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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间流沙-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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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感觉有人在扶他,在包间里闻到靠近的熟悉气味就闭着眼睛把手伸了出去,摸索着搂住对方的脖子。
  许多人都喝的醉了,几乎没人注意叶阡程的到来。
  流弋的酒品不算很坏,但是闹起来也让人够呛,反常的话多,坐在车上也搂着叶阡程的脖子不放,脸埋在胸前说胡话,叶阡程要抱紧了才不至于让他滑下去。司机在后视镜里看两个人,脸上惊悚的表情。
  到了小区外是把人背回去的,人不重,就是喝醉后身体很软,要很小心才不会掉下去。在楼梯上遇到楼下住的邻居,帮忙扶了一下,念叨着年轻人真是爱作践身体。
  “毕业了挺伤感,多喝了一点。”叶阡程解释一下。
  这个小区住的多是社会关系比较简单,深居简出的人,知道他们是旁边高校的学生,对他们印象也不错,偶然见面也表现得热情。
  叶阡程有点洁癖,忍受不了酒味,开了门把人放下来打横抱进了浴室。流弋靠着墙,醉眼朦胧地看着近在咫尺脱他衣服的人,嘴角噙着模糊的笑喃喃,“叶阡程,我最爱你了。”
  “我最爱你……”反反复复重复的都是这句。
  清醒时表白过的话也不过是“我喜欢你”,喝醉了反而流畅无比地说爱,甚至记得强调是“最爱”而不是“只爱”,爱叶阡程的人不只他一个,也不稀罕他的这份唯一,如果有度的衡量,他想,自己是爱他最深的一个。
  叶阡程停下手,轻笑,嘴唇贴上去吻薄薄的红唇,“嗯,我也是。”
  流弋把手臂缠上来,狭长的眉眼弯起,一脸迷离的笑,敞开的衣领露出弧度漂亮的锁骨和白皙的胸膛,从叶阡程的角度看过去,是一片妖艳的诱惑。
  嘴唇游移着吻上脖子和锁骨,只是舔舐胸前的□,流弋就轻吟着软了下来,仰起头急促地喘息。
  叶阡程把两个人身上的衣服除去,打开淋浴。流弋眼睛里进了水,嘴唇被叶阡程堵着,湿滑的舌头混着热水在口腔里舔过,舌尖抵在一起酥麻缺氧的感觉。
  这是很缠绵的一个吻,鼻尖蹭着脸颊,气息缠在一起,有点交付彼此的感觉。
  早上是被从窗子吹进来的风吹醒的,被子只盖到腰间,似乎昨夜又下了雨,粘在皮肤上的凉气满是潮湿。在叶阡程怀里转了一下酸软的身体,和叶阡程脸对着脸。
  叶阡程的五官很立体,嘴唇薄削,但是延伸到下巴的侧脸线条温和,冲淡了本该给人的冷漠,有了温柔的轮廓。
  是容易让人迷恋的长相。
  流弋用食指在这张脸上描摹,划到唇上时被抓住了手,叶阡程睁开眼看他,“这么精神?”
  搂在背上的手轻轻摩挲了几下,给冷凉的皮肤带来一点温度。
  流弋确实很精神,压着叶阡程的肩翻了个身,趴在他身上搂紧脖子,灰色的瞳仁闪着少见的神采飞扬,“毕业了,真好,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了。”
  “嗯,我们两个人的生活。”叶阡程微笑着附和他,拉上被子来盖到肩上。
  “我们要回南阳吗?”
  叶阡程收紧手臂,勾了一下唇角算是回答。虽然他在北京已经有了一定的人际关系网,但是叶家在政界涉水很深,北京更是是非之地,许多人通过他看的还是他父亲的影子,不管以后从事的是哪一行,他都想独立一些。
  所以大四这一年他都没忙着找工作,只是接了几个工程项目,几个月下来也赚了不少的钱。
  流弋对南阳的感情很复杂,那里既是生养他的地方,但是想起流苏,那个以蓝天白日为背景坠楼的身影就莫名地清晰,在睡梦里都能惊醒。
  那是他永远忘不掉的一幕,截断了他少年时最后一线支撑。
  叶阡程看流弋脸上的神情忽喜忽悲,身体似乎也有点发僵,摸了一下他的脸问,“想什么呢?”
  “想起我妈了,”流弋沉默了一阵,看叶阡程在等他说下去,才低声继续,“我总是想她……但是从来不去看她。以前我恨她,和别人一样鄙视她,可是她在我面前死掉了,我很怕,做梦经常梦见以前住在一起时她化了妆问我好不好看,每次她这么问我就吓醒了……”
  叶阡程想起那个女人,唯一的印象是很妖艳妩媚,说话的语调表情都很尖刻。流弋后来和他提起来只淡淡地说了句她过世了,别的一个字都没多说,表情像是提了一件无关紧要的事,但是偶尔说梦话,喊的都是妈妈。
  叶阡程没有参与过他成长的过程,那条不宽的街隔出的是两个世界,唯一的交集就是学校里陌生的擦肩而过。
  就连孤独,也是两种味道,恰好都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拯救的,于是那份在自己的轨道上,连相遇恨晚的遗憾都没有。
  “我会一直陪着你。”叶阡程抬起他的下巴吻了吻唇角,他不会甜言蜜语,对感情的执念却比别人看得到的深刻,知道许诺的结局之一可能是等同谎言,与其给这样一个可能,不如自己做到最好。
  流弋却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动听的情话了,心里一时酸甜掺半,没出息地鼻尖泛酸。
  “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他用鼻尖刮蹭叶阡程的脸颊,当初叶阡程说要和他在一起的不真实感又来了。至少他是想不起什么时候喜欢叶阡程的了,最初目光追随的简单爱慕,到后来感觉被轻贱的锥心疼痛,都被时间稀释得极淡,模糊了本来面目。
  分开的那几年,想到最多的,还是那些没有视线相遇的擦肩而过,没有具体的场景,却总有蓝色天空的幕布,干净纯粹,是他寄托最多感情的载体。
  叶阡程闭上眼,很认真地回忆了一会儿,嘴角慢慢地弯起,开口的语调和表情一样懒洋洋的,“好像是高一吧,有一次在公交车上,你在座位上睡着了,醒来时眯着眼睛朝我笑了笑,当时……我心动了一下。”
  “骗人,我怎么记不得?”流弋像听天方夜谭一样,既没印象,又觉得夸张。
  “你自己睡糊涂了,肯定都没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叶阡程自作主张地下定论,完全不容别人否定。
  就这么容易?
  流弋又想掐自己了。

  回到南阳

  南阳有太多不好的回忆,但是呼吸到记忆中那股潮湿的气息,归属感却强烈起来。
  叶阡程以前住的那个地方比起他们在北京租的房子大很多,两个人住绰绰有余,似乎重新装修过,风格明亮,细节里透着奢侈。
  他们到的下午刚好遇到钟点工来打扫房子,叶阡程打发走了人,两个人自己动手收拾放置行李。房子很干净,一点不像长久没人住过的样子。流弋在车上就有些困了,放下行李就躺沙发上了,睡的有点朦胧时被叶阡程捏脸的动作吓一跳,差点从沙发上滚下来。
  叶阡程笑一下,把人从沙发上捞起来,“这么喜欢在上面睡觉,什么时候去换个宽点的沙发。”
  “当床用?”流弋揶揄,说完又觉得怎么有点已有所指的暧昧,闭了嘴坐正身体,睡的头晕晕的,不太好受。
  叶阡程拍拍他的脸,“别闭着眼了,我们出去吃饭,顺便去超市一趟。”
  “我肚子不饿。”
  “那陪我吃,别半夜又饿得起来找吃的。”叶阡程才不管,去房间拿了件薄外套递给他,“晚上挺凉的,再穿件衣服。”
  流弋磨磨牙表示抗议,乖乖地穿了衣服。
  出门时经过曾经和流苏住的那个地方,已经被一幢高档的写字楼代替,西斜的光线给了高大建筑一个金色的剪影,完全看不出曾经的痕迹。
  完全的被磨灭了。
  流弋频频回头看了那里几眼,在脑海里回忆模糊掉了的原样,耳旁似乎还有小贩吆喝的吵架的喧嚣声音。他是个念旧的人,好的坏的,统统都被保留的完整,即使不回这个地方,也没法真正洗掉烙印,连心脏的跳动都被牵引着。
  去的是他们以前常去的一家饭店,菜上了桌,流弋最先动筷子,饿了好几天的样子,对叶阡程的戏谑也无动于衷。叶阡程远远没有表现那么正经,逗起他来没完,真要都理会在意,就太有压力了。
  叶阡程挑了流弋喜欢吃的放一个盘子里,自己慢条斯理地喝着酒,脑子里在工作的事。
  关于工作他一直不急,但是父母已经给他选了好几条路,并且等着他的回复。
  除了当年出国的事,他都没怎么反对过父母的决定,一方面是尊重他们,另一方面是觉得无所谓,可以折中的地方,他都会听从他们的意见。但是独立了这么些年后,他有些反感那样的方式。
  他已经有自己的生活,想要掌控的东西太多了。
  这叫野心,蛰伏已久,破土后就能迎风见长。而他一直清楚自己的本性——云淡风轻;野心勃勃。
  他在十几岁时就比许多同龄的孩子成熟得多,高傲,淡漠,没法认同别人的无聊和幼稚,孤僻到有些自闭。
  那些温柔和微笑,是后来长期调整出的面具,可以让他被大多数人喜欢和亲近,造就一个完美的假象。从某方面来说流弋和他是类人,孤独冷漠,只是一点都不懂保护自己,装得无所谓,却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他自己从未哭过,但是看那个瘦小的男孩子被人欺负得掉泪,会想去安慰他。而现在,那个长大了的男孩子就坐在自己对面,温驯柔软,夹一点菜给他就会满足到眼底都是幸福。
  真是好养活的家伙呐!
  叶阡程心底感叹,嘴角忍不住地弯起来。
  “你笑什么?”流弋喝完汤,觉得有些撑了,抬头就看见叶阡程一脸沉溺的笑,不明所以地问。
  “秘密!”叶阡程把纸巾递给他,含糊地敷衍。
  流弋撇一下唇,莫名其妙。
  周末叶阡程回了一趟家,吃了晚饭,和他父亲委婉地说了自己的打算。他们父子的性格很像,沉稳谨慎,话不多,但是骨子里强硬霸道,容不得失败。
  叶父很喜欢自己这个儿子,但凡在原则之外,都很放纵。
  “你自己看着办就行。”
  既没争执也无所谓妥协,叶父的回答模棱两可,没有把话说死,只是在听他说还是要在外面住时微微皱了眉。
  说到底,还是不想承认和儿子之间有代沟。
  从书房出来时叶阡程让他妈妈把剩下的饺子用饭盒装起来,说要带回去。
  “这么喜欢吃,改天有时间我来去给你做。”叶母挺开心地把饺子装了,连作料都调好一份。
  “嗯,不用过去,你医院里忙,我也有事,很可能不在家。”
  流弋正在对着电脑吃冷饭,听见开门声立即把吃了一半的面丢垃圾桶里,扯了张纸巾擦干净嘴巴。只是辣酱的味道太浓,想要毁尸灭迹打开窗子吹一吹都来不及。
  “吃什么呢?”叶阡程进门,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流弋只好坦白,“一个人吃,懒得做饭。”
  “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懒了?”
  “你惯的呗!”流弋脸不红地大言不惭,看叶阡程手里拎着东西,“给我买吃的了?”
  “我妈做的饺子,给你带了一份。”叶阡程把饺子放桌上,捏着流弋的下巴亲上去,顶开齿关在里面舔了一遍,“检查一下都吃了些什么怪东西,葱还是蒜?”
  “你真恶心!”
  流弋从未吃过流苏煮的饺子,总觉得母亲煮的东西带着家的味道,几乎被叶阡程感动,如果不是这人说了句吃完记得把碗洗了的话。
  无所事事地闲了两天后两人都开始忙自己的事,心理学的就业范围本来就很窄,流弋又只是本科毕业,即使顶着B大的光环也很难找到高薪的理想工作,在北京时也签过一家公司,做了一个月的小职员,试用期还没过就被榨掉半条命,最后在临近毕业时乖乖辞了职认真准本答辩去了。
  简历投了好几家比较大的公司,收到面试通知单却只有两家。面试之前叶阡程给他做了许多工作,从衣着举止说话神态,都很细心地解说强调,流弋像小学生一样听得认真,偶尔还用笔记一下。
  他们都是很懂人情世故的人,但是明显的区别是流弋并不擅长复杂的交际,而叶阡程表面上不食人间烟火,却比谁都懂生存法则和手段运用,知道如何达到目的。
  说这些时多半是在床上,欢爱过后慵懒地躺在床上,抽着烟,身心都亲密到极点,不必过分小心翼翼而不伤及对方的自尊。
  这个恋人有多敏感,叶阡程一直记忆尤深。
  只有一次,流弋盯着叶阡程看了好一会儿,问,“我是不是挺难处的?”
  “很好。”叶阡程笑,亲亲他的眉心。

  肖迩肖卓

  面试那天流弋穿了正装,笔挺熨帖的西装和长裤搭配白衬衫,穿的修身又妥帖,掩了一些面容给人的妖艳感,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
  衣服是叶阡程选的,颜色偏浅,很适合他。
  叶阡程还睡着,侧躺了身体看流弋忙前忙后,真丝的领带在手指里绞了一会儿也没能系好,嘴唇就开始气恼地抿了起来。
  叶阡程笑了一下,即使最初相识时流弋也很少露出孩子气的一面,总是显得张皇和压抑,仿佛脆弱得一碰就断,又好像坚韧得完全伤害不了。但就是这样一种病态的矛盾,让人好奇地靠近,被诱惑而不自知。
  而现在这个喜怒哀乐都会变现在脸上的人更接近真实,似乎只要有一点点的阳光,就会如向日葵一样灿烂。这种程度的回报,是他意外的幸运。
  叶阡程下床,把领带抽拿过来,灵巧地系好,又把衣领翻平整,顺势吻了流弋的唇角,“要不要我陪你去?”
  “哎,别!”流弋忙不迭地拒绝,“我又不是去幼儿园的小孩子,你去干吗,牵我过马路?”
  “那好,我等你的好消息,晚上我们出去吃,你想吃什么?”叶阡程玩似的抚摸流弋的脸。他对这个动作有点上瘾,指尖细腻的温暖传递热量,触感微微烫人。
  “随便,”流弋瞟着时间,拨开叶阡程的手,凑上去给了一个告别吻,“中午不用等我吃饭,面试肯定没那么快。”
  面试从九点开始,但是时间还没到,外面已经等了不少的人。这是家很大的公司,当时投简历也只是抱着试一下的心理。流弋是面试人里年纪最小的人,一张青涩的面孔,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学生。B大的本科学历在一帮硕士博士里也变得没什么优势,何况许多人还有工作经历,随意的闲聊就看得出明显的差距。
  流弋本性趋于柔和,没有太多争强好胜的欲望,这个时候反而显得很平静。面试的过程不温不火,中间一个摸样严肃的男人在见到他的第一面就皱了一下眉。流弋也知道自己给人的印象总是两个极端,不是极好就是极差。
  面试结束出来,在等电梯时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回过头去就看见一张眯着眼睛微笑的脸,气质依旧是中学时代那张装出来的干净明亮,精致的五官有夺人心魄的恣意,但是唇角弯起的弧度,还是微妙地显出恶劣的本性。
  “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肖迩依然自来熟地靠近,熟络地搭一只手在流弋肩上。
  他穿了一身很休闲的衣服,领口一个很深的V字,和穿着严谨西装的流弋亲密地站在一起,格格不入到极点。
  肖迩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接着问他“你也在这里工作?”
  流弋在肖迩靠近时就有点头皮发麻的感觉,他一直有点怕肖迩的这种性格,和善不足,恶劣有余,一不小心被捉弄了都不知道。以前在他面前就话很少,现在也没办法装出惊喜的样子来,于是不太自在地回答,“来面试的,你在这里工作?”
  “你看我这是来工作的吗?”肖迩扯一下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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