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夜长风bl-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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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副导不悦，眼珠转来转去，问：“肖镇你到底有没有仔细研读过剧本啊？你看看！”说完用手拿出翻的有些带卷的剧本，用他那有些瘦长的手指指着那段台词道：“我，从未说出过什么，你，至少明白！”
　　“喂，副导，跟我刚才一样好不好！”肖镇眼神充满了不满，不明他为何挑刺。
　　副导摇了摇头，说：“你没听清楚吗？没看明白，这句话里，有多少个逗号，就有多少次停顿！”
　　肖镇刚想发怒，看了看导演那张严肃的脸，忽然想起了自己想导片的理想，觉得不太容易，如果连演员的感受都无法体味，该怎样去指导演员演戏呢？肖镇忽然明白了母亲做法的深意，心下小小下了一个决心：“还是要好好做，应该能学到很多东西。”他看了看守在一旁眼中带些担忧的阎灵，肖镇又给自己打气，不行，还是要努力，一切都才刚刚开始。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深夜，肖镇回到家的时候再次精疲力竭，更让他精疲力竭的是，导演临走前的那番话：“肖镇，今晚估计会下雨，所以刚好拍那段雨戏，咱们节约点成本，不用消防车浇水，不长，就10分钟。”肖镇当时心里就在大吼：“哪次不是十分钟被你拍四五个小时的！我难道要被暴淋四小时，老天别下了！”
　　回到家后，肖镇痛快地洗了个澡，放松放松了疲劳，他从浴室拿出一块干净又细薄的布，而后肖镇走到写字台前，推开了窗，看到空中姣好的月已经半弦，他仔细开始将桌台上的那三个相框逐一擦干净。看着母亲和自己的照片，肖镇嘴角挂上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笑容，似乎很满足也很安心。
　　这时他想起了季然，或者他还在怪我吧，我还真是没有信用的男人，肖镇起身走到阳台上，再一次习惯性地往海的方向眺望，以前的赏海的心思，现在全部成了找人，没有，没有，没有，没有那个身影，是不是不会再来了，肖镇移动着镜头，嗯？咦？季然，是他是他，是他坐在岸上呢！今天有些涨潮，难怪他坐在岸边的阶梯上！
　　肖镇再次喜出望外，他拿起外套就往海边冲了去，几乎是没有再思考过任何东西，今天，无论如何，找他要个联系方式吧！
　　他简直是一股脑地冲到了岸边，今天的季然已经没有那日的忧愁，或者他烦心的事已经解决了，但是心中有愧的肖镇只是站在他身边，却久久不敢再靠近打招呼，时间在流走，肖镇滴流地转了转眼睛后，决定先开口：“季然，那个，还在生气。”
　　季然一声不吭。
　　“季然我那天因为工作加班啊，”说道这，肖镇不免略略回忆起那日的情形，那天的焦虑，和最后自己说服自己满不在乎地放弃：“所以，对不起，失约了！”
　　季然仍旧一声不吭，他甚至没有回头看肖镇。
　　“季然你咋就生这么大的气，咱们又不是情人……”好吧，肖镇承认每次自己看到他都会无一例外地说出让自己想要掉舌头的话来。
　　季然那幽黑的眸子里泛出一些怒火，带些恶狠狠地看着肖镇却仍旧不言语，就在肖镇被季然看得浑身不自在的时候，忽听季然说道：“我喜欢你！”
　　“啥！”肖镇莫名其妙，“不是，你别这么个吓我行不，我那个，季然啊……”肖镇发觉听到季然这么说，心下没有厌恶，反而有一丝高兴，数秒后，肖镇被自己的想法给吓倒了。
　　“你也喜欢我是吧！”季然的声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权威。
　　这个漂亮的男孩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啊！肖镇脑袋瞬间嗡了，完了，告白吗，到底这是不是告白，感觉像是我在跟他告白，“哪，哪种喜欢？”
　　“你刚才说的那种喜欢！”
　　“哈？”肖镇平日素来觉得自己脸皮厚比坦克，这一秒也都红透了天，他走到季然身边，将他从阶梯上扶起来，说道：“季然别玩了好吗？”话音未落，只听天空一震巨响，震耳欲聋，肖镇和季然同时望向了天空，要，要下雨了？
　　肖镇的脸立马哭丧起来，要，要拍片了啊……
　　“不喜欢我算了，不要拉着我，反正我也快死了。”
　　肖镇听他说的越来越离谱，才几天，喜欢？快死了？生个气至于说成个这样吗？肖镇脑海里忽然一闪而过的是那日季然忧郁满面的神情，自己刚才的铁打一样的心瞬间融化，真的假的，听起来好吓人啊。
　　空中开始滴滴答答落下雨滴来，肖镇这几天来一直劝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在意了的心理防线被季然只字片语瞬间击破，他拉着季然说道：“下雨了，季然，我们先去避雨吧！”
　　“你自己去！”季然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的大海，一动不动。
　　“喂，你生个气咋气成这样，小心眼啊，季然，等下涨潮，这等下也会被盖住。”
　　“被淹死。”季然不屑一顾。
　　“别闹了别闹了！跟小孩子一样。”肖镇无奈，这个自己并不了解的季然，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好吧，被这样的一个人告白了，自己就心猿意马，自己也太没定力了！
　　“你小孩，你小心眼。”季然毫无示弱。
　　“我也喜欢你行了吧！我那天真是因为工作，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为什么我来不成！去了你就信我了！”雨珠开始变得豆大，肖镇扬起头来，雨点落在脸上会有痛感，看到纹丝不动的季然，肖镇说道：“我，我背你。”
　　“真喜欢假喜欢？”季然没完没了。而此刻的季然虽然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在肖镇的眼里看来都是很可爱的，下一秒，肖镇又被自己的想法吓倒了，我今儿个究竟是中了什么邪！
　　“真喜欢，真喜欢，我每天回家都在阳台上等你出现，一直想找你拿手机号，你都没给。”肖镇见雨越下越大，说话也越来越匆忙。
　　季然忽然回过头来看着肖镇，露出了一个异常温柔的笑脸，肖镇看着觉得自己整颗心就全部溶化，溶化溶化再溶化，天哪！他好美！那份气质，那份孤傲，那份……
　　肖镇觉得自己疯了。
　　他觉得眼前的人，像个神仙！天啊！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拍戏太多出现幻觉了。
　　“季然，我们可以走了吗？我带你去电影城。”
　　季然笑着点点头，轻柔地说了声：“嗯。”就被肖镇拖着拽着离开了海边。
　　肖镇不敢再回头看着季然的笑，觉得今天自己是不是真的中邪了，为了一个稍有点外貌的男人，竟然这么没有定力，这么不像个男人。
　　他大概不是神仙，是个狐妖，勾我心魄，肖镇如是想到。
　　来到片场，季然也一贯沉默作风，看着肖镇忙里忙外，他也只是在一旁注视着，没有过多地给肖镇添麻烦，也并没有出手帮他些什么。
　　阎灵从人堆里走了出来，本是过来叫肖镇的，却看到了季然，阎灵瞬间停住了脚步，视线久久不能移开。她忽然开口，没有了往日的灵性：“你，是哪个department的？”
　　“嗯？”季然有些莫名。这时肖镇走来，说道：“炎炎，这是我朋友，季然，季然这是阎灵，我的经纪人，你可以叫她炎炎的。”
　　阎灵的目光并没有移开季然，季然却撇开了头，轻蹙了眉，肖镇见阎灵的眼神有些怪异，心下顿时一股醋味蔓延，炎炎是不是喜欢季然！
　　“炎炎？”肖镇轻声喊道。
　　阎灵还在看。
　　“炎炎！！”阎灵这次晃过神来，肖镇发觉有些不对，说：“炎炎，怎么了吗？认识吗？”
　　阎灵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一改往日活泼，有些木讷地再看了看季然，忽然开口，声音仿佛老了十岁：“可能我有些累了，”她的眼神有些飘忽，肖镇都能看出她在说谎，阎灵继续说道：“我去那边，还没忙完。”言罢转身离开。
　　季然望着她远离的背影，将视线投注在了地板上，好似在思索着什么，肖镇奇道：“你们认识？怎么回事？”
　　季然回到了他：“却有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者，相似。”
　　“相似？”肖镇更奇。
　　“嗯，相似。”
　　“一男一女，一静一动，哪里相似？”肖镇真是单纯……
　　“那边有人叫你，快去吧，我一直在这，不会离开。”季然笑道，肖镇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点了点头，便抽身离开。
　　季然只是将目光再次移向了阎灵，此刻的她正在跟人交谈着，手中拿着一个小本，又记录着什么，季然低声开口：“她叫阎灵吗，肖镇，或许，你真的是我命中注定的人。”

　　第九话　白夜佳话

　　待片场人都走散，时间已经逐渐接近黎明，季然心知回家的时间接近，他变得有些焦促，人流的尾巴也渐渐消失后，季然走到肖镇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意渐浓，肖镇有些生气道：“笑吧，想笑就笑吧。”
　　“妆好浓。像个大姑娘！”季然憋住笑，眼神却盈满了笑意。
　　“笑吧笑吧！就知道你会笑。”
　　一个声音□来，“这样在镜头上就会很自然，季然你，不是演员？”
　　“不是的。”季然对阎灵笑笑。
　　“对，季然你一起来演戏，看你还笑得出吗？”肖镇对季然的态度越发恼怒。
　　“不懂，我只是来看看而已。”季然继续说道：“肖镇，我该回去了，回头再见吧。”肖镇听他话锋一转，忙带收敛，只听他小声抱怨：“喂，季然，小心眼哦！”
　　季然笑笑，摇了摇头，说：“不，是真的，我黎明之前必须回去。回头再来找你，给你，”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只有普通名片的一半大小，肖镇顺势接过，才看一眼，继续抱怨道：“季然，名片也这么小气，你做什么职业，干嘛剪掉了前面的部分啊！”
　　季然只是微笑并未作答，肖镇带着些央求的眼神望了望他，有些不情愿地再次开口：“一起看个日出？”
　　阎灵率先捕捉到季然眼神里藏的很深的一闪而过的伤感情绪，为他开口解围：“肖镇没这么为难人的，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季然啊？霸着人家不许走。”
　　话音一落，季然和肖镇二人都心头如被重击，好似同时被惊醒一般，二人面面相觑，肖镇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的都是刚才在海边的场景，那句我喜欢你，似乎生出了魔力，死死地萦绕在了他的耳边，好不开心！
　　你是不是喜欢季然？我是不是喜欢你？你很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我不了解你，却因为你的那份奇特的安静的气质而很想靠近你，我究竟是不是喜欢你？
　　就在肖镇反复琢磨着自己不稳定情绪的时候，季然已经离开了很远，忽然胳膊一阵剧痛，原来是阎灵用手狠狠捏了一下肖镇，她好似洞穿了一切的眼神让肖镇此刻心虚不已：“炎炎，很痛喂。”
　　“人走到出口了，别望了，快收拾我们也走了。”阎灵对肖镇笑笑，那嘴角带些调皮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季然！今晚八点，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呀！小心驾车啊！”肖镇忽然高声喊出，将手上的小纸片摇动起来，走到出口旁的季然停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出口指出光线太暗，肖镇看不到他的脸，更不知道他的情绪。
　　“他，好像从不懂得回头，即便是有犹豫，也不会。”肖镇喃喃自语道，“其实他听见了，也不会回头吗？”
　　“肖镇，我觉得他不错！”阎灵插上一句嘴。
　　“炎炎！”
　　“真的，我认真的，其实一个细节你就能知道他，即便是不了解，也可以去信任，有些时候，信任不是靠时间去建立，而是靠时间检验罢了。”阎灵忽然意味深长。
　　“炎炎老学究，走啦走啦，我送你回家！”肖镇笑眯眯地说，心里的喜悦完全写在了脸上。
　　“笑的很温柔啊，什么时候才能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我一眼啊，肖镇啊！哈哈哈……”阎灵拿起收拾好的包裹抛出这句话，把包裹举起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盈满笑意的灵动双眼，额角蓬松的刘海更显得俏皮。
　　“炎炎！别笑了……”
　　天际也依然不改往日地拉出一道白光。
　　送完阎灵的肖镇独自驾车在宽敞的沿海马路上，清晨的车流并不大，偶尔有货车穿插，肖镇看着那片相遇的海，嘴角又不由自主地挂起了笑容，这份安心的幸福感，似乎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没有第二个人给过，只是，他是个男孩，这样真的好吗，季然他，能否接受全部的自己，他说的喜欢能不能接受自己污秽的一面，会不会讨厌自己，肖镇越想越多，忽听后方的车发出了令人不悦的鸣笛，才发觉自己刚才停下的红灯已经点绿了多时。
　　一脚油门下去，肖镇心想，炎炎说得对，先去相信，来日方长。
　　到家休息后的肖镇恢复了精神，洗浴完毕后，他习惯性地收拾整齐了房间，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肖镇觉得自己是个不洁不祥的存在，那时候的他每天都会哭着洗很多次澡，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长大的他，懂得了坚强与面对，生活中，除了有些洁癖外，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
　　肖镇看着被反复擦拭过的写字台和台上那多年陈放的照片，他自言自语：“妈，我豁出去了！哈哈，别笑我天真，年轻总该天真一把，至少有快乐！好吧，我还真是没大脑，被告白了就寝食难安，我是不是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好吧，啊啊啊！”肖镇忽然站起来推开窗户，仿佛夜风可以让他冷静，忽然听到指针嘀地一声，提示他已经整点。
　　肖镇一激灵，八点了！时间到了吗？他回过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连忙拉上了窗，习惯性准备去扑倒那几个相框，却将伸出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相信一次又如何？肖镇定了定神，走到阳台，想看看季然是不是先来到了，却又再次犹豫，他在心里责备起自己，肖镇啊肖镇，相信他！上次不守时的是你自己！你怎么还好意思去怀疑季然！
　　肖镇走到衣柜的全身镜前对自己笑了笑，自信点，去了解他，肖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硬质的钥匙扣，看了看然后放在一个包装盒里，出了门。
　　海风习习的岸边，季然果然如时赴约，仍旧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就连领口的扣子也扣的很紧，看起来一丝不苟，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好似一幅和谐的画面，肖镇将礼物盒递到他面前，笑道：“陪礼。”
　　季然看了看，却迟迟未伸手去接，他看着肖镇，眼睛眨了眨，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接过来，顺势站起身来，打开盒子，看了又看那精致的钥匙扣，转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季然将钥匙顺着孔栓在了钥匙扣上，然后对着肖镇摇了摇示意自己很喜欢，肖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开心，自己好似心里也开了花一样，他有些腼腆道：“我能不能抱下你。”
　　季然神情有些丝微的错愕，转而又点了点头，肖镇却一动不动，他不敢说，自己欢喜地动不了了，他咬了咬上唇，一步跨上前去，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一样，将季然拥入怀中，果然，他很温暖，或许，他能一直温暖自己，告别多年来的自卑和孤独，或许，或许，或许，或许没这么多个或许！肖镇脑海里太乱了，很久以后他感到季然的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背，仿佛母亲在安慰孩子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肖镇闭上眼睛，他本比季然高出一些，他此刻便是俯下头来，季然也闭上了眼睛，一个非常细腻而温柔的吻落在季然的额头上，伴随着海风一阵轻柔。
　　波涛欢快的拍打声，仿佛在为新的知音人祝福。
　　“季然，你有多喜欢我？”肖镇调皮地问起。
　　季然用他那双古潭般漆黑美丽的眸子看着肖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