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里,戏外作者:澜依·滟-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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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如其来的一句有些严厉的话让凌云有些不适应，扁了扁嘴，却终于没说什么，乖乖地喝着凌天皓喂他的粥，莫名地有些委屈的样子。
　　这难得可爱的样子逗得凌天皓笑了起来，“慢慢喝，别呛着。”
　　凌云也不理他，就这么默默地一口一口地把一碗白米粥都喝得见了底。
　　医生很快就赶到了凌云的房间，看见了放在一边的空碗，也就没有再问凌云有没有吃过晚饭，直接走到了床前，“凌云，感觉好点儿了没有？”
　　凌云点了点头，“好多了，今天真是麻烦您了。”
　　挥挥手示意他不用再说客套话，“麻烦什么，急得不行的人又不是我，对了凌云，你是不是有胃溃疡？”
　　凌云依旧是点点头，又摇摇头。
　　凌天皓以为他不想说，忙温声道，“有什么问题就照实跟张医生说，知道是什么毛病才好治。”
　　凌云似乎又犹豫了一下，终于轻声道，“我……不知道。”
　　医生有些不敢相信，“不知道？你胃疼的毛病应该不少年了吧？具体原因你都没检查过？”
　　凌天皓看着凌云低下了头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样子，突然就心疼起来，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想来，凌云住在那家人家里的时候不愿“生事”，大约，也只是疼得厉害的时候才自己胡乱找些药来吃吧……
　　想到这里凌天皓只觉得自己的心里绞痛起来，甚至突然有些想要流泪的冲动，这么多年，这孩子的日子到底是怎么过的……
　　再也忍不住，一把就将面前的孩子搂进了怀里，声音里都带着些湿润甚至是莫名的哽咽地说，“云儿，对不起……”
　　刚开始的时候，凌云只觉得一头雾水，心想这老爷子这突然间发什么疯，可是……他就这么抱着自己，低切的声音反反复复地说着对不起，听着听着，凌云发现，自己的眼泪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下来了……
　　伸出手没有打着点滴的手搂住了正抱着自己的人，“没事了……已经不疼了……没事了，都没事了……”
　　医生往输液的药瓶里加了一针药剂，毫不客气地打断了这对父子间的温馨气氛，“消炎药，今天输过液之后应该暂时就没什么事了，以后要注意，按时吃饭别吃刺激性的东西是最低的要求，等忙过这段时间还是去医院看看吧。”
　　凌云点头，
　　很乖顺的样子，但是凌天皓看得出来，他却没有多认真，也是，这样的要求，基本上可以说是常识了吧……
　　医生也看出来凌云的想法，伸手就是一巴掌拍过去，不重，却是清清脆脆的一声，“别以为你都知道，年纪轻轻地就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简直欠收拾。”
　　凌云撇了撇嘴，点头的样子十分不情不愿，看得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地笑了起来，凌天皓轻轻推了张医生一下，打趣道，“你当我儿子是任谁想收拾就收拾的？”
　　医生摊了摊手，“好了，看来没我什么事了，你在这儿看着吧，等一会儿点滴打完替他把针拔了就行了。”
　　凌天皓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辛苦了，有空请你吃饭。”
　　等到医生带上门离开之后，屋里的气氛倏然地尴尬了起来，刚刚都有些“失态”的两个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倒是同时相当默契地避开了对方的目光。
　　打破沉默的是快要打完的点滴，凌云伸出右手想要自己去拔针，凌天皓急忙按住了他，“又折腾，别动。”说话间已经拔下了针头，按了按凌云手上的胶布，“没什么事今天早点儿睡吧。”
　　凌云摇头，“都睡了一下午了，一点儿都不困，前辈回去休息吧，我再看看本子，明天一早的戏呢。”说着真的拿了剧本翻了起来。
　　凌天皓伸手就夺过了凌云手上已经翻开的剧本，“早休息，别看了。”半强迫地扶着他躺下，拉过被子就盖到了他的身上，“睡吧。”
　　凌云似乎想说什么，却被凌天皓制止了，他说，“别逞强。”
　　一句话，突然就让凌云心底雾气氤氲。这些年……这些年，又有谁，这样地在意过他！他是惯于隐忍的人，每次说了“我没事”或者“我很好”之后也便被人认为真的没事真的很好，凌云现在才发现，这么多年，他等的，或许就是这一句“别逞强”。
　　屋里的灯灭了，却并未听见开门关门的声音，也就是说，那个人，并没有走。
　　凌云低声叫了句前辈，然后听见凌天皓的回应，“你先睡，等你睡着了我就走。”说着轻轻拍了拍凌云的手背，其实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今晚就留在这里陪陪儿子，等他睡着了自己就去睡沙发。
　　原来，身边有一个人的温度，是这样安心和幸福的事。
　　凌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才开的口，但是他清清楚楚地听见了自己的声音，“……那，一起睡吧……反正……床够宽的……”终于没有再别扭着去叫那声“前辈”。
　　凌天皓自然也没有推脱，上一次抱着凌云睡的时候意外的成分很大并没有来得及去想什么，而此刻他发现真的躺在儿子身边是一种太过奇妙的感觉，心里似乎被什么东西填得满
　　满的，很暖，很充实。把手搭在儿子的手上，轻声道了句晚安。
　　凌云并没有躲开凌天皓的手，突然觉得，这种接触，这种温暖，其实，他，真的已经等了好久了……
　　于是，他回应了一句晚安，然后闭上了双眼，竟是睡得异常安心。
　　第二天一早，凌云发现，自己是在凌天皓的怀里醒过来的，那人伸着手搂着自己，姿势绝对是不舒服的，但是，却没有丝毫想要放手的意思。
　　凌云索性也不再动，重新闭上了眼睛任由他就这么抱着自己。
　　或许，这就是幸福了吧，实实在在的幸福。
　　凌云自己没有发现，此刻，他脸上的笑容，是那样的窝心，那样的温暖。

　　　　☆、三十六、知道了，爸

　　凌天皓醒来的时候；见凌云正在自己的臂弯里睡得安心；抬眼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早上七点多了；轻轻推了推凌云，“起来了，快点去洗漱。”
　　凌云很快就醒了过来；自己也有些意外，刚刚明明醒了的，这么短的时间，竟然是又睡着了么……
　　等到凌云起来；凌天皓才暗自活动了一下自己有些酸疼的手臂；顺手整理好了床铺，“我先回房间收拾一下。”
　　凌云很快洗漱完换好衣服就下了楼，昨天折腾了一天还真的是有点儿饿了，直接奔了餐厅才发现凌天皓居然比他还要早到，走到了他坐的那桌，动作竟是自然得很。
　　凌天皓的早点已经吃过一半，见凌云过来，只是随意地指了指自己对面的椅子，“坐。”
　　凌云坐下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还没有盛饭嘛！刚打算起身，就听见凌天皓的声音，“你先不用吃了。”
　　微微一怔，凌云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人，却见那人笑得一脸无辜，“再稍等一下，一会儿跟我出去一趟。”
　　凌云几乎立刻就忘了吃饭的事，“马上还有戏……”
　　凌天皓喝掉最后一口豆浆，放下了碗，“你不用管，我和长风打过招呼了。”
　　凌云怎么都没想到，他和凌天皓一起走出影视基地的大门，坐上了在门口等着他们的车之后，目的地居然是医院。
　　车子停下的时候，凌云依旧有些回不过神来。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凌天皓拉进了医院的大门口。
　　助手早就有安排，带着他们一路曲曲折折地直接走到了这里最权威的消化科医生的办公室。
　　这么多年，凌云都没有经历过这些乱七八糟的检查，这一番折腾下来竟是足足花去了两个多小时，颇有些疲惫地从化验室里出来，看见凌天皓关切的眼神，还是强行打起精神笑了笑，“简直比拍一早上戏还累。”
　　凌天皓拍了拍他的肩膀，“医生说结果下午才能出来，饿了吧，走，我先带你吃饭去。”
　　凌云有些迟疑，“这样好么……剧组那边……而且……”
　　凌天皓已经抓住了他的手腕，“走吧，既然都出来了，就别操那些没必要的心。”
　　他们去的地方是一个私家厨房，似乎是早有预约，一进门就被领到了最里面的包间里，很安静的地方，不大的空间里就只有父子两人。
　　一道道菜端上来，很丰盛，但是都很清淡，看起来倒是让人相当有食欲，凌云也不客气，一直被白米粥折腾着，正想吃点儿有味道的东西。
　　凌天皓只笑着看他，“慢慢吃，没人跟你抢。”
　　要是放在以往，凌云早就不好意思了，这次却是示威一般地又夹了菜，“这里的菜做得真好。”
　　凌天皓很干脆，“喜欢的话以后常带你来吃。”
　　一顿饭开开心心地吃完，两个人很快又坐上了回医院的车。
　　检验结果已经出来了，不出所料，的确是胃溃疡，医生很负责，抓着两个人细细地讲着这种并平时的注意事项，其实也不外乎是按时吃饭少吃刺激性东西注意休息避免过度劳累和焦虑之类，凌云觉得自己早就心里有数，倒是凌天皓，听得异常的认真，追着医生又问了很多问题，凌云已经坐到了一边，看着眼前和医生还在说着什么的凌天皓，异常的感慨。
　　他想到了六七年前的某一个晚上，表弟突然间高烧不退，舅舅舅妈就是这样焦急地把他送到了医院，然后围着医生问长问短生怕有半点疏漏……
　　不知道等了多久，凌天皓终于谢过了医生向自己这边走过来，“走吧，咱们该回去了。”
　　回去的路上，凌天皓不厌其烦地将刚才医生告诉自己的事一样一样地告诉凌云，说到最后连一直专心开车的助理都忍不住笑道，“皓哥，我跟了您这么多年，今天第一次知道，您居然是个这么啰嗦的人。”
　　没过多久，车子稳稳地停在了影视基地的门口，眼见着助理开车离开之后凌天皓才搂了凌云一把，“走吧。长风说要是咱们回来的早就补一场探病的戏。”
　　到了片场果然见大家还在忙，戚长风倒是看见了他们，顺手指了指化妆间的位置，凌天皓心领神会地带着凌云去换衣服上妆，都收拾好之后再回到拍摄场地，果然，之前的一场已经结束，场上的布景都已经换好了。
　　凌云穿了一身病号服，躺在布景里医院的床上，有场务过来帮忙架起了输液瓶，然后把道具针贴到凌云的手背上，用胶布粘好。
　　这场戏是接着前两天的那一场，吃饭时胃疼得厉害的云凌被焦急不已的云嘉懿送到了医院，经过检查，是胃穿孔。医生不敢怠慢地马上安排了手术，到了转天中午，云凌才慢慢地醒了过来。
　　歪歪头就看见单手撑在床头的置物柜上睡着了的云嘉懿，一下子就坐了起来，差点儿扯到手上打着点滴的针，睡得并不沉的云嘉懿马上就醒了过来，“别动！还嫌折腾得不够是不是？”十足严厉的语气，云凌却只听出了浓浓的关心意味。
　　老老实实地坐好不再动，指了指自己的手示意并没有回血，“对不起……爸……让您担心了……”
　　想着这一段的剧情，凌天皓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一段简直是昨天的翻版嘛。”
　　凌云也偷偷地笑了笑，动了动贴着胶布的手，“我准备好了。”
　　戚长风示意工作人员各就各位，“开拍！”
　　凌云闭上眼睛，相当安静的样子，听着摄影机缓缓开动的声音，慢慢地张开了眼睛，下意识地偏了偏头，看到睡在旁边的父亲的
　　时候一惊，一个挺身就直接从床上起来，一个动作就惊醒了睡得并不熟的人，“别动！还嫌折腾得不够是不是？”
　　严厉的语气掩饰不住浓浓的关心，云凌自然也听出来了，连忙做好，用没有打着点滴的手指了指另外一只手，示意没事，“对不起……爸……让您担心了……”
　　凌天皓按照剧本要求探身过去，看了看他手上的确没有回血才放心下来，“你啊，就是回来跟我讨债的。”
　　凌云伸手抓过了他的手，笑得灿烂，“无仇不成父子嘛。”
　　戚长风挥手，“OK，这条过！非常完美！准备下一场。”
　　凌云松了口气，撕下了手背上的胶布，“粘着这么个东西还真不舒服。”
　　凌天皓笑了笑，“快去换衣服，准备下一场吧。”
　　后面的一个场景是几天后回到了家里，凌云很快换好了衣服回来，脸上也重新上了妆，没有了刚刚的虚弱，脸上却依旧有些苍白。
　　戏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云嘉懿小心翼翼地扶着云凌，倒是云凌笑了起来，“我说爸，我是胃疼，又不是伤筋动骨的，您不用这么紧张，我自己能走。”
　　云嘉懿瞪他一眼，“少废话，给我老实回房间休息去。”
　　云凌撇了撇嘴，“哦……”声音拉得很长，有些和年龄不相符的调皮意味。
　　戚长风喊了停，语气是十足的赞赏，“凌云这个表情很好！”
　　然后就听见另外一个声音，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下来的肖雯，“是啊，用现在流行的话来说，叫，卖萌。”
　　现场所有人都笑了起来，凌云也跟着笑，“师姐你不厚道。”
　　肖雯忍着笑一本正经道，“哪有，这是夸你，等这部戏开播，你肯定能一炮而红，现在会卖萌的人才吃香嘛。”
　　只是要父子戏，凌云通常都拍得很顺，很快就到了这一场的最后一个镜头，云嘉懿端着清粥小菜到了云凌的房间里，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起来吃饭。”
　　云凌无奈地起身，“爸，我真不是什么特别严重的病号，不用这么照顾我的，”看见了床头柜上碗里的东西之后几乎是一声哀嚎，“我可不可以不要喝这个……”
　　云嘉懿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没有丝毫迟疑的肯定语气，“不可以。”
　　云凌叹了口气，“总有一天，我能修炼到，看见白米粥就想吐。”
　　端起碗拿了勺子送到云凌嘴边，“医生说的，你现在只能吃这个，你呀，平时自己不知道注意身体，这会儿遭罪也是应该的。”
　　云凌悻悻地“哦”了一声，不作他想地老老实实地喝起了粥。
　　直到一碗粥见了底，云嘉懿才又扶了他躺下，“这几天不许去上班了，在家好好休息。”
　　云凌直觉地想摇头，然后就听得云嘉懿一句威胁，“
　　你非要不想住院已经依你了，在家还不想着好好休息就给我回医院去。”
　　话说到这份上就是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云凌只好不情不愿地往被子里缩了缩，“知道了，爸。”
　　收工的时候正好是晚饭时间，凌天皓和凌云一起走到餐厅，不出所料，替凌云端来的晚饭依旧是粥。
　　凌云叹口气，都懒得申辩什么了，认命地低头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送。
　　凌天皓笑了起来，“看你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没办法，这两天你就凑合凑合吧，刚刚路上跟你说的都记住了没有，这几个月我还能监督你，以后进了别的剧组可就要自己注意了。”
　　似乎是想到了这一路那人在自己耳边絮絮叨叨的那些话，凌云没辙地笑了起来，“知道了，爸。”

　　　　☆、三十七、顶风作案

　　凌云在叫出那声“爸”之后；第一个告诉的人就是王正。
　　他在电话里对王正说了句很文艺的话；“正哥，我第一次发现；原来真的，对于温暖，没有人能不动容。”
　　虽然已经是晚上；但是王正那边似乎还在忙，一片嘈杂之中，声音却依旧显得很干净很温和，“这是好事；凌云。”
　　凌云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才想到电话那边的人根本看不见，一时间自己先笑了起来，“我知道的，正哥。”
　　王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