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猬也有爱-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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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猬也有爱
　　作者：LusterLover

　　序幕

　　北方十月天，秋高气爽，下午五点来钟太阳还挂在半空，懒洋洋地俯视一切。小贩的叫卖声夹杂往来车辆恣意地鸣笛，小孩子放了学，三三两两围在小吃摊前舍不得离去。过去将近一个月，宋闵对这地方已有些陌生，推了单车慢慢走过，七拐八绕终于来到这个平房大院。
　　铁丝绳上晾晒些衣物，院里乱七八糟地堆些杂物，三十多岁身形臃肿的女人蹲在水泥砌的水槽前搓洗衣裳。
　　霞姨。宋闵放下单车走过去。
　　女人诧异地扭头来打量他。喔是樊樊哥哥的同学吧。
　　是呀。宋闵应着，樊樊还没放学？
　　唉那孩子，霞姨站起来在衣服上擦手。成天介不着家，又不知道跑去哪里混玩了，他这样下去要被带坏的呀。他妈妈在的时候也很乖很听话的，可这一走，倒底还是孩子呢。
　　宋闵苦笑一下，正听得门口一阵彭彭彭地拍球声。樊樊晃悠进来看了宋闵一眼，没说话就进屋了。宋闵跟进去。
　　屋里一个垃圾场，樊樊从垃圾堆里翻出包方便面搁碗里泡了，开了电视看动画片。
　　就吃这个？宋闵看着皱眉。你哥叫我来接你——他在美国暂时有事回不来，你先跟闵哥过去住。
　　我不去，我在这儿挺好的，你们不用管我了。樊樊吞咽着没泡开难吃得要命的面。
　　樊樊啊，霞姨也过来劝责。怎么又吃方便面，不是说了叫你去我们家吃吗？要不就跟你这哥哥过去住，你说你一个小孩子老这么一个人晃来晃去，不怕被坏人拐了去啊。
　　霞姨你真搞笑，你就不怕他是坏人——霞姨是怕了我蹭饭吧。樊樊嬉笑着。
　　你能吃几口啊，你哥的同学怎么是坏人呢，这孩子尽胡说。霞姨有些尴尬地看看宋闵。宋闵笑着劝走霞姨便开始收拾屋子。
　　哎哎你干嘛呀，用你收拾吗我长手了。樊樊瞪圆了眼冲他喊。
　　樊樊，我受你哥之托照顾你，要么你过去跟我住，要么，我就留下来跟你住了。
　　樊樊皱眉嘀咕，怎么碰一无赖啊。心想看谁耗得过谁就不理他自己抱着电视遥控换台玩。
　　宋闵手脚利落，两下就把落脚的地儿给腾出来了，见樊樊还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就问，作业写完了，拿来我帮你检查。
　　樊樊打个哈欠，一脸无所谓地说，旷课太多被开了。
　　被开了？宋闵压了压火问，那你这些天在做什么？
　　混、日、子。打打球，晃一晃，一天就过去了。
　　看他一脸坦然，宋闵直想把他拎起来踹两脚。没人管果然是不行。
　　樊樊不屑地笑了笑，宋闵看着他的笑，生出些伤感，我应该早些来接你的。
　　真的不用管我了，我一个人过，木问题的。
　　宋闵笑一下，走到他旁边。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住？
　　不想麻烦你嘛，我已经长大了，哥。樊樊跳起来曲臂握拳想展示一下自己的肌肉来着，可这样一来离他那么近，而头只顶到人家下巴而已。活生生失败的例子。樊樊泄气。
　　正说着传来门口传来一阵银铃裂了的笑声，一个浓妆女子立在门外台阶上，叫人觉得好似横空穿越，与这地方格格不入。哟樊樊回来了呀，她开口笑吟吟地说。
　　嗯李阿姨，那个房租……可不可以过两天给你。樊樊搔搔后脑勺。
　　樊樊呀，你看你妈妈走了，就剩你一个小孩子，哎阿姨想起来就觉得心酸呢。可是阿姨也有难处你也明白的，阿姨全家全指着这点钱买米下锅呢。你们都不知道现在的菜要多贵哎呀简直是抢钱啊，还有我那个小孩啊，上个幼儿园一个月要六百块你们说说这日子怎么过……哎听说你妈妈在乡下还有老家，你一个小孩总不能老这么过下去吧。哎也怪我老公不争气——
　　我们不租了，正要搬走。宋闵赶紧截住她。樊樊瞪他，我说搬了吗？
　　啊是吗，那好那好，阿姨再给你两天收拾东西，这几天的房租也算了，不好白叫我一声阿姨嘛，乖樊樊收好了去叫阿姨一声啊。她掩不住眉开眼笑地出门去。
　　啰里吧嗦的。宋闵抱怨一句，开始忙着打包，只问这个要不要那个要不要。
　　樊樊鼓着腮帮子，要，给我把这屋子都搬走。
　　天色渐暗，凉风习习，院里弥漫着饭香、电视剧声还有孩子的吵闹。樊樊坐在箱子上看着天上的月亮发呆。
　　门口一阵汽车鸣笛，接着宋闵带个男孩进来，蘑菇头，墨镜，黑色低胸T，嘴里抱怨这破村真难找，被宋闵敲了个爆栗捂着头叫痛。樊樊这是邓潇。
　　嗨小樊樊……宋闵推开要过来熊抱樊樊的邓潇，指挥他搬东西。樊樊一边站着，耷拉个脸，总觉着以后地日子没法过了。
　　霞姨和邻居们小孩子们出来送他们，嘱咐樊樊有时间要回来玩。樊樊应着，坐进车子里，像攀了富贵龙凤般地羞愧。驶出“贫民区”，车水马龙，蜿蜒前行，看路边霓虹彩灯，恍惚一场梦。
　　到了宋闵租住的公寓，邓潇扑在沙发上叫唤It's　killing　me。宋闵一边整理东西一边问他，肖儿这几天都不着面儿哪儿野去了，待会儿跟你算账啊。
　　唔，几个美国的同学过来玩儿，非要爬那个bt的长城，傻不傻啊一人给弄块假金牌哄回去了。樊樊杵在边上一言不发，邓潇叫他过去坐他理都不理，咬了嘴唇过去宋闵那儿，我自己收拾。
　　宋闵坐去沙发上一伸懒腰，邓潇吓得往旁边一缩，宋闵一脚踹过去，哆嗦什么，嗯？做什么亏心事了？
　　邓潇赶紧说没有没有。
　　没有呃，给我知道了有你好受！宋闵揪了揪他耳朵，让邓潇连连告饶。你叔叔是咱学校附中的老师？宋闵问。
　　不是啊。邓潇道。
　　不是啊？宋闵犯愁地搓搓手。
　　是校长。邓潇又道。
　　打你个生活不能自理信不信？宋闵在他腰间狠拧一把。邓潇疼得飚泪，信。又不是没打过。邓潇委屈嘀咕。
　　淫威之下邓潇摸出电话。叔我肖儿，我同学弟弟想进咱学校。高一，要不要进实验班？他扭头问宋闵，宋闵又看樊樊，樊樊急忙摇头。不用进实验班，我，嗯我挺好的啊，就是最近课有点紧，也没时间去看您。嗯我知道了，叔叔再见。邓潇挂了电话，ok　get　it！
　　唉有后门就是好办事啊。宋闵舒口气，谢谢你啦。邓潇嘴一撇，且，樊羽弟弟不是我弟？今晚吃什么饿死了都，街口新开了家豆花鱼还不错去尝尝呗。宋闵笑着斥他就知道吃，然后问樊樊。樊樊把最后一摞书堆进书架，拍拍手说我不吃鱼。那你想吃什么。杂酱面。宋闵看邓潇瞬间垮下脸来却又无可奈何地样子越发乐不可支，樊樊兴许真不是故意的，他偷偷安慰邓潇。
　　邓潇嘴巴刁，半碗面条没动几根，看着那俩人吃干净，就说要吃冰淇淋。宋闵说不吃饭的不准吃冰淇淋。邓潇委屈地扁着嘴又嘬了两根面条。宋闵只得到麦当劳给他买个汉堡，邓潇塞进嘴里好像完成任务一样举手耶，抓起樊樊跳去哈根达斯。
　　第二天宋闵带樊樊去学校，顺利地办好入学手续，领了校服和各种学习用品，看他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宋闵拍拍他的头，听老师的话好好上课，中午先在食堂凑和吃吧，晚上放学我过来接你。
　　还跟小学生一个待遇呢，樊樊嘀咕，我认识路。宋闵说反正咱们学校离得近我顺路带你，看他还是欲言又止。怎么了？
　　我一个月没上课了，怕跟不上。樊樊低头坦白。
　　没事回头我给你补课，在学校规矩着别惹事就行了。宋拍着他肩膀让他进去，自己踩上单车走了。
　　樊樊站在空荡荡陌生的学校，这两天过得晕晕乎乎，这些人，这些个毫无关系的人，为什么还要来找他，为什么不让他就这么不费心力地掉下去。习惯地想逃，胸口堵着棉花，总是难受，想要撕烂什么，想蹲在地上抱住快要溃提的脑袋。如果都不是真的就好了。哥哥。想起他心里暖了些。闭眼叫夺眶的眼泪回去，然后走向那片还不及完全陌生的教室。

　　生活在继续

　　听不懂？宋闵停下来。小孩一脸懵懵懂懂怕是自己一下子讲太多了。嗯，樊樊抓抓头发。那再讲一遍，落下这么多不快点补上怕赶不上了。
　　樊樊一听就厌了，都快饿死了还不让吃饭，这么多哪是一天两天就补得回来的。我哥什么时候回来？
　　宋闵一愣，还得过些日子，怎么想他了。怕老住这儿太麻烦你了，樊樊恨不得马上离开这个老夫子。麻烦什么傻小子，得了讲太多你也吃不透，先吃饭吧，吃完饭咱们再过一遍。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樊樊心里叫苦。
　　十来天了小子还是一副恹恹地样子，新课旧课一块补总也补不完，逼急了就问他哥什么时候回来，搞得宋闵急不得恼不得，要搁邓潇早跟他直接上板子了。
　　说曹操曹操到。又补课呢，可有个头儿没有？邓潇把个棒棒糖塞到樊樊手里。幸好哥没在国内念高中，不然早被这帮老夫子训成书呆子了，唉～poor　boy，么～给哥蹂*躏蹂*躏……
　　你皮又痒了是吧，宋闵给他一脚。原来邓潇也觉得宋闵是老夫子，樊樊乐了，叼着糖认命地低头算题。
　　邓潇主修汉语言文学，对于一个初中毕业才出国的人来说，选这个专业很遭人鄙视，好处在于从来不上课，也能混个及格。
　　宋闵出身书香门第，老爹给儿子定的规矩是读书人不从政不入商，于是他只好选了历史和哲学。
　　樊羽是摄影系的，却常跑到宋闵他们考古系听课玩。宋闵在校报做小编，便拐了樊羽去给报社做摄影小记者。两人在校外租了这房子，图洗片方便。跟樊羽住同一间宿舍的邓潇玩得野，本来是见不着人影的，那日却说失恋什么的，把樊羽拽回宿舍。
　　半夜樊羽打来电话求救，原是邓潇喝醉了，发酒疯抱着樊羽又亲又咬，把他吓得没了主意。
　　那是宋闵第一次打他，拿皮带抽得他满地滚爬。日后想来自己真是没道理，便是邓潇真的喜欢樊羽又有什么错。他们俩原是同学是玩在一处的哥们，邓潇也是因为樊羽才跑回国内念书的。只是因为那时候，还不知道男生可以喜欢男生吧。
　　樊羽看不下去拦下来，抱着邓潇两个人一起哭。这次以后邓潇倒一下子没了生分，跟宋闵像跟哥哥一样。宋闵脾气大，知道他跑去跟人玩sp更是气得打过几回，他也不恨打就打了，可是心也一点没收。樊羽每每看着他们厮闹，笑一声孽缘。气得宋闵又来打他，邓潇撒欢，老大要不要工具……
　　我今晚就住这儿了，邓潇自作主张。随便你，睡沙发。宋检查樊樊做的题。怎么了阿羽在的时候我们也是挤一张床啊，邓潇不干。
　　宋闵瞪他一眼，又问樊樊可是真理解了不是照葫芦画瓢下回还不会，要举一反三多多思考云云。樊樊忙点头嗯嗯应了，跳去跟邓潇玩游戏。邓潇跟他耳语，唐僧吧。樊樊笑。
　　熄了灯刚躺下，樊樊……一声娇唤，宋闵弹他脑门，邓潇哎哟一声，委屈道我就想问问他挤不挤干吗打我。打得你少。宋闵蛮横地回。
　　不挤，樊樊又向床里缩了缩。宋闵睡中间揽了揽他，别往那边靠了再掉下去，你这么小个人儿挤不着我们。又转向邓潇，晚上不准说梦话，不准磨牙打呼噜，不准把腿搭我身上，不准抢我被子，不准放屁……边上两人吃吃乐，邓潇说樊樊说你呢。
　　宋闵掐他脖子，说谁呢，嗯？邓潇笑着喊樊樊救命。就他还救你，宋闵奚落。樊樊也搭腔，我可不敢，人是地主搞不好会把我也丢出去。傻樊樊，邓潇劝降。现在流行斗地主，打倒他咱们就翻身作master了哈哈。
　　嗬打倒我，你打打试试倒是，小子……宋闵冷笑着啪地一声打过去。
　　呀疼……
　　疼就对了，说你错了。
　　你错了——哦哦我错了我错了您大人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邓潇软软服了，宋闵才放开他，快睡，谁都不许说话了啊。哥……
　　啪！
　　Ohshit——not　me！邓潇的冤魂儿。
　　我，是我，我要嘘嘘……樊樊抱歉地说。邓潇坐起来开了台灯。樊樊出了卧室听两人还在打闹。打错了算谁的？！有蚊子。Shi——哎你敢再说下去？！哼错了不认鄙视你！Pardon？Ohyes　I　pardon　you！What？No　what～
　　第二天樊樊被拖起来的时候邓潇还在蒙头大睡，樊樊困得合着眼穿衣服洗漱，合着眼坐到饭桌旁喝粥。快点儿的啊要迟到了，宋闵把剥好的白蛋递到他手里，就这么困？睁开眼吃。樊樊勉力睁了半只眼，潇哥不上课？不管他，都是这厮跑过来混闹。
　　宋闵吃完了帮樊樊收拾好书包，进屋里扯邓潇的耳朵。锅里温着粥快起来吃，吃完洗碗，走时锁门，听着没？邓潇打开他嗯嗯应了。宋闵在他屁股上拍下一掌，懒货，回过头来催系鞋带的樊樊。一路挨宋闵背上睡到学校，樊樊合着眼跳下单车，宋闵在他头上拍了一把递给他书包，醒醒嘿看着点路。樊樊摆摆手大打着哈欠进了校门。
　　好不好，好不好啊～邓潇抱着宋闵的腰跟进教室。
　　啧。宋闵回头瞪他一眼。邓潇被瞪得停下来，一屁股歪坐在一个女生旁边，哎同学这节课上世界历史啊？那女生受宠若惊，嗯啊的嘴型刚张开。邓潇已经跑到宋闵座位上贴过去。
　　只好吞咽下口水，眼巴巴看着粉嫩大孩子向冷脸帅哥撒娇。
　　下午放学宋闵骑着单车刚出校门，身后开过来一辆黑色跑车，驶到他前面突然停住车轮一拐，迫得宋闵赶紧刹住，但见邓潇从副驾驶位上跳下来，笑嘻嘻地。阿闵。邓潇你他妈搞什么，宋闵开口便骂道。
　　开车那人下来，趴车门上歪了头含笑看他。潇潇你朋友火气好大。
　　宋闵没好气地看他，心想邓潇交的可不都是些狐朋狗友——当然除了他宋闵。
　　阿闵这是阿詹。邓潇边介绍边跳过来，他想请我们吃饭。宋闵瞪他一眼，我不去。阿闵，去吧，我都跟人约好了的。邓潇施展着他的磨人大法。把我那份也约好了？宋笑里含愠，邓潇吓得噤了声。
　　我没时间，你也知道的，还要回去给樊樊补课。不像你大少爷，课不想上就不上，你爱玩就玩吧我也管不了你，自己小心点别那么没心没肺，长点脑子知不知道。邓潇低头不语。
　　詹看宋闵教训邓潇，依然笑着说，宋闵吃顿饭而已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合着我是洪水猛兽呢。
　　宋闵扶着邓潇的肩膀跟詹说，我这个弟弟啊，小孩儿性子，爱玩，还什么都敢玩，怕哪天掉沟里了后悔都来不及。
　　别说得那么严重，是这样，学生会正在纳新，是个机会，以后毕业找工作挺有帮助的，我推荐你进来做个部长或者主席助理什么的怎么样？詹解释着。
　　哦，宋闵笑笑，这个啊，我还真没兴趣。眼见那人露出冷冷地神色，宋闵跨上车跟还杵在路边的邓潇说，晚上回去吃饭吗。邓潇看向詹。不是吧Denny我好容易跟龙大他们约好的，你别扫兴啊。邓潇垂着眼皮嘟囔，我不去了阿闵。宋闵看看他，脚下一蹬，人车如弦发，滑了出去。

　　风暴来临

　　樊樊一早起来，被沙发上缩成一团的东西吓一跳，等看清是邓潇就跳到他身上。别闹樊樊让我再睡会……邓潇咕哝着。
　　宋闵推门进来，提了早点。虽是周末，宋闵也给安排地周全，为了补课起个大早。樊樊快去洗漱，吃完饭还补课呢，快点别玩了。宋闵催他。樊樊嘟着嘴，整天补课补课我脑袋都成浆糊了，能不能放我出去溜达一会啊。你还有脸说，谁喊你落这么多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