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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落清歌-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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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默的,安静的,坚定的,一直在纪璘雪不远处的后面跟随。
纪璘雪也有过茫然。
此时跟在他身后的,怎么会是高傲的狡黠的妖娆的清渊?
那或许,是一个有着清渊面容的陌生人。
否则,他怎么会忍心,让从未被风雨侵蚀过的清渊像如今这样卑微可怜,却能够不发一言,只任由他跟在自己身后?
轻电赤光吃饱了草料,此刻围聚在树下,父子已经长得一般高大,难以分辨。
但是轻电用舌头帮赤光梳理鬃毛的举动,却透露出无数温情。
纪璘雪合上眼,不再多想。
再走几日,纪璘雪就看见了云越城的城墙。
云越城素来是鬼见愁。
因为城中多山,不宜耕种,再加上民风彪悍,可以说是三五步就有一伙强人,若是路途经过此处的客人商旅,无不绕道而行。那些没经验的,进去了,无不是被搜刮得干干净净才被一脚踹出城去。
纪璘雪倒不怕。
江湖人都身负武功,三五强人还不放在眼里,况且他原本就无甚身家,就算是急了眼,强人也不会挑他这样没钱的硬钉子下手。
反而是身后的那个——气质绝佳,风度翩翩,长了眼的都看得出家境丰厚,又没有半点防身的武艺,简直是标准肥羊。
左右不赶路,就算绕过云越城要花去大把时间也无所谓。纪璘雪这么想着,就没有入城门。
清渊自然跟得紧,也绕过了云越城。
但是躲过了强人却躲不过晚上。
他们不进城,清渊自然没有客栈住。
纪璘雪好打发,清渊却为了难。
睡树枝决计不成,也只好在地上将就。
清渊拿了件衣裳在草稍密的树下铺好,将马匹拴在树上,自己坐下,背靠着树干休息。
纪璘雪在不远的树枝上不动声色的看着。
这一夜,纪璘雪始终没有合眼。
起了夜风,清渊似乎是冷了,缩成一团。
纪璘雪无声无息过去,给清渊披了件衣裳。
清渊在树下睡得极不安稳,自从离开漠北之后他一直心事重重,原本就休息不好,再加上这几日赶路赶得劳累,因此即使这样背靠着树却也睡了过去。
纪璘雪在树上寻了个低处的粗壮树枝,有些刻意的不去看清渊,却又时不时将清渊被风掀起的衣裳重新压下去。
不留神碰到了清渊的手。
纪璘雪一惊,生怕清渊醒来。
幸而清渊只是微微皱了眉,却依然睡着。
清渊的手,在夜色里像是柔白的玉一样好看。
也如同玉一般凉。
纪璘雪趁着夜色看着清渊。
这是他们久别之后,纪璘雪第二次好好看清渊的脸。
第一次,是在纪璘雪将清渊抱回客栈的时候。那时候清渊冻的嘴唇发紫脸颊苍白,又兼风尘仆仆,哪里有如今这样出尘脱俗。
夜色里,一切都无声却温柔。
纪璘雪不自知,就用手指轻轻碰了碰清渊的脸颊。
像是蜻蜓点水,又像是细雨无声打过湖面。
指尖带一点颤抖。
——他怎么能自欺欺人的说,他已经不爱他?
只是他,再也要不起他。
绕过云越城,接下来是平坦而广阔的平原地区。
清渊的状况也好了些。
平原总是物产丰富,清渊也终于摆脱了北方的辛辣口味,吃上舒服精致的菜肴。
纪璘雪也不知是有心抑或无意,在这里多呆了些日子。
松启见缝插针又派了下属过来。
不过,除了银子,还带来了一份手笺。
清渊打开来看,居然是如今的皇帝,司徒徽的手笔。
司徒确实是个栋梁之才,将偌大江山托付于他,果然没有错。
纪璘雪却是刚知道天下易主一事。
虽然过程知道的并不详细,但是这天下,确实已经不再是清渊的了。
几乎用尽所有理智才能抑制住自己不去揪住清渊的领子。
这个天下!这个让他和清渊站在完全对立的立场的天下!这个让他痛苦过无数遍挣扎过无数遍的天下!
他曾经所有不堪回忆的源头!
如今,他们两个,却都失去了。
一瞬间,纪璘雪觉得过去的自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暴雨
纪璘雪被那个消息震惊了,几次三番想去质问清渊,最终却止步于门前。
不过一门之隔——他推进门去,就可以问清楚那个人,这样的所作所为,到底是为了什么。
可是,他生生退了回去。
他居然,有点怕。
怕看见那个人的眼,怕面对那个人暗藏忧伤的表情,怕发觉那个人逐渐消瘦的身影……
他怕自己,会心疼,会心软,会不忍。
他怕自己。
后悔。
他明明已经决定再也不重蹈覆辙,再也不泥足深陷。
他已经决定,与那个人,不再有任何瓜葛。
——在云越城外的那一晚,他只是鬼迷心窍,他只是神志不清。
他已经退到无路可退。
他无法否认他还爱着那个人,他也无法回到那个人身边去。
爱与不爱,和是否在一起,原来是可以完全割裂的两件事。
既然已经决定与那个人再无纠缠,那么这个天下最后到底花落谁家,也与他无关了。
只是,觉得曾经的自己宛如一个跳梁小丑。
多可笑,他背负了数十年的沉重负担,最后却以这样一种方式卸下。
人生,真是难以预料,又合情合理。
清渊自然不知道纪璘雪心里那些沉默着翻滚着的情绪。
他只是依旧像之前的一个月以来那样看着不远处的前方,那仿佛永远不会转过来的挺直的背影。
在这样沉默的卑微的跟随里,他反而越来越多的回忆起那短短的、甜蜜的时光里,纪璘雪那些未曾宣之于口却无所不在的爱意。
在庄子里的时候。
纪璘雪握惯了剑的手撩起他的长发时,小心谨慎,没有扯痛他一星半点;纪璘雪与他月夜泛舟湖上,满天星辉如同翡翠铺洒;他立在舟前吹箫与他听,那人微阖了眼,面容平和安宁,嘴角有温柔的如同云朵般的笑容。
这样一点一点回想起来,竟然越想越多,多的好像根本无法将纪璘雪从清渊的过去中剥离。
他们曾经并肩而行——在那偌大冰冷的皇宫里。
那时候的皇宫,从来没有让他感觉到孤单寂寥。
现在,即使那个人再也没有对他展露过欢颜,他却再不会有在宫里时的不安和暴躁。
那个人的身影,始终在他眼前不远——像是指向的灯,有着温暖而坚定的光芒,让他看清前方和脚下的路。
那个身影让他知道,自己究竟想要,去往何方。
至于现在,他所求不多。能够这样不远不近的与那人相伴,已经很好。
这一日晨起就见天色阴暗,似有暴雨。
这一个多月以来,也曾有过雨天,不过那是小雨,细细碎碎,甚至不会沾湿人的发。而今日这一场,只怕是要倾盆而下。
纵然担忧,清渊也依旧出了房门去结账——照纪璘雪的脾性,只怕这一场雨不下来是不会停下脚步。
其实纪璘雪也有过那么一丝犹豫——这天色黑云压城,明显是有一场暴雨。他倒是不妨事,但是身后跟着的那个却是受不住罢。
半晌又恼怒起来:想那人作甚!管他淋不淋雨着不着凉,自己又没有硬要他跟着!
于是堵着气上路。
果不其然,身后不远就是那熟悉的身影。
大雨下的极快,纪璘雪才发觉额头落下一滴雨水的时候,大滴雨水就已经铺天盖地扑头盖脸而来,声势极为骇人!
糟了,大雨下的比他预计的快!
纪璘雪从轻电背上的包裹里掏出一把伞,然而在这样的瓢泼大雨里,一把简陋的伞也不过是杯水车薪,不一会纪璘雪已然全身湿漉漉,像是才从水里捞出的落汤鸡。
连他都如此狼狈,那身后那个人岂不是……?
心里一紧,纪璘雪顾不得其他,只管往身后飞奔——
大雨打得皮肤生疼。
衣衫尽湿,头发也沉甸甸的散落下来遮挡住了视线。
清渊牵着马在一颗大树下避雨,眼睛都要睁不开。
没想到这一场雨,竟然如此之大。
不知道为何就微微笑了出来:这样大的雨,那人就算是再倔强,也不得不停下稍微避一避罢?
蓦然一道惊雷,唰的照亮了半个天空!
清渊被雨水迷蒙的双眼,竟然隐隐约约看到一团黑影踏着泥泞往自己这边奔来!
刚要用手擦去眼前雨水,就听见一把带着担忧和责备的声音:“这样的天气,你逞什么能?自己的身子自己都不知道当心点吗?”
清渊笑了。
果然。
就算分开三年之久,纪璘雪也依旧改不掉这个心软的毛病。
牵马的缰绳“啪”的一声掉进泥水里。
清渊用力抱住纪璘雪,将耳朵贴在纪璘雪胸膛。
那里,有激烈而又凌乱的心跳。
真好。
真的……太好了。
被清渊紧紧抱住的纪璘雪,最终将清渊脸上粘着的发丝抚到耳后去。
那动作,称不上多温柔,却让清渊喜悦的笑出声来。
冒雨前行,终于找到一处可以避雨的破庙,三匹马拴在门口,他们两人则各自收拾着一身的狼藉。
将湿透的衣裳找个地方随便晾起来,换上干爽的衣服,纪璘雪转身看见清渊也换好了衣服,站在一边拧着头发。
清渊迎上他的目光,条件反射的一笑。
纪璘雪却躲开了。
刚才心慌之际他冲过去自然没时间考虑太多,全凭本能行事。可是现在他清醒着,又难免瞻前顾后,无法坦然和清渊相对。
清渊将长发拧的不再滴水,就披在背上。
“方才你折回来寻我,我非常高兴。”清渊步子轻盈,走到纪璘雪跟前,直视着纪璘雪说。
忽然微微笑了出来:“其实大雨倾盆之时,我很开心。因为这雨势之大,足以令人寸步难行。我虽然无法追上你,你却也无法甩开我。”
纪璘雪闻言,默默看了清渊一眼。
“我不逼你,也不怨恨——”清渊温柔而坚定的说,“我可以一直在你身后。无论你去往何处,也无论你何时才肯停止脚步,我都不会放弃。”
这不是一句承诺。这只是一句陈述。
但是那种坚定执着,却比任何一句海誓山盟都来得让人心动。
纪璘雪没有答话,但是却往清渊脚步丢了一个小布包。
清渊俯身捡起来打开,两三个干饼躺在他掌心。
纪璘雪却已经去了一个远处的角落,似乎在闭目养神。
清渊捧着饼,一个多月来,眼底第一次焕发出了神采。
☆、初晴 初情
作者有话要说:人生中第一篇BL长篇就这么完结了……
雨后初霁是和雾海观日、大漠日出、海上观潮、冰雪初融等等这些奇景并列的,可见雨后初霁之美,确实令人惊叹。
此时暴雨刚歇,空气里还带着湿润水汽,各种草木香缓慢蒸腾。
三匹马也淋了个彻底,轻电赤光自然毫不在意,清渊的那一匹马却是寻常之物,此时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纪璘雪丢给清渊的小布包里包着几个干饼,这种时候自然顾不上计较冷硬口味,两个人分吃下肚,头发也不再湿漉漉,总算摆脱了刚刚的狼狈。
小小庙宇,没有一个人说话,除了风吹动草叶的细碎声音和马儿不安分的刨着前蹄之外,这几乎是他们重逢之后,第一次平和安静的共处一室。
外面空气清新宜人,实在不该错过,清渊站在庙门口侧着头笑说:“既来之则安之,不如你我作伴,别耽误了一番美景。”
那笑颜纯净愉悦,像是水晶。
纪璘雪略微犹豫,终究是走过去。
水汽湿润,带有新鲜草木气味,仿佛将天地都清洗一番。
两人并肩而行。这情景,似乎已经长久不曾有过。
身边有温柔细微呼吸声。
纪璘雪低垂眼睫,耳朵却前所未有的灵敏起来。
身边人的一举一动,都纤毫毕现的展露在他脑海。
太平和美满。像是假象。
清渊始终面色欢喜。
脚下是柔软草叶,踩上去有轻微声响,迎面而来的风柔和清凉,头发很快就干得差不多。
嘴里叼着束发的丝带,清渊将长发打成发髻,腾出一只手准备系上发带,却不小心掉在了泥水里。
“哎呀。”小小惊呼一声,身边的纪璘雪却先一步弯腰将沾了泥水的发带拾起来。
“脏了,等等。”纪璘雪并不看清渊,自顾自将发带擦干净,帮清渊系上。
清渊松了手,乖顺站着,眼底有灿烂笑意。
“既然要跟,就跟在我身边罢。”
系好发带,纪璘雪率先往前走去,却留下这么一句话。
——免得自己还要提心吊胆的担心。
清渊答一句“好”,柔情百结,硬是逼出纪璘雪一身鸡皮疙瘩。
将还未干透的衣裳挂到高处的树枝上,纪璘雪和清渊在之后的时间里,再无多余对话。
暴雨过后,天空干净的像是被谁擦过,连半丝云都不见,太阳也暖和灿烂起来。
纪璘雪骑着轻电,赤光不满的在清渊□打着响鼻——清渊那匹马明显没精神,纪璘雪拍了拍赤光好一番安抚清渊才得以上马。
两人三马继续往前走。
有身边人的陪伴,似乎连景致也都变得不同。
他们从漠北之地一路行来。
天下之大,他们明明风餐露宿,却仿佛四海为家。
——或许,是因为最挂念的那一个,此刻真切在身侧咫尺,可以随时触碰。
“我害你在云流山躲藏三年,如今,我恳求将这三年全数奉还给你。”清渊那已经略见风尘的脸颊上笑容灿若光华,带出一片绝世风华。
就这么同行同止,走到双鬓斑白也不想停下。
不止三年,三十年,也还来得及。
一念花开,一念花落。
这样山长水远的路程,怎么可以不与你并肩看过?
纪璘雪忘了是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身边那人的身影笑容。
或许是从那一日,他在渡过溪水时扶了清渊一把;或许是从那一日,他将烤熟的兔肉放在清渊掌心;或许是那一日,他为清渊摘掉发丝上纠缠着的叶子;或许是那一日,在星辉之夜,清渊伸过来的温暖手臂。
他累了。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他就累了。
他爱的筋疲力尽,等的心如死灰。
可是兜兜转转这么久,他眼前的,却是这一生最初的情愫。
初情。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劫数。
他爱上他。最初,也是最后的情愫。
他们最终来到相遇的那个小镇。
依旧世俗繁华。
他们当窗而坐,对饮下一杯杯酒。
彼时的相逢,像是与此时重叠。
那时,清渊尚且是野心满满的太子;纪璘雪尚且是背负复仇意愿的江湖剑客。
那时,他们是如何相遇于此。
那时,他们是如何惊鸿一般的,入了彼此生命。
纪璘雪将酒杯与清渊轻轻一碰。
“清渊,欢迎回来。”
清渊粲然一笑。
酒液入喉,甜美一如过往时光。
是。
我终于归来。
多幸运,你还肯在原地等待。
从此一程山一程水,我愿绾青丝,与你将这姹紫嫣红都看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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