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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逝去得太快,我们明白得太迟-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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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逸薪的表情没任何变化,仍是有条不紊地折叠衬衫,“嗯。” 
工程师不知该说些什么。沈逸薪越平静,他越不安——如同是波澜不惊的海面下实则隐藏波涛汹涌的暗流,随时会奔涌爆发。 
房间内弥漫着僵硬的沉默气氛。沈逸薪叠完最后一件衬衫,所有的豆腐块整整齐齐码在皮箱中。 
“老孙他‘误会’我了,”沈逸薪缓缓踱到文子启跟前,弯腰俯身,双手按在文子启的肩上,“子启,你‘误会’我了吗?” 
文子启不知该说些什么,想往后挪,但肩膀被牢牢按着。 
“干我们这一行,相互之间竞争的激烈程度你是知道的。想要上位的人,釜底抽薪、过河拆桥,种种手段都有可能使出来。”深黑眼眸一眨不眨地直视文子启,嗓音低沉如陈年的醇酒,“倘若我说我与此事无关,你愿意相信我吗?” 
“逸薪,我没猜疑过你——你和光夏都是同一公司的销售,他负责国内华东,你负责海外,你们之间不存在竞争问题。”心地善良的工程师没想太多,诚恳地回视对方,坦白道,“刚刚是老孙他一时太激动,所以才胡乱猜测的。” 
“他怎么想我,我不在意。”沈逸薪将嗓音压得更低,却轻,眼神柔软缱绻,深深看进对方眼瞳,“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待我这个人的。” 
“在厂区的这一段日子,你很照顾我,细心指点我。”工程师向来非常感激对方的这一份温暖友谊能降临于己身,“我觉得你人挺好的。” 
沈逸薪平静凝视文子启,片刻后,微微一笑,“我被发好人卡了。”接着却又叹道:“子启,你的心肠太好,对人对事总是愿意往好的方向去想。也没有什么城府,一眼就被人看穿心里在想些什么。” 
心思被人一眼看穿,可是商场大忌。文子启思索了一下,认真说:“但要是总戴着面具做人,很累的。” 
“也对。”沈逸薪又笑,连玻璃镜片后的眼眸也带了赞许的笑意。 
文子启知道沈逸薪不再生孙建成的气,心情也放松下来,“逸薪,你明早什么时候的飞机?” 
“十点半。”沈逸薪直了腰身,“我让赵厂开车送我去机场。算上路程和机场安检的时间,七点钟就要从这里出发。” 
“噢……”文子启拿过手机调整闹钟时间,“明早我送你。” 
“不了,你休息吧。”沈逸薪伸掌遮住文子启的手机屏,“你昨晚没睡好——瞧瞧这两个大大的熊猫眼。” 
清凉的晚风自敞开的阳台门吹入房内,沈逸薪忽然换了恳求的语气,“子启,我总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这几天,就待在工厂区里,哪儿也别去,好吗?” 
这句嘱咐来得突兀,文子启没多大懂,但对上沈逸薪的期待目光,只得颔首答应:“好。” 
沈逸薪摸一摸文子启的脑袋,笑道:“乖。” 


二十四: 

文子启一觉醒来,已是早上近八时。 
房里只剩下他一人,安静得如同空气亦凝伫。隔壁的那张床空空的,枕头棉被折叠得工工整整。金色的晨光新鲜而明朗,从布帘缝隙中偷偷溜入,照在床褥上,为床铺缝上了一道灿烂的细长金边。 
文子启伸了个懒腰,意外地嗅到一丝食物的香味。 
墙角的拉杆箱少了一个,而桌上多了一个塑料袋装好的饭盒。饭盒旁边放着这间双人房的房门钥匙。 
文子启爬起身,喝了几口水润润喉,拆了塑料袋。饭盒摸着热乎,一打开,里面是热乎乎的牛肉炒面。 
白热气冒起,牛肉炒面的酱油香味溢满房间。 
文子启的心也被一种温柔的感动充满。逸薪确实是温柔体贴的好男人——工程师心想——以后哪位姑娘嫁了他,绝对是天大的福气。 

十点已过,赵厂长来了个电话。当时文子启刚刚抽检完新一批即将发货的设备,步出生产车间的核心生产区,从置物篮里拿回钥匙和手机。 
赵厂长絮絮叨叨地说已经送了沈老大去机场,很顺利,看着他过了安检门走向准备登机的候机区。 
厂区内的树木稀疏伶仃,夏阳兜头盖脸晒下来。文子启一边走一边听着电话,嗯嗯应声。温热的阳光照晒在身上,久了,有种毛毛躁躁的刺痒。 
好不容易熬到赵厂长唠叨完,他把手机揣回裤袋,一抬头,远远望见有个微胖的女人从职工宿舍楼出来,提着个红白蓝编织袋,朝生产厂大门方向走去。 
文子启记得那是林组长的妻子。他急忙走上前打招呼。 
比起上一回见面,林嫂的心情好了许多。她喜笑颜开地告诉文子启,她丈夫这一两天就能出院,她去职工宿舍收拾她丈夫的日常生活物品,等出院了就两人一起回老家。 
文子启帮她将沉重的红白蓝编织袋拎去工厂门口。双扇大铁门稀罕地敞开着,曾经在医院遇见过的那位老职工阿祥正在跟一辆计程车上的司机讲明目的地和讨价还价。 
阿祥先帮林嫂把编织袋放入计程车后厢,然后回头对文子启说:“文经理,你先回去吧。厂长叮嘱过务必要锁好大门的。” 
文子启有些无奈:“那么严重?” 
“文经理,你是没见过那些来闹的。要见过了,就不会奇怪了。”阿祥叹了口气,额头上的皱纹深深,他指着大铁门横栏上的几个凹陷,“这就是上次他们来闹的时候用铁棍敲出来的,幸好门锁着,不然他们一股脑儿冲进去,保不准可是乱砸一通了。” 

到了傍晚,文子启在职工食堂草草吃完晚餐,买了一瓶矿泉水,打算回招待所继续等孙建成的电话。 
文子启走到半路,想起围墙电灯杆上缠绕着的那株牵牛——这几天又热又燥,不知那朵花怎样了。文子启掂了掂手里那瓶矿泉水,决定绕去围墙旁探望那株开着紫蓝花儿的植物。 
太阳渐渐沉入西方,天幕由浅蓝变为靛青,再变为深蓝。吹来的风还带着白日的余热。遥远的天际,明亮的金星逸出云层。 
高墙旁的黄土在夏日的燥热下变得干结板硬。紫蓝的花朵已经凋零,青绿的嫩茎和圆叶片有气无力地蔫耷着。 
文子启拧开矿泉水瓶,弯下腰,往牵牛的根茎处浇了半瓶水。 

天色愈暗,四周愈静。 
厂子里的职工们都下班了,宿舍楼渐次亮起一窗一窗的灯,不时传出打牌及搓麻将的吆喝声。 
不远的楼道前,一名保安打着手电筒巡查路过,瞧了瞧文子启,认出他是住招待所的人,便没理会,摇晃着大光圈逛去别处。 
工程师拧回瓶盖,仰头再瞧一眼电灯杆上的牵牛卷须,准备散步回招待所。 
银霜般洁白的弯弯月亮从东方地平线升起,在薄如纱帘的云雾中缓慢移行。 
噌的一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从两米高的围墙翻越跳下,冒冒失失地落在文子启面前。 
茫然与惊愕之中,工程师愣住了,呆立当场。 
陌生人站直身,一抬头,见到自个儿对面正巧站着一个人,也愣了。 
趁夜黑风高翻墙而入——是贼?刹那间,文子启脑内飞速闪过不好的猜测,同时又觉察不对劲——对方的身材太矮小,似乎只是个少年人。 
文子启刚刚张嘴想说话,对方反应极快,一把拉住工程师的手臂,哀求道:“别喊别喊,我不是小偷!” 
“不是小偷那为什么夜晚翻墙进来?”文子启质问道,心脏紧张得砰砰狂跳——对方靠得近,万一暗藏刀具,极容易被捅伤。他开始挣扎,企图与对方拉开距离。 
那人紧紧抓住工程师的手臂不放,嗓音尖细,不似成年人的低沉,“我不是贼啊!我只是想来见赵厂长的!我怕被我爸发现,所以才悄悄一个人溜进来!” 
“赵厂长?”工程师吃惊道,注意力一分散,没挣扎得那么厉害了。 
对方抓文子启手臂使的力气也松了,但始终没放手,低声下气求饶,“求求你别张扬了,我爸要是知道我来这儿了,非揍死我不可……” 
电灯杆上高悬的圆型灯散发浅白的昏光,夜出的飞蛾时而围绕灯泡乱飞,时而扑翅相撞。文子启借着微弱的灯光,迅速且仔细打量着对方的模样。 
那是一个长相毫无特色的少年,头发是短短的平头,脸面尖瘦,估摸十三四岁,身材矮小,穿着一套松垮垮的运动服,主色绿白。运动服上衣左胸处印有一个图案,是当地某个中学的校徽。 
“你是谁?为什么要来见赵厂长?你爸为什么不让你来?”工程师深吸气,努力平复刚刚被惊吓的情绪,一下子抛出三个问题。 
少年人结结巴巴地解释,带浓重的地方口音:“我就住县城里的,我、我想找赵厂长,求他别告我爸,我家就我爸一人了。” 
“……你爸?”工程师疑惑地盯着少年人,试图从他的仓惶表情中读出一些线索,“告诉你爸什么了?” 
“不是告诉,”少年人松开了工程师的手臂,摆手示意不对,又挠挠头,苦思适合的词汇,“是告,就是去警察局里告了,然后警察就来抓人。” 
“……我明白了。”手臂上的牵制解除,工程师后退几步,与那少年之间拉出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用尽量平和的语调询问:“赵厂长为什么要告你爸?” 
“因为、因为……”少年人犹豫再三,才嗫嚅回答,“因为我爸他拿酒瓶子砸了这厂子里一个人的头。” 
林组长遇袭受伤,和他爸爸有关?工程师试探地问,“被酒瓶子砸的那个人,叫什么名?” 
少年人揪着脑袋顶上短短的头发,回忆着说:“那个人好像姓林,我爸喝醉那会儿提起过几回,但我没听清。” 
工程师望进少年人的眼睛里,相信他没说谎。 
少年见工程师不说话,有点慌乱地解释,“我爸他不是坏人,是因为喝醉了才会冲动,才拿酒瓶子砸了人的……” 
工程师犹豫少顷,问:“你爸爸叫什么名字?” 
少年突然警觉起来,嗓音拔得更尖细,“我不说!要是说了,你去跟警察说了,把我爸给逮了咋办?” 
唉,这孩子——文子启微微摇头,“就凭你这趁天黑翻墙进工厂区的行为,我就已经可以向警察举报了。到时候警察带你回派出所询问,你也是一样要坦白的。” 
少年惊悚地瞪大了眼,仿佛被火烫了似的着急起来,“你!要是我这就逃跑呢?你又抓不着我!” 
“我见过你,认得你的样貌。”文子启指一指少年人运动服胸前的校徽图案,“这应该是你们学校的校徽。我可以先把县城里的中学的校徽都看一遍,认出是哪个学校后,再去班级里挨个找男学生辨认,总能认出来的。” 
少年不吱声了,面孔颜色堪比惨白灯光,,眼眶里积攒着委屈和不甘的水珠。 
真要是用这方法,工作量太大,耗时也太久了,不过,用来吓唬吓唬涉世未深的孩子,还是行得通的。文子启长长一叹,以沉静平缓的语气,一字一顿劝道:“你爸爸到底伤了人,躲躲藏藏过日子始终不是路子——自首是最好的选择。” 
少年人吸着鼻子,双手绞紧运动服的下摆,声音细如蚊蝇,“这个我懂得,所以我才来这儿的——我爸犯的错,能不能不经过警察,私下解决?” 
“你的意思是私下和解?”工程师的眉心微皱,“即使是和解,也需要你爸爸本人出现,跟伤者直接交谈与协商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和解。” 
少年人坚决拒绝:“被伤的那人我不认得,不知道他肯不肯原谅我爸。如果他不同意,那我爸一出来,不就是直接被抓了啊。我听说这厂子的厂长姓赵,是最大的管事人,平时就住工厂区里。我想先找找他,问问他的意思怎样……” 
文子启沉默了——这男孩为了保护自己父亲,确实花费了一番苦心,但伤人者不可不惩罚,而且眼下这状况……也就只能先问问赵厂长的看法。 
“你就这样贸然翻墙进入工厂区找人,一靠近宿舍楼就很容易被巡逻的保安发现,不妥当,下回别这样了。赵厂长他今早送人去机场,下午我也没见到他——这样吧,我打个电话给赵厂长,看看现在他在不在宿舍。他在宿舍的话,让他下来到这儿,跟你面对面谈谈。” 
少年抓一抓脑袋,将信将疑地点头。 
工程师掏出自己的手机,拨了赵厂长的号码。电话嘟嘟几声接通后,工程师开了扬声器,让少年人在一旁听着。此刻赵厂长正在市里办事,还没回工厂宿舍。少年人踌躇不安地捻着衣角,一会儿做口型示意工程师不要告诉赵厂长自己还留在厂区里,一会儿面对着围墙,有气无力地踹上几脚。 
工程师扫一眼那少年人,对赵厂长简略地讲述今晚发生的事和少年希望私下和解的想法,末了,补充一句:“那孩子已经离开了。” 
赵厂长在电话那头咝咝地抽烟,说:“小文,你说的情况我大致明白了。私了这事儿,我不清楚老林他的态度怎样。具体的等我回厂子了再和你聊聊。要不咱们找个时间一起去医院,问问老林怎么想?” 
工程师应了好,叮嘱赵厂长一路顺利后,便挂了电话。难得赵厂长有一回言简意赅,不唠叨。他抬头再瞧少年人——少年人的表情已经放松大半。 
“能有商量的余地,那就好了……”少年的语气也轻松不少,原本惨白如灯光的脸面恢复了血色,但也仅仅是一点血色。少年人的脸庞并不红润,呈现着一种生活艰辛重压下的土黄。 
“我认为你应该见见赵厂长,当面跟他讲讲你爸爸的情况。”工程师建议,“毕竟,由你亲自去讲述,会更清楚些。” 
“可是我爸爸……”一提起父亲,少年人的神情变得低落,忽然又一惊,“啊,现在几点钟了?” 
工程师低头瞧了瞧手机,“九点钟。” 
少年人一脸焦急,“不行,我得回家了,晚了回家我爸又要揍我的。” 
文子启皱眉问:“你爸爸经常揍你?” 
少年人点了点头,“是的,他……”紧接着又摇摇头,“不,他只有在喝醉的时候才会发大脾气,骂人,又揍人。他不喝酒的时候对我挺好的,给我钱买吃的,还帮我洗校服。” 
少年人讲起他爸的好,干巴巴的土黄色的脸上似乎有了鲜亮的光彩。 
文子启瞧着觉得心酸——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遇上酗酒的父母,孩子最苦。“现在天黑,你怎么回家?”坐车?可这偏僻郊区,大晚上的,三轮车都难招到一辆。 
“我踩自行车。”少年回答,“车就停在墙对面。隔壁是个汽车零件厂,看门那保安喝了啤酒,喝完了就打瞌睡,我趁他睡得沉就溜进去了。” 
“我们聊了这么久,那保安估计快醒了吧。” 
“我可以走后门。他们的后门没上锁,走后门然后绕路回去。” 
“……你对隔壁厂真熟悉。”文子启暗暗佩服这孩子。他想起前几日的一场滂沱暴雨,他和沈逸薪被锁在大铁门外,也是如此绕路才回到厂区的。 
“当然,我来过这附近好几回了。”少年人骄傲起来,高扬起尖瘦的下巴,“我爸他们来讨薪的时候,我常常跟着一块儿来,路都摸得熟了。” 
工程师不由得感到奇怪,“你爸爸和施工队的其他队员们经常来这里讨薪,不参加别的工程吗?”不工作,生计如何维持? 
“当然干活了,不然吃饭的钱从哪来?”少年人眼睛瞅着电灯柱,估摸着该怎么翻过墙对面,“我们这的工程多数都是小工程,用不了这么多人,他们就商量着,一拨人去干工程,一拨人空闲的来讨薪,等到了下个工程,再轮换过来。好不容易来的大工程承包建设新工厂,比如建你们的新工厂。”男孩说着说着,语气里带了幽幽的埋怨,“那会儿全部人都一起上,但没想到等干完活,不给钱……” 
工程师明白是东方旭升欠钱理亏在先,没有说话。 
少年人手攀着电灯杆,像个灵活的猴子,脚底蹭蹭地蹬几下,就顺着电灯杆爬到了围墙顶。 
工程师仰头问:“我跟赵厂长商量完之后,要怎样联系你?” 
“我会自己来找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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