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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坤壶里日月长-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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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空离回身,将封门放下,未落锁,便走下台阶。
  
  “不上去看看吗?”陆意秋问道。
  
  司空离摇头,“先不去。”
  
  “你知道这是哪?”
  
  “你猜。”司空离灿黑的眸子望着陆意秋。
  
  陆意秋想了想,“难道是一秋苑?”
  
  司空离点头。
  
  带着几人重回到暗道,继续往前走。
  
  “难怪会突然出现,又一下不见了踪影,原来是自暗道来去。”陆意秋站在陵台上叹道。
  
  司空离道:“所以没有邪乎的事,只有邪歪的心。”
  
  在守陵军士们的惊愕下,几人下了陵山,派了衙役将上林的刘员外传到了府衙。
  
  刘员外四十多岁的样子,眼睛很小,所幸他的脸也不大。
  
  “植山的一秋苑可是你家的产业?”陆暨道。
  
  刘员外道:“是小人产业。”
  
  “你建那一秋苑做什么?”
  
  “小人家眷怕热,所以建了避暑一用。”
  
  “避暑,里面规格可拟比皇宫别院。”
  
  刘员外跪地而嗑,“小人惶恐,那不过是小人的一名妾氏,喜好高楼亭院,这才建成了那样。”
  
  陆暨不动声色道:“即便是宠妾也不能太过。”
  
  “是,大人教训,小人谨记。”
  
  陆暨又道:“既然只是一处避暑的山庄,何以请那么多的江湖中人来守院?”
  
  “小人年轻的时候得罪过不少人,怕他们伤害小人和家眷,所以才多请了几个江湖人护院。”
  
  陆暨提了提声道:“听闻皇亲子弟最近常去一秋苑?”
  
  刘员外道:“那是世子、侯爷们看得起小人的贱地。”
  
  司空离扫了一眼刘员外,这人对陆暨所问的问题仿佛早准备好了答案。
  
  司空离道:“那员外家的护院一脚踢死沙弥未会,也把他当作了来寻仇的仇家?”
  
  刘员外明显一顿,才道:“这,只是意外。那日护院已奉令来衙门说清了事实,也赔过银两了。”
  
  司空离冷看了他一眼。
  
  刘员外如锋芒在背。
  
  陆暨突然出声道:“在一秋苑里寻得这个长青壶……”
  
  刘员外抬头看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不过很快镇定下来。
  
  他实在不料看守如此严备的一秋苑,竟然被人偷溜了进去都不知,这些徒有虚名的江湖人。
  
  “这个长青壶中装得可不是青粉。里面的药粉全是迷惑人心智的,刘员外你又如何解释?”
  
  刘员外强作镇定,“这个,小人时常觉得困倦,可处理的事情又多。故,故叫人制了这粉末兴奋所用。”
  
  “刘员外这借口找得委实不高明。”
  
  “小人句句所实,并非虚言。”
  
  “并非虚言,那本府且再问你,在一秋苑暗挖秘道至皇陵,又如何解释?”陆暨声疾色厉道。
  
  刘员外跪着的身子抖了抖,额上冷汗直流。
  
  陆暨继续追问:“通往皇陵有暗道,你又是如何得知的你的目的又何在?”
  
  刘员外脸白如墙,一句话也说不出。
  
  陆暨道:“你让那些皇亲子弟迷了心智去陵台所为究竟是何?莫要以为不出声便无事,这条条大罪皆可诛你九族。”
  
  刘员外在听到诛九族时,终于强撑不下去,瘫坐在地。
  
  “大人请饶命,我也是听命行事罢了。请大人饶我性命,放过我的家眷。”
  
  “你且详说来与本府听。”
  
  “是,大人。”
  
  刘员外在十三岁前一直是个乞儿,直到有一天碰到一个自称是韩爷的无须男人。这个韩爷将刘员外收为义子。
  
  过了几年,给了钱财帮他捐了个员外郎,还令他买下植山,建了一秋苑。
  
  两年前又叫人在苑内挖了条暗道,直接接通往陵台的暗道。
  
  一年前又不知从哪弄了一批长青壶给他,放到一秋苑里,后又将那些皇亲子弟哄骗了过来。言长青壶里装着逍遥粉,闻之令人飘飘欲仙,愁苦消无。皇亲子弟闻了后,个个喜爱不已,便时常来一秋苑,要那长青壶。
  
  到了前几日,韩爷叫他将神志飘仙的皇亲子弟经暗道,带至陵台。不想被守陵军士看到了,他怕出事,撒了一把迷眼的香耬粉出去迷了军士的眼,急急带着皇亲子弟回到一秋苑。他问韩爷此举之意,但那韩爷阴冷着脸,并不说明。
  
  “这一切的事真的是小人的义父指使小人做的。要不然借一万个胆,小人也不敢去皇陵放肆。”刘员外连连嗑头,额头很快红肿起一个大包。
  
  陆意秋见他额上顶着大包,下面一双小眼睛,无端地想笑。
  
  “那韩爷现下何处?”陆暨问道。
  
  “在上林小人府中,他自己独住了个院子,从不准人进去过。”刘员外道。
  
  陆暨着人将刘员外收押下去,又派人将那韩爷传来。
  
  “等一下,我有一个问题。”陆意秋赶在刘员外被押下去前扬声喊道,喊完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陆暨,见他脸色如常才放心下来。
  
  “那里为什么叫一秋苑?”
  
  刘员外难得扭怩,“刚建好那会,正拾得媛娘绣了诗句和花鸟的手帕在细看,那时媛娘还不是小人的小妾。正好下人来问大门匾额上书什么,小人识字不多,就认得‘一’字和‘秋’字,所以就叫了一秋苑。”
  
  “……”,陆意秋平白找来一顿羞,不肯看向司空离,怕看到那人脸上的戏谑。
  
  为掩饰尴尬,陆意秋道:“难道他口中所说的韩爷就是那韩公公?”
  
  “这恐怕得让衡王看过。”司空离顺着台阶给他下。
  
  陆暨道:“此事顺利查清幕后之人,的确多亏了衡王,我亲自去请他过衙来看看这韩爷是否就是那韩公公。”
  
  衡王来了后,见到一个老态龙钟,干瘦无须的老头,明显一惊。
  
  阻了陆暨问案,自己先去了皇宫。
  
  很快,皇帝下旨,将韩公公押至皇宫,皇帝要亲审。
  
  皇帝亲审,避了一干官员,只有衡王在内。
  
  过了一会,衡王着人送进了一杯御酒。
  
  “这案子就这么结了?”陆意秋道,“这算个什么事,还没查问清那韩公公的目的呢。”
  
  陆暨道叹气道:“有关皇宫秘事,皇帝和衡王都不欲让人知道。除却韩公公的目的,此案业已查清,可结案了。”
  
  陆意秋偷问司空离,“你知道是什么皇宫秘事吗?”
  
  司空离道:“这我如何能知?”
  
  陆意秋道:“你不是博闻强识,睿敏巧思吗?”
  
  “……”,司空离终于吃了回自夸自的憋。
  

☆、孟小侯爷的悲哀(一)

  结了皇陵案,清明节也近了。
  
  司空离告了假,去墨州给父扫墓。
  
  陆暨则因皇族祭祀之事被皇帝留在宫中议事。
  
  陆意秋没人管,小爷变成大爷了。
  
  斜斜地往大椅上坐了,手把着茶盏慢慢细品,这一切都实在太美好。
  
  当然除却屁股不舒服外。
  
  本来第一次感觉太痛,发誓再也不做这种事了的,可昨晚硬是被鬼迷了心窃,也可能是因为要小小分别一下,就顺水成舟了。
  
  没想到,过了前面的不适之后,竟是一夜春宵。
  
  这春宵的后遗症就是屁股不舒服。
  
  这时有衙役过来说有人将孟夏邑孟小侯爷告到了衙门了。
  
  陆意秋起身往大堂走去,正碰到林烬,便问道:“这孟小侯爷不是被皇帝禁足了吗?怎么又跑去犯事了?”
  
  林烬道:“听闻皇陵一案结了后,皇帝宽宥他们是受人所害,解了禁足。”
  
  陆意秋点头了然。
  
  到了大堂见到那状告之人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
  
  陆意秋是任从事虚职不能坐衙,走到堂中搬把椅子坐了,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小人刘项富,要告孟夏邑孟小侯爷。”刘项富见着陆意秋便跪下来。
  
  陆意秋叫人将人拉起,放轻声音道:“你要告他什么?”
  
  陆意秋早听闻京中的贵胄子弟飞扬跋扈难以管治,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今天居然有人敢来府衙告状,当得好生对待了。
  
  刘项富道:“小人要告他强抢民女。”
  
  “你仔细说说。”
  
  “小人前几日在东大街开了家酒肆,酒肆新开,还没找到合适的伙计就让小女彩娥在酒肆里帮忙。今日一早才开铺门不久,孟小侯爷就进来要酒喝。小女给他上了酒又上了菜,他拉着小女的手说小女相貌可人,要带回侯府做侍婢。小女不从,他便硬拖着往外走,还毛手毛脚,扯坏了小女的衣裳,小女性子烈,一头往柱子上撞去……”
  
  陆意秋吃了一惊道:“啊,那你女儿……”
  
  “小女求死志坚,头被撞破了。他见小女满脸是血倒在地上,就走了。小人出来,快吓死了,要他给公道,侯府的下人却将小人打了开,这事周围的邻居和路人都可以替小人作证。”
  
  “嗯,后来呢?”
  
  “后来小人请了大夫回来,大夫说小女伤了脑又流血过多,怕是性命难保,现在还昏迷不醒。小人难咽这口气,所以上衙告状,大人您要替小人做主啊。”
  
  刘项富说完又呯呯磕起来。
  
  陆意秋扶起他,信誓旦旦道:“放心,别人怕了那小侯爷,我陆意秋可不怕。一定帮你讨这个公道。”
  
  陆意秋安抚了刘项富后,叫人把孟夏邑传了过来。
  
  孟夏邑满身酒气,一来府衙便喊冤。
  
  陆意秋道:“你喊什么冤,难道喊抢强民女不成的冤?”
  
  孟夏邑只闻得是京兆府传讯,以为是陆暨坐审,此刻一看,却是个圆眼的年轻人。立时敛容收了悲苦状,叫道:“你是谁?敢胡乱传唤本公子。”
  
  陆意秋道:“我是谁?我自然是京兆府的人。在大堂上没有公子不公子,只有状告者和被告者。你,现在就是被告者。到了堂上便莫要无视法纪,否则我先杖你三大板再说案。”
  
  “你小子连大堂都不敢坐,就在这里充大人,还杖行本公子,给你个胆你也不敢。”
  
  孟夏邑被踩到尾巴了,在京城他可是个耀武扬威的主,谁不对他客客气气,今天居然被个嫩脸小子给教训了,他如何能服。
  
  “那你看我敢不敢。”正好陆意秋也是个沉不气的,当下赌着气便对衙役道:“孟夏邑藐视公堂,先杖三大板。”
  
  当真有衙役上来,揪了孟夏邑,压倒在地上,另个两个举起杖板狠狠落下。
  
  看来这些衙役忍受孟夏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孟夏邑被这伙说打就打的人给打蒙了,两大板下去后,才回神呼天抢地大叫,他刚嚎出一嗓子,三大板也打完了。
  
  陆意秋近前半蹲道:“你是继续藐视公堂,还是好好让我问案?”
  
  孟夏邑痛得厉害,半天没喘上气来,咬牙道:“好,你给我记着。你问!”
  
  陆意秋对孟夏邑的威胁毫不惧,问道:“你今天上午可曾去酒肆喝酒?”
  
  “是。”
  
  “可对那酒肆老板的女儿刘彩娥动手动脚,还要抢回去做侍婢?”
  
  “那个无盐女,本公子动手动脚还抢回去做侍婢?”孟夏邑睁大了眼睛。
  
  “难道不是?”
  
  孟夏邑傲然道:“当然不是。本公子眼光再差,也不可能看得上她。”
  
  陆意秋早从齐岚那处听说过孟夏邑最好美人,但他也没见过刘彩娥长什么样。
  
  “那你说说当时是怎么回事?”
  
  被禁足了几日的孟夏邑,才解了禁令便往大街上溜,经过刘项富的酒肆时,刘项富上前来说他们酒肆有上好的西域美酒。孟夏邑好赶新鲜,当即便随刘项富进了去。
  
  一会刘彩娥便端了酒出来,孟夏邑喝了一壶,觉得犹未足,便又叫了一壶。刘彩娥将酒放好,退身去时,不小心摔了一跤,孟夏邑见人就摔在眼前,总不能不扶吧。便伸手去扶了一把,没想到刘彩娥不肯起来,孟夏邑手劲又没松,“哗啦”将她衣袖扯了下来,露了个雪白的膀子在外。刘彩娥突然大哭起来,骂孟夏邑是色狼,轻薄于她,一边骂一边爬起,朝着房柱一头撞上去。
  
  正在孟夏邑惊骇撞个头怎么会撞出这么多血来时,刘项富又不知从哪跑出来,揪着孟夏邑说抢强她女儿不成,便轻薄于她,逼得他女儿撞墙寻死。这大闹大喊的动静引得许多路人围看。
  
  这时侯府的下人寻了来,将刘项富拖拉开,护着孟夏邑回了侯府。
  
  刘项富则哭天抢地,要邻居和路人作证,孟夏邑强抢民女,逼得民女撞柱自杀。有人请来大夫,将刘项富的女儿送到后堂医治,刘项富则来府衙状告孟夏邑。
  
  “照你这么说,你才是受害者。你本是好意,反倒遭诬陷。”陆意秋摩挲下巴道。
  
  孟夏邑立即道:“没错,就是那对父女合计陷害了本公子。”
  
  陆意秋不明,“可是,他们两个普通老百姓,害你一个小侯爷做什么?能得到什么好处?”
  
  孟夏邑道:“这我怎么知道,你们不是官府吗?你们去查清呀。”
  
  陆意秋道:“查什么,所有的证据都是指向你的。那刘彩娥不惜生命求死护清白,又有路人围看,再加上你平日不良行径,你以为只要你不认承认就没事了吗?再说了,如果不是有天大的冤屈,两个普通的老百姓也犯不着得罪于你孟小侯爷。”
  
  孟夏邑气急败坏道:“我就是被他们算计了!”
  
  陆意秋又道:“那女子目前还昏迷不醒,要是真救不过来,就是你父亲宁方侯也保不了你。”
  
  孟夏邑瞪着陆意秋道:“我已经说我是被算计的了,你们官府只听一面之辞,就要胡乱定我的罪吗?素以清廉正直立于朝堂的陆大人就是这样让他手下的人偏听旁信地审案的吗?”
  
  陆意秋想了想,只得慎重道:“那我就再查查,可有疏漏之处。”
  
  着人将孟夏邑抬回侯府,陆意秋带着瑕尘和三名衙役去往刘项富的酒肆。
  
  墨染不知什么时候也跟了上来。
  
  陆意秋奇怪道:“你没随司,随你家大人去墨州吗?”
  
  墨染道:“大人要我跟在公子身边随侍。”
  
  瑕尘道:“他力气很大,上次一砖头拍死一条狗。”
  
  陆意秋明白瑕尘的意思,墨染有力气,跟在身边随侍方便,于是点头道:“好。”
  
  到了酒肆,刘项富满脸悲戚地迎上来,说刘彩娥还没醒,大夫说怕是再也醒不了了。
  
  陆意秋入内探看,但见刘彩娥头被白布包扎,上面渗着血迹。
  
  再看刘彩娥的相貌,倒不是孟夏邑说的那般难看,模样倒也周正。
  
  “小人就只得这么一个女儿,现在还……大人您一定要为小人做主啊。”刘项富言罢又跪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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