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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柳水君子-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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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庭仔细盯着马家的后门,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在后门出入的人倒也不多,不过是几个马家的家仆还有几个菜贩子肉贩子,就怕会有人参杂在里面浑水摸鱼。
突然出现的一个人引起了兰庭的注意,那人乍一看挺面熟,就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那人从树下经过,在巷子口晃了一下便不见了,又过了一会儿,兰庭听见附近的屋顶上传来声响,扭脸一看,只见那个人正趴在房顶上朝马家大院里面看。
这么看来,那人是有进去查看的打算。兰庭终于想起那人是谁,也算是他的老熟人了,那人名叫高久,是烟柳的护卫,以前在端王府的时候,兰庭见过他。不过看他那样子,似乎不是冲着自己来的,而是来调查马府,兰庭越发奇怪了,这马府,究竟有什么蹊跷。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烟柳这天有些郁闷,一大早派出去的人,到了傍晚了还没见回来回话。还有一个人,他等了一天一夜那人也没出现,失算的感觉,很不好。
晌午的时候,兰庭看见高久翻进了马家的院子,一直到傍晚才出来,兰庭这边满腹狐疑,总觉得要亲自去问问烟柳才能安心。正巧兰涧过来接他的班,也看见了鬼鬼祟祟的高久,兰涧正待要跟上去,被兰庭给拦住了。
“那人我认识,是烟柳的人。”
“烟柳的人?他的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兰庭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我打算去找烟柳问问究竟。”
“不准去!”兰涧实在是害怕了,怕兰庭这一次又会一去不回,他不知道在这件事里烟柳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又跟曹启联手到了什么程度,他不敢再放兰庭去独自冒险。
“这事不用你管,你只管去跟大哥讲清楚情况。”
“知道了。”
见兰庭态度有些敷衍,兰涧绷起脸,“直接回山寨,哪里都不许去。”
“三哥放心,我只要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看他如此郑重地承诺了,兰涧这才放心,摆摆手示意兰庭快些走。兰庭见他神色有些不耐烦,也不敢耽搁,跟他告辞之后匆匆离去。
回去之后,兰庭才知道山寨里出了大事了。长生和虎子齐齐不见了,俩人的橱子里少了不少的衣服,俩人平日里存的银子也都不见了,看来是一起偷偷跑了。
兰云深急得一刻也坐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董世宁气得把桌子捶得咚咚直响,“肯定是虎子这个臭小子出的鬼主意,小世子平日里最是乖巧,要不是虎子撺掇,他肯定不会偷跑出去!”
兰渊此时还算冷静,劝解他们二人,“董将军莫要生气,大哥也别着急,他们两个孩子,跑不远的,已经着人去追了,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找到人了。”
兰庭一回去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山寨里的人个个吓得大气不敢出。
“他们什么时候跑出去的?”
“跟在老三后头偷偷下山的。”
“三哥就没有发觉吗?”
“老三走了一刻之后,他们喊着说是给老三去送东西,守卫这才放他们下山的。”
“大哥不要太着急,他们不过是两个小孩子,走得不算太远,应该很快就能找到。”
“但愿如此吧。”
清泉寨里乱成一锅粥,兰庭想了想,决定还是先不把高久的事说出来,兰云深现在已经是焦头烂额了,长生的事是第一位的,其他的事都要放在一旁,先找到人是正经。
长生偷跑,兰云深一下子就六神无主了,什么事也顾不上了,只盼着早点有他的消息,平日里什么都不相信的他,嘴里念念有词,祈祷着各路神仙保佑。
此时天已经渐渐地黑了,派出去的人陆续地回来了,但都没有长生他们的下落,兰庭受不了什么都不做就这么干等着。
“大哥,还是我出去找找吧,就这么等着,总不是个办法。”
兰云深此时焦躁不安,说话也冲了许多,“你要怎么找?派出去这么多人了,全都找不到!”说着往墙上砸了一拳,“他们这是跑到哪里去了?”
“去找了也比在这里等消息强。小五,你还是去找找,这么晚了,他们肯定饿了,你就在山下的镇子里好好找找那些小吃摊还有饭馆客栈,仔细一些。”
“明白。大哥二哥,董将军,我这便下山。”
兰渊猜的不错,此时长生跟虎子一起正在下馆子,两个人跑了一路都又累又饿,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吃的正香。董世宁却猜错了,虽然出走的主意是虎子出的,但一听这个主意就决定付诸行动的却是长生,他觉得失而复得的喜悦一定会让兰云深对他百依百顺,顺便也可以下山玩一玩,买点好吃的。
“长生,我不过这么一说,你大伯要是生气了怎么办?”虎子正往嘴里塞着肉,鼓鼓囊囊地塞了一嘴。
“管不了这么多了,回去之后,大伯肯定是会生气的,但他疼我,他一见我回去了,不管我说什么,他都会答应的。”
虎子却有些迟疑,“你真的打算还回去?”
“不回去咱们去哪?”
虎子一想到回去之后他爹的那张脸,差点哭出来,“我不回去,我爹会打死我的!”
“咱们晚点回去,你爹就不会打你了。”
他们俩如意算盘打得啪啪响,店老板的算盘也算的啪啪响,原本这店老板以前干的就不是什么正经营生,坑蒙拐骗弄来了些本钱开了个小饭馆,最近生意不好,正愁着没钱花,结果就碰到两个小毛头,就想着要趁此机会狠狠敲上一笔。
吃饱喝足之后,两个人结账的时候傻眼了。身上的兜都翻遍了,也不够付这顿饭钱的。老板正想去提溜他们的脖子,二人一对眼,齐齐下蹲,蹲下的同时伸腿去扫老板的小腿,老板的两条腿一边被踹了一下,疼得直叫唤,店里只有他们两个客人,一下子便落到了孤立无援的境地。
老板吃了亏,店里的伙计可都不是吃素的,两个孩子不过是有些小聪明,根本不是这么多大人的对手,被一个人围成圈一拦,跑都没地方跑。
店老板看着他俩咬牙切齿,“把他们带去后厨房!”
“掌柜的且慢,这两个孩子是我们家的。”
听见有人阻拦,掌柜的与长生他们俱是一喜,长生跟虎子还以为是山寨里的人寻来了,挣扎着抬头去看,来的那几人也挺熟悉,但不是寨子里的,说话的那人是赵武,站在他身后摇着扇子笑得一脸奸诈的那人是烟柳。
“赵叔?你们怎么在这里?”
一看他们果然是认识的,掌柜的笑得更开心了。
““你们大人可算是来了,看看你们家的这俩孩子吧,不光欠了我的银子,还把我给踢伤了,反正我路是走不了了,你们看着办吧!”
烟柳微笑着点点头,“既然如此,赵武,给银子。”
“是。”
说着,赵武从怀里掏出一枚小银锭子,扔到了掌柜的怀里。原本掌柜的看烟柳爽快地答应了,正高兴呢,却见赵武就给了连指甲大小都没有的银子,嘴咧到一半又收了起来,“客官,您家孩子欠我们可不止这一点儿。”
“赵武。”
未等店老板反应过来,赵武的拳头已经到他跟前了,他吓得已经做不了任何反应,以为这一拳挨定了的时候,拳头在他鼻尖前头一个手指的距离处停住了。
“别以为我不懂行情,这点银子,能买那两桌,再唧唧歪歪,一个铜板也不给你!”
毕竟从前也是靠拳脚生活的,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店老板一看便知,再不敢阻拦,点头哈腰地送他们出了门。
虎子见到烟柳他们很是高兴,搂着赵武的脖子跟他说话,只有长生,只闷着头走路,一声不吭。
“赵叔,这次多亏了你了,不然,我跟长生就要倒大霉了。”
烟柳可不关心他们接下来是不是要倒霉,“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你兰五叔呢?”
“一大早就出去了。我跟长生是偷跑出来的,长生不想听他大伯的话,他大伯让他……”
长生眼睛瞟着虎子的裤腰,淡定地打断他的话,“虎子,你裤腰带开了。”
虎子正说得兴起,低头一看,腰带果然开了大半,只是他一直被赵武抱着,没有觉察到,也顾不得说话了,忙低头系他的腰带。
烟柳方才注意到分明是长生偷偷解了虎子的腰带,但并不急着拆穿,“虎子,去我家玩好不好,我家可大得很。”他的扇子一摇一摇,笑眯眯地跟虎子说话。
还未等虎子表态,长生抢先答道:“多谢王爷的好意,我们就不打扰了,我五叔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你还知道我在等你们回去。”
一个阴森的声音自身后响起,长生第一个反应就是往前冲,可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一把被兰庭扯住后领,“你还想跑到哪里去?”
那声音绝对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字一顿,恐怖至极,长生都觉得自己背后冷汗直冒,哆哆嗦嗦转过头,可怜巴巴的眼神瞅着兰庭一张黑脸,怯懦的声音求着饶:“五叔,我错了。”
兰庭不说话,转脸看着虎子,虎子吓得忙从赵武的怀里窜了出来,“五叔,我错了。”
“回去再说。”
兰庭黑着脸,一手扯了一个,转身便走,原本他还想问问烟柳那个高久是怎么一回事,但他实在是抽不出功夫,这两个小人,一个比一个金贵。
“小兰儿,帮忙给兰渊带个话。”
“什么话?”
“凡事急不得,等着便好。”
烟柳这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了,兰庭一下子便听懂了,虽然不知道烟柳是怎么知道的他们的计划,但他明白那句话绝对是善意的劝告。
“我们倒是能等得,就怕有人等不了。”
“你放心,不会有事的,等着就行了,相信我。”
既然如此,兰庭索性连高久的事也一起问了,烟柳笑笑,“这件事你不用操心,现如今,曹启是咱们共同的敌人。”
第50章 第五十章
待到他们三人回到清泉寨,好些人都松了一口气,兰云深更是把各路神仙全都感谢了一个遍,当然,两个孩子都免不了被“教育”一顿,虎子更是被打的直喊娘,一听他喊娘,董世宁下手更狠了。
长生虽说被免了一顿打,但是抄书是跑不了的,一罚就是好几遍,短时间内,他怕是闲不下来了。
趁着兰云深教育孩子的功夫,兰庭把兰渊叫到一旁,把烟柳的话对他说了,兰渊听后叹道:“我也曾经劝过大哥,此事急不得,可大哥的性子你也知道,之前只让你拖着,现在我估计大哥是看出来了,只能开门见山的对他讲了。”
“大哥现在怕是谁的话都听不进去。”
“咱们的话他不听,但有一个人的话他一定会听。”
“谁?”
“小世子。”
傍晚时分,兰云深把几个弟弟叫到跟前,他低头沉吟了一会,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开口。
“虽然你们几个一直在糊弄我,但我不怪你们,原本我只想完成殿下的心愿,就算豁出命去也无所谓,我还是那句话,殿下救了咱们的命,咱们就要拿命来偿。但现在看来,我的计划着实欠妥,既然小世子选择在这里生活下去,那就依了他吧。”
兰云深突然这么说,让兰庭他们一时都不知该如何接下去,只听他又问道:“老三,那季大究竟是怎么回事?”
“大哥,我已经查明,与咱们无关,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去就是了,只是董将军那边……”
“他你们就不用管了,我去跟他说。”
第二天中午,兰云深突然跟他们说要收拾收拾离开清泉寨,兰庭问起究竟是怎么个结果,他却不说,只说董世宁只想报仇,虽然没有让他们走,但兰云深却不好意思再住下去了。
他们辞行的时候,董世宁一心想留住他们,但兰云深还是执意要走,虎子一听他们要走,哭嚎个不住,最后一见实在是留不住人,便给长生写了封歪歪扭扭的信,还把自己最心爱的弹弓送给他作为礼物。
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长生一双眼睛里含着点点泪光,还把太子妃留给他的平安扣送给了虎子,兰云深一看是那个平安扣,正想开口阻拦,但一看他们两个依依惜别的样子,最终还是没有开口。
离开他们住了几年的清泉寨,他们几个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高兴的,从此之后平平安安度过一生,这是他们兄弟几个多年以来的夙愿。骑马奔跑在林间小道上,他们感觉到的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你们别看大哥是个粗人,但我做手艺活还是不错的,咱们几个大男人,养活一个孩子绝对不成问题,老二,你肚子里墨水多,你可以去教书嘛,老三……”
兰渊接道:“到了夏天,老三的用处就显现出来了,咱们摆个摊子,让老三站在那里,方圆百里,定是冰天雪地,咱们等着收钱就好了。”
兰渊没事就会把兰涧调侃一番,兰云深笑得见牙不见眼,兰庭可不敢笑,默默憋着,突然感觉坐在怀里的长生一抖一抖的,还以为是在憋笑,低头一看,谁知他满脸都是泪水,现在还在拧着眉头一抽一抽的。
“舍不得虎子?”
长生抽泣着,点点头。
“会再见的。”
“嗯。”长生重重地点了下两头。
一行人来到一个茶摊前停下,茶摊在一个路口处,四通八达,坐在这里歇脚的赶路人很多,热闹极了。旁边桌子的客人刚走,就又有人来了,那人背对着兰庭坐下,因着不习惯有人靠得太近,兰庭往前动了动凳子,眼睛的余光却瞥见了那人左手小臂上有一条长长的伤疤。
“小五,走了。”
“是。”
兰庭闻言站起身,视线一直停留在那道伤疤上,那人肤色黝黑,身材魁梧,头戴一顶斗笠,坐得笔直,脚边放了一个扁担,不知是做什么营生的。
“五叔?”
“来了。”
他们兄弟几个刚走,那人就回了头,他看着他们几人的背影,举了举手中的茶杯,扯起嘴角,“干杯。”
“干杯。”
两只白玉杯子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刘景琛微笑着,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刘景琮真是贼心不死,当初就不该留他一命,他真当曹启是个什么人物呢,当初要不是你帮忙,曹启还不知在哪里做阶下囚。居然让姓马的跟曹启联络,一脑袋浆糊!”
“这两个人不能再留了。”烟柳端着酒杯,细细品着。
“自然是不能留,不过景瑞,朕听刘景琮的话音,似乎还有什么后招?”
“不管是什么后招,人都死了,什么后招都没用了。此事拖不得,陛下,须找个由头,尽快下手。”
“这是自然。”刘景琛端起杯子,小宫女很快又给他斟满,他端着白玉酒杯细细端详,“不过今儿晚上,可算是能睡个安稳觉了。你嫂子专门挑了最好的戏班子,呆会前去听戏。”
烟柳笑笑,对刘景琛扬了扬酒杯,一饮而尽,“遵旨。”
兰庭骑马飞奔在小道上,他终于想起来那人是谁了,那人是曹启手下的杀手,兰苑便是死在他的手上。兰苑死后,他曾经偷偷调查过,这人的功夫甚是了得,当年的兰苑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次他出现在这里,怕是冲着烟柳来的。
前面的小路上有一人一骑,大黑马慢悠悠地挪着步子,骑马的人也不着急,随着大黑马的步子悠闲地晃着身子,看上去轻松惬意。
兰庭一夹马肚,飞奔上前,拦在了那人的前面。
那人像是早就有所准备,勒住了马缰绳,“兰庭?久候多时。”
没想到,他们兄弟几人还活着的消息已经被他知道了。
“我四哥是不是你杀的?”
闻言那人轻蔑一笑,“你不是都已经知道了吗?”
“这次曹启派你去杀谁?”
那人往前一探身,笑得暧昧,沙哑的声音听上去格外刺耳,“你主人的老相好,还有他哥哥。”
此人话音未落,兰庭拔剑便向他刺去,那人也不躲,伸手抓住他的剑身,登时殷红的血便从剑锋上滴了下来,兰庭紧紧握着剑柄,又使劲往前一刺,却一动也不能动,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与他对抗,眼见着剑身越来越弯,而那人的右手之中突然出现了一把匕首,未及他反应过来,那匕首就刺了过来。
太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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