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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的理想国-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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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对着他信任的眼神,张勇觉得自己仿佛是被人糊住了的泥塑,只能睁大眼睛看着这个背脊挺直的人向他沉默的点点头,然后黑色的清矍背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
  
  画廊地点在周庄的一处旧宅院里,表面看上去只是一栋普通的徽派建筑。
  
  谢沉钩按照活动要求穿了正装,在门口出示请柬,在核对身份后进去,宋祁已经抱着胳膊等在里面院子里。
  
  “沉钩。”宋祁笑着迎过来,男人的脚步一惯流畅有力。
  
  “不劳你。”谢沉钩从容一错身,准备直接进去。
  
  “总是这么孩子气,”宋祁无奈的笑着摇摇头,不着痕迹的一跨步,堪堪挡在谢沉钩面前,“什么时候能不做这些孩子气的事呢。”
  
  谢沉钩收住脚,抬起细长的眼睛淡淡看着他。
  
  宋祁看着那双眼睛,忍不住有些恍惚,他怔忪的伸出手,被谢沉钩巧妙错开,悬在了半空。他讪笑一声,顺势做了个客气的动作,“进去吧,我的佐罗。”
  
  整个看画过程对于谢沉钩来说没有任何乐趣可言。
  
  他对墙上悬挂的那些超现实主义的画没有任何鉴赏能力,那些用粉红颜色绘出的夸张的人体、割得满地流淌的脏器、麻木而空洞的眼神、神经质的人体媾合……他有些不明白这个世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画与诗里总要呈现出一种极致的恶心,让人想起一个人的夜里最黑暗的梦。这些画跟陈苏木的本子上完全不一样,陈苏木的线条有力却充满一种生命的张力,柔韧却有一种奋发的锋芒,如同一道圆弧,有无穷的温暖和力量。
  
  宋祁始终跟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或将他推荐给其他画家,或在他身边低声解释画作的意义,看起来没有任何阴谋意味,两人并排的身影从背后望去,如同两个多年的好友。
  
  谢沉钩觉得不悦,却也不便于发作。他绷直了身体,了无兴趣的打量着一副怪异的画,画中一个医生穿着脏兮兮的白衣,面无表情的将面前那个男人的肚皮划开,男人也同样面无表情,被打开的肚子里整齐的排列着肠子,像一个打开的冰箱,而他下’体的□勃’起着,呈现着一种死亡的灰色。
  
  忽然宋祁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说,“有熟人来了。”
  
  他顺着宋祁示意的方向看去,一瞬间仿佛有冰水从头浇下,仿佛有什么焊住了他的双脚,让他站在原地动弹不动。
  
  在几个记者的中间站着意气风发的师徒二人,张老白发白衣,笑得非常慈祥。而站在一边的陈苏木,仍旧一副素净清雅的正装打扮。
  
  张老正大力拍着陈苏木的肩膀,不知在对媒体说着什么,陈苏木看上去有些不好意思,却依旧从容的笑着,虎牙在嘴角边若隐若现,清俊里平添一丝孩子气。
  
  谢沉钩在风驰电掣间仿佛明白了什么,震惊的扭头看着宋祁。
  
  宋祁风轻云淡的笑着,仿佛这一切与自己无关。
  
  谢沉钩没有多话,阴沉着脸快步走出画廊,转出弄堂到喧闹的大街上,掏出手机给张勇拨了个电话。
  
  “线人是谁?”电话刚一接通,他劈头就问。
  
  张勇听到那低沉声音里明显的阴寒,发觉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电话里长久的沉默如一场毫无悬念的审判,过程与结果都已无可更改,而那只法槌却久久不落。
  
  “是陈苏木?”他问。
  
  张勇觉得自己拿着电话的手有些发抖,良久才听见自己嘴里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是。”
  
  那边的电话骤然挂断,接下来是一连串毫无意义的忙音。
  
  ******
  
  陈苏木来到谢沉钩住的酒店时,门敲了很久才开。开门的人头发凌乱着,眉心的皱纹仿如刀刻。他抬起狭长的眼睛打量着门外的人,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然后迅速的黯然。
  
  陈苏木进门时,听见身侧有些克制的一声长叹。
  
  他看着烟灰缸里满满一缸的烟头,十分不悦的将房间的门窗打开,将空调开置抽风状态,“你也不怕引起烟雾警报器报警。”
  
  谢沉钩没有回答。
  
  陈苏木诧异的回头去看,那个瘦削的男人陷落在沙发里,双手支撑着额头,一双眼睛从头发缝隙里露出来,有些阴沉,又有些悲伤。
  
  他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双手搭在他膝头,“怎么了?”
  
  “苏木,你与墨友会是什么关系?”谢沉钩感觉到膝头传来温热的气息,冰凉的身体这才有了些放松。他放下双手将陈苏木的手握起来,沉声问道。
  
  陈苏木瞠目结舌的看着他,背脊僵硬。
  
  “告诉我。”男人一贯沉稳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推拒的哀求,狭长的双眼下有明显的青痕。
  
  陈苏木注视着他眼尾已经开始出现的细碎纹路,忽然觉得心酸。他低下头,自嘲似的叹了口气,“张勇老师还是告诉你了,本报的记者真是靠不住……”
  
  “这不关他的事。苏木,全部告诉我。”谢沉钩一贯沉稳的声音忽然急切起来,“任何细节都不要有疏漏,全部告诉我。”
  
  “为什么?”陈苏木不解的问。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谢沉钩有些急躁,隐隐压着一股火气。
  
  “知道。”
  
  “不,你不知道。”不知为什么谢沉钩觉得心头火起,他努力克制自己,不让心底那股暴躁情绪压倒他的理智。“身为记者这是我的工作,你搅进来是为了什么?”他尽可能的耐心说。
  
  “我也有我的信念。”陈苏木平静的说道。
  
  “别说是因为喜欢我。”压不住了。谢沉钩无力的看着那股冰冷的暴躁从心头涌了上来,像看着地平线上逐渐凝结起来的飓风般席卷着自己的情绪。
  
  “你太高看你自己了。”陈苏木盯着谢沉钩嘴角那一抹熟悉的冰凉的嘲讽,心里忍不住刺痛。“对,其中之一是喜欢你。但别忘记,我也是从08年活过来的。我有我非做不可的理由。”
  
  “荒唐!你忘了那些死去的人吗?还是你嫌活得太长?”谢沉钩终于暴怒。源自对失去的恐惧纠结成一团墨黑的风暴,他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牢牢盯着眼前无惧的年轻人。
  
  “我没忘!”陈苏木也站起来,大声说。
  
  正因为没有忘,所以越发要让活着的人拥有更多幸福的权利,越发不能容忍建立在践踏之上的虚伪假象。
  
  他觉得眼里渐渐湿润,慢慢伸出双手触碰他眼角的纹路,“我爱你,我可以不靠近你,但我不能阻止我的灵魂靠近你。”爱是一种信仰,最深处接近无敌。
  
  “于是你放弃你自己?”谢沉钩忽然觉得无力,这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与其是一句质问,不如是一声叹息。
  
  “什么……意思?”也许被他声音里骤然的苍凉惊到,陈苏木茫然的睁着眼睛,显得十分困惑。
  
  “这件事情以后,你这辈子都不可能再在书画界有出路。”谢沉钩努力将这句话说的更平常一些,却依然抵不住事实的残酷与冰凉。
  
  他看见年轻人的眼眸里从震惊到悲伤的全部过程,仿佛看着一棵植物在渐渐枯死。这种生命力的逝去如流水般击打了他,使他心底痛楚难忍。
  
  他紧紧皱着眉头,长久的看着陈苏木那张平静得灰白的脸,忍不住将他拉进怀里,力量大得仿佛要将这个单薄的身体揉进自己的胸腔,好让自己的血液温热他骤然冰凉的灵魂。他颤抖着拂开年轻人的额发,将唇贴上他木然的额头,然后将整个脸颊贴上去,那一点热度很快便消失无痕,像落入冰水里的一团小小火花。
  
  陈苏木处在一种完全的惊愕状态。
  
  他觉得自己像一棵正在热烈生长的树,忽然就被天雷劈得浑身焦糊。当初答应张勇时,并未被告知这一层,而缺乏经验的自己也只一头热的想要接近谢沉钩所存在的世界,外带一些男孩子的秘密冒险般的幼稚的兴奋。他对张老有过愧疚,对潘桐有过担忧,却独独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
  
  做过的事情总会有痕迹的。这个世界上没有来世,只有现世报。被任何人揪住一点点蛛丝马迹,他和他的理想便会从此万劫不复。
  
  他在谢沉钩的怀里,感觉这个内心强大的男人的身体在不可遏制的颤抖着。紧锁在自己背上的力度如此强大,像是一道系在舢板上的缆绳,让他在波涛汹涌里找到一丝心安。他抬起手,慢慢在男人身后扣起来,将自己的身体紧紧贴过去。两个人纠缠着拥抱,彼此的心跳这么清晰,清晰得仿佛这原本就是同一个身体。
  




50

50、下一秒的世界 。。。 
 
 
  夜晚终于降临。
  
  他们吃过饭,在外滩的江边慢慢走。
  
  陈苏木指着外滩中心发光的楼顶笑,说,“我以前一直以为这里是易初莲花。”
  
  谢沉钩抬头一看,也绷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苏木,”他扭头看着身侧的人,这个大男孩仍然喜欢穿格仔的衬衣,下摆随意的放在仔裤外面,显得整个人如同小树般挺拔而有生命力。“现在起,停掉你的供稿,告诉他们你太忙,不能再继续。张勇那边也不要再有任何联系。”
  
  “不行。”陈苏木断然摇头。“我这条线断了,你们的新闻怎么办?”
  
  “这不关你的事。”他皱起眉,陈苏木的固执并不是第一次领教,哪一次都不像这一回这么让他闹心。
  
  “不关我的事?”陈苏木冷笑道,声音里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哀伤,“我也救过人,我也号召过捐款捐血,虽然不是针对墨友会。但参与过那次灾难的人,谁会真能这件事没有关系?!”
  
  谢沉钩看着他认真的眼神,喟然长叹。
  
  他比谁都明白,事已至此,收手退出没有任何意义。这早已不仅仅是他与张勇的事情,陈苏木从答应张勇的那一刻起,就已经被卷入这场风暴里,并在自己的策划和默许下一步步被推向风暴的中心。
  
  “最好的防守是进攻。同样的,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难道不是打击他们吗?”陈苏木忽然问。
  
  “不是。”谢沉钩不知道要怎么解释。“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胜利的战争,”他狭长的眼眸里充满无力,“所有的胜利都是暂时的。媒体做不了什么,而报道有可能让社会变得更坏。我们唯一能做的,只能将话说出来而已。”
  
  如果堂吉诃德早知风车不可能被战败,他是否还能手持长矛亮剑而出?
  
  “即使这样我也能坚持下去。”陈苏木坚定的看着他,路灯的光印在他眼底,星星般闪闪发亮。
  
  “不,不仅仅是这样。”
  
  谢沉钩觉得难过。很难说接到爆料电话的初始,他到底有没有利用这件事去报复谁的动机。之所以当时让张勇去做,就是因为这件事里与他个人纠葛太多,他始终无法真正做到客观冷静。他痛苦的发现多少年下来,第一次这么看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他徒劳的想要探知自己的心,却被一堵墙挡在外面。
  
  然而彼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陈苏木会被卷入这场战争中来。这个执拗的年轻人像一个骤然闯入的棋子,搅乱了他原本的计划。他这才发现宋祁的眼光之毒辣,他始终逃不过那一点年少负气,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违背了坚守的新闻原则,在这场调查里揉进过多私人恩怨。
  
  他忽然痛恨自己。
  
  眼前的人神色坚定,眼眸明亮如同星光,照得他心底一角灰暗里越发沉郁。
  
  这个年轻人处在成熟的半途,固执的同时会有出乎意料的坚韧与包容。他像他筚路蓝缕的人生路上偶遇的一棵小树,在白亮枯燥的世界里蓬勃而欣然的绿着,带着生命特有的力度和静谧,让他忍不住想靠近和守护。
  
  “得……看来只有退出这一条路能走了?”陈苏木无奈的耸耸肩。
  
  “来不及了,宋祁已经发现了你。”谢沉钩发现自己第一次在陈苏木面前提到这个人。
  
  宋祁,这个名字并不是陈苏木第一次听到。他有点想不起来,但十分确认,此前的数年里,曾有不同的人在不同的场合提起这个名字,最近的一次是在兰苑,在张老的推荐下,他第一次见到了本尊,那个拥有强大气场的男人,却不知为何对自己有一丝难以言明的敌意。
  
  他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问,然而一句也说不出来。他站在江边,盯着对岸虚空里的某一处。他觉得自己正挣扎在一个疑问之海里,海涛下隐藏的巨兽若隐若现,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搅翻那漆黑的海浪。
  
  那海底有什么根本不重要,他告诉自己,重要的是他们在岸上。
  
  即使惊涛拍岸,浊浪排空,他们也仍然站在安全的岸边,手拉着手。
  
  “苏木。”谢沉钩到底还是轻轻唤了一声,陈苏木听出来那声音里的挣扎与决心。他抬头,两人在无声里相互凝视。眼神的沉默交流在某些时候比语言来得更加深邃,两个人都能从对方的眼里一直看进心的深处,那些问不出的、说不来的话语交融在空气里,仿佛一团柔韧的丝麻被慢慢理顺,在幽暗里闪烁着蛛丝一般柔润的光泽。
  
  风从江面上轻轻吹过来,吹在陈苏木额上,十分凉爽。他转头看着谢沉钩平静一笑,听见自己的声音,“我也有自己解不开的心结,不单是你。我也有暂时还不能说出来的话。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现在在一起。”
  
  ******
  
  “说。”
  
  “已经查到。网络上帮项目推广部画漫画的那个苏十就是这个苏十,也就是本名陈苏木的人。他的正式身份是《七日谈》的策划部高级经理。”
  
  “策划部?你确定?”
  
  “完全确定。他的同事并不知道他在画漫画的事,只有朱云知道他以苏十的身份在外媒供稿的事情。”
  
  “这件事与谢沉钩有没有关系?”
  
  “没有明确证据。但我们查过电话记录,他在今年5月曾和谢沉钩一起在青川约半个月左右,期间有多次电话的确是直接打到《七日谈》深观版,QQ记录也查到一些记录,虽然是随意聊天,但含有片段信息的透露。”
  
  “将项目推广部那帮人处理掉。其它的事情我来办。”
  
  宋祁挂断电话,将烟头按灭在精致的琉璃缸里,用力捻下去,直到将那柔软的烟头碾成一个破碎的形状。
  
  ******
  
  墨友会项目推广部那位负责人的QQ很多天都没再亮起,陈苏木让自己的实习生冒充媒体公关打了电话,发现对方已经换人。
  
  这个情况立刻被反馈给陈苏木。他立刻去深观的办公室,将情况告诉张勇,张勇与谢沉钩迅速对望了一眼。
  
  张勇点燃了烟,火光一闪,青色的淡淡烟雾从手指间升起。
  
  陈苏木面无表情的僵立在门口,下沉的肩膀看起来有些格外的茫然无措,却又在奋力坚持着什么。
  
  谢沉钩走过来,轻轻握住他的手。
  
  他触电般的猛一挣扎,却未能挣脱那只干燥的手掌。他惊愕的去看坐在一边的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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