衙役脸上一僵,连忙道:“哎哟,您了早说呀。失敬了失敬了。您稍等。”
  没走几步就见到徐扬,连忙道:“上差,大人的先生来啦。”
  “先生?”见他这么一说,徐扬想了想,京师那两位先生不可能来这里,随即想到的就是骗子,不由怒道:“哪里来的先生,我家老爷命犯孤独先生早就仙逝了,无有无有的。”
  见徐扬这么一说,那差役掉转头就冲着那老书生骂道:“混蛋!你敢冒充我们徐大人先生。”说完就要打。
  老书生退后几步道:“不可啊。你打我不得。”
  徐扬听到老书生说话的声音心中一惊连忙道:“住手,住手!有先生,有先生。”
  那作势要打的差役强迫自己那下冲之势的拳头收敛,拖住那老书生的双臂谄媚道:“里边请,里边请。”
  老书生指指这个差役的鼻尖,摇头笑笑不说话。
  迈过大门走进了这院子之中,见徐扬木讷的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不由笑道:“小羊,许久不见了。”
  徐扬见到他不由脸红,尴尬的赔礼道:“小子不知道先生到来,冲撞了先生,望先生恕罪。”
  此人便是徐秀族学中的开蒙恩师,老秀才是也。
  听他道:“不妨事的。徐秀呢。”
  “老爷正在后院问询当事人。”
  “噢噢,不妨事。我等等他好了。”
  “先生里边请。”
  …………
  “懒龙,替我掌灯。”
  “是。”
  天色已经昏暗,徐秀整理好明日审案所需要的依据判词,便走向后院,因为伏娘的缘故,他这几日只好住在前堂。
  自那日得了成国公的背书,徐秀也不着急,有婚书,这案子已经可以断,经过两日的休息,伏娘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sk
  徐秀在伏娘暂住的屋子外面,敲了敲门道:“伏娘,明日就要开堂结案,有了你的口供才好落案。”
  见里面没回应,徐秀颇有底气的道:“你不要惧怕那个魏国公,自有本官与你伸冤。”
  见他如此说道,懒龙不着痕迹的笑了一笑,果然没有看错他。
  里面悠悠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道:“说话的可是徐大人?”
  “咳……正是。”徐秀一听不由同懒龙对视,低声道:“弄了半天还不知道我是谁?”
  那懒龙也很是配合,高声道:“不是徐大人,敢这么问话吗?”
  见他如此贴心,徐秀那骨子里的腐朽思想又一次被点燃,得意的点点头,同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不由想道:看来咱也能抖抖这官僚气派?
  房门开了,虽然已经见过她几次,徐秀还得承认,这伏娘真是貌美,眉宇之间又很是坚毅,每见一次都是那般的惊艳。
  将徐秀同懒龙迎进屋子,伏娘看着他道:“听大人所说,此案已经真相大白了吗?”
  徐秀摆弄了一下手中陆深提字的苏扇反问道:“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
  伏娘低身行礼道:“不知大人如何发落。”
  徐秀道:“将你判给成国公二子朱麟朱公子。”
  伏娘垂眉道:“那徐鹏举呢?”
  “抢亲,行凶,自当严惩不贷。”当然,这位徐鹏举公子是不可能真的严惩不贷的,徐秀也只是说说而已。
  “那魏国公呢?”
  “纵子行凶,知法犯法,自然罪加一等。”
  好吧,徐秀也不由腹诽自己的假,自己要真能判了魏国公还至于被逼的这么惨?
  伏娘抬头盯着他道:“大人,您此言差矣。”
  “本官自然判……你这是什么意思?”徐秀还以为她会很赞同自己的判决,不由道。
  伏娘道:“我与徐鹏举自幼定亲,伏娘遭难,鹏举救我,怎能说他抢亲?”
  徐秀笑了一下不言语,听伏娘继续道:“魏国公伸张正义,护持军威。怎能说他纵子行凶。那朱麟依仗权势强抢民女,你却是是非不分,偏将我断配与那狗贼。”
  伏娘道:“呵,奴家明白了。那成国公对你礼遇有加,那魏国公对你不平,分明是公报私仇,以消魏国公怠慢之怨。”
  伏娘纤细的玉指指着他道:“你天理何存,公道何在?”

☆、第二十六章 争妻案(5)

  见她说了这么多,徐秀并没有改变什么看法,隐隐也对她生出了一丝看法,何以至此,难道是被那魏国公这样老牌勋贵的家世所迷糊住了吗。
  伏娘继续道:“也罢,大人若如此偏听偏信一意孤行,伏娘虽一介女流,也只能一死而已。”
  徐秀收拢折扇道:“慢。”哼笑道:“到是一个烈性女子啊,那么我却要问问你了。”
  伏娘道:“大人请讲。”
  徐秀道:“按你所说,既然与徐鹏举定亲,为什么又跟朱麟立下婚书呢?”
  伏娘叹了口气道:“大人,伪造的婚书,您又怎能相信?伏娘我不曾与他立下婚书。”
  见她模样不似作伪,徐秀疑问道:“那你与徐鹏举又是这么回事?”
  伏娘道:“伏娘与徐朗定亲自然是有凭证的。”
  “啪”
  徐秀将扇子拍在桌上,道:“凭证在哪里?”
  “天地可作证。”
  这姑娘的思想倒真是淳朴的古代女子思维,天地为媒都搬出来了。
  徐秀不由好笑。
  “呵呵。”徐秀一把打开扇子,不屑道:“老爷我要人证。天地怎么作证?”
  伏娘道:“三亲六眷都是知晓的。”
  见她说来说去都说不出一个准确的主来,徐秀道:“说一个有名有姓的。”
  “华亭县内有一位。”
  徐秀将扇子拍打了一下手,道:“你说来说去。还说到我老家去了。是谁。”
  伏娘道:“他与伏娘是同宗,乃奴家叔父。”
  对她磨蹭的工夫有些受不了的徐秀无奈道:“名字。”
  “叔父名叫伏圣圭。”
  点点头,貌似是个耳熟的名号,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既然有名姓那就好办,徐秀道:“干什么的?”
  “秀才功名。教书为生。”
  虽然问清了名姓,但徐秀还是不怎么放在心上,并不太相信。六百里路,一夜怎么能够找的到证人?也不可能为了找这个证人再推迟审案。
  就见徐扬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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