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秃驴你好,秃驴再见-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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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帮我查一下林寅亨最近的动向……”
挂掉电话,他焦急地默念,kevin,你最好不要是去找那个人。
晚上等柏岩到了大川家的时候,才知道情况有多糟糕。虽然单身汉家里脏乱差是正常情况,但满地酒瓶和烟头,屋主还半醉半醒浑身酒气,歪歪斜斜地给他开了门,回到客厅就烂泥一样躺在地上,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川啊,起来好好坐着说话行么?”柏岩拖他。拖不动。
满脸胡渣的大川看上去老了好几岁,眼神不聚焦,面颊上都是油,听到柏岩说话也不出声,只偶尔喃喃念着“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之类的话。
标准的失恋后综合征啊!你们什么时候发展到了这种程度……柏岩真想一个耳光把大川抽醒,让他从头到尾清清楚楚地说一遍。
好在大川呆滞了一会儿之后,自己强撑着去浴室用冷水洗了脸,再回来的时候,虽不算完全正常,但口齿和意识相对来说清醒了许多。在柏岩不断的提示之下,才总算是把他和kevin的关系完整讲了一遍。
柏岩听完整个人要石化了——传说中的,酒后乱性啊!
而且还乱出了感情!
他把大川的脸摆正,盯着他的眼睛,严肃又悲痛地问道:“你不是说,直的弯不了,弯的直不了吗?”
大川颓然看他:“我要是知道,就不用问你了。”
我怎么可能知道!柏岩捂脸泪流满面,我天生就是弯的呀。
两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讨论半天,终究没有得到任何结果,只得一起躺在沙发上仰望天花板。
“你喜欢他吗?”柏岩问大川。
“挺喜欢的。跟他在一起很开心。他……很好。”大川回答得很认真,说话的时候倒是出乎意料的清醒,像是在回忆什么,表情超脱出三界之外。
看他的样子,柏岩已经了然,但他还想知道kevin是不是也喜欢大川。想了想觉得没法问,如果大川知道这个答案,就不会苦恼如此了。
当务之急,是找到kevin。
这时,江靳的电话打来了,他连忙接听,问是不是有了kevin的消息。
江靳的声音也带着焦急:“你问问大川,kevin有没有跟他说过要去哪个地方。”
柏岩用力把大川拍醒,原话复述了一遍。
大川努力睁着眼睛想了好久,回答道:“去哪儿我不知道,不过他是在你过来避难那天走的,应该是下午三点一刻的飞机。”
柏岩立刻把这个消息转给江靳。那边的男人上网查了下当天的航班,再三确认之后,深深地叹了口气,倒在了椅背上。
kevin,他还是走出了那一步。
大川没法开车,江靳让柏岩等他过来接。
江靳过来的时候,地上的人早已经昏睡过去。柏岩费力地把他拖到床上躺好,给他盖上毯子,才关上门跟江靳一起走了。
柏岩觉得心里很乱。和大川认识了这么多年,好像今天才真正了解他。以前的大川,讲义气,不爱说话,脾气不算太好,但总体来说还是沉稳的大好青年。原来他也有受情伤无法自持的一面。和kevin的感情,更是让他始料未及,一时无法接受。他没有想到,在他只顾着自己的时候,最好的朋友如此深刻地爱过一场,又如此狼狈地受了伤。
“江靳,我觉得我不是个称职的哥们儿。”他向身边的男人深深反思。
江靳无言苦笑。kevin失踪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自己又何尝不是失职。
伸手把柏岩拥进怀里,下巴抵在他头顶,江靳发现自己没办法说出安慰的话,只得一下一下,轻轻抚摸着怀里那人的背,咒语一般念着:“会没事的,会好的。”
不知道是在催眠柏岩,还是在催眠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此处又喜剧转正剧……顶锅盖遁。
努力爱我就好
天气渐渐转凉,出门都要穿上呢大衣了,樟树的落叶铺得大街上都是,清晨和傍晚会起薄薄一层雾气,以至于出门散步的时候,两个人要轻轻握着手,驱散淡淡的寒意。
kevin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大川不喝酒了,话变得更少,柏岩偶尔去看他,也不知道怎么劝,两人就没滋没味地拉些家常,其余的时间,都是沉默。
时间是最好的治愈良药。这场无头无尾的失恋之病,迟早就会好起来的。柏岩在心里对自己说。
江靳在背地里四处托人打探消息,终于搞清楚了这几个月以来kevin的行踪。前后的线索联系起来,那小孩想要干什么,马上了然于胸了。
那是一趟危险到几乎有去无回的生死之旅。kevin决定要去的时候,就已经抱着必死的心了吧。所以连江靳也瞒着,谁也没说。
江靳当然也不能告诉柏岩。既然kevin连他都不打算牵扯进去,那更没有让柏岩担心的必要了。
他只能默默祈祷,kevin能够活着回来。
三年一度的医学联合学术交流会议今年在一个沿海城市举办,江靳作为科系里最年轻的主治医师,被推选为代表。
院长亲自点名,纵然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假装感激地道一声谢谢提拔。
家里那头猪更加不愿,看他收拾行李,就趴着床上指手画脚地添乱。
“三天而已!带那么多条内裤干嘛!”
“领带颜色太花哨了!换那条深蓝条纹的!”
“去了海边不准下水!”顺带把泳裤从箱子里抢出来。
“……为什么。”江靳满脸黑线。
“你想裸着上身被人用眼神吃豆腐吗?!”柏岩这气生的理直气壮。
哦,这是在护食呢。江靳挑起嘴角:“你多虑了,同行的都是四五十岁的男性前辈……”
“那更不行了!被猥琐大叔看上更恶心!晚上会悄悄潜去你房间推倒你的!”
江靳彻底无语了。你男人我看上去很容易被推?
为了维护身为攻的尊严,江靳把行李箱挪到床下,一把抓住那个扭来扭去的身体,直接把人压得不能动弹。
离开的航班定在清晨,江靳很早就起床洗漱准备早餐。
整理完毕想回卧室亲亲柏岩就走,却发现那个一向贪睡的家伙已经醒了,坐在床边揉眼睛,头发还乱糟糟的,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送你……”
心一下子就化掉了,不禁伸出手把柏岩抱在怀里,不舍地亲了又亲。
“我帮你系领带吧。”柏岩在他怀里认真地看着他。
江靳很少穿西装。因为开会的缘故,全程都必须着装正式,所以今天就穿了西装,但他刚做完饭,还没有系领带。想起柏岩在银行西装革履地上了好几年的班,系领带的手法必然是很娴熟,既然他有这个心情,就乐得让他代劳。
柏岩白皙的手指在颈间灵活地翻飞,很容易就打出一个饱满漂亮的领带结。江靳赞赏地看着他:“能干。”
柏岩眯起眼睛受了这一声表扬,然后后退几步,细细打量眼前的男人。
江靳的身材很标准,肩宽,结实,窄臀长腿,是标准的衣服架子,和柏岩清秀的小身板不同,他的身量带着成熟男性的力量。上班时都要换白大褂,所以平时的穿着以舒适为主,经常是棉麻长裤和毛衣的搭配,慵懒随性。今天这一身西装显出了稳重精神,因为腰身被突出的缘故,还带着几分性感。
看柏岩的眼神不断在自己身上流连,江靳感到很满意。可那家伙饱了眼福嘴上还卖乖:“这一身看上去真显老。”
“哦?”江靳从他口不对心的话语里觉出了趣味,“有多老?”
柏岩假装思考一番,说道:“少说也有三十二。”
江靳愣了愣,继而笑起来:“哦,那谢谢你夸奖。我下个月过完生日就三十四了。”
“……”柏岩哑然。
不等他缓过神,江靳就凑过来在他脸上轻啄了一口,又附在他耳边柔声说了句“等我回来”,便转身拎着箱子走了。
等大门关上好一会儿,耳边的热气散去,柏岩才缓过来下意识地往前伸手:“我说了要送你的……”
居然连他的生日都不记得,甚至连他的年龄都不知道。
一整天柏岩都在为这件事情沮丧,课都上得心不在焉。
他生日那天,江靳特意赶过去,准备了那么大的一份生日礼物,而江靳的生日,如果他不说,自己根本就不会想起。
为什么做男朋友都做不到称职呢。
江靳也整天都在想着柏岩,不过,是沉浸在早晨起来将醒未醒时的可爱面容里。
他根本就无所谓柏岩知不知道自己的年龄和生日。对他来说,恋爱的乐趣就在于施予和掌控,这两点柏岩都能让他最大限度地满足,其他的,真的无所谓。
但想起那家伙可能会为这个纠结一天,嘴角就不自觉弯起一个不小的弧度。
真有趣。那家伙烦恼苦闷的样子,怎么会那么有趣呢。
会议内容很枯燥。江靳无聊地应付着各路同僚,说着客气话,心下却盘算家里那只猪过得怎么样,吃饱了没有,睡得好不好。
柏岩的确过得不怎么样。每天在外面吃,跟江靳做的没法比,晚上没人给他抱着睡,担心影响江靳开会和休息,电话也不敢打太久。江靳走了两天,他就失眠了两天。
最后一天的傍晚,一场蓄谋已久的秋雨声势浩荡地降临了,没有任何缓冲,雨幕凶恶地俯冲下来,瞬间把整个城市变成一片泽国。
柏岩当天全天有课,并且很不幸地没有带伞,等下了公交站,路上的积水都已经淹到了小腿。公交车站离家还需要步行十几分钟,这不短的一段路程,足够他全身湿透一百遍,更何况他不得不把笔电包紧紧抱在怀里,无法腾出手遮挡头部。
狼狈地一路小跑着走进公寓楼的过道里,柏岩才终于舒了一口气。站了几秒钟,身上淌下的雨水就在脚边积了不小的一滩。他紧皱着眉头走进电梯,突然打了个大喷嚏。
看来一顿感冒是逃不了的。柏岩揉揉鼻子,打算到家之后先给自己煮一碗姜汤。
打开门,把笔电包放在茶几上,费劲地脱下湿透的外套和长裤,正准备往厨房走,一道刺目的闪电划过天空,不久之后就是一声惊天的炸雷,像是能把整个城市劈开成两半。柏岩不禁脚步一滞,身体不自觉地颤抖着,耳膜在经历过那声响之后微微地刺痛。
电话在这个时候响起来了。柏岩连忙跑回茶几边,从包里掏出手机。
他看到了屏幕上跳动的两个字:妈妈。
“小岩,吃饭了吗?”
妈妈的声音在这恐怖的天气里显得格外温暖。只是简单的一句话,柏岩的眼眶就热了起来。明明就还饿着肚子,他却用力点点头,仿佛妈妈能看到一样。
没听见柏岩的回应,妈妈有些着急,又担心地问道:“小岩?在吗?”
“在的,妈妈。”柏岩连忙应声,“您身体还好吗?”
“我跟你爸都挺好的。就是特别想你。你爸昨天还念叨着,再过两个月就过年了,你就能回家了。”
妈妈虽然说得很轻快,但在柏岩看来,每一个字都是用力的鞭打。他哽咽了,他觉得自己浑身都是罪孽。
因为取向,他不敢和父母联系过密,怕不小心露出蛛丝马迹,就算电话联络,也是报喜不报忧,讲的有限。
可他现在过得很幸福,幸福到他突然迫不及待地想告诉妈妈,自己找到了世界上最好的恋人,待他如珍宝,他想一辈子和那个人走下去。
但他不能说,他的恋人,是个男人。
被雨淋湿的衬衫紧紧贴在身上,沁出一丝丝的寒意。喉咙里像有什么哽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小岩,怎么不说话了?”沉默越久,妈妈的语气愈发焦急。
他努力挤出几个字:“我也想你们……”声音已经不成语调。
妈妈也沉默了,像是被他的情绪传染,再说话,也带了几分哭腔:“那就回来吧。爸妈随时等着。”
柏岩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他怕自己真的控制不住哭出来,深呼了一口气,他竭力让声音平稳:“我现在还有点事情,下次再聊,妈妈,保重。”
妈妈显然有些不舍,但还是轻声地嘱咐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才放下电话听筒。
咔哒一声,妈妈的声音消失在那头,柏岩放下手机,靠着沙发缓缓地坐在地上,抱紧膝盖,把脸埋在腿上,低声地抽泣起来。
闪电和惊雷没有停过,但柏岩注意不到了。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天色彻底黑透。他只感到身上湿透的衬衣重又变得干燥起来,隐隐又有些热,全身都没了力气,只能靠在沙发上,头脑一片空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寂静的客厅突然响起了轻微的金属碰撞的声响,钥匙插进门锁,轻轻一扭,门开了。
有人进来了,并且还打开了灯。
强烈的光线一下子刺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下意识拿手去捂住脸。
接着,一个熟悉的声音焦急地唤了他一声:“柏岩?怎么了?”
江靳。是江靳回来了。
他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衣服被小心地脱下来,自己被放进浴缸,被温热的水流小心而仔细地清洗着,洗完之后,被干燥的浴巾擦干身体和头发,又被抱起来放到床上,盖上温暖的被子。
头被抬起来,嘴里塞进两颗药,嘴边挤过来一个杯子,他下意识地张嘴喝了两口,温热的水带着药顺利地冲进胃里,继而头又被轻轻放回枕头上,额头上覆盖了冰凉的毛巾,舒服多了。
“江靳……”意识模糊之间,他轻轻地叫着那个名字。
“我在。”宽厚的手掌伸过来,跟他的握在一起。
是江靳的声音,没错。紧紧抓住那只手,柏岩安心地沉沉睡去。
江靳看着昏睡的柏岩,一边心痛,一边又庆幸自己归心似箭提前回家,要是等到明天早上,还不知道会严重成什么样子。
刚进门时看到他满脸泪痕,昏昏沉沉的样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简直担心得要命。
还好只是发烧。
柏岩像是在做梦,不太好的那种,眉头紧锁着,长长的睫毛像两把扇子一样翕动着,嘴唇因为高烧而干燥不堪,他忍不住亲上去,想湿润那嘴唇。
“嗯……”身下的人发出轻轻的一声鼻音,极度不舒服一般动了动身体,手却毫不放松地紧紧握住,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傻瓜。”江靳刮刮他的鼻尖,手指触上他面庞的轮廓,在细腻的肌肤上轻轻抚摸,“为什么哭得这么凶?是想我了吗?”
低下头细细吻着那张沉睡的脸,不敢过分用力,心里恨不得把他紧紧捂在胸口,再也不离开半分。
柏岩在半夜醒了过来。周身的燥热已经退去,睁眼的时候已经一片清明。
侧过头,在床头灯微弱的光线里看到江靳趴在床边,一只手与自己交握,已经睡着了。从来都睡得很安静的他,这次居然发出了极细的鼾声,一定是累急了。
柏岩轻轻动了动,江靳迅速地醒了过来,抬头看他:“醒了?好点没?”
那漆黑的瞳孔周围,已然有了淡淡的血丝。
“好了。”开口说话才知道,喉咙已经嘶哑不堪。
江靳摸摸他的额头,烧已经退了,稍微放心了一点,又伸手去拿床头的杯子,发现已经空了,起身想去倒,手却被柏岩紧紧拉住:“别走,让我看着你……”
整句话像是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粗粝不堪,他心疼得连忙坐下,轻轻回握那只手,柔声安抚着:“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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