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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花终老-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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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周志扬挠著一头乱发拉过椅子坐到餐桌前,“那你怎麽不叫醒我。”
  “小羽说你昨晚喝醉了,所以我没来吵醒你。”周母有些严厉地看著他。
  “只是喝多了一点,没到醉得程度啦。”周志扬头还涨涨的,喉咙很不舒服,於是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见儿子往外走,周母叫住他:“小羽在楼上做功课呢,你把他叫下来一起吃饭吧。”
  “好。”於是周志扬上楼,来到周骆羽的卧房前,推门而入。
  周骆羽正在书桌前有说有笑地和人打电话,看到周志扬进来了,有些惊讶地捂住听筒:“哥?”
  “妈叫你吃饭了。”周志扬丢下一句,转身走出门。
  “好,马上来。”周骆羽应他一句,立刻对电话说,“恩不说了,我吃饭去了。”然後追著周志扬走出去,却发现哥哥回到卧室披了件外套出来。
  “哥,你要出去啊?”周骆羽问。
  “恩,见个朋友。”周志扬冷淡地说。
  “吃好晚饭再走吗?” 
  “不了,没什麽胃口。”周志扬看了周骆羽一眼,问,“刚才和同学打电话呢?”
  “嗯,对,只是讨论一些功课方面的事情… …”周骆羽解释道。
  “是上次那个秦牧吗?”周志扬从牙齿中磨砺出那个名字。
  “诶?是的… …”周骆羽有些意外,哥哥的问话怎像是带著醋意?
  周志扬没再理他,下楼时直接对周母交代了句便离开了家门,留下烧了一桌子菜的周母独自郁闷。
  看著懂事的继子帮自己摆放碗筷,周母叹了一句:“你哥要是有你一半乖巧,我就省心多了。”
  “哥其实也很顾你们的感受的,考大学的时候他明明不喜欢学医却还是读了医科,就是因为爸爸希望长子的他能继承家业。”周骆羽轻声说。
  周母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吗?他从来没和我们说过。”
  “不过哥哥这麽聪明,读什麽都游刃有余啦。”所以,哥哥一直是周骆羽从小就崇拜的偶像。
  周母觉得周骆羽的心像是一块明镜,只是他很少说出来,总是压抑著自己。
  “我们周家的孩子,都很聪明的。”周母说著夹了一块鱼肉放到周骆羽碗里,“多吃点,你太瘦了。”
  “阿姨?”周骆羽受宠若惊地看著周母,此刻她望向自己的目光竟有自己从未感受到过的慈爱。
  “小时候,你哥总是宠著你疼著你,但是以後,也许还要靠你分担他的心事了呢。”周母微笑著说。
  “我也想… …可是哥哥不一定需要我… …昨天看到哥哥喝醉的时候,我好害怕,是不是哥哥八年前也是这样?”周骆羽原本漂亮的眼眸里此刻没有了光彩。
  周母一惊:“不会吧… …”
  虽然过去已久,但是八年前的往事还是历历在目。
  那是周志扬升高三的暑假,他刚参加一个竞赛从外地回来,结果却从新闻上得知他的好朋友祈明赫家里遭受巨大变故。
  祁氏负债累累,祁父破产自杀,而一子一女去向不明。
  周志扬深受打击,夜夜流连酒吧。
  不过暑假过後,周志扬像是蜕变了一般,一下子懂事了,放弃了一向喜欢的文科,改选物理,最终考上了x大的医科。
  回忆起往事,周母不禁显得有些感慨。
  “我那时候刚读小学,没什麽印象了。我很好奇,哥哥怎麽能够一下子就想通了呢?”周骆羽提出憋在心中的疑问。
  “你哥没啥优点,就是人缘好。那时候也刚好有个同学对你哥很关心,日夜对他陪伴和开导,你哥後来终於接受了事实,不再自甘堕落。”周母至今还觉得心寒,不敢想象要是儿子当时沈溺到酒色之中,现在会变成什麽样。
  周骆羽心中一紧:“阿姨,你还记得那个帮他的同学叫什麽吗?”
  周母笑道:“当然啦,帮了我们扬扬这麽一个大忙,我和你爸怎麽会忘记他呢。说起来你也应该见过,我们第在北滩的康复中心开张的时候他还代表‘傅通国际’来剪彩了呢。”
  “难道是叫席言?”周骆羽知道当初见到席言为什麽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的。
  “对,就是小席那孩子。”周母一提到他,眼角都笑出了细细的鱼尾纹,“小时候就觉得他长得特别端正,现在是越来越出众了呢。”
  周骆羽想起那人巧言笑兮的模样,岂一个出众能形容?
  之後的食物对周骆羽来说都味同蜡嚼。
  周母似是看破周骆羽的心事,不经意地说道:“我本想给小席说门亲事,不过你哥叫我别多管闲事,说是他早就心有所属了。”
  “是吗?”周骆羽一听,隐隐有些高兴,嘴上却说,“席言哥哥那样优秀的人,也会为情所困吗?”
  周母抚上了少年的手掌,柔声道:“别人我不清楚,自己家的儿子我总还是了解的。对於扬扬来说,你是重要的存在。从他第一眼看到你时,就特别喜欢你。我还从来没见他对其他人这麽上心过。”
  周骆羽闻言,双颊微红,但瞬即想到了纤染,脸色又黯淡下来:“我只是他弟弟,在哥哥心中,有比我更重要的人。”
  “那你呢?”周母盯著少年的眼睛,“扬扬对於你来说是什麽?”
  “哥哥… …”周骆羽嗫嚅著,眼神变得有些茫然,“哥哥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就够了。”周母再度展开笑容,“只要你保持这份心意,你哥迟早会感受到的,不是吗?”
  “… …”少年凝视著那双和哥哥相似的眼睛,心中像是忽然有了答案。
  
  周志扬也不清楚为什麽看到弟弟和秦牧打电话的场景心中会产生一种类似妒忌的情绪。失去了生母,投靠周家的小羽从小就最听他这个哥哥的话。
  一直以来,小羽都是扮演宠物一样的角色,周志扬高兴时就可以对他随便亲亲抱抱搂搂,小羽从来都不会反抗。
  比起兄弟,他更满足於他们之间这样的关系,侍主与宠物的关系。宠物是不需要朋友的,宠物只要有主人就够了。
  昨晚周志扬做了个梦,梦里是他和纤染缠绵的片段,谁知睁开眼来却发现自己吻住的居然是小羽。
  他惊叫著醒过来,原来是梦中梦。
  周志扬满脸冷汗,惊魂未定。
  他怎麽可能… …对小羽有欲望呢?
  
  心烦意乱的周志扬在夜路上驾车兜风,不知不觉就开到了“夜露”前。脑中忽然闪过梦里小羽回眸痴情凝视他的画面,周志扬一下子觉得口干舌燥,下了车,走向了灯火通明的夜露。
  自上次来过之後,周志扬已经列入了“夜露”的客户名单内。
  故而,他此次通行无阻地走了进去,并且立刻有侍者恭敬地上来询问需要什麽服务。
  周志扬直接了当地说:“我要买锺点,还是要上次那个host。”
  侍者说:“请您在沙发上稍等,我去查询一下。”片刻後,他走回来,神情有些奇怪。
  “好了吗?”周志扬问。
  “周先生,我们这儿您的消费记录是空白的。”
  周志扬想起自己那一晚是一个神秘人付钱的,所以记录里没有也纯属正常,於是便说:“我记得上一次用的是‘雨之间’,你查一下哪个host在10月20号去‘雨之间’的。”
  “好的,请稍等。”侍者这次离开花了更久的时间。
  周志扬等地有些不耐烦了,刚要起身去前台询问,侍者终於跟在另一人一起走过来。
  为首的那人长著一张娃娃脸,只是不说话的时候神情很是冰冷。
  此刻他伸出手来,脸上挂著公式化的笑容:“让周先生久等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这里的负责人,锺禹。”
  周志扬听到他的名字有些意外,随即笑著回握住他的手:“要二少亲自出来接见,不甚荣幸啊。”
  锺禹露出两枚酒窝:“哪里,祈先生的朋友,当然是我们的贵宾。来,这边请。”
  周志扬跟在他身後,问:“找到上次的陪我一晚的那位了吗?”
  他这次想再点那人是带了点愧疚的,毕竟自己那次将那host折腾地很惨,他想知道那host现在怎麽样了。
  锺禹说:“很不巧,侍奉周先生的host已经离职了,所以我这次换我们这儿的头牌给你,保准比上次的服务得更好。”
  周志扬停住了脚步:“我这次是专程来见见上次的host的,他不在的话,就算了。”说完转身要走。
  “请留步,”锺禹拦住他,“如果周先生对於我自作主张帮你挑人不满意,我可以让你自己选… …”
  “不用了,”周志扬说,“如果你想让我满意,能不能告诉我那位host真名叫什麽,家住哪里?”
  锺禹为难地说:“周先生,我们是有保密义务的,恕难透露。”
  周志扬明理地笑笑,不再强人所难:“我明白,只是我今天没有心情了。”
  “实在抱歉。”锺禹在周志扬身後低低地说。直到周志扬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才掏出手机,飞快地摁下几个键:“阿牧,你朋友有麻烦了。”




☆、16…17

  16
  离开夜露後周志扬立刻拨了席言的电话。他明白刚才那种情况下,就算再怎麽问锺禹也是白费口舌的了。
  电话响了良久才被接起来,声音有些含糊:“喂。”
  “言,我刚去过夜露,现在可以来医院看你吗?”
  “嗯… …可以,你来‘抵岸’吧。”
  “抵岸”是继“夜露”之後第二家市内的高档会所。
  不同於“夜露”欧式宫殿般的豪华和奢靡,“抵岸”更具东方情调,融合了中式的古韵和日式的优雅,从装修到格局都显示出低调的奢华。
  入口掩映在竹林之中,周志扬从窄门而入,穿过石子小路来到一道石门前面,转动一边的纸灯笼,石门轰然而开。前方又是一道石门,再次转动灯笼後,终於露出接待间。
  身著和服的侍女一路弯腰将周志扬带到“风花”阁前,跪地推开和式移门,然後垂著头替周志扬脱了鞋子,放在门口的鞋柜处,恭敬地说:“周先生,请,席先生在里面等您。”
  周志扬点头走进室内。
  席言穿著日式浴衣坐在榻榻米上,木质的矮桌上放著一壶清酒几盘刺身。看到周志扬,便冲他嫣然一笑:“你来啦,快,陪我,喝酒喝酒。”
  周志扬见他脸色酡红,想必自己没来之前此人已经独酌了不少。他有点犹豫地站在门口,却被席言热情地拉进房内。
  “傻站著干什麽,坐呀坐呀。”
  美食美酒美人当前,周志扬一时难抵诱惑。
  他席地坐下後,席言便替他斟满一酒杯并劝他一饮而尽。
  周志扬见他衣著单薄,不由得有些担心:“言,你别喝了,你伤还没全好吧,怎麽会到‘抵岸’来呢?赫知道吗?”
  “管他呢!再来再来。”席言充耳不闻,再度替他斟满,然後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的酒杯撞碰一下,大声念了一句:“干杯!”
  然後他自顾自地仰头喝完,随即嚷嚷著“好热”一边拉开了浴衣的衣襟,露出的肩部和腹部都缠著雪白的绷带。
  周志扬现在的心情是万分後悔。
  他本来是想让席言帮他查一下上次那个host的身份,可是现在这个情形,他怎麽向他开口呢?
  别看席言平素冷冰冰的,喝了酒就会变得很奔放,可怕的记忆席卷而来,让周志扬打了个寒颤。
  早知道席言是在这个状态,自己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来的!
  席言此刻已经从对座挪到周志扬旁边,火热的身体贴到周志扬身上,把酒杯塞到他嘴里,拼命地灌他喝酒。
  周志扬美人在怀,却坐如针毡,他一方面怕碰到席言的伤口不敢挣扎,一方面又觉得两人过分亲昵的肢体接触让他尴尬:“言,别这样,要不我先走了。”
  “你又不理我了。”席言凤眸微湿,一手撑地,松垮的和服垂下去露出另一侧完好的大片雪白香肩,半眯著眼幽怨地看著周志扬。
  “你看清楚,我不是赫啊,”周志扬捏捏席言的脸颊,试图用痛感让他清醒。
  “我知道啊,你是志扬嘛。”席言俏脸微皱,拍掉周志扬的手,眼眶含泪地缩了缩鼻子,“好痛。”
  “对不起啦,”周志扬见席言尚算清醒,便伸手替他揉揉。
  哪知被他一碰,席言的泪珠子像是断了线一样一颗一颗掉下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一下子扑到周志扬怀里:“你们一个两个都这样,人家把一颗真心掏出来给你,你不要就算了,还要踩两脚,我好痛,好痛你知不知道… …”
  周志扬不知道席言这会儿又是唱的哪出,他一会清醒一会疯癫,搞得自己都快抓狂了。
  知道和发酒疯的人没什麽道理好讲,周志扬只得先安抚他的情绪,顺著他意骂道:“对,我们不好,都是我的错,是我负心薄情,有眼无珠… …你先放开我好不好?”
  周志扬试著轻轻掰开席言的,没想到他细胳膊细腿的喝醉了力气居然贼大。周志扬又不敢使劲,只得任他靠在自己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把自己的衬衫都弄脏了。
  席言哭累了,抽气著抬起头,一张小脸梨花带雨的,真是我见犹怜。
  要是这当口有人进来肯定以为自己那什麽了他了!
  这样想著周志扬连忙扯过纸巾,手忙脚乱地替他擦脸。
  席言这会儿倒是安分地没乱动,乖乖地任周志扬不甚温柔地替他擦泪。
  周志扬有一瞬间的错觉,似乎此刻怀里的是小羽而非席言。只有小羽会这样安静顺从地任他搂抱,毫无理由地对他信任。
  “小羽… …”恍惚中周志扬脱口而出弟弟的名字。
  “谁是小羽?”席言脸色一变。
  周志扬刚要解释,却被席言打断了。
  “周志扬你个花心大萝卜,你弟弟对你这麽好你还想著别人… …”席言打了个酒嗝,神色迷乱,“就算纤染不要你,你至少还有你弟弟啊… …”
  周志扬一头雾水:“你在说什麽啊?”
  “你少装蒜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天在‘夜露’… …上床了吧?”席言用手指狠狠戳著周志扬的胸口,“你的心呢,都被狗吃了啊?”
  “… …”席言的话犹如晴天霹雳,让周志扬难以置信,“你是说那天的host是… …?”
  “host?哪有什麽host,你弟弟不可能给你找host… …”席言捧住周志扬的脸颊,和他深情地对视,“我一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喜欢你… …周志扬你这个笨蛋。”
  周志扬几欲张口,却说不出话来。那满床的鲜血是无言的铁证,指责者他的罪行,让他连辩驳的勇气都没有了。
  为什麽第二天小羽面色苍白,神情慌楚,声音沙哑,这都是自己害的!
  周志扬仔细回忆过去这几周小羽的变化,越发沈浸在自责和愧疚的情绪中,连席言将他压倒都没来得及反应。
  “你们在干什麽?”随著一声怒斥,和式门被大力拉开,门外站著脸色铁青的祈明赫。他浑身戾气地冲进来,一把捞起衣衫不整的席言,抱到怀里。
  周志扬被好友的杀气震慑到,本能地撇清关系:“… …赫?啊,有时候眼见的不一定是事实,我们什麽都没干,席言他喝醉了就会这样… …我们是清白的!”
  说完他都想咬自己的舌头,这番说辞和奸夫的不打自招有什麽分别?简直是此地无银!
  席言看到祈明赫,迷茫的眼神变得清澈起来,弃之若敝地抛下周志扬,猛地扑过去揽住祈明赫的脖子,吻住他含糊不清地说:“赫,你终於来了,我好想你,我爱你,你别走… …”
  周志扬在一旁看到席言像一条蛇一样缠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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