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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尚浅-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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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月,我好想你。”沙哑著因哭泣和情欲而变化的嗓音,易翔来不及体会诸月眼中的意味,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占有他,单纯的要触摸这充满了吸引力的身体。
俯身一个滚烫的吻。
灵活的舌不断挑逗著情欲。
对诸月敏感的地带,易翔永远是最了解的那个人。
然而做爱时易翔所看见的诸月,永远是压抑的。
拼命克制住呻吟,一旦有了快感眼神中就充满了罪恶感。
其实易翔是知道的,尽管他们的第一次是诸月来引诱的自己,可那样的隔阂不愉快一直存在在诸月的表情和眼底。
也正是这份欲拒还迎的姿态,让他深深的陷了下去无法自拔。他常常恨,恨诸月为什麽不能干脆放荡一点,这样就不会让易翔在除了本能的快感外产生别的想法,他也恨诸月的笑容和不抵抗,那在他看来就是最大的疏远和抵抗。
面对自己的时候,易翔明白,诸月总是带著沈重的心绪。
可他从来不说为什麽。
所以他也不问。
这样的隐忍长久而来却畸形了情感。所以对待他的方式越发粗暴。
诸月没有抵抗,也没有回应。
只是瞬间似乎有回忆像电影一般过场,每一出戏都强调著自己错误的决定,怪不得人说,一步错,步步错。保护单纯的方法那麽多种,为什麽当初的自己非要认为只有隐瞒才能让别人获得幸福。
他对易翔的不信任,找来了接踵而至的所有不幸和桎梏。
这麽久,也失去了最爱的人,诸月终於决定要面对事实。这样下去,易翔不会改变,他的单纯不会回来,他们的关系将会永远的罪恶下去。
他要的是改变。
压住他正试图撩拨情欲的手,郑重地挪开。
直视他不满的眼神。
“易翔,”深吸一口气,“你爱谁都可以,不能爱我。”
易翔的身体几乎是猛地一阵。并没有想到诸月会没来由的提起这件事。
“为什麽。”
“……”
“因为我们是兄弟?”
“……”
“我不在乎。”易翔像是轻蔑般的嘲笑著血缘关系。
“我说不行就不行!”有生以来第一次的,诸月用强硬的语气命令易翔做某件事。
显然被宠坏的弟弟被震住了片刻,但随即以更凶猛的口气追问:“你告诉我一个理由!”
诸月还不想说,他不想让易翔知道太多痛苦的事,或者说,他没有勇气面对知道真相後易翔的反应,“就算是为了我。”
呵呵,易翔笑了,含著无比的愤怒,明明你知道我最在乎的就是你,明明你知道我不能反抗你的意愿,明明你知道我什麽都想要为了你好,到底为什麽你要这样让我痛苦受折磨?我要怎麽做,我要让你就这样离开我,走出我的视线,淡出我的生活从此两不相干?不可能,我不能忍受没有你的生活,更加不能忍受有你却碰不到你的生活。
不是一直以来,你都让我任性了吗?好啊,这一次,我也要任性,你就让我任性这最後一件事,从此以後,我不会再故意使用这个权利了。
“不行。”易翔冷冷地回答,“我爱定你了。”
话一出口他就几乎後悔了,因为他看见诸月本就忧郁不堪的眼神里又多了一种情感──绝望。可是为了他的爱情,他不要放手,他无论如何不要放手。
诸月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看易翔一眼。
他那样沈默地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酒店。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脑子里只有易翔冷酷而坚持的眼神,一切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的错。
诸月没有意识到走在车来车往的路中央。也没有听见路人紧张的喊叫。
在没来得及刹车的鸣笛和碰撞前,唯一在脑中回旋的念头是,来不及了,大叔,我好想解脱。
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急急忙忙将血流不止的伤者送入医院抢救。
护士翻翻找找终於找到了身份证,查出了资料,联络到了易翔。
总觉得只要自己一味任性下去,诸月就会退让的。然後他们就可以快乐美满的,像从前一样生活。可是仅仅半小时,仅仅一通电话,让易翔的後悔达到了顶峰。
恨不得时间倒回去,就体贴的让诸月自由。什麽也不要问什麽也不要说。起码让他安全的活下去,给他一个最体贴的弟弟的表情。
人到了医院,在护士还没开口前,易翔就卷起袖口,“抽血吧。”
“你是患者的……”
“弟弟,亲弟弟。”
“血型契合吗?患者的血型并不常见。”
“我爸妈的血型一样,都是O型阴性。”
“太好了,那就不会有错。跟我来。”护士小姐微笑著,“不过以防万一,我们还是叫了志愿者来。”
“什麽时候到?”易翔不想有任何差错,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
“快了,他说马上赶过来。”
第二十一章 重逢
在一片黑暗里,诸月感到了久违的轻松快乐。
仿佛回到了还年幼的时候,有大叔陪伴,到处都是明亮的气息,正直而质朴。
想到种种不快乐,诸月高兴地笑,解脱了,大叔,我终於解脱了。
从小我就讨厌负责任,你还故意给我这麽重的负担。
我果然没有办法让那孩子快乐的活下去,但至少他活下来了。
虽然言而无信,虽然也没有得到真爱,可是我现在好轻松,好快乐,真的好快乐。
“你真的快乐吗?”
谁?
“诸月,你真的快乐吗?”
是谁?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在到处都是黑暗的环境里,远处有一抹微弱的亮光。
“四年来我一直都想你……”
诸月小心翼翼朝那亮处走去,远远望见一个人影。
“没有你的日子,我寂寞的快疯了。”
到底是谁?
“不,我已经疯了。”
想要看清说话的人,然而光线太强烈,能看见的只有一片人形的阴影。
“你就这样离开,真的幸福吗?”
幸福?幸福是曾经的一闪而过,如今连想都不敢想的奢望。
“如果你幸福,我也不挽留你。”
不挽留我?真的不挽留我吗?
“我会去找你。”
那背影说著真的转身离去,一股强烈的想跟随的欲望不容迟疑地带动诸月的身体,就朝著那背影狂奔而去。
然後,诸月醒了。
虽然醒了,却以为自己还在做梦。
他看到的人的确能让他以为还在做梦。
那是阿尚坐在床边。脸上没有表情,可是那双眼里透著无法掩饰的焦虑。
“你醒了?”
“看得见我吗?”
“听得见我说话吗?”
“还有知觉吗?”
见诸月只是睁开眼,却没了别的动静,阿尚不禁著急。
“……没……”诸月用力蠕动嘴唇。
“什麽?”阿尚俯下身来。
“……我没事……”以能发出最大的声音,诸月尽力安抚阿尚。
“那就好。”阿尚站起来,“没事那麽我走了。”
要走吗?还什麽都没说就要走了?诸月本能的伸手抓住阿尚的衣襟。
走了一步感觉到拉扯,阿尚回头,“你不要我走?”
诸月放开手,四年来随著时间推移不断加深的想念让他明白了什麽是真爱。他知道深深吸引自己的,并不是阿尚那和大叔相似的眼神,而是阿尚的整个人,他的话语他的动作他的表情他的想法他的生活习惯。曾不断的幻想有一天所有问题都解决了,阿尚回到自己的身边。也曾不断幻想自己是个普通人,和阿尚就那样没有阻碍的幸福的在一起。
却从不敢抱有希望。
神啊,现在阿尚出现在我面前。我可以当作是奇迹发生,我可以当作是再给我一次的机会去把握吗?
有一滴泪悄无声息地滑落眼角。
“这算什麽?”阿尚的声音含著愤怒。“四年前你不告而别,我过的简直不像是人过的日子。”
“一通电话也没有,连留言都没有,去了哪里也不说,亏的我说过会永远在你身边,当个朋友也不离不弃,但没想到竟然是你抛弃我走了。”
“四年来我怎麽熬过来,怎麽欺骗自己。”
“只要看见和你相像的人就会彻底搅乱我的生活。好不容易现在我平静了一点,我开始认命了。”
“你又出现了。”
“你永远都不让我安宁。还要用这种方式出现。”阿尚的眼眶开始泛红,“你有没有想过好不容易再见面却有可能是最後一面的痛苦?”
诸月只静静听完阿尚说起来实在算是太短的抱怨,轻轻而饱含感情地说:“对不起。”
叹了口气,阿尚又坐下来,双手抱著头,“我真是没用,把气全都撒在你身上。可是四年来如果我不恨你,就没有办法活下去……”
诸月笑了,我们的思维真的很像,阿尚,以为要活下去必须恨一个人。
“阿尚,我回来了。”
只是这样简单的话语,却在两双空洞的瞳孔里,又荡起了浓浓的笑意。
“月月,你醒了。”易翔出现在病房门口。看著充满笑意和幸福感的两人,不禁为自己的阻碍和感情感到悲凉。
“易翔……”
“月月,既然你醒了,我就有事要问你。”易翔走进房间,在床边坐下,剑眉纠结成一团,“你一定要告诉我实话。”
“做手术的时候,你大出血。本来我在旁边候著,以为万无一失,总能输血给你用。”
“爸妈的血型都是O型阴性,所以你我肯定都一样。”
“检查血型的时候,你的确是O型阴性,但我的却不是,不仅不是,而且是毫无关系的AB型。”
“当时我没有时间去想这个问题,只知道这样一来你就没救了。”
“幸好那个登记过特殊血型的志愿者及时赶到,你才侥幸活了下来。”易翔略带嘲讽的口气,看了眼阿尚,道,“我也没想到,你们有缘到这个地步,连血型都一样。”
“那麽现在你可以老实说,我到底是谁?”
第二十二章 身世
病房里只剩秒锺滴答走的清脆,像是尝试打破这尴尬的僵局却又无力回天。
无视易翔悲愤的目光,也无视阿尚震撼的表情,诸月只死死盯著白色床单,像是要看出一个洞来。
“月月,告诉我真相。”在等待诸月醒来的这几个小时里,易翔早已在脑中设想了多种可能性。每一种可能性都无法掩盖令他欣喜若狂却又怅然若失的消息──他和诸月并不是亲人。
既然不是亲人我就彻底没有了芥蒂。
既然不是亲人为什麽你不愿让我爱你?
我会静静接受事实,只求你告诉我真相。只求你不对我撒谎。只求你如从前般好好的活在我身边。
“……”诸月仍是沈默,但双手却因易翔的催促而颤抖。当年自己稚嫩的决定,对幸福错误的理解造成了现在的这一切,也许掩埋是最傻的保护方式,这是否意味著,我现在应该将一切都说出来?但我要从哪里获得这样的勇气,易翔,你最信任的哥哥欺骗了你二十多年。我怕,我多怕看见你眼中的绝望和愤怒,最害怕你从此失去了幸福的权利。
忽而有股温暖明亮的气息涌入诸月混乱的思绪。那是阿尚为自己加油打气而覆盖上来的手。诸月抬眼,阿尚现在的表情可谓极致,参杂著刚从绝望中恢复明亮,难以掩饰的震惊,莫名其妙的困扰,拼命努力想要挤出的鼓励。诸月在心里莞尔笑了。无论情况多麽不容乐观,无论生活复杂到什麽样的层次,只要阿尚那简单明快的眼眸出现,自己就能做出最好的决定,拿出最大的勇气。
这个错误,早在十几年前就该了结,白白折磨易翔那麽多年,毁了自己的爱情,伤了无数人,还辜负了大叔的期望。
“易翔,我们的确不是亲兄弟。”
“你从小在优渥的环境里成长,父母很疼爱你。而我出身普通家庭,父亲严厉母亲慈祥。”
“然而你的父母却一直很困扰,为什麽从小你就有著家族里从不具备的商业头脑,却对音乐一窍不通。我也从小很困扰,为什麽自己从不曾有父亲正直而明亮的眼神,身体素质也不好。”
“那是一个有著很高大形象的父亲,他深深为自己的儿子忧虑,他深深爱著自己的儿子,却因为一生中惟一一个错误的抉择毁了一辈子名誉,”诸月停顿了一下,望著易翔,“但这也是为了他儿子。”
“有一天我回到家。父亲所有的勋章都不见了。母亲在哭,父亲没有表情。我记得我很担心地问他们怎麽了,母亲只是一边哭一边说著对不起。我以为她是在向父亲道歉。”
“有一天父亲把我领到从未见过的街道,印象里那是有钱人才住的地方。我很慌张。”
“父亲不说一句话,只是紧紧拽著我的手。”
“有一辆豪华轿车突然停在马路对面。有一对夫妇,一下车就直勾勾盯著我们看,我很害怕,因为我看著他们,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情。”
“然後那女人就不顾一切冲过来。”
“那是一条川流不息的街。所以那个男人拼了命的想要追回女人。”
“也许是运气不好,”诸月苦笑,“卡车把他们两人都卷入轮胎底,尸体被活活拖出去好几米。留下好长一条血印。”
“我见到他们的第一秒,是害怕。见到他们的第二秒,是惊恐。见到他们的第三秒,是死亡。”
“这时候父亲崩溃了。他跪著求我的原谅。原来那对刚死去的夫妇才是我的亲生父母,当初因为父母亲的私心,把两个男婴交换了。”
“其实我并不恨他,这是命运。可是我很心疼,心疼不能再喊他父亲,也心疼他从此失去了耀眼的光芒。”
“过了一段时间,他把我送去了一户有钱人家,告诉我那是属於我的地方。但他又一次求我,求我善待他的儿子,他只想让他的儿子幸福快乐。”
“其实大叔真傻,”诸月笑了,“我感激他待我有如亲生,我仰慕他有我所没有的品质,我一定会善待他的儿子。”
“然而他这样拜托我了,好像有更重的负担压在我身上。”
“第一眼,我就知道那个小男孩是大叔的儿子。有著一样清澈明亮的目光,幸福而傻傻的微笑。我下定决心要保护这双眼睛不受伤害。就好像这样我也会拥有那样的目光。”
“我常常奇怪大叔为什麽不来探望自己的儿子,我也失落大叔完全没有来探望我的意愿。几年以後我去找他们,才知道当年他们送我走之後就死了。”
“自杀。我其实多少应该预料到这样的结局,因为大叔是那样正直而善良。调包这件事就好像他一辈子良心的污点,扰的他无法安宁。”
“可是现在看来,我辜负了他唯一的心愿。”诸月笑著,强忍著哭腔,“那是他一辈子仅有的私心。那样美好,却难以实现。”
“易翔,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後悔,一直在矛盾。有时候我多想告诉你事实,那样我就能解脱。可是我多想让你幸福。”
“但现在我发现,我做错了。”
“到现在的这一切後果,都是我造成的……”诸月有些哽咽,“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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