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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恩仇录-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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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早都是这么回事,”他会这样想。他无意于花前月下与一个个女人约会,然后选择最佳的结成夫妻——什么互诉情话,耳鬓厮磨,对方孝祥来说,都是恨不得一脚踢飞的玩意儿。他最受不了这个,在方孝祥看来,那些市政公园里搂成一团的情侣,甚至抵不上他用猎枪打死的两只鹌鹑——卑贱的生命!这就是他对爱情的定义。
其二,他看不惯他那为人卑琐的伯父已经很久了。他心高气傲,很难容人。实际上,他可能看不惯每一个平平凡凡,庸庸碌碌的人。他总能从那些人身上看出他讨厌的东西来。而一旦你被他看轻后,你在他心中就很难翻身了。他不会给你好言好语听,也不会给你好脸色看,不管你是他长辈还是朋友,或其他什么人。只要他是讨厌你,蔑视你的,你就总能非常及时地从他那高高在上,倨傲无礼的表情中看出讯息来。一句话,他是无意于掩藏他的态度的,他没这个耐心。但如果你成了那个被他所厌恶,所轻视的人之后,你倒也方便,因为这就表示,你的一切行为,他方孝祥,都耻于与你计较了。你把他的衣服撕破,他不会揍你,你砸烂他的名表,他不需要你赔,你要与他争一个位子,他立马起身让给你坐。总之,他再也不屑与你争些什么了。
“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他会这样想。而像他这样的聪明人,难道会看不出他伯父打的算盘吗?但我说了,他是不会与他争些什么了——他希望他走,他走就是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三章
除了方孝祥依然游手好闲,天天必赌之外,婚后的生活倒也风平浪静。
孙小姐知道他嫁的这个人是瞧不起女人和与女人一样柔弱的东西的,自然更无法指望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柔情蜜意了。但她却并不因为他瞧不起她而讨厌他。相反,她无怨无悔地深爱着他,誓死跟他在一起。不管将与这个浪子面对怎样险恶的命运,她只求他能允许带上她,与她一起风雨同舟。
“我看他不像你们说的那样坏。”这就是她的信念,她抱定了这样的看法。她觉得方孝祥虽然瞧不起她,但并不因为瞧不起她而把她怎么样。他不会对她大吼大叫,大摆威风——不会,因为你是他所瞧不起的人,他可怜你,同情你,他在你面前绝不说半个“不”字,你尽可以把他摆弄得团团转,他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正因为他不与你计较,所以他一切都听你的吩咐——他就是这么一个矛盾的人。
在别人的骂声中,她甚至敬重方孝祥。因为在别人眼中,方孝祥是胡作非为,无法无天的流氓。在她看来,她的丈夫一身是胆,铁骨铮铮,无论你是什么达官显贵,还是天王老子,都不能使他奴颜婢膝,改变本色。他有仇必报,但也报恩如泉。他嗜赌成性,但并不把金钱本身放在眼里。他虽然瞧不起你,但却不介意好吃好喝地招待你。他虽然把你视为可怜虫,一个贱货,但当你有难,他却能够拔刀相助。
方孝祥穿梭于两个赌场,像大都数的赌鬼那样,他也迷信什么运气、手气。今天在甲赌场失利了,明天他就去乙赌场;明天乙赌场又失利,后天你若想找他,请去甲赌场。
他常年累月地这样来回跑,结识了几乎全广州的赌鬼。但照例,没有一个能入他眼的。不过到底还是有两人与他交往密切。
甲赌场的一个外号叫“红眼”的人,经常与他在赌桌上并肩作战。方孝祥很推崇这个人,他虽从未与他交过手,但却能看出此人赌技高超,他有意与之接近。经过长期了解,他才认定此人确实是职业赌手无疑。
红眼对他很客气,开始叫他“方少爷”,后来两人的关系渐渐好了,才直呼其名。
“孝祥老弟,我再教你几手。”每次,当方孝祥在酒馆里把他灌饱之后,他就会拍着方孝祥的肩膀这样说。
“有我在,你尽管放胆去玩。”在赌场上,他也是方孝祥的坚实后盾。
红眼对他总是和和气气,说话时显得既亲密又豪放。每说几句话,他就要放声大笑一两次,好像世界上真有那么多值得欢笑的事情与话语。在赌场上,他是愿赌服输的好汉,与方孝祥不同的,只是他输少赢多,因此也就无所谓“愿赌服输”了。他从不作弊,反正从没被人当场抓住过。他也自视甚高,方孝祥也从没见过他像赌场上那层出不穷的小混混一样总是与不入流的女人沾上这样、那样的关系。方孝祥将他引为知己,对他忠心耿耿。他请他到家里吃过饭,并叫孙小姐称他为大哥。而下馆子,上酒店更是三天两头的平常事。方孝祥的钱你就说不出有几毛是花在了孙小姐苦苦经营的这个家上。
乙赌场有一个很风趣的伙计,人们都叫他何老板。何老板所开的顺风旅馆,在房价上是市区一带最贱的。那不过是一家极其普通的家庭式旅馆,有两幢共十五个房间。装置一般,不算典雅,更别提堂皇,但显然已能维持何老板在“老板”的高度上不掉下来。
何老板非常潇洒地经营这间小旅馆。他常年雇佣了两个女招待,一个值白班,一个值夜班地轮流换。他提供她们吃与住,支付足以使她们不想跳槽的薪水——这就在时间上充分保证了他能数十年如一日地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二十一点”的赌桌旁。
何老板爱赌,也爱钱。这两者只有在他偶尔赢钱时才取得两全其美的效果。这时他就把方孝祥拖到一边,露出他那排因过度抽烟而发黄发黑的牙齿:
“啊呀,孝祥老弟,兄弟我今天手气不错,散场后我请你出去喝两杯,你千万别走啊。”——不过在赢钱上,他跟方孝祥一样,机率之低不亚于摸福利彩票。
“老弟,啊呀老弟,我悔不该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缠住方孝祥:“我悔不该再要那张‘K‘啊,我悔啊……”
像这个样子,每天不下十遍。而哭诉的对象,他又偏偏挑中了方孝祥。方孝祥对这个赌鬼是既好气又好笑。他与其把他看成是他的朋友,不如说像众人那样把他视作一个老傻瓜。他对待赌博的那个认真劲,真像小孩子对待他们信以为真的游戏一样。他又哭又笑,好像真能在骰子的投掷声中感受到莫大的快乐和心痛。可想而知,方孝祥宁可花钱去请红眼吃饭,却极少接受邀请,去吃何老板请的饭。
方父依然为这个逆子而生气。他原本以为他结婚之后,他那贤惠的妻子就能把他野马一般的心给收住——她是他的缰绳,方父就是这样想的。现在看来,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教会他这个儿子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做人的本分。他不止一次地奉劝过这个儿子,趁他这把老骨头还有点精力,在他手下学会点什么,他想传授他的“生意经”,帮方孝祥安排一个个宴会,让他学会真正能有助于在社会上立足的处事之道,结识与他有业务往来的商人,手段灵活地奉承、巴结一些重要的、有用的官员,可他一句话就把他的苦心给拒绝了——“你认识的那些人,我不感兴趣。”
方父一次次地失望,心灰意懒,但他得照顾他的生意,为这个刚刚有点转机,有点像样的家庭多赚一点是一点,因此他有时甚至连失望的时间都没有了。
孙小姐有了身孕,渐渐地就无法在操劳学校的事务了。方父请了一个保姆来帮助她。她推辞了一番还是同意了。
她这个人虽然初看娴静内向,而实则眼###细,相当敏感——她发现自从方孝祥知道她有了身孕以来,去赌场的次数明显少了。
“今天有点累,我懒得去了。”于是他跑到别墅阁楼上,去击打他的沙袋:他不是累吗,却有力气打沙袋?孙小姐不禁笑了。
“晚上恐怕会下雨,还是不去了吧。”他说。其实谁都知道,这整个月广州都不会有一点雨。他悄悄走到孙小姐背后,看她在宣纸上画画,孙小姐有所察觉,但当她把笔一搁,转过头来时,他已吹着口哨走远了,接着可能会若无其事地打开电视或音响。可像孙小姐这样聪明的人,怎么会摸不透这颗浪子的心呢。
第四章
广州的秋天风和日丽,天气干燥。有关部门总是不忘在这个时候不厌其烦地提请广大市民小心用火——当然,这丝毫没有影响到方孝祥在赌场里大抽其烟,乱扔烟蒂,让香烟在地毯深处自动熄灭。况且他今天有点烦燥,他有好几次想断然歇手,从麻将桌上跳下来,但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因此,他苦苦死撑着。
他平时是很少玩麻将的,他只喜欢玩扑克和骰子。今天为了陪红眼的两个朋友才破例玩几把。
“孝祥老弟,跟我一起陪陪我几个兄弟,怎么样?”红眼说。于是他就这样义无返顾地掺和了进去。碰到这种情况,他向来都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何况谁也不能肯定他方孝祥就一定会栽在那麻将桌上——赌场上不是有“生手摸大牌”的说法吗?不料才一个多小时,他随手所带的几千块现金就散去了大半,幸亏红眼一直暗中帮他(这个他看得出来),他那些钱才能撑到这么久。
“最后一副。”红眼说,“孝祥老弟是不玩麻将的,你们两个也已经过了牌瘾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
对于红眼的意见,方孝祥非常感动,在牌桌上,他处处留情,有时甚至还故意给他好处。如今即使在最后一刻,他还是为他着想,尽力而为,顾全他的利益。他本来很想请红眼和他的两个朋友吃吃饭,假如他不是输到对此已无能为力的话。他虽然玩的是他一玩就腻味的麻将,并且输了很多钱,但他依然觉得十分痛快,十分值得,他毫无怨言。
他最终没有谈请客的事,也没有再继续玩下去。像他这样既想维持在赌场上的体面(出去时不是一丝不挂,在赌场被认为是体面),而口袋里又所剩无几的人,乖乖地回家是上上之策。
他有气无力地推开门,百无聊赖地躺倒在沙发上,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他想让自己睡着,可是没办到,像他这样精力旺盛的人怎么可能说睡就睡呢。于是,他又重新睁开困倦的眼睛,这回他看到前面的茶几上,搁着一张大纸条。上面的字写得既仓促又有力,且一看便知是出自孙小姐笔下——多半是在情急之中留下的。因为有好些地方,那字迹都力透纸背,把纸都划破了。
孝祥:
我们去那儿找过你,无功而返。看来你今天没去赌钱。一见到我的留言,请速来广州第二医院,父亲伤得很重,现在急救中。
妻留
方孝祥这才意识到这大房子里已空无一人。一想到自己又在赌钱,只不过刚好换了一个没带孙小姐去过的赌场,他就颇觉惭愧。他咬咬牙,将纸条往怀里一揣,就冲出家门而去。
他很快就在医院三楼的过道里,发现了妻子和他的伯母。孙小姐一见他来,就扑在他怀里一个劲地掉眼泪。
“你先去看看伯父吧,”她指着一道敞开的门。
“伯父也受伤了?到底怎么回事,快告诉我。”
她也说不上来,她让他自己去问伯父,伯父是当事人。
他走进那间病房,床边站着他人老珠黄的堂姐,和他的在一家小建材厂做业务员的姐夫——一个成天只知道唉声叹气,要么干脆闷声不响的小肚鸡肠的男人。
他一一打过招呼,但彼此之间无心说话。一则是因为感情上的疏远,二则是因为他没那份逢场作戏的心。
伯父伸直了双腿躺在床上。看起来惊惶不定,好像还未从一件他倍感恐惧的事中挣脱出来。额上缠着纱布,而下身更是裹得严严实实,远看像一个快要登陆月球拜会嫦娥的宇航员。
他跟他的女儿、女婿一样,一碰上芝麻大的不顺心事就会一蹶不振。此刻,更是灰头土脸,满头满脸的阴云。方孝祥是看一眼就倒了胃口。但今天为了父亲的缘故,他不得不耐着性子探问这个势利、胆小的自私老头。
他听着他漏洞百出,语无伦次的叙述,着实窝了一肚子火。恨不得用打火机把缠在他身上的纱布点着,再将老头子好好烤上一回。
我在前文提到过的方家老宅,除了地板与外墙之外,其实是正宗的木结构建筑。建筑它的时间估计能上溯到清朝。在过去的几年里,方父的事业做得一年比一年有声有色,他就陆续将部分收入用在这片宅子的装修上。截止目前,他已将它改造成一个标准的中国式宅院。古朴清幽,充满野逸之趣和田园气息。而就是这片老宅,早上八点时分却引发了一场大火。看来天灾人祸不是靠政府的几次广播提醒所能避免得了的。
九月以后,广州渐渐进入旱季,连日来这种趋势已达顶峰。只要有一颗火星,你准能把玻璃都点燃。
火势如脱缰之马,势不可挡。火苗借风直窜屋顶。边屋很快就淹没在一片火海中。而强劲的西风却正好把火势往正屋引去。那些陈年旧木在作为窗棂、桌椅、茶几、厨柜时,确实美观大方,引人入胜,而一旦将这些与损财害命的火灾联系起来时,那效果就不见得十分美妙了。
方父喜欢幽静,因此他住在最远离马路的东屋。大火向东扑来时,他逃生的时机并不悲观。他打开了东屋所有的自来水龙头,把两个金鱼缸中的水全泼在西墙上,捣烂山水盆景,取出几件重要物件,就十分顺利地逃了出来。
他见到寄居他家正屋的哥哥、嫂嫂,已比他抢先一步逃出火海,舒了一口气,觉得人员既无伤亡,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在商场打磨了十几年,他深知在经济上、物质上,一切可以东山再起,失而复得的道理。
他的嫂嫂,一个退休的麻纺厂职工,拖着她因发胖而臃肿笨重的双腿,里里外外地疯跑,没头没脑地只是大喊大叫——倒是成功招来了一大帮小市民前来欣赏火景。
方父出去拨打了火警。一个已吓得面如土灰的邻居,拿来一根长长的橡皮管。方父把它接在院子里的一个水龙头上,对着肆虐的大火喷起水来。虽然是杯水车薪,但毕竟有胜于无。他唯一希望的是他的家人能够冷静下来,别在外人面前丢人现眼。
他的大哥不见了。这个一直瘫坐在地上的庸汉不见了。他急忙问她嫂嫂,回答是也没见到。他没出这个院子,这是可以肯定的。那么,能到哪儿去呢?如果说一个指挥若定的将军可能会因为一匹受惊的战马吓出一身冷汗,恐怕方父就是这样了。
“屋子里还有值钱的东西吗?”他问他的嫂嫂。
“我不知道啊。”她嫂嫂茫然失措的说,在地上直跺脚。像热锅上的蚂蚁,围着院子里的一株含羞草团团转着。
火舌漫过了正屋屋顶,摧枯拉朽,失去控制。房子里不断传出噼噼啪啪的巨响:有房梁的倒塌声,木板的破碎声,以及受热时的折裂声。不时有一阵阵烟灰扬起,传出一种神奇的香味。
方父果断将橡皮管交到邻居手中,并将自己浇了个湿透。
“不要去。”邻居大声劝道,“连人是不是真的在屋里还不知道,冒不起这个险。”
“因为他不是你哥哥。”
他说着就冲进了那间火房子——在消防队员赶到,并将大火一举扑灭以前,人们终于没有再见到这个正直的商人。
第五章
“病人大面积深度烧伤,烧伤面积百分之九十。其中三度烧伤面积达百分之三十,属特危病人。我们将持续抢救三周以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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