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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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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正清理解的就是,一定要戴著这个,不能摘下来。
  二人进了城,打听城里的名医,连著进了几家,大夫都诊不出病症,把他们请了出去,到最後总算找到一位医术高深的老先生,答应给刘正清开几副药试试。
  “正清,你在这里等著,我一会就回来。”口袋里一点钱都没有,没办法抓药,南宫已经想到一个筹钱的去处,安抚刘正清在医馆休息,自己去弄钱。
  刘正清拽著他不松手,偏要跟著,南宫不能带他四处招摇,假装生气吓唬他:“老实听话,不许惹事,不许乱跑,不然我丢下你不管了。”
  刘正清委屈地松开手,眼巴巴目送他出去。
  南宫走了几步,回过头看了看,见刘正清从医馆里探出头,斗笠影住了他的脸,一般人看不清面容,这才放心地离开了。
  他打听了骆府所在,拐了几条街,在一处颇不起眼的老宅前停了脚步。
  骆家是书香门第,几位先人都曾在朝中做官,但门庭简朴,保留著勤俭低调的作风。
  门口停著辆马车,车上坐著个人,别著手背靠车厢,看样子是在等人。
  那人见到南宫,上下扫了一眼,眼神带著丝疑惑。
  南宫从没见过他,通过这人的装束,可以得知是个练武之人,想必武功还不弱。
  骆家大门紧闭,倒出乎南宫意料,他敲了半天门,才慢悠悠敞开了。
  给他开门的是个老管家模样的人,眯著眼辨认半天,问道:“你找谁啊?”
  “我叫南宫,想见骆老夫人。”
  老管家很是为难,带著歉意道:“老夫人在斋堂静修,还未期满,不能见客。”说完就要关门。
  南宫堵著不让他关,央求道:“我遇到困难了,需要老夫人帮忙,让我进去吧。”又凑到老人家耳边低语了两句。
  老管家听到“刘正清”三个字後大惊,赶紧把人让了进去。
  
  骆老夫人并没有在斋堂,而是在祠堂。
  骆士昕一大早就赶来了,是要接母亲去京城,可被骆老夫人勒令跪在祠堂反省,
  “贪生怕死,给单景人当奴才,你还有脸回来?”老夫人拐杖杵得咚咚响,真想狠狠抡醒儿子,“骆家先人的脸全被你丢光了!你让我死後有何面目去见你爹,去见祖宗!!”
  骆士昕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牌位磕头,随後转向骆老夫人,抓著她的腿道:“娘,北阳朝廷沦陷,儿子想过以死殉国,但儿子不甘心!不甘心所学埋没,您不是教育过儿子,要施展才能,为百姓谋福麽?儿子还没做到这些,就要献身於一个消亡的朝廷麽?儿子不甘心,不甘心!”
  骆老夫人举著拐杖打他,骂道:“那你就投降吗?单景是什麽人?他们是蛮夷!你以为他们会对百姓好?那是做梦!他们骨子里流著狼的血,排斥外族,你准是不知道吗?!你所说的一切,全是贪生怕死的借口,我生了你这麽个败类,我,我……”
  拐杖“当”地一声落到地上,骆老夫人怒火攻心,差点背过气去。
  “娘!”
  骆士昕急得大叫:“来人!来人!”
  管家刚给南宫上了茶,就听到少爷的叫声,赶紧往祠堂跑。南宫听声音耳熟,仔细一想,难道是骆士昕回来了?跟在老管家後头赶了过去。
  骆府里一团乱的时候,外头等候骆士昕的人还在来回寻思,仔细搜寻记忆。
  “南宫……南宫?”对这个名字一点印象都没有,但南宫相貌出众,他确实在哪里见过。
  到底是哪呢?
  他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了一幅画,刘老板的美人芭蕉图!
  伊桑没兴奋多久,敏锐地听到了杂乱的脚步声,他脚底一蹬跳上了墙,居高临下观察四周。只见十来个青壮朝这里奔来,为首的年纪最小,是个二十来岁的玉面公子。
  玉面公子用眼神示意手下分散在骆府四周,自己则悠闲地迈上台阶。
  “笃笃笃!”敲门声再次响起。




南宫 第九十章

  骆老夫人气得够呛,骆士昕忙活了半天才给她顺过气来。管家把老夫人扶到椅子上,骆士昕这才发觉屋子里多了个人。
  “你……你是?……”骆士昕惊讶,这人怎麽看起来像是六王爷? 
  “骆大人,好久不见了。”南宫颔首,“我是赵锦。”
  “王爷,你怎麽在这里?刘老板呢?”
  “说来话长,”南宫叹气,他惦记著刘正清,不能耽搁,转而道,“我需要银子,你能不能借给我二两?”
  骆士昕诧异,六王爷来府上原来是为了借银子,看对方穿戴寒朴,想必是生活拮据,他当即从怀里掏出钱袋交到南宫手里:“王爷,拿去用吧。”
  南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外面冷不丁有人冲了进来,南宫一闪,发现来人正是大门外等候的武士,那武士对骆士昕沈声道:“骆大人,有人包围了骆府,赶紧逃!”
  骆士昕大惊:“是些什麽人?”
  “不知道,我猜是北阳残廷派来的。”
  骆士昕赶紧去搀扶骆老夫人:“娘,我们走吧,等局势稳定了再回来。”
  骆老夫人瘫在椅子上,喘著气道:“要走你走,我就是死也不离开。”
  “娘!”骆士昕说不动她,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时候有丫鬟跑过来说,外面有人敲门,扬言再不开门就要硬闯。
  老夫人吩咐管家:“你去应付一阵。”
  南宫随老管家走出祠堂,他心里不安,不想被卷进去,一心得马上离开。在村子里过惯了安稳日子,想不到现在时局如此紧张。
  武士追出来,从後面拽住了他,南宫恼怒:“干什麽?!”
  “刘老板在哪里?皇上一直在找他。”
  “不知道!”南宫弄明白了,这武士是单景人,陪骆士昕来接骆母的,没准还是扎尼沁的左右手。
  武士见他不合作,从怀里掏出捆绳子:“那只好得罪了,有你在,刘老板肯定会现身。”
  “你放手,混蛋!”南宫哪里敌得过伊桑,不一会就被绑了个结实,他急得大喊:“骆士昕,骆士昕!”
  祠堂里突然传出声惊叫,伊桑拽著南宫冲进去,发现供桌上一片血腥,而骆老夫人瘫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染满了鲜血。
  “娘!!”骆士昕趴在母亲身上痛哭,“你为何想不开?!是儿子逼死了你,儿子不孝,儿子不孝!”
  隐约听见了骚乱,伊桑赶紧拉起骆士昕,劝道:“老夫人此举是不愿拖累大人,大人请节哀,情势紧急,我们快走吧。”
  骆士昕不肯走,扒著母亲的尸体放声悲号,伊桑一咬牙,硬是点了他的穴道,将人扛上肩,顺便拽著南宫,将二人带出了院子。
  掀开车帘,刚要把人塞进去,却发现马车里坐著个人,那人玉面白衣,打趣道:“这是要去哪?可否载我一程?”
  伊桑“当啷”拔出宝刀,那人窜出马车,彼此战到一处。
  伊桑是单景宫廷侍卫,武功自然不弱,他无心恋战,只求速速打败此人,把骆士昕平安带回单景。
  但事违所愿,白衣青年不是等闲之辈,刀光剑影激烈相撞,一时将伊桑缠住无法脱身。
  二人打了大半时辰也没分出胜负,就听一声口哨,伊桑的马车奔了过来,车上青壮吆喝著:“小将军,别玩啦,我们还得回去复命呢。”
  伊桑一听急了,自己势单力孤,马车被别人夺了去,这一分心的工夫,白衣小将军一剑刺准他下盘,伊桑心道不好,已经来不及了,膝盖一弯,身体失去平衡,单膝跌在了地上。
  小将军收了剑,三两步跃上马车,临走前对伊桑道:“本将军留你一命,回去告诉扎尼沁,骆大人受不起单景的款待,北阳幼主仁慈,好心帮你们接管了!”
  夥同众人听罢哈哈大笑,扬起鞭子朝城门外驰去。
  南宫嚷了一路,众人也没把他的话听进去,倒是饶有兴趣地猜测他的性别。不久便出了城,车厢里挤的人纷纷出去了,原来他们的马匹候在城外。
  车厢显得宽敞起来,白衣小将军一挑帘子坐在对面,伸手把骆士昕的穴道解开了。
  “骆大人,陈大人想念好友,特命本将军前来相接。”小将军扬著眉毛告诉他自己的来意。
  骆士昕还沈浸在丧母的悲痛中,失神道:“打吧,打吧……这个世上,我在北阳还是单景有什麽区别……”
  小将军叹气,接著来解决被五花大绑的南宫,问道:“你说自己是无辜百姓?那单景武士为何要抓你?”
  对方目光尖锐,容不得南宫半点谎言,南宫迎上他的视线:“他认错人了。”
  小将军咂摸片刻,又问:“你为何出现在骆家?”
  “我日子拮据,知道骆老夫人慈悲心肠,便去向她借钱。”
  小将军盯了他片刻,问出句不相干的话:“你是男是女?”
  见南宫一下子变了脸,小将军笑著解释:“你别误会,我单纯好奇而已。”
  “男的。”南宫冷冷甩了他一句。
  小将军眯起眼,凑到他耳边一字字道:“抱歉,我不能放你,因为你在说谎。”
  说完转身出了车厢,吩咐手下加快速度,马车登时飞奔起来。
  “放我走,放我走!!”南宫在车里竭力嘶喊,声音都哑了,那小将军却再也没理他。
  “啊啊啊!──”南宫绝望中哭号宣泄。正清还在等他,还有那两个繈褓中的孩子,都在等著他!
  
  “明非……”
  “恩?”
  “那人长得真好看。”
  “哪个?”
  韩静别过头,捶了他胸口一下:“就是早上给我们指路的那个。”
  明非把著缰绳眼望前方,应道:“哦,长什麽模样我都忘记了。”
  韩静笑了几声,心里挺高兴。
  明非突然停住了马,侧耳细听。
  “怎麽了?”韩静诧异。
  明非凝神道:“有军队,人数还不少。”
  “啊?”韩静大惊。
  明非掉转马头,跨进路边的蒿草中,让层层蒿草将他们隐藏住。
  静等半晌,庞大马蹄声自远而近,明非将韩静压低,透过草木间隙观察经过的军队。
  大军是单景装束,为首的是一男一女,只听那女的厉声道:“你再如此鲁莽,皇上知道後会将你砍头!”
  并行的领将被女人教训,愤怒地道:“那些村民不知好歹,竟敢刺瞎我的眼睛!”他一边眼被纱布缠著,因为愤怒又渗出了血。
  女人见他的血透过纱布往外涌,顺手丢给他一块布巾,但还是不同意他的做法:“你要是再这样下去,另一只眼睛也保不住。”
  将领不置可否,鼻子里重重地哼气,还未和北阳残廷交锋,便轻易失去一只眼睛,令他怒不可遏。
  等到军队终於行远了,隐藏的二人才拍著草屑出来,他们本是四处游玩,领略各地美景,但多半扎身山林,摸打滚爬,倒像逃难的。
  二人接著上路,走了不远,发现前方黑烟弥漫,明非加快了速度,绕近一看,烟雾漫天,原来山坳里的村子失火了,大火把整个村落全烧毁殆尽,只剩下残砖熏瓦。
  “啊!!”韩静尖叫,他看见了死尸,被烧焦的尸体,空气中弥漫著死亡的味道,夹杂著狼烟,惨状让他不住寒颤。
  “是那些官兵干的吧?”韩静缩在明非怀里哆嗦。
  “恩。”干焦的尸体异常扭曲,可以想象村民死时的痛苦。
  “我们走吧。”他知道韩静受不了这个,揽著人绕过村边。死亡争斗,离他已经很遥远了,现在的他看来,这些都是罪孽。
  走了几步,明非突然停下了。
  “明非?”韩静拽他。
  明非歪著头细听,疑惑著顺一个方向走去,穿过残破的院落,在一处圈舍前停了下来。他又聚精会神地听了片刻,猛地钻进圈舍,发现里面除了烧死的羊群外,角落里交叠著三具尸体。
  明非扒开尸体,他断定,这几个人在护著什麽,果然在尸体下发现了砖洞。
  韩静在冒著烟火的院子里等著,他不敢放眼四看,只希望明非快点从那圈舍里钻出来。
  最後明非终於出现,他身上蹭满了烟灰,把捧著的篮子给对方看。
  “啊?!”韩静惊呼。篮子里并排躺著两个小娃娃,被烟火呛得直咳嗽。
  “水袋,水袋!”韩静兴奋地打开水袋,用手指蘸著水一点点送到孩子嘴里。
  小孩子得到滋润,嗓子里通畅了,仿佛知道降临了灾难,先後哇哇大哭起来。
  韩静激动地掉眼泪:“明非,是双胞胎呢,你看,还穿著花棉袄,多可爱……”




南宫 第九十一章 第三卷完

  万州街道上人影慌乱,百姓慌不择路,嚷著单景军队来了。
  老大夫不信,怎麽提前连个消息都没有,军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一个他以前的病人往城外逃,路过的时候顺便钻进来告诉他:“快跑吧,晚了就逃不出去了!”
  “别吓唬人了,老夫我不听信谣言。”老大夫低头写药方。
  那人急得跺脚:“哎呀,这次是真的,单景军是从山里绕过来的,目的就是来个出其不意。”
  “什麽?”老大夫这回可坐不住了,赶紧收拾家当。
  刘正清老实坐在椅子上,探头看外头众人奔逃,不明白怎麽回事,伸著脖子找南宫的影子。
  老大夫对著脑子痴呆的人也不知道怎麽解释,等到把主要家当收拾好了,抱著药箱往外跑。
  “你……”他叹了口气,最终没再说什麽,融进了人群中。
  吵嚷不绝,人们争先恐後地往城门外扎,场面极其混乱。
  刘正清张望半天也没看见南宫,街上挤满了人头,他想挨个去辨认,却不敢离开,只得傻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著百姓们逃出城。
  
  一行人劫著骆士昕和南宫赶路,天黑的时候在一片树林里停了下来。已到了冬天,冷风一阵阵刮著,众人从马背上解下毡褥,又生起篝火,围坐著进食。
  小将军把烤鸡递给骆士昕:“骆大人,风餐露宿没那麽讲究,凑合吃点。”
  骆士昕面色凄哀,摇头拒绝。他刚刚丧母,怎麽吃得下?
  小将军盘腿坐在他旁边,道:“据我所知,骆大人曾几次派人接老夫人北上,可她始终不肯去京城,如今战事在即,骆大人只得亲自来劝,是不是?”
  “是又如何?母亲有自己的坚持,宁玉碎不瓦全。”
  小将军叹道:“幼帝正是用人之际,又得陈大人极力保举,丁国舅才同意我来接骆大人,此番苦心骆大人可明白?骆大人若为幼帝效力,老夫人泉下有知,自会原谅你的。”
  骆士昕失声苦笑:“百无一用是书生,你们太高看骆某了。”
  小将军不置可否,他眼角一瞥,揪住绳子,将试图逃跑的南宫拽了回来。
  “你要去哪?”
  南宫大嚷:“放我回去!”
  小将军扯出个笑,撕下块肉塞进对方嘴里:“不行。”
  半夜里众人都睡下了,南宫缩在角落里,担心刘正清和孩子,他被捆住不得逃脱,对著月亮愁容满面。
  身後窸窣作响,南宫回头一看,骆士昕偷著帮他砍断了束缚的绳子。
  骆士昕警觉地四下看著,小声对南宫道:“王爷,快跑吧。”
  “谢……谢谢。”南宫万分感激,抓爬起来仓惶而逃。
  他辨不出方向,只能根据月亮来判断大体方位。这林子广阔,跑了半天都没出去,南宫茫然四顾,一时不知道哪里是出路。
  一声马嘶,月光下,林子里穿过道白影,南宫大惊,拼命奔逃。
  但他双腿已然无力,马匹不消一刻就追到他面前,南宫摇摇晃晃上气不接下气,小将军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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